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心迟的设想里,他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留在秦晚身边,虽然一个月后还是要跟秦晚桥归桥路归路,但多一点时间总归多份念想。
袁心迟不想做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他也成为不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人。
秦晚说不需要他交接,袁心迟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做了比较完备的交接工作,手续已经办好了,临近下班时间袁心迟开始收拾东西。
下午萧潇已经哭了一场,她控诉大家都抛弃她,宋薇是年前离职的,苏煜倾年前也结束了实习,本来想着还有袁助陪她,没想到一来上班就收到了袁心迟离职的噩耗。
“要不我也离职算了。”萧潇擦了擦眼泪。
袁心迟叹了一口气:“别胡闹,好好工作,以后会有新助理和新秘书来陪你的。”
“心迟,你到底为什么辞职啊?是秦总欺负你了吗?”
袁心迟停下手里的动作,好笑道:“没有,你可别发挥你的想象力了。”
萧潇心道得了吧,看秦总早上的态度,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早就觉得秦晚和袁心迟之间不对劲了,虽说助理和秘书的工作范围不太一样,但目的是一样的,以秦晚的需求为第一要务。
以前秦晚带他们出去的频率相当,谁有空谁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宋薇不怎么出动了,袁心迟经常忙得团团转,她还挺为袁心迟忧心的。
“你说秦总是不是针对袁助啊,等他受不了自己辞职。”
宋薇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怎么不觉得是秦总认为你能力不行不想带你呢?”
“对哦,可是他也不带你了呀,薇姐。”
“是呀,所以我在反思呢?”宋薇笑得别有深意,“也有可能是秦总特别喜欢袁助。”
“是哦……”萧潇干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他们秦总会特别喜欢一个人吗?
直到有一次开会,她才意识到可能秦晚真的挺满意袁心迟这个人的。
那次好像是例行办公会议,别的部门在汇报,袁心迟发呆发的很明显,因为他正拿着笔在本子上乱画,而秦晚发现了他的异样正看着他,萧潇很想提醒袁心迟,但奈何他们是面对面坐的,好在没一会儿袁心迟回神了,看着本子上的鬼画符皱眉自我怀疑了一会儿赶紧翻页,又认真听起来。
秦晚全程蹙眉看着,本来萧潇以为秦晚应该是不太高兴的,没想到最后他居然笑了一下,而后他敏锐地将目光扫向了萧潇。
萧潇赶忙低下头,脑子里只有三个字:见鬼了。
后来她又悄悄观察过一阵,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试探了袁心迟也没试探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很偶然间她发现秦晚的视线总是落在袁心迟身上,哪怕当时秦晚在和别人说话也并不耽误他看着忙碌的袁心迟。
虽然她也嗑秦晚和袁心迟,但那都是枯燥工作的调味剂,当不得真,况且像他们秦总这样的,哪怕是gay也不会真娶个男人,这样的话她倒宁愿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因为真有什么,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袁心迟。
“你们不会是搞办公室恋情,现在分手了所以才要离职吧?”
萧潇语出惊人,却又被她猜到了一点,袁心迟瞬间僵硬了,也没维持住表情,虽然他马上掩饰了过去。
要是简单的办公室恋情就好了,现实太复杂,他没法为萧潇解说。
萧潇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时也无措起来,她绞尽脑汁安慰:“没什么的,分就分吧,好男人到处……确实不太好找,不过我觉得秦总应该放不下你,你不用做到离职这一步。”
“不是这样的,萧潇。”袁心迟无奈地笑了,“比较复杂,不说这个了好吗?”
“好吧。”萧潇不好意思戳他痛处,只能闭嘴,过了好长时间她幽幽感叹道:“以前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回忆一下,突然觉得秦总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
其实秦晚说的没错,他不是不相信秦晚对他的喜欢,他不相信的是自己,他不相信自己能坚持得住又义无反顾,他不配喜欢秦晚。
离开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秦晚紧闭的办公室门,他跟秦晚一起工作的日子就此结束。
袁心迟又留恋地看了两眼正要转身离开,那扇门打开了。
秦晚臂弯里挂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的袁心迟后,脚步不顿地走了过去:“送你回去。”
大概知道袁心迟要拒绝,秦晚接了下一句:“最后一次。”
袁心迟低低地“嗯”了一声。
路上秦晚没怎么说话,他变成了最初的样子,非常冷淡。
袁心迟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比如感谢秦晚这些年在工作上给予的指导和帮助,比如有机会他应该请秦晚吃个饭,不过秦晚应该不想听这些废话。
“秦总,你能等一下吗?我上去把东西拿给你。”袁心迟解开安全带,有些犹豫地开口。
“好。”
袁心迟要拉门的手顿住了,他没想到秦晚答应的那么快。
“你很惊讶吗?”
“什么?”袁心迟拉开了车门,回了一句。
“既然你要放弃,那我坚持也没有意义。”秦晚平静道。
袁心迟鼻子酸了一下,他忙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逃命似的冲上了楼。
并排放在柜子里的两个盒子被袁心迟拿了出来,他私心里想把戒指留下,其实留下也没什么,本就是秦晚给他的礼物,换做别的他可能就留下了,但这是一枚戒指,他不配拿。
他又看了一眼那枚戒指,盒上盖子的瞬间崩溃这种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他都没注意自己哭了,直到眼泪掉在盒子上他才抹了抹脸。
这是他自己选的,从此以后,于公于私他跟秦晚都不再有瓜葛。
*****
袁心迟的工作找的很顺利,他现在待的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整体运行机制跟秦晚那儿差不多,所以他还挺能习惯,但磨合新的同事新的环境还是蛮耗费精神的。
忙点也不错,至少他抽不出精力胡思乱想,不过送消息来扎他心的热心群众倒是不少。
先是萧潇来告诉他,秦晚的正牌未婚妻来公司找秦晚了,不过最近秦晚不怎么来公司,所以对方没找到人,纯粹送来了八卦。
秦晚没再招助理,却在招执行总裁,萧潇为自己的前途深感忧虑。
袁心迟大概知道那个未婚妻是谁,但没有跟萧潇深入讨论这个问题,至于执行总裁,秦晚打算把重心放集团了,公司又不能放着不管,需要这样一个人。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没过几天,顾忻易突然发了两张照片过来,照片上是秦晚和江诗月。
顾忻易说是他同公司的同事拍到的,发在群里八卦,他看到就存下来了,照片上也看不出什么,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挨的不近不远,秦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倒是江诗月笑得挺好看的。
单纯从路人角度看,他们很相配。
顾忻易问他是跟秦晚彻底分手了吗?
袁心迟没有回复,很无力的想:分什么手,没开始哪来的结束。
袁心迟每天都在认真地工作生活,会笑会忧愁会恼怒,但那些情绪都隔着一层什么,并不真切,不达心底。
仿佛行尸走肉。
*****
“这是你约人喝酒的态度吗?”赵时宇扔下手机坐上高脚凳,“不等我就先喝起来了。”
秦晚往杯子里倒了酒,划了过去。
赵时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自己拿了酒倒上,他笑了起来,问秦晚:“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空巢老人吗?”
秦晚转过来看着他,眉头拧的能夹死人。
“很形象的一个比喻,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秦晚对赵时宇举了举杯。
赵时宇跟他碰杯后听秦晚呢喃了句“十天了”。
“也就十天而已。”
秦晚冷哼了一声,不语。
“你觉得故意冷落你家小助理几天他就会回心转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不怎么样。”
秦晚瞥了赵时宇一眼:“需要你评判吗?”
赵时宇“啧”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护呗,护了他也不会出现。”
秦晚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赵时宇的手机马上亮了起来。
“帮我查一下这几个人,不急。”
赵时宇点开看了看,是秦晚那边集团董事会的几个董事:“知道了,你准备动手了?”
“不,还没到时候。”
一瓶酒又见底了,秦晚重新拿了一瓶。
“一开始觉得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恋爱脑。”赵时宇惊奇侧目。
“那我们先来谈谈大三那年你为爱……”
“打住打住,别揭黑历史,说正经的。”
什么都不要那就什么都没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难道还妄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吗?
掌权——只有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才是他目前最该做的事情。
至于袁心迟,他承认他是故意的,追人跟搞事业一样,都要讲究策略,这会儿穷追不舍只会把人越逼越远,适当给些刺激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况且问题不在袁心迟身上,在他自己身上,他没搞定自己这边的破事,怎么给袁心迟底气呢。
秦晚酒量不怎么样,情绪不好的时候就更差了,不过他酒品好,喝醉了这会儿趴那儿不动了。
赵时宇拿出手机,找到顾忻易的微信:
[你的好朋友住哪个小区?]
[你要干嘛?]
顾忻易问完没等回答,很速度地把地址发过去了,又交代了一句:
[明天你最好详细说说。]
赵时宇给秦晚叫了代驾,把小区地址报给代驾就功成身退了。
袁心迟正在家学习,以前他背后有秦晚,所以推进工作都挺顺利的,等他自己管理一个部门时才发现里面门道很多,并不容易,工作有些吃力,说到底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所以他要加紧学习一下。
听到敲门声时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辨别了几秒,发现确实有人在敲他的门。
“谁啊?”袁心迟隔着门问了一句。
“诶,有人在啊,先生您好,我是代驾。”
代驾?敲错门了吧。
“这里是505,你敲错……”袁心迟打开门说了一半噤声了,这个代驾扶着的人是秦晚。
“我就是找505,有人在家真是太好了,他报完门牌号又不给我钥匙,给我愁的。”代驾扶着一个喝醉的人爬五楼累得脸上都是汗,“劳驾您扶进去,车钥匙给您放这儿。”
袁心迟跨出去扶秦晚,不过他错估了重量,差点跟秦晚一起倒地上,幸好代驾帮忙搀了一下,而后一起帮他把人弄进了屋。
“谢谢,麻烦你了。”袁心迟跟代驾道谢,给他拿了一瓶水。
“不客气,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啊!”
袁心迟将人送出去后,关上门定在原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那真的是秦晚吗?
在门口看到秦晚的那刻,他突然对一切的感觉都变得真切起来。
只是十天而已,他好像根本戒不掉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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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完重读:这什么东西,给人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