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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2923 2024-05-09 17:04:07

我好累, 你别凶我

殷天满掌黄汁,拖着虚乏的身子去卫生间洗手。

刘秀锳怕她低血糖厥过去,忙抓了把桌上的喜糖, 亦步亦趋地扒着糖纸, 塞她嘴里。

“得查清楚甄寿仙跟阿春有没有必然或间接的联系。”

“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赶紧去歇会, 我你还信不过?”

“甄寿仙反应很奇怪, 她妹也是,”殷天羸弱得两腿打颤, 靠着墙, 膝盖微躬,直接坐暖气片上闭目斟酌, “总觉得有些话没说透,有层雾隔着。”

“侯琢都跟我说了,神神鬼鬼的, 我是不信什么来生来世,没了就是没了。”刘秀锳抓殷天小臂翻看, 又摸她额头, “我先确定甄寿仙和阿春的关系,有信了就cue你。”

殷天额头一层尖薄的冷汗。

脸色雪青,跟团破败的棉絮似的。

“你没事吧, 你可是能同时扛起郭锡枰和高烨的人。”

“我也觉得奇怪, 我他妈……不会怀孕了吧。”

“咣当——!”

隔间一声巨响!

震得殷天和刘秀锳同时一哆嗦。

张乙安破门而出, 皮带都没来得及系, 惊惶地瞪着殷天, “你说什么?!”

殷天心坎惊涛骇浪, 下意识脱口,“这不5层吗,你一3层的到我们5层上厕所,不嫌麻烦啊。”

张乙安满脸急躁,“问你话呢!”

殷天满脸正经,“我胡说八道呢!”

“你验了吗?”

“我……”殷天被这“解释不清”给逗笑了,“我真就是胡说的!我前几天还来大姨妈呢,我的嘴你也信,最没边!没一句真话!”

“张老师!张老师您在哪儿呢!有个文件您得审批一下……”走廊上咋咋呼呼,连连呼唤。

“来了!”张乙安冲着门外喊,将信将疑盯着殷天上下扫射,最后停留在她肚子上,“回去再拷问你。”

刘秀锳看张乙安走远,戏谑地摸摸她肚子,“大姨妈真来了?”

殷天懊丧地叹气,“就是没来我才慌。”

“那你还真得去验一下,要不怎么说你们淮阳闲出屁来了。枪房枪房结婚,刑侦队刑侦队结婚,法医中心法医中心怀孕,凑上你,过个秋天,四喜临门,”刘秀锳嘴一吧唧,“你们体能真好,不像我们那儿,累得跟孙子一样,倒地就睡,不上脚踹都不醒。”

殷天被这阴阳怪气给冒犯了,心一黑,歪嘴笑,“孙小海那女朋友是假的你知道吗?”

刘秀锳还想牢骚,一时怔然,“什么?”

“人家想跟你结婚,王姨不答应,觉得你刀尖舔血,哪天把自己给舔没了。母子俩应该闹过几次,他状态很不好,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被鬼撵了,你知道他去给孙队扫墓,磕头磕一脑门血的事儿吗?

刘秀锳一惊,“什么时候?”

“他有女朋友之前。所以我给他支了个大招。”

“让他俩假戏真做?”

“姑娘和他是签合同的,在他们家可劲儿造,我可听说了,那姑娘母亲是戏剧学院舞剧系的系主任,那姑娘遗传好,天生带感,绵里藏针的作,能呼风唤雨,能小鸟依人。面对王姨,孙小海在的时候,她孝顺得忙前忙后,孙小海一离开,那姑娘就挂张死人脸,屁股沉,怎么使唤都使唤不动,听说把王姨都快气疯了。”

“殷天,你可真下作。”

“我这叫结果正确,过程正不正确,不重要。你啊刘秀锳,只要你愿意,你好事也将近,你也能成为西城分局秋天的第一喜,我看你体能比我更好,保不齐能怀我前头。”

刘秀锳抬腿就要踹。

殷天嘻嘻哈哈躲,“行了,我得去查点事,回见啊刘队!”

殷天跟郭锡枰和丁一远都打了招呼。

打的回了趟家。

雪雾漫漫,天凝地闭。

淮江这一年尤其冷。

天幕压得极地,黑雀雀,抑制了人心喜悦的表达。

个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

一喘气,喉咙连着气管,一路冻到胃里。

殷天胃囊瘦弱,当即“咕噜咕噜”叫唤起来,她将围巾拢高,露出俩疲惫的红眼,臃肿地爬进出租车。

她畏冷,所以米和下单给她买了件保暖且硕大的白色鹅绒服。

殷天一裹上,几乎看不见脑袋,只有俩脚丫在地面来回倒腾。

衣服到货试穿的时候,张乙安和老殷笑倒在沙发上,眼泪直流。

从此只要一到上班点,淮阳分局5层就能看见一行走的白胖萝卜。

街面路况不好,刹车又启动,启动又刹车。

殷天脑仁都要被晃散了,更恶心。

到了虹场路,捶胸哕了半天。

师傅刚要一脚油门驶离,被殷天喊住,“师傅您等会!您等会,我一会就下来,接着去三院!”

她雷厉风行,呼哧带喘地上楼把黑皮书揣怀里。

下了楼,开冰箱翻面包,掏出一片狼吞虎咽地塞,噎着了,又开瓶可乐顺气。

她困顿得哈欠连天,可不能睡,上了车,用花花绿绿的便签纸往黑皮书上贴。

从虹场路到三院,走四环高架,车少不堵,总算不用再颠轿子。

三院里暖气足,像是春日。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殷天上个电梯闷得一脑门热汗。

走廊静且暗。

病房里,米和正浅睡着,依旧是惊厥不定的模样,眉间拧了个“川”字。

老莫带着耳机,盘腿窝沙发上测评游戏。

阿成在卫生间清洗卧便器。

殷天眼神毒辣,一眼就辨出老莫身上的卫衣是阿成的。

她一脸揶揄地拽了拽,压低声,“我趴那睡会,你两小时之后叫我。”

说罢就披着鹅绒服,束手束脚,端坐在床侧的板凳上。

头一挨手背,精疲力竭涌遍全身,乏得胸口闷痛,喘不上气,又累又疼,恍恍惚惚入了梦,睡得极沉。

连米和抚弄她头发,都未有察觉。

他轻声唤,“阿成,阿成,你把她抱到床上,她这样眼压和颈椎都受不了。”

两张病床依旧紧挨着。

老莫和阿成,张乙安和老殷,都自动将其规划成殷天的卧榻,所以谁都没动。

阿成一放下殷天,她就蹭啊蹭,本能地向着温暖奔赴,乖巧地蜷在米和身侧。

她枯瘦如柴,被子一搭,几乎瞧不见任何鼓包,像只微小的病猫,伶牙俐齿一收,只留下萎靡和美丽。

米和心疼得眼酸,轻轻握住她小臂的纱布。

殷天吃痛得抖了抖,一侧身拱进他怀里,沉沉抬起眼皮哼唧,“我好累,你别凶我。”

有东西硌在他腰侧,米和探手一摸。

当即眼皮一耸,竟是黑皮书!

为什么带黑皮书来!

要说什么,要质问什么?

米和心尖颤悠,忧郁砰然炸裂。

大闹着他的神智,目色霎眼痿颓,惶惶不安。

他轻轻靠着她蓬松的乱发。

檀香轻飘飘,缕缕绕绕,恍若菩萨的殿堂,缓缓定了他的心神。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一路走来,他无愧于心。

两人揽着搂着。

睡了一绵长的好觉。

2个小时一过。

老莫准时当闹钟,要去唤殷天,被阿成迅速拦截,“别扰他们,那个小差婆脸色很不好,要多休息,这楼下对面有家肠粉店,老板是广府人,我昨天吃了很正宗,我带你去吃虾肠和叉烧肠,很Q弹的。”

老莫凶神恶煞,“别叫我们天儿小差婆,我们这儿叫人民警察,什么小差婆,难听死了!”

“好好好,”阿成好脾气地哄,“人民警察很辛苦,他们需要休息,我们也很辛苦,所以需要进食,如果好吃了,还能带回来给人民警察吃。”

老莫半推半就被阿成拉出了病房。

阿成还贴心地闭了灯,黑黝黝,便于安眠。

殷天再睁眼时,眼前灰蒙。

一侧头,窗外鹅毛大雪。

她“呲溜”一下坐直身子,一副痴呆模样,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床头昏黄的小灯亮着。

米和正静静凝睇着她,眸子晕染得金灿灿,流光溢彩,像条跃动的丝带纠缠。

殷天一看手机,惊愕自己睡了6个小时,已是晚上10点。

她探头一望,老莫依旧窝在沙发上戴耳机打游戏,阿成依旧在卫生间,像是时间静止,从未变更过。

“我……”殷天恍恍惚惚,“我……”

米和面无表情,眼睛在她小臂上打转。

殷天一时窒塞,想着要来质问,却睡得昏天黑地。

情绪一断裂,已毫无狰狞的虎狼气场。她清了清嗓,闷闷,“我受伤你都不安慰我一下,你这态度,万一……搅得我心神不宁,出事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发了那四个字。”

“你……”殷天委屈得一拧身就要下床。

“过来。”米和摊开手,伸向她。

殷天心不甘情不愿回头瞪他,踌躇了半晌,手指“啪”地打在他手心里。

米和大力攥住,“小天,你听好,在我面前,疼就是疼,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难受就是难受,不要瞒,不要在我面前装坚强,你在我面前,永远保持你最本真的样子就可以,我们坦诚相待。”

老莫偷偷把耳机摘了,一脸怪笑。

殷天这么老实,可是闻所未闻,她悄默声儿地抬起手机拍了张照,转手发给了孙苏祺和张乙安。

“缝了多少针?”

“七针。”

“疼不疼?”

“疼,”殷天忸怩地挠了挠脖子,“但也没那么疼。”

“有没有想我?”

“有,”殷天突然反应过来,蹬腿,“没有!”

米和笑成花朵,耳朵羞红,面颊更红,红扑扑,眼睛璀亮,“你过来,把脸递过来。”

殷天蹭着他肩膀,虎头虎脑趴在他身侧,将脸靠向他。

米和奋力抬头轻轻啄了她一口。

殷天咯咯笑,啄木鸟一样,回啄他,越琢越兴奋,越琢越起劲儿。

她从床上跳下来,从屁兜里掏出200元给老莫,“我请客,你俩拿这钱到附近吃点喝点,”她看着手机,“现在10点,你俩11点半,不,12点半再回来。

老莫惊呆了,“他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你禽兽吗!你要忍不住你也可以自己来啊。”

殷天反应了好半天。

直接朝老莫脑袋上兜了一巴掌,“丫疯了吧,满脑子什么东西!”她看了眼阿成,又睨回老莫,瞬间明白了,“看来不是我想,是你想。”

殷天豪情万丈,又拍给老莫100元,“你俩找个钟点房,算我的,不送,赶紧走。”

米和在病床上笑得枕头都打晃。

老莫炸毛了,要上前手撕殷天。

被阿成一把捞住,“楼下对面有一家炸鸡店,下雪天最适合吃炸鸡,然后再带回来一些给人民警察。”

“我不!”老莫张牙舞爪,“我凭什么给她带!凭啥!饿死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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