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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沈亦舟听着自己的心跳像是失了频率的探测仪器,他半晌才故作淡定地说:“你听错了。”

“是吗?”顾渊渟眼睛看着他问,“是我听错了吗,阿言。”

风声近在咫尺,却无法遮掩住跳动着的心,沈亦舟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悸动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再次复述了一遍:“是。”

顾渊渟期待的眼睛一瞬间晦暗下去。

千灵和千御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千御比两年前长高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整个人透着一股老成。

千灵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个子也没有怎么长,沈亦舟从马上下来,两个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公子。”

“嗯,”沈亦舟看着两个人疏离的态度,一时间倒是有点不适应,顾渊渟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说,“从今日起,这位公子就是昆仑境的主人,你们好好伺候着。”

两个道童齐声道:“是。”

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但是沈亦舟却还是发现了千灵这个小鬼低头的时候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轻捏了一下千御的袖子。

千御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安分点,别找事。

两个人还是同以前一样,沈亦舟的唇角轻扯了一下,微俯了下身子,对着两人轻声说:“你们当我看不见?”

顾渊渟地眼睛看了过来,看见沈亦舟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亦舟装完大尾巴狼吓唬完小孩,又当做没事人的样子,“毕竟不熟,我和两个小朋友先熟悉一下。”

顾渊渟:“……”

不熟。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整个长安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如此不熟的人了。

不过,他能感觉到沈亦舟回到这里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顾渊渟看着人高兴,唇角也勾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顾渊渟毕竟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宫中的事物都堆积在一起。

回去,沈亦舟听到这两个字,眸光快速的闪了一下。

这小兔崽子一走,那这昆仑境不随便他怎么逃。

“陛下慢走,”他心下一乐,面上十分淡定地说,“我就不送了。”

顾渊渟目光落在他的侧脸,幽深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转身上马。

沈亦舟的唇角勾了一下。

就在他以为顾渊渟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见那人在马上打了一个手势。

紧接着,四五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顾渊渟沉声说:“守好昆仑境,不要让任何人下山。”末了,顿了须臾,又补充道:“其他事情尽听这位公子的吩咐。”

黑衣人温声,齐声道:“属下遵命。”

沈亦舟:“……”

他唇角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不许任何人下山,这特么的还怎么逃。

顾渊渟在这时回头,看着沈亦舟的神色,他的目光含着一丝揶揄,很显然看穿了沈亦舟刚才的小心思,道:“阿言,明日我明日再来看你。”

刚才那话分明就是讲给他听得。

沈亦舟顿觉心中气愤,几乎是咬着牙蹦出这几个字的:“是,那我可真是要谢谢陛下了。”

此时正好夏末,昆仑境的银杏树虽然翠绿,路上却落了不少叶子。沈亦舟踩着叶子,缓慢地走到自己的寝殿内。

书桌,砚台,还有桌子的,插在瓶子里一枝败了的白梅枝,竟然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千灵千御面色不好的守在门口,看着这个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根本不需要自己带路自己就走到国师的房间里,更加不爽了。

国师的房间,凭什么让这个人住。

就算是面上敢怒不敢言,他们心中依旧是不忿。

这就导致两个人看着沈亦舟的目光越来越哀怨。

这情绪太过于浓烈,导致沈亦舟想忽略都不行,他目光在房间打量一圈,最后落在门口两个小童身上,负手走了过去:“在门口站在作甚,还不进来。”

两个小鬼依旧不动,漆黑的眼神格外倔强又透着一丝畏惧。

沈亦舟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两个小鬼如此记挂着自己,心中软了一下,他背了一下手,看着桌子上的枯枝说:“是我说的话不管用,那我明日给陛下说一声,给我换两个听话的人来。”

千御成熟一些,虽然他看沈亦舟面容没有生气,却还是道:“公子,不是我们不听话,是陛下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不许任何人进?沈亦舟的眉心微颦,看着房间的摆设说:“那这房间平日里谁打扫的?”

千御低着头,很是老实的回话:“都是陛下亲自来,近乎是一天来一次,偶尔还会在这里过夜。”

听完千御的表述,沈亦舟嘴角平了下来,他目光一点一点掠过房间的一切。

他想象不到自己不在的时候,顾渊渟独自呆在自己这个房间里是什么心情。

这一刻,他心里细细麻麻的想被蚂蚁一点一点啃食,他走到自己平日里看书的桌子前,摸过瓶子里的那枝枯败的白梅枝。

“这枝白梅……”沈亦舟动了动嘴唇。

千灵率先抢先说:“这枝白梅也是陛下亲手插进去的。陛下说国师最喜欢白梅的味道,不过前段时间陛下出门,所以没有来得及更换,虽知道就带……”

谁知道带回来另一个人。

就算眉眼动作和国师有几分相似,但是千灵还是不免心下不爽。

亏他之前还觉得顾渊渟对国师用情至深。

话没有说完,身边的千御伸手碰了他一下。

他年龄小,说话的时候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千御一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快速地捂住自己的嘴。

千御快速地挡在人身前,道:“公子,千灵年龄小,没别的意思。”

不过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千灵的话,或者说听到了,并不在意,只见他眉间微颦,拿起之前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练的一张。

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怀念和难过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半晌,他才听这个公子淡声说:“退下吧。”

两个人不知道这个人的情绪为什么一时沉了下去,行礼刚想退下之时,又听身后淡声道:“千御,把门关上。”

“是。”

他老老实实的关上门,走出去一段路之后,脚步顿了一下:“不对。”

千灵疑惑的看着他:“千御你怎么了?什么不对?”

千御皱着眉思考了半晌,倏然抬头道,“这个公子来了之后,有人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吗?”

“好像,”千灵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吧。你只是说了我的名字。”

是,这从这个人进门开始,就好像表现得对昆仑境格外熟悉,千御皱了眉怎么也想不通,还是千灵最后拉了他一下:“我们昆仑境就这几个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

还没等他可是完,千灵就快速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别想啦千御,你今日还没有陪我玩呢,走啦。”

千御被缠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先把这个疑惑放在一边。

第二日顾渊渟来的时候,沈亦舟正坐在院子里指示着千灵千御头顶着一本书练习站姿。

“顶好,”沈亦舟坐在一旁,又架上他的小茶炉,一边煮茶一边监督说,“书本要是掉下来,就换成茶杯。”

千灵:“……”

千御:“……”

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为了报复昨天的事情。

两个人东倒西拐的顶着书,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目光,顾渊渟在门口,看着沈亦舟唇角轻扯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身侧道:“阿言,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两个长时间不运动,”沈亦舟说,“我帮他们锻炼锻炼。”

顾渊渟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他自己都是能坐着绝不站着,倒是嫌弃别人不锻炼。

不过这话说出来,绝对又会惹人生气,他就没吭声。

直达看着两个小童子实在站不住的模样,顾渊渟难的发了一回善心说:“别看了,今日来有事给你说。”

沈亦舟目光这才从两个道童身上移开,看向顾渊渟说:“何事?”

声音虽然低,但是能听出来其中夹杂的不爽。

“你在生气。”顾渊渟说。

沈亦舟笑着看向他道:“不如陛下亲自试试被人关起来,会不会生气。”

顾渊渟偏头,唇角轻扯了一下,虽然不明显,却还是可以看出来愉悦。

沈亦舟:“……”

别人生气,你怎么就这么开心。

他差点气的冒火,没好气地说:“有事快说。”

下半句不用说出来,看他眼神的意思就知道,没事就滚。顾渊渟心知不能再气下去了,于是收了笑,低声道:“一周之后,我来接着你进宫。”

沈亦舟看向他皱了下眉,不明所以:“进宫干什么?”

他现在的身份进宫能干什么?

顾渊渟泯然不语,一双眼睛眸色漆黑的看着他,这种微妙地情绪看的沈亦舟下意识的移开了眼。

*

顾渊渟离开之后,沈亦舟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他平日李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这会儿却是气压极地,千灵千御守在一旁,不敢出一声。

沈亦舟无意识的捻着自己的手指,顾渊渟临走之前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

这人是个疯的。

根本猜不到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坐了半晌,突然抬头说:“千灵之前养的那只斑鸠还在吗?”

千灵和千御同时愣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这里还养了一只斑鸠,那可是千灵偷偷养的,就国师见过一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在沈亦舟的目光注视下,千灵才动了动唇说:“在。”

“帮我送封信。”沈亦舟直接道。

*

“阿言今日都干了什么?”顾渊渟在御书房内改着奏折,头也不抬的问道。

严泽说:“在房间内呆着,然后看着两个小童。”

顾渊渟今日事情繁忙所以没有过去,他手下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人道:“没有别的情绪吗?”

严泽想了想说:“没有。”

顾渊渟眸色沉了下来,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最后还是不死心,冷着声音问:“没有问朕的情况?”

奈何严泽是个不开窍的,他摇了摇头,很是坚定地说:“没有!”

顾渊渟:“……”

严泽瞬间觉察到自己身边的气压低了下来,他看着顾渊渟漆黑的脸色,不知道谁又惹到皇上了。

“那属下……告退?”严泽硬着头皮试探着说。

顾渊渟黑着脸,没有说话的时候,他们这些属下全当默认,刚想退下之时,严泽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

“陛下,臣想起来,那位公子写了一封信,让斑鸠送出来。”他说。

顾渊渟阴沉的眸子里闪了一下,阿言写给他的?他放下笔问道:“何时?”

严泽道:“大概酉时。”

顾渊渟的脸色瞬间一团漆黑,现在已经是亥时,若是阿言信是给他写的,那只斑鸠就算是爬也该爬过来了。

阿言竟然写信给其他人!

这个结论让顾渊渟火冒三丈。

他“啪”的一声将奏折拍在桌子上,接着起身就向外走。

小李子正端了一盘夜宵,刚好撞到一脸黑脸的顾渊渟,他担忧问道:“皇上,这么晚去哪儿。”

顾渊渟没有一丝温度,很是冷漠地说:“捉人!”

虽然说的是捉人,听起来和捉奸差不多,是谁给皇上带了绿帽子?

小李子被自己想法吓一跳,嘴里快速地呸呸呸了几声,他家皇上英明神武,谁能给他带绿帽子,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人影。

*

沈亦舟站在昆仑境那颗大树之下,虽然是盛夏,但是半夜的时候,寒气却依旧很重。

他身上披了一件外衫等着,千落已经起了好几遍夜了,他将灯笼提高,朝着沈亦舟照了照,揉了揉眼睛说:“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一会,”沈亦舟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千落困得睁不开眼了,嗯了一声,含糊地说:“那公子有事情叫我。”

沈亦舟应了一声,千落的提着灯笼走远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

“是你喊我来的?”突然,院子里出现了一道声音。

来了。

沈亦舟起身,看向围墙之上,果不其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今夜的月亮很圆,照见了他的面容。

正是南平王,傅时行。

“没错。”沈亦舟说。

南平王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脸上表情冷淡,半晌才道:“找我来做什么?沈亦舟平静地说:“救我出去。”

南平王挑了一下眉:“救你?”

沈亦舟说:“我被当今圣上将我掳到这里,并非我本意。还望南平王能施以贵手,救我出去,倒时一定感激不尽。”

南平王从墙上一跃而下,走进几步,看着他说:“你为何觉得我会救你?”

沈亦舟心说当然了,你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我留在顾渊渟身边吗?当然这话不能这么说,他道:“我知南平王为人正直,相信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还有呢?”傅时行问。

还有?还有什么?

沈亦舟愣了一下,就恍然大悟,这是让人夸他?

“将军久经沙场,不仅有勇有谋,而且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为人心折。”

为了可以出去,夸赞几句算什么。

傅时行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沈亦舟道:“现在,将军可以救我出去了吗?”

只是,他说着话,却发现傅时行眼神很不对劲,似乎并不在他身上,而是透过他在看什么,沈亦舟皱了一下眉,接着扭头看去。

顾渊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脸色漆黑,像是一摊散了的墨。

沈亦舟:“……”

他面上表情空了一瞬,看向顾渊渟。

只见他此时捏着拳,眼中戾气肆虐,好半晌,才压下这暴怒之感。接着,他走了几步,挡在沈亦舟身前说:“内子在和你开玩笑,南平王不必在意。”

傅时行眯着眼睛看向他:“内子?”

顾渊渟说:“怪朕今日没陪他,在和朕闹别扭,没有其他事的话,南平王可以先回去了。”

“写信让我来,又让我走,”傅时行眼睛也冷下来,“你们将我当什么了?”

“朕也没想到,随便一封信就能将南平王叫来,”顾渊渟眼神不甘示弱,“南平王将自己当什么?”

两相对峙,半晌,顾渊渟先移开目光,朝着身后喊了一声:“来人,送南平王回去。”

接着,他转身就讲沈亦舟打横抱了起来。

沈亦舟挣扎:“顾子熹!”

顾渊渟压着怒气说:“不想让我当着其他人的面,就安分点。”

沈亦舟深吸了一口气,隔了一段路才发现这是去宫中的路,他道:“放我下来。”

顾渊渟幽深的眼睛半隐在阴影里,任凭沈亦舟挣扎,就是不动。

直到到了养心殿,沈亦舟被动作粗鲁地扔在龙床上,他愣了一下,紧接着顾渊渟就压了下来,手抓着他的手腕,长腿压住他的膝盖。

他一直压抑的怒意似乎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为人正直,有勇有谋,久经沙场,为人心折,”他的手束缚着沈亦舟的胳膊,重复着他之前说的话,声音几乎是嘣出来的,“沈亦舟,他就这么好吗?让你即使被关着,也要写信给他。”

沈亦舟被束缚着动不了分毫,看着顾渊渟近在咫尺的脸,怒气也上来了:“是。”

“好。”听到这句话,顾渊渟脸瞬间拉下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沈亦舟地下巴。

沈亦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渊渟,他眼神阴冷沉郁,眸子里疯狂显现无疑:“沈佩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要了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我觉得你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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