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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还想要

朕的御医不老实 南风不醉 2372 2023-12-05 10:04:11

整整两日,空阔的山洞因为没了人语声恢复了幽寂。潺潺水声,叮咚作响,两个人之间隔着无声的嘈杂。

高璟昀后悔不已,身后已经比下腹的伤口还令他痛。他的确莽撞了,惹得他发了狠,什么哭喊求饶都不好使了,最后几乎被撞晕了过去。

他没想到这人发起狠来居然这般可怕。从泉边到水里,最后到那细窄的毛毡上,回荡在这山洞里的喊叫声久久不绝。

这两日他只敢远远躲着,饭自己吃,衣服自己穿,觉自己睡。

后悔,又后怕。

现在踏实了,也疼透了。再也不敢去看那黑沉沉的脸,只敢在夜里听着那沉沉的呼吸,细细琢磨那晚上薛不染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处痕迹。

那些发了疯似的咬噬、狠吻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喜欢?还是厌恶?

是惩罚?还是渴望?

高璟昀想了两日,可惜他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二十年来和情感有关可供参考的模板也不过是太监和宫女的对食,侍卫和宫女的偷情而已。

高璟昀头脑昏沉的睡去,这些沉重得难以解释的复杂问题,化成了怨鬼的影子追着他进入了梦境。

悠长昏暗的宫墙外,一个小男孩被好奇心驱使着偷偷从床榻上溜出来,悄悄藏在母妃的寝宫门外。

不知为何母妃赶走了守夜的宫女,独自伺候许久未来苓芝宫的父皇。

他拼命踮脚也够不到窗棂,只能抱着自己蹲在窗下听着父皇和母妃的谈话,好似那就是他离他们最近的方式。

不明所以的小男孩用这样的方式想象着一家三口“阖家美满”的团圆画面。

可是很快,那些诗句中美好的画面被母妃一声高呼一下子击碎,惊得小男孩一瞬抱紧自己。

“皇上,您这样做难道不是对臣妾太残忍了吗?”

“够了!朕能给你的就是这些了,多余的一分也给不出,你若肯,朕可保他一世平安。这也是朕能给你的唯一的承诺。”

“皇上!臣妾虽不能反对,但臣妾的真心也是真心啊!过去……”

“朕说够了!”

接着是茶杯碎裂的声音,吓得小男孩又是浑身一哆嗦,使劲把自己缩成一团。父皇愤然离开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他来不及躲,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知道父皇如果发现他藏在窗下偷听定会勃然大怒的。

他朝黑暗中的柱子连滚带爬,努力把自己藏起来,可却不小心掉下了自己身上的小玉佩。

他想过去捡,但已经来不及。

父皇的足尖已经迈出了门槛。

他吓得快要哭出来,后悔和害怕令他浑身抖如筛糠。

他藏在柱子后面,看着一双明黄的靴子盛满失望和怒气从房内迈出,全然不顾房里母妃的呼喊。

他的心似要马上跳出那层薄薄的皮肤,紧紧闭起了双眼。想象着父皇只要稍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块玉珏,然后用那种看到老鼠的鄙夷神色怒骂他。

但事实却是他多虑了,父皇明明脚尖已经踩到了那玉穂,足尖也明明短短一滞,但父皇根本没有把脚下这点异样放在心上,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走了。

果然,他压根不记得这是五岁生辰宴上,他亲手挂在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那一刻,小男孩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更深的难过。

刚才那一家三口的短瞬团圆如一面明幻如真的镜子,瞬间碎裂。

他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捡起玉佩擦干净揣进怀里暖着。

母妃寝殿里寂静得可怕,他贴着门一步步挪进去,却看到母妃原本精心梳洗一番的头发已经凌乱,泪痕弄脏了那张精致得惊为天人的脸。

母妃双目黯然,紧抿双唇,默然无声只有两行清泪滑至腮边。

小男孩小心地跪下来,轻轻伸出小手拽了拽母妃的手。

那只手从未那般冰凉过,他记忆中母妃的笑容和怀抱都是那么温暖。可小小的他没想到比手更冷的是母妃看他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

“原来都是假的。连你也是假的。滚,再也别让我再看到你。”

从此,小男孩身上烙下了那冰冷的印记,在深寂冰冷的宫中,连母妃身上最后那一丝温暖也没有了。

夜未央,冷风唳。

一阵冷风吹进山洞里,深陷于梦中的高璟昀脸上的泪痕被吹凉,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翻了个身梦里的一切都变了个调。

还是那道长得望不见尽头的宫墙,一道鬼魅孤影在那宫墙上终日游荡。

墙下没有人,只有一日日母妃清冷笑声和凄凄哀哀唱不完的戏词回响。

偶尔,有清晰的脚步声,但很快那空寂的脚步声又随凄厉的鸟唳消失不见。

高璟昀终是被惊起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望着不远处那宽实的后背,心中又生出对那温暖的渴望。

不,温暖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记得被困在那双臂之间的那种滚烫。

只有那个时候,他觉得暖。

薛不染身上的一切都是滚烫的。

滚烫的眼眸,滚烫的吻,滚烫的胸膛,滚烫的液体。仿佛只有那种滚烫才能将他骨子里那种冰冷烙印去除。

温暖不够,他想要的是他身上的滚烫。

可为何偏偏会对他生出这种渴望?

更可怕的是,看到别人也能点燃薛不染的滚烫,自己会生出那般烧心灼肺的怒意。

那一刻他恨自己为何不是女人身,他恨不得放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了,让他们和他一起感受这被怒火焚烧的痛感。

他说他喜欢男人,是真的么?

他后悔,之前没问过二哥,喜欢是种什么感觉。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他,他总是知道的。

答案高璟昀想不出,昏昏睡去,又昏昏醒来。

清晨,他看到薛不染也已经醒来,那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还未穿戴整齐的胸口逶迤向下,高璟昀慌不迭地收回目光。

那晚的记忆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他本能地不敢再看他。

他说过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了早点让自己滚,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呢?

他还没找到医治父皇的草药,他在这里生存都是问题,遑论要独立离开此地。

夜晚的邪魅想法逐渐被清明的天光代替,理智逐渐回来,他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也许他非要得到薛不染,就是为了能控制他,为他所用?

这样想他似乎可以理解那夜非要自作自受的想法了。

或许有了这层关系,他肯帮自己去给父皇找草药也说不定。

于是他开口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而当时秦修宁正在将手中医书中的一页折上。

他已经找到了这本医书上的大部分草药,但那千年寒姜至今没有露面。

“哥,我应该很快就能走了,可不可以今晚把我原来那身衣服带过来,我想缝补一下。”

秦修宁似是没有料到他的这个请求,正在翻页的手停滞片刻。

总归是要走的,是该准备一下了。

秦修宁低低嗯了一声。

他像往常一样将饭食准备好放到他手边。但放下的那一刻才想起,如今已大可不必放得这么近了。

李未寻可以走了,可以自由活动,如果他想,甚至可以随意离开这里。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就像他用了三年习惯一个人独立生活,现在又用了不到一个月习惯身边有一个需要他吃饭穿衣都要照顾的狐狸崽子一样。

他暗自嘲笑自己,然后没有说话避开那双星眸,转身出去了。

“哥,等等。”高璟昀在身影快要消失在山洞边时叫住他。

他驻足回眸,两旁的繁密的树叶中透出一些斑驳的光刚好投在那疏朗的眉目上,映得人脸上半明半暗,像一幅画一样好看。

高璟昀脑子像被卡在了眼面的画面里。泉水叮咚,绿意荫浓,光影斑驳,还有那双冰冷幽深的眼。

想说的话生生断在空气里:

“哥,我还想要......”

作者有话说:

本周w更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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