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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对劲

权谋文男主被我掰弯了 揽疏狂 7994 2023-12-12 10:26:38

国公府今日来人络绎不绝。

虽然时间尚早, 但凡是自认与国公府还有些许交情的,便上门祝贺。

国公府的小公子十六岁生辰,虽比不得周岁与加冠成人这样的大日子, 但国公府向来大办,太子也次次亲自出席,时日久了, 京城中人人皆知这位小公子份量。

与前院宾客们的热闹相比, 后头院中格外冷清。

老国公脸色不虞:“那逆子今日也未归来?”

管家觑着老国公的脸色, 小声说:“国公……兴许要晚些来。”

什么晚些来, 这逆子根本就是不想来!

老国公冷笑一声:“那他便不必回来了, 大好的日子,叫他回来平白扫兴。让门房盯着, 他不回来最好,若是回来, 将人撵走!”

管家苦笑一声:“是。”

老夫人在不远处坐着,手中端着盏茶,低头安静抿半口, 垂眸不语。

她现如今也不再管这些。

瞧着父子两个牛脾气互相顶。

他们正说着, 外头的丫鬟喊:“大公子。”

外头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 穿着身鸦青色衣裳,臂缚将袖口束得紧紧的,束着高高的马尾, 一双黑眸幽幽,从外头盛夏日头里走来, 也让人觉得他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他肤色在一群大家公子小姐中算不上很白皙, 泛着常年日晒留下的小麦色泽。

打外头大步走进来时,唇瓣带着抹浅笑, 唤:“祖父,祖母。小禾回来了吗?”

老国公薄怒之色顿时收敛,脸色变得极快,望着大孙子,笑眯眯道:“小禾还在太学,午间才来。”

管家见状,心中松口气。

沈砚轻声问:“今日生辰,还要去太学?”

老夫人笑容慈祥,一副欣慰的模样应声:“你忘啦?先前小禾回来还抱怨过呢,太子殿下让小禾今年下场考院试,眼下正埋头苦读用功呢。”

老夫人边说边摇头好笑,想起了小孙子说这话时那副嘟嘟囔囔找人埋怨的委屈样。

沈砚眼睛弯了下,黑眸中也随之漾出些许的笑意。

老国公高兴的搓手,脸上满是期许道:“小禾是个聪明的,太子殿下望着他那拿个头名,我看行。”

沈砚也低声说:“我也这样想。祖父祖母,我先回院子换身衣裳,若是小禾回来,让人通知我一声。”

老国公连连点头:“好好,你去换身衣裳,而后到前头帮着接客。”

前院来的客人很多。

不过真正要紧的客人大多要等午间才会到。

沈砚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换身长袖衣衫,身上那股利落冷锐的气息消散,顿时变得像个书生公子,一副文雅书卷气。

他抬手,自博古架上层,搬下来个大箱子。

那箱子瞧起来沉甸甸的,但他拿下来的时候动作轻而易举。

箱子放在桌面上,沈砚开锁,将其中的东西取出来,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箱子合上,东西搁置在桌边,箱子归置回博古架顶层。

拿了东西,从院子往外走时,他在院外的小道上撞见个中年女子。

女子生得是美的,哪怕人到中年,也风韵犹存,眼角几乎没有多少细纹。

岁月对她很留情面。

非要说不留情面的地方,大约是她眼神。

带着股子浓郁的幽怨与不甘,尤其是在看见沈砚的瞬间。

沈砚黑眸中那点笑意,在看见这个女人时,消弭无踪。

他嗓音变得很冷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唤对面的女人:“姨娘。”

郑姨娘一听见他这样的声音,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声问沈砚:“怎么,就这么不想瞧见你自己的姨娘?”

沈砚并不答她的话,而是说:“您回去吧,今日是小禾的生辰,若是祖母瞧见您会不高兴。”

郑姨娘很是难以忍受这样的沈砚,她嗓音变得尖锐:“你便是这样与你自己的生母说话的?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儿子,不帮着自己的亲娘,胳膊肘往外拐。今日是沈禾的生辰宴,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瞧瞧你十六岁生辰宴的时候,国公府可这样大办过?”

她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沈砚,咬牙切齿,非常难以忍受:“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好端端国公府的长子,何其金尊玉贵的身份,你父亲那般喜爱你,对你寄予厚望,你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做个小兵,在外头风吹日晒!就因为你,你父亲现如今对你的喜爱消磨的一干二净,连带着我也要跟着你受苦!”

沈砚听见这些话,黑眸几乎没有波动。

像是一潭幽幽的深井,水面平静,无波无澜,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低声问:“姨娘,您要说的话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便先回去吧。我得出去迎宾。”

又是这样,每每见到他,与他说些什么,便是这副死模样!

她为何就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郑姨娘听见前院传来的热闹声响,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想到沈禾这个国公府嫡子十几年过得舒舒服服,她却越过越差,连她的儿子都不帮衬着她,她便觉得自己胸腔中怒气涌动,格外难以压抑。

她一把攥住沈砚的胳膊,不准他离开,抬手狠狠一巴掌挥过去:“你是哑巴了还是聋了!我肚子里怎么会爬出来你这么个东西!”

“啪!”声音格外的清脆响亮。

却不是扇在了沈砚的脸上。

他抬着手,挡在自己的脸侧。

手背在这一巴掌下,迅速浮起一层红,可见郑姨娘用了十足的力道。

边上跟着的小厮小声吸气:“公子!”

沈砚挨了打,也没有气恼,仍旧用那双幽幽的黑眸望着郑姨娘:“姨娘,我说过,我还要去迎客。”

他偏头,对身边的小厮说:“找两个人来,送姨娘回院子。”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又看向郑姨娘:“或者您想见父亲,我可以让人从偏门,将您送去父亲的宅院中。”

郑姨娘气得胸口起伏!

她哪里是想见沈从允!

沈从允在外面置办了新宅子,常年不归家,早便在外头有了新的妾室,哪里还记得她这个半老徐娘?

郑姨娘气到口不择言:“你这么想和沈禾做兄弟,你怎么不从他娘的肚子里爬出来,要从我的肚子里出来?!我若生的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今境地!?”

沈砚已经走出去几步,听见这话蓦地停下,扭头回来瞧郑姨娘。

郑姨娘不知为何,被看的有些害怕。

分明这个孩子是她生的,在她跟前也从不言语反驳,但她对上沈砚那双深黑的眸子,打心底里觉得发怵。

沈砚望着郑姨娘,轻声说:“我也想啊。”

郑姨娘愣住,她立时忘记什么发怵、害怕,尖声道:“我便知道!你怪我不是正房夫人!嫌弃我出身地位,若是能从沈禾亲娘肚子里爬出来,你早就做了国公府的继承人,哪里还需如今日般为了讨好老国公与老夫人入军营,哪里还要哄着沈禾那个事事不成的毛孩子!”

沈砚不再说话,他大步转身离开,院子里被叫出来的人道:“您请回院子中去吧,大公子吩咐了,奴才们不好违命。”

郑姨娘一路尖声怒骂,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自己院子中,那副怨怼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回到沈砚刚出生的时候,将他活生生掐死。

一行小厮与护院守在门口,以免郑姨娘偷偷跑出来,去前院冲撞了人。

听见她在里头的怒骂声,面面相觑。

心中暗自嘀咕,真不知道郑姨娘在不满什么。

有大公子在,郑姨娘这些年难道不是锦衣玉食,一堆人伺候着,过得好生自在吗?

大公子还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简直大孝子不为过了。

……

沈禾到了午间,跟出笼的鸟一样,从学堂里飞出去。

一路上马车,到国公府瞧见门口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被门房牵走安置,惊讶道:“今年怎么这么多的人?”

忠言嘿嘿一笑:“小公子,去年人也不少呀。”

沈禾心说也是,从马车上跳下去,带着人绕过了前院,抄小路去找自家爷爷奶奶。

管家一个错目,便瞧见了他,喜出望外,小步跑着上前问:“小公子来了?”

沈禾语调上扬,听起来心情好的要命:“是呢是呢,太子哥哥来了吗?”

管家说:“太子殿下忙碌,眼下还未到呢,不过柳家几位公子小姐到了,哦,还有小郡王,郑家公子,对了,大公子半个时辰前也从京郊营地中回来,眼下正在前院宴席上陪着宾客们呢。”

沈禾立刻笑嘻嘻的:“好!我先去见祖父祖母,马上过来寻他们!”

说完便一溜烟,只留了个背影。

管家听见小公子一点儿不关心国公在不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说这府中真是有没有国公都没差了。

眼下太子殿下形势大好,再过上几年,国公府便是小公子做主了。

这么一想,管家也懒得操心沈国公到底回不回。

他爱回不回。

沈禾寻到了老国公与老夫人,一通祖父祖母的撒娇完,老夫人与老国公乐不可支,忙着给他怀里塞生辰礼。

老国公早年征战,后来驻守边关,得先皇赏赐无数,一大堆宝贝。

这么些年半数到沈禾的小荷包里了。

沈禾笑嘻嘻的捧着,亲昵的抱了抱自家爷爷奶奶。

逗的老夫人轻轻打他肩头:“哎哟,多大的孩子了,还这样没大没小的。”

沈禾嘿嘿直笑:“多大了也是祖父祖母的孙子,是不是?”

他说:“祖父祖母的私库半数掏给我了,我以后要是没出息,养不起祖父祖母可怎么好。”

老国公哈哈笑着揉他脑袋:“轮得到你养,你祖父我家产丰裕,再养个小禾都绰绰有余。”

沈禾围着两个老人家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扭头出去说:“我去找朋友啦!”

老国公挥手,赶人:“去吧去吧。”

沈禾一路小跑,冲到前院,还没找到柳峥他们,先听见太子殿下驾到的呼声。

前院呼啦啦的行礼,戚拙蕴冷淡低醇的嗓音格外的显耳。

今日的太子殿下,仍旧一身黑衣,金线绣文。

他周身气势威压很重,抬着眸子扫过一圈,抬脚朝着里间走。

沈禾正想往外溜着,去跟男主碰面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戚拙蕴明明看见他了,隔着长廊,从那头远远扫过他一眼。

沈禾甚至跟他对上了视线,一脸欢欣的冲他挥手。

戚拙蕴的黑眸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片刻,随着管家朝里走。

沈禾:“?”

干嘛呀,明明看见他了,怎么不理他?

沈禾想追上去,瞧瞧男主有什么重要的事,连他回他头号小弟一个招呼的功夫都没有。

要是理由不好,他可就要发脾气了啊。

适当发发脾气,让男主知道他这个小弟的重要性跟存在感。

沈禾正一心嘀嘀咕咕,走了两步,戚拙蕴修长的背影过长廊转角,消失在回廊里。

他背后出来个人,拍拍他肩头:“小禾。”

沈禾扭过头去,高兴的喊:“哥哥!”

沈砚顺着他刚刚的方向看:“太子殿下来了,大约是去见祖父祖母。”

沈禾心说也是,暂时将男主放下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沈砚,嘿嘿坏笑:“哥哥你的生辰礼呢?”

让他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沈砚被他这副小模样逗的露出笑容:“早就备好了,给你。”

他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长条的红木盒子。

盒子被打磨的很光滑,上面还染着一种好闻的木香。

沈禾兴高采烈的接过来,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先乖乖道谢:“谢谢哥哥!”

沈砚下巴微扬,示意盒子:“打开看看。”

沈禾期待感拉满。

他喜滋滋打开盒子,看见里头躺着几个小小的盒子。

他说:“哥哥你帮我拿一下。”

他将木盒子放在沈砚手里,沈砚好脾气的给他当人形置物架。

沈禾埋头去开小盒子,然后震惊的开出两盒水粉颜料。

他瞪大眼睛:“哇!哇哇!”真的是水粉!

不确定,再试试!

他用小指去勾了一点点颜料,确定质感跟上色能力。

沈禾宣布这个礼物,占据他今年最满意的礼物之一!

他看着自己勾出来的那点颜料,顿时开始心疼,天啦,这还不知道再制作出来要花多大功夫,就被他勾出来这么一大团。

心痛死了。

就跟他一大坨白颜料被糟蹋了一样心痛!

沈禾宝贝的将小盒子的盖子塞回去,盖上木盒:“我非常喜欢!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禾眼睛亮的像是一条小狗,如果有尾巴的话,没准已经在背后摇得能够螺旋起飞。

沈砚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是有个友人,他认识几个朋友,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你从前不是跟我说,想要这样的色料,但你自己不会制吗?我大致同他们说了下,不知道对不对。”

沈禾头不停的点:“对的对的!”

沈砚从袖口掏了掏,抽出一张好好折叠的纸:“这是材料,我抄写了一份带回来,一便给你。眼下能够制出的色不多,日后他们捣鼓出其他的,我再给你带来。”

“不急不急,够多了!”

沈禾高兴的简直要找不着北了。

他为这事埋怨过很久,暗恨他以前了解的知识少,只跟着线上教学哐哐画过几年。

听说美术生很多都知道颜料的制作方法。

现在他也有了。

他抱着小盒子,不想放下,不过稍后还要见宾客,于是他重新塞给沈砚:“哥哥我先放你那,回东宫的时候来找你拿!”

他补充说:“那些礼物都放你那!”

沈砚无可奈何:“好。”

沈禾高兴完,开始鬼鬼祟祟。

他冲沈砚勾勾手指,凑到他身边小声问:“哥哥,表哥他们在哪头?”

沈砚好奇:“那头,凉亭里,你要做什么?”

沈禾一副要干坏事的模样。

沈砚压着唇角,眨眨眼说:“你过去,还是要我帮你将人叫过来?”

沈禾选择后者。

凉亭附近人太多,有不少陌生人,不方便他们说话。

凉亭里。

有好些人聚在这里。

都是熟面孔。

柳家年纪小还没入仕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此处,郑学则与戚厌病几人也在。

柳黛眸子转动,今日这样的日子,她穿着很规矩的女装,是个非常清丽的少女。

原本是该坐在女席,但她胆子大,加之这边人少,多数是自家兄弟,便拉着堂姐一道坐在此处。

她探头看了好一会,嘀咕着问:“怎么还没有瞧见小禾?”

柳岱说:“回了。我方才听见有人说瞧见了他,应当是在见老国公与老夫人。”

远远有几个少年,瞧见他们这头坐着不少人,很是眼熟,跟着凑过来。

还隔着一小段距离,戚厌病举着自己的扇子招呼:“金愿,怎么你们几人都来了?”

名叫金愿的那名青年翻个白眼:“你这话问的,我哪年没来?大家都是同窗。”

他挤开了戚厌病,戚厌病哼笑,自己重新寻了个位置坐下,问:“你要给小禾送什么?让我们开开眼界。”

金愿抬着下巴,扬起眉梢,得意道:“别说,这回还真能叫你们开开眼界。”

郑学则黝黑的眸子挪开,跟柳峥对视一眼。

柳峥低下头去,已经开始在笑了。

不能笑的太明显。

他手指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

金愿没有自己被坑了的自觉,戚厌病很捧场的继续问:“哦,是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

金愿说:“会自己转动的风扇,你们可见过?”

郑学则干脆起身:“我去逛逛。”

柳峥跟上:“我也去。这里我还算熟。”

柳黛仰着头,瞧见自家五哥走了,她打量五哥眼底的笑意,总觉得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柳黛兴致勃勃,本想拽一把柳岱一起跟上,想到什么,自己提着裙子溜了,走前嘱咐柳岱:“你陪着六姐姐。”

柳岱:“?”

柳岱:“等等,你们……”去哪?怎么丢下他一个?

戚厌病还留在原地,认真的做金愿的捧哏。

柳峥与郑学则走出去没多远,到了花园里,安静许多。

柳黛提着裙子追上他们,问:“五哥,衣服做好没?”

他们站在人工挖出的小湖泊边,绿柳枝条被风吹得晃动,拂过水面,金鳞耀目。

柳峥好笑:“做好了,你没有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吧?”

柳黛拍拍胸口:“这话说的,我嘴可严实了。”

柳黛小声问:“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小禾穿,怎么说也得让我瞧瞧吧?我可以为小禾梳妆打扮!如何?”

她兴奋的举手,力图让自己参与其中。

小表弟穿女装,多有意思啊!

柳峥正准备说话,郑学则忽然扭头,看见了远处站着的两三人。

他立刻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柳峥与柳黛:“……”

有什么比在背后商量着逗小孩,结果被小孩那严苛冷酷的抚养人撞上,更让人尴尬的事?

或许有,但他们眼下觉得这件事,是他们目前经历过最尴尬,且最让人心虚的。

柳黛在心里一个劲呼唤,小禾快来,小禾怎么还不来,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只是想哄小禾穿女装而已,怎么一副他们要下毒害人的可怕样子。

戚拙蕴从那头走来,目光淡淡瞧着他们:“衣服?”

太子黑眸沉沉,让人不自觉害怕。

柳峥与郑学则还好,见过太子许多次。

柳黛见过的次数少了很多,而且每每太子去柳府时,柳黛都是有多远跑多远。

眼下顶着太子的气势,心口砰砰直跳。

手心流冷汗。

柳峥嗓音干巴巴道:“回殿下……是我们与小禾做的赌约。”

戚拙蕴说:“孤知晓。那赌约你们输了,记得兑现赌注。”

柳峥:“?”

郑学则:“……”

郑学则最先应声:“是。”

戚拙蕴并没有这样离开,而是又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无人晓得他黑眸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意思。

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日头晒得柳黛心里哇哇叫苦,后悔自己来掺和这件事。

太子殿下才说:“女装既已经做好,便命人取来,给孤吧。”

柳黛脚下一软,差点对着太子殿下失仪。

不是,什么叫给他?

女装给他干什么呀?

柳黛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好奇的要命,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瞄太子殿下的神情。

结果发现青年面无表情,一双黑眸乌沉沉的,让人心底发怵。

她立刻低下头,心说果然还是很可怕。

真不知道小禾怎么跟这么可怕的太子殿下,生活了十几年。

虽说她知道太子殿下对小禾是很温和的,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个发火的时候吗?

柳黛七七八八想了一堆,在心里为可怜的小禾默哀几声,等到太子娶太子妃,小禾搬出东宫就好了吧。

京城现在不是都在传,太子殿下要选太子妃了吗?

再说了,小禾再过上两年,就快到了加冠的时候。

该出来立府成家,不会住东宫,跟太子殿下的接触也能够减少许多。

这样一想,柳黛放下心来。

等到柳黛再抬头,太子已经带着人走掉。

柳黛长舒口气:“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怕了。”

柳峥与郑学则也长舒口气。

这口气舒到一半,两个人同时想起什么,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有点尴尬。

方才太子殿下说什么来着?

小禾赌约赢了,让他们记得兑现。

……所以京城中盛传的选太子妃一事,是假的!?

郑学则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话:“我就不该跟着戚厌病搅和。”

柳峥闭目,不想去想自己穿女装,还要让自己的长辈看见,是什么场景。

……

沈禾完全不知道这一茬。

他还在满心期待等着柳峥他们,告诉他们输了这个大消息。

哈哈哈!沈禾叉腰在心里大笑!

可算是轮到他嘲笑他们了!

柳峥他们还没被找来,沈禾瞧见一道人影从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

青年身形高,远远走来便已经引人注目,沈禾随意一瞥就看见人。

他已经忘记方才打招呼没被理会的仇了。

开开心心继续挥手:“哥哥!”

戚拙蕴走到廊下,瞧着少年明亮的眼眸,他笑容满面,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精神得像是株正勃勃生长的小树苗。

戚拙蕴有片刻的僵硬,唇畔习惯性露出温柔的笑意,应和他:“嗯。”

沈禾背着手,围着戚拙蕴转一圈,眼睛在他手里打量,没看见什么东西,也没发现他袖袋里像是放了东西的样子。

除非那东西很小很轻,倒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行为跟围着人转悠打量,瞧瞧人手里有没有握着好吃的小猫没区别。

他没看见,嘿嘿笑着去拉戚拙蕴的衣袖:“哥哥你别卖关子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戚拙蕴垂着眸子,盯着沈禾带着软肉的白皙脸颊,脑海中突兀地再度冒出梦中的场景。

冷白月光洒满的湖面,金鲤似的少年长着一张与眼前小少年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一模一样的亲昵信赖神情,乖巧仰着头望他。

那双眸子是橘金色的,映着他的影子。

戚拙蕴唇角的笑意忽然消失,下颌线绷紧,脖颈似乎都随之有些许僵硬。

他抬手按着沈禾的肩头,让他往后退了一些,温声说:“没有藏在袖子里,哥哥放在你的寝殿中,待回宫,你就能看见了。”

少年浑然不觉,他心心念念他的礼物,闻言不高兴的撅嘴:“好吧,那我回去再看!”

撅完嘴,又变得高兴,笑嘻嘻的与他说:“哥哥我去找表哥他们,嘿嘿,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赌输了,现在肯定偷偷摸摸商量让我穿女装,我去吓死他们!”

说罢,就偷偷摸摸沿着长廊跑开,边跑还嘀咕:“哥哥去帮我叫个人,怎么把自己叫丢了。”

戚拙蕴呼出一口热气。

他在心中冷冷的想,也许他真的该寻一位太子妃。

寻常男子到他这个年纪,便是不妻妾成群,也有了自己的妻子,乃至于儿女。

若是他有自己的太子妃,不至于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与念头。

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产生绮念。

说出去,谁不觉得禽兽不如?

……最要紧的是,禾禾不知道。

世人如何,戚拙蕴从不在乎,可有朝一日,让沈禾晓得他梦见些什么,那双眼眸里装着的兴许不再是信赖与纯然,而是惧怕与厌恶。

戚拙蕴用力按着眉心,指尖将眉宇间的皮肉按得发红。

疼痛让他回过神来。

他淡淡道:“忠洪,去安排人,查查送上来的那几名太子妃人选。”

忠洪对此感到诧异:“是。”

先前不是只说查那位王小姐,怎么现如今各个要查?

戚拙蕴放下手的时候,神情变得平常。

等选出位合适的太子妃,便没了这种忧虑。

只不过偶然的梦境罢了。

他这样想。

想到这里,戚拙蕴对自己方才,乃至于早间冷落沈禾的行为,感到烦躁。

为了个不知所谓的梦境,何必如此。

禾禾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因此让他觉得生疏与不悦,才是得不偿失。

*

沈禾一路跑出去,按照规矩先去见过宾客,作为今日的主人,要应付一大堆人。

来跟他问好的大半是他不认识的,有一些觉得眼熟,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记不住。

老夫人与老国公同样出来,陪着沈禾。

沈禾瞧着管家,还有自家爷爷奶奶好像各个都认识,心中大为震撼,心想果然社交也是门天赋技能。

让他把这么多张脸跟身份名字都对上,他还不如回去被宋少傅押着再背两篇策论。

当然,就两篇,不能再多了。

一到这种人多的场合,沈禾就从撒欢的小狗变成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拘谨小朋友。

老夫人提醒他对面是谁谁,他就乖巧问好。

跟有根绳子将他的手脚捆住似的。

腼腆礼貌。

客人们不管沈禾放得开还是放不开,闭眼就是一顿夸,马屁拍得要多响有多响。

能不响吗?

国公府早早定下的继承人,未来的小公爷。

又与太子殿下交情极深。

眼下,他们后头,太子殿下正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这一头。

每个瞧见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嗓音提得更高,让太子殿下听听自己夸的多用力。

沈禾:“……”脸笑麻了,耳朵也有点疼,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高的嗓门。

声音小点他也听得见,他听力没有受损。

再这么下去倒是真要受损了。

沈禾表情慢慢垮下去。

跟被晒蔫儿了似的。

虽然收到很多礼物很开心,但是这么多人真头痛。

他在心里长吁短叹,叹了还没两句,身边围着的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扭头朝着他背后行礼:“太子殿下。”

沈禾扭头,发现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廊下到自己背后了。

他高兴喊他:“哥哥。”

戚拙蕴对其他人随意颔首,唇角勾着点没温度的笑容,转向沈禾的时候,眸子肉眼可见的软化。

低声说:“哥哥还未用膳,进去陪哥哥一会如何?”

其他人立刻说:“小公子快去陪殿下罢,不必再陪着我等。”

他们心说,也就是沈家这位小公子与太子关系甚笃,否则换了其他人宴宾客时,哪里会放下太子,去管他们这些人。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登位后,是否还会与沈小公子亲厚如斯。

沈禾不知道,沈禾只知道自己可算是能够摆脱这些人了。

他急巴巴跟着戚拙蕴,生怕慢了半步,又要被抓回去见客。

戚拙蕴放下自己心头那点别扭,再去瞧沈禾,便恢复了从前的相处。

沈禾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早上与中午,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他热得额角跟脖子都是汗,往屋里跑,找人:“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厨房有吗?”

小丫鬟应声:“奴婢这就去为公子殿下端来。”

戚拙蕴自袖口取出帕子,为沈禾擦掉汗珠。

沈禾去找扇子,找到后打开,给自己扇风,扇了两下后调转方向:“哥哥你热吗?”

他呼呼给戚拙蕴扇了两下,又转过来给自己扇。

这么换来换去,换了两次就开始不耐烦。

他干脆拖着椅子,将中间隔着的小桌几推开,两张椅子合并着靠在一起。

然后坐回去,身体倾斜,靠向戚拙蕴那头,举着扇子对着他们两个扇。

沈禾高兴说:“这样我们都能扇到,我可真聪明。”

忠洪笑眯眯道:“小公子,还是叫奴才来吧?”

沈禾摇头:“我自己扇就行,忠洪你问问管家还有冰盆吗?”

忠哎了声,去找府中的管家。

今日宾客多,府中的人都格外忙碌。

没多少人能管上沈禾这头。

忠言跟着忠洪一道去了,花厅里就只剩下戚拙蕴与沈禾两个。

还有个小太监,是跟着忠洪的,但他远远站着,没人使唤他的时候,不敢靠得太近。

沈禾脸都笑酸了,小声与戚拙蕴嘀咕:“哥哥,我觉得下次生辰我不想再请这么多人来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可是祖父跟祖母我劝不听,要不你去跟他们说说吧。”

戚拙蕴原本不是很热。

大约是沈禾靠的太近,少年人身上的热意传来,让他也觉出三分燥意,从沈禾手里接过扇子:“手酸了?哥哥来吧。”

他低声问:“是因为人多不想办,还是因为不喜欢?旁人想要办这样的宴席,都请不来这样多的人,你倒好。”

沈禾有人帮忙扇风,还是男主,嘿嘿笑两声后乐得自在,将扇子给他。

他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手支在靠近戚拙蕴那侧的椅子把手上,整个人窝在椅背中,扬着小嗓音理所应当的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呀,对不对?”

戚拙蕴被他这么一句话弄笑了,心说,的确,旁人是旁人,他是他。

旁人都得不到的东西,送到他跟前,哪怕他不要也没有关系。

要紧的只有一点,他是否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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