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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倒V结束章节)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2799 2024-05-09 17:04:07

米和循循善诱

第二天一早, 四人兵分两路。

殷天和侯琢去了威山监狱,调取了邱辉的生活录像和送医记录。

郭锡枰和小周去了威山长青殡仪馆和威山松化墓园。

最后两组人马在威山二所医院会合,查验邱辉的死亡证明。

殷天和侯琢交出身上所有装备, 安检了两次, 被狱警安置在档案室。

她盯着邱辉的狱中录像, 他的状态跟逮捕审讯期间有了天壤之别,活得像个虔诚的教徒, 安分守己, 沉默寡言,喜欢阅读和绘画。

良村第二监狱斗殴的经历让他胸膛有了个碗大的疤痕, 又红又痒。

他常常在熟睡后无意识地抓挠, 划出一道道血痕。邱辉仿佛从溢血的沟壑里看到了平庸与如常的意义,从此便不再焦躁, 整个人沉寂下来。

“他呀没得人气,没得活力,”狱警说, “闹也闹得凶,静也静得吓人, 好歹不犯事, 可我们也没法子松懈,毕竟在这里的,骨里都好斗, 他不惹别人, 别人还惹他哩。”

“殷天!”侯琢叫她, 指着屏幕, “过来看, 2014食堂。”

这是一段邱辉的死亡纪实。

他打了饭落座在桌前, 吃着红烧肉和卤青椒,嚼着嚼着,整个人迟笨起来。他用右掌攥住心脏的位置,绞痛让他身子歪斜,前后打晃,摆荡了几个来回,一头栽进了肉汤里。身子还在倾倒,连带着餐盘,一起滚落到地,脸上扣着淋淋洒洒的菜叶肉羹。

狱医急救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狱警带他们丽嘉到邱辉生前所在的牢房里查看。

殷天饶有兴致,摸摸床,敲敲墙,像个翩翩而至,游玩打卡的旅客。

走访了威山监狱的全部材料和人员,没有可疑之处。

郭锡枰这组亦然,没有特别收获。

邱辉这人死了,彻彻底底死在2014年。

回淮江的路上三人罕言寡语,各自都在脑中复盘着整个凶杀过程,他们对这结果依旧懵然。

只能回去先从死者的关系网入手。

殷天的手机还在频频响动,郭锡枰已经熟悉这韵律了,也不再觉得瘆人。

他甚至有些羡慕殷天的来电频率,孙苏祺这两天没联系他,虽然知道她要现场勘验、尸体检验、物证检验和文证审查,定是忙得脚不沾地,但他还是委屈,好歹短信问候一声。

郭锡枰气恼且无奈,知道自己催紧了,不该提结婚领证。

他跟着曲调哼起来,觉得这毛骨悚然的悲戚风格正是他此时心情写照。他一唱,侯琢也哼起来,殷天也找准机会加入,硬生生来了个三重唱,一车子飘着鬼音鬼调。

老殷一脸阴霾地立在惠爱医院8层楼梯间。

楼上楼下都有哭声,楼上男人嚎啕,楼下女人嘤嘤。

他充耳不闻,举着手机,寂寂然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喧闹老城,阴云低压的天空又有水墨画似的静美,两者相得益彰。

殷天还是没接电话。

他谈不上心焦,知道这是风水轮流转,他当初有多轻慢她,她现在就有多冰炭不容。

米和搬进来的第一天老殷就起疑了,他的敏感从不逊色于殷天。

他当年提防庄郁,如今提防米和,像个胆怯的家长,后怕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再次对他女儿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米和遭遇车祸后,他和张乙安进了41号联排拿换洗衣物。

家具几次挪移,变化翻天覆地,再也寻觅不到一丝桑家的存活印迹。

张乙安老实本分地翻箱倒柜,而他私心作祟,用毒辣的目光里外侦查,机敏地搜寻着一切可疑物品。

没有结果,他不死心,他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

老殷是在米和亲吻殷天时证实了自己的猜忌。

他女儿不招人喜欢,他无比清晰这一点,但若是长久跟随她心历路程的逐步生长,则会被她的执拗、无常、表演性|人格的张力所打动。

米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刻意接近。

昨儿他接到张乙安电话,重新进入41号拿生活用品。

他在二层卧室的储物柜里看到了大量英文材料,一扫而过后并未上心,直到拿好衣物和家用后,才猛地伫足,脑中风行电照,双目兀的瞠圆。

他全身上下都战栗起来。

只觉得魂惊魄惕,从头凉到脚!

那文件里密密麻麻遍布着几个重复的字母,他刚刚才反应过来。

SangGuowei、SangMiaomiao、SangJue、YeRong、YinTian……

“桑国巍、桑淼淼、桑珏、叶绒、殷天……”

老殷立在走廊中喃喃自语,丢魂丧胆地扑回抽屉,将文件的每一页都拍照记录。

他一夜未睡,发动了身边所有的警界战友兄弟。

几十个不惑之年的谢顶男人点灯熬油,像发奋图强的小学生,在孤灯下笨拙的翻着中英词典,一个词汇一个词汇地翻译誊写。

当所有页码拼凑起来,当所有句子的主谓宾重新排列。

一份详细得令人乍舌的灭门案调查报告显现出来。

当中涉及了桑家每个成员事无巨细的生活作息习惯、待人接物之法和深度性格剖析。

这比他们当年的卷宗详细百倍,千倍。

老殷双目熬得赤红,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张乙安说,却担心她藏不住事露出马脚。

他急切想告知殷天,因为他知晓只要有这份报告存在,她便会如蛇捕鼠,死咬住米和,那便有可能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被张乙安说动了,殷天只有出外勤才会有得当的情绪泄口,才能归正她的所学所得。

老殷期盼她减少戾气,只要向阳而活,他愿意奉献所有。

这是他翻查词汇时所感悟的,他夜里的笨拙恰似殷天八岁时执念于灭门案的笨拙。

他只笨拙了一夜,可殷天笨拙了19年。

他突然心疼起自己的女儿。

殷天回到分局,将报告整理好交到了郭锡枰办工作上。

又去找了趟孙苏祺,可人不在,说是去了淮江市法医鉴定中心。

她完成手头工作,便请假提前离岗两小时。

可又弄不清如今自己所属的部门是行政还是外勤,索性两边都打了报告。

顾大姐瞪着她,甩甩手让她赶紧滚蛋。

郭锡枰更省事,话都不说,直接把办公室门关了,扇她一脸风。

殷天去了安城家园,笑着跟门卫招呼,熟门熟路上了六单元8层。

屋内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堆放着各色各异的外卖餐盒。

老莫穿着长袖睡裙,蓬头垢面地打着游戏,嘴里叼两片川府腊肠。

门铃响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挠了挠屁|股,侧身让殷天进来,“别踩着我东西啊。”

殷天托着两份毛血旺套餐和两瓶威士忌。

老莫从堆满东西的沙发上扒出一个洞给殷天。

殷天也不嫌弃。

老莫的主业是淮江市数一数二的游戏测评玩家,副业是个黑客,偶尔提供些有偿情报。

殷天前几天让她去查米和,她有了新料。

殷天心绪不佳,又烦躁老殷的穷追不舍,直接把手机关了。

她吃得快,灌得猛,一会儿便不省人事,这招式老莫没见过,有些措手不及。

再睁眼,已经凌晨4点。

殷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瞪着前方,披头散发,神色迷茫。揉搓着脑袋,辨认自己身处何地。

她觉得有些硌,从裤兜里掏出个芒果,愣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

自己纯灌了1瓶半的威士忌,醉醺醺豪迈地脱包脱衣,再隔衫脱出了BRA,放飞自我的一扔,埋头扎进沙发。

老莫看她迷醉的模样,忙去厨房接水。

殷天醺醺然地从果盘里拿起个手机大小的金黄芒,抵在耳边,“你他妈有完没完……别以为你是个老子你就都对,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殷田民,我迟早把你拍死在沙滩上……喂,喂说话……怎么没声啊!……”

老莫握着水杯抵着墙,看得哭笑不得。

殷天神色不善地把芒果拿下看了看,按了按,“没电了?……你把手机借我……给我!”

说完顺手把芒果揣裤兜里。

老莫摸索着沙发掏手机,思索片刻后放弃,从桌上拿起另一个芒果递给她。

殷天接过,看了看,把芒果往她面前一摊,“莫羽彦,你是不是当我傻?”

老莫扬眉。

殷天大怒,“你不把指纹锁按开,我怎么用?”

殷天乍舌,想起这荒唐事,臊得呵呵傻笑。

继而又安静下来,抓耳挠腮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要来这。

终于,“米和……你说米和,”殷天用脚踹着昏睡的老莫,“你跟我说他啥来着,我前半夜没听清。”

老莫被烦了一宿,继续躺尸。

殷天契而不舍,周而复始地拿脚扽她,老莫生无可恋,暴躁地盘腿坐起,“他!你听好了!他查你,查你祖宗十八代,查你有没有男朋友,查你双亲是谁,查你的梦想是什么,欲望是什么!查你是全天思考,还是在特定时间,查你的身高,鞋子穿多少码,平时住哪儿,早餐吃什么,烤面包上涂不涂果酱,是涂草莓酱,还是涂菠萝酱,还是蓝莓酱!还有,查你对桑国巍是好玩伴的友谊之情,还是真正男女情的萌芽。”

殷天惊愕地打了个酒嗝,差点把老莫重新熏醉。

“因为事儿有点大,所以我反向查了他,他是个处女座天蝎座集合体,谨慎小心,从不露马脚,他还有专门的人为他做扫尾工作。”

“什么意思。” 殷天迟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能查到这些,是因为他故意放水,他想让我查到。他在逼你,跟他对话,跟他交涉。”

她从睡裙里掏出个芒果,用拇指“开锁”递给殷天,哄傻子般,“真诚最可贵,你俩好好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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