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出了酒店袁心迟找到机会赶紧解释一下，“也没别的意思。”
“紧张什么，我骂你了吗？”
“……”还不如骂我呢。
行吧，是他小题大做过于敏感了。
“海滨广场离这儿挺近的，公交或者地铁都是三站路……”哪有让霸道总裁挤公交或者地铁的道理，这话已经咽不回去了，袁心迟只能赶紧补救，“打车更快，我现在就叫车。”
结果压根儿叫不到车，袁心迟死盯着手机看，内心默默祈祷赶紧有司机接单。
一直站在旁边当雕塑的秦晚突然自己走了，袁心迟顾不上看手机连忙跟上。
秦晚径直走到了酒店往南一百米处的公交站台，扫了一眼站牌后气定神闲地靠在一旁。
袁心迟有点吃惊，所以蠢话脱口而出：“秦总，您居然会坐公交车啊？”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袁心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您跟那些小说里的霸总形象有点出入，所以我稍稍有些误会了，但绝对没有质疑您是傻子的意思。
秦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凉凉来了句：“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
“我没看那种小说。”袁心迟立马辩解。
“我说哪种了吗？”
袁心迟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想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抖了好一会儿才停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对不起，秦总，我是傻子。”
他瞥了秦晚一眼，发现秦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袁心迟顿时觉得呼呼吹着的北风带上了点暖意。
今天晚上公交上的人也不少，不过司机开的跟飞似的，袁心迟没来得及关照秦晚的状态他们就到站了。
霓虹闪烁中的烟雾带着阵阵香味，一下车就扑鼻而来，远处DJ打碟的乐声每一下都节奏感极强，跟胸腔的心跳共振。
这大概就是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吧，还在外边袁心迟就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了，再瞟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雀跃的想一蹦一跳走路了。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可以偷偷的将今晚定义成约会嘛，反正秦晚又不会读心术。
“打扰一下，小哥哥，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后，后面追来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两人互相推搡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得出来不是搭讪熟练工。
袁心迟确认了两秒后才问道：“你们是在跟我说吗？”
“是呀，刚刚在公交上就注意到你们啦，我们是S大的学生，正经人真的，就是想认识一下你们。”
说是想认识他们，但碍于秦晚的气场，她们只敢跟袁心迟搭话。
说实话工作后见个人都要加微信，微信里放了上千号人，多一两个也无所谓，但袁心迟下意识的看向秦晚，发现秦晚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戏。
袁心迟正左右为难时，对方又开口了：“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男朋友介意的话就算了，不打扰你们约会啦！新年快乐！”
“呃……”袁心迟吓得赶紧往右挪了一步，跟秦晚空开了一些距离，朝两个女孩连连摆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是，普通……”
袁心迟本想说普通上下级，但一想又觉得这种关系一起出来玩在别人看来估计更奇怪，又不好大言不惭的说是朋友，就这样憋住了。
那两个姑娘突然一副了然的表情，袁心迟就当她们已经懂了，至于她们到底懂了什么就管不了了。
最后袁心迟还是很善良的加上了微信，等两个姑娘一走，袁心迟终于敢转头看秦晚一眼，被秦晚瞬间捕捉了这个小动作。
秦晚瞄了瞄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当男朋友很丢你脸？”
“绝对不是！”袁心迟飞快地解释，“是我不配，我不配！”
袁心迟从来没把“我不配”说的这么掷地有声过，甚至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秦晚抬脚先走了，袁心迟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了，虽然嘴上大喊着“我不配”，其实心里在偷着乐，毕竟别人至少觉得他们还算般配才会这么误解呀。
“秦总，您想吃什么，我去买，本地的几样特色美食先尝尝吧，都不错的。”
见秦晚没反对，袁心迟高高兴兴地挤人群里买东西去了。
有那么开心吗？秦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潮，或者只是单纯的不太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喧嚣场合，不过袁心迟很开心，他也跟着心情不错。
袁心迟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的东西，他都给面子的尝了，还很自觉地接手，将袁心迟拎不下的东西不露声色的转移到自己手上。
所以不知不觉间袁心迟正就着秦晚的手吃东西看表演，一时忘了甚至还戳了一颗丸子递到秦晚嘴边，等他发现不对时才略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拉开了点距离，说有点渴去买水，还问秦晚要不要，然后默认他要的答案飞快地跑了。
买完饮料返回找秦晚的路上袁心迟突然发现一分钟前秦晚发了他一条微信。
四个零的转账，就这地方买点吃的花不了几个钱，袁心迟本来就当贿赂上司了，哪里敢接收这笔“巨款”，连忙把烫手山芋似的手机锁屏揣兜里，深怕不小心手滑。
有两男一女站在秦晚面前，应该是搭讪来的，袁心迟没过去，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
秦晚表情非常冷淡，身高的优势让他在看人时天生带着一股傲慢，仿佛没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认清现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秦晚只是秦晚，他会属于任何人但这个任何人里应该不包括他。
本来也没想拥有嘛，知足常乐，袁心迟立马想通，再看过去时发现只剩秦晚一个人在那儿了，而且对方也看到他了。
袁心迟立马跑过去，塞了一杯饮料给秦晚：“秦总，您给我转那么多钱干嘛？去掉一个零都够在这儿吃一圈了。”
“那就吃十圈。”
袁心迟呆住，这是什么霸总发言，堪比那句著名的“卡拿去随便刷”了吧？
“不用了，秦总。”袁心迟半晌才想起拒绝。
秦晚看了他好一会儿，善意的提醒道：“收下吧，不然明天你会后悔。”
什么意思？袁心迟更懵了，秦晚这是在用激将法吗？
“秦总，我不是跟您假客气，也不会后悔。”袁心迟为表真心，将“巨款”退还了。
袁心迟还是明白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哪个更重要。
无人机表演开始了，大家开始往广场拥过去，等结束也差不多要零点了，可以挑个好位置看烟花。
他们两人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随着人群向大广场挪动，一边走一边看无人机表演。
最后袁心迟发现无人机组了一行标语，是秦晚参加的峰会主题。
“这是峰会主办方赞助的表演。”秦晚为他解答。
“这样啊……”袁心迟突然意识到秦晚是过来办正事的，“要提早点回去吗？太晚会不会影响您明天的行程？”
“不看烟花了？”
“想看的。”袁心迟实话实说。
“那就看吧。”说完秦晚突然伸手将袁心迟拉近自己。
袁心迟刚刚站的地方挤过去一群小年轻，说说笑笑地往前跑去。
等人走了，秦晚才放开手：“没被撞到？”
“没有，谢谢您。”袁心迟低声道谢。
两人到达广场后没再往里挤，在外围找了个地方等，远处舞台上的主持人在说最后的新年祝福，听不真切，但最后倒数的声音非常亢奋激动，所有人都随着那道声音加入了倒数的行列，袁心迟侧头看了秦晚一眼，发现那人完全没融入这种气氛，搞得他也不好意思融入，安静的等着零点的到来。
喊完“零”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了那么一秒钟，下一秒漆黑的夜空绽放出靓丽的花火，激动的人群、嘈杂的祝福甚至盖过了烟花燃放的声音，全世界只剩漫天的绚烂。
“秦总，新年快乐！”袁心迟大声对秦晚喊道。
秦晚转身面向他，俯下身对他道：“新年快乐，袁心迟。”
袁心迟对他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烟花。
过来跨年的以情侣居多，袁心迟准备继续看烟花时，突然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在接吻，其中不乏一些同性情侣，他瞬间觉得有些尴尬，所以说跟上司一起跨什么年，现在这种情况和小时候跟父母坐在一起看电视剧里的吻戏有什么区别啊！
他拿出手机假模假样地拍烟花，等会儿还可以顺便发个朋友圈，有事干总比呆站着强，他显得不那么尴尬就行，顺便告诫自己这个时候千万别去看秦晚。
他刚胡乱拍完几张，突然觉得自己腰上一紧，然后顺着那股力道撞进了一个怀里，下巴磕在对方肩窝处，袁心迟两只手举在身体两侧，僵直着身体不敢动。
“应个景。”秦晚在他耳边低声道。
袁心迟无比庆幸现在的喧闹，不然他的心跳声肯定能清晰地传到秦晚的耳朵里，身体的振动不知道是因为心跳还是一直在炸裂的烟花，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他想，就把今天当作新年礼物好了，拿礼物的小孩是不是能任性一点呢？他就回抱十秒，不，五秒就可以了。
袁心迟放松自己僵直的身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很轻地贴在秦晚的肩膀上，双手虚虚环抱住秦晚的腰。
倒数了五个数后他就放开了自己的手，秦晚也放开了他。
秦晚本来就抱得很绅士，只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确如他所说为了应景，一个非常礼貌的拥抱。
“还要拍照吗？”秦晚问他。
袁心迟低着头摇头：“秦总，我们回去吧，晚了等会儿会很挤。”
“好。”
*****
第二天早上袁心迟正睡得昏天黑地，被敲门声唤回点神志，他隐隐听到“客房服务”四个字。
昨天到酒店就快一点了，他很亢奋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现在半睡半醒间觉得身上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酸痛。
他不需要客房服务，他只想继续睡觉。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袁心迟喊不出声，只能挣扎着翻过身打开了“请勿打扰”的开关，这个举动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没能钻回被窝，手垂在外面不动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略带犹豫的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敲得很轻，但又奇异地带着坚持，“客房服务”四个字都说得瓮声瓮气的，不太真切。
袁心迟没脾气了，这个酒店的服务员为什么对客房服务这么坚持，他又不给小费。
把人打发了再继续睡吧，袁心迟打开灯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去开门了。
“衣服换了跟我走。”门外站着的是秦晚，见他开门将手里的防尘袋递给他。
袁心迟没接，傻站着，不远处一个穿着保洁服的阿姨在对他鞠躬，轻声说“不好意思”，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他把目光投向秦晚，敢情这人威胁酒店服务员敲他门啊。
秦晚还举着手，袁心迟没多想先把东西接了过来。
“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来。”袁心迟立刻答。
秦晚点点头离开了。
袁心迟拎着衣服关上了门，将衣服放在床上后进浴室洗漱去了，刷牙刷到一半睡懵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式运作了。
他不是在遥远的南方享受假期吗？哦，昨天晚上碰到秦晚，还一起出去跨年了，所以秦晚现在是要带他去哪儿？不会是去工作吧？
等他打开防尘袋，看到一套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时他非常确定，他一定是跟秦晚去工作的。
一想到秦晚还在楼下等他，袁心迟赶紧加快速度，在西装外套了一件羽绒服就要往外跑，打开门又连忙回到床边拿手机，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想起门卡还没拔，手忙脚乱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酒店楼下。
他正想打电话给秦晚，前方一辆商务车前的人朝他鞠了一躬，拉开了后座的门，袁心迟快步走了过去。
“袁先生，您好。”等他走近后，对方跟他打招呼。
“您好，谢谢。”袁心迟钻进车里，秦晚已经坐在里面了。
等他坐稳车就出发了。
秦晚拎了一个纸袋子给他，里面装着咖啡和三明治，袁心迟喝了口咖啡提神。
车子开的很平稳，袁心迟眨了眨眼，开始犯困，瞄了一眼旁边的秦晚，那人精神奕奕，甚至正在平板上看新闻。
“秦总，我们是去参会吗？”
“嗯。”秦晚看得认真，头都没动一下。
袁心迟有些绝望，他终于明白昨晚秦晚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早就想好要压榨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晚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车厢响起：“后悔了吗？”
袁心迟抹了一把脸低声道：“有点。”
秦晚转过头看向他，抬手抽了一张纸巾，碾去袁心迟嘴唇边残留的一滴咖啡渍，又将纸巾扔进垃圾袋才悠悠开口：“下次做选择题时，记得选我给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