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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沈亦舟上朝时,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他端坐在一侧,稳了半晌,实在没忍住说:“南平王,你为何一直看我?”

这人不会是嫌他和顾渊渟走的太近,所以生气吧?

倒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傅时行这才收了目光,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听闻,国师主张要将顺治帝和状元合葬在一起?可有此事?”

沈亦舟皱眉,不明白这南平王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他之前答应了顺治帝,只是如今太后极力阻拦,一个状元与帝王合葬,确实不合礼数。

但是在沈亦舟这里,世间礼数,也抵不过这般感情。

“是,”沈亦舟说,“浥轻尘为帝王而死,而帝王又为浥轻尘而病,两人情义互通,既然生前不能在一起,那么死后安葬有何不可。”

傅时行的眸狭而长,就算笑起来,也带上几分战场上染上的杀意,此时他打量沈亦舟几眼,道:“可!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国师竟然如此有趣?”

“南平王谬赞了。”沈亦舟说。

说完,他不再看傅时行,撩了一下帘门,看向车外说,“前方就进入闹市了,不好跑马车,南平王就把我放在这边即可。”

“沈将军和我也是旧识,这般算起来我与国师也算得上一句朋友,”傅时行说,“我送佛送到西,必须把国师完完整整的送到。”

朋友?

哪门子朋友。

不过沈亦舟这个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既然不用自己走着去,他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沈亦舟便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只是一闭上眼,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深深的打量。

这傅时行心思太重,沈亦舟太不喜欢。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可顾渊渟是喜欢。

尊重个人喜好。

尊重小闷徒弟喜好。

*

沈韫玉早早的就在楼阁门口等着,见马车遥遥而来,紧皱着的眉这才松开。

傅时行率先下车,看到沈韫玉道:“沈将军,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沈韫玉还礼说:“那就多谢南平王了。”

沈亦舟撩帘下车,也道:“多谢。”

“客气。”傅时行说。

他并没有快速离去,反而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思虑,醉花楼门前的灯笼光打在他眼前,他轻眨了几下。

半晌,他才移开,对着赶马的车夫道:“你先走,本王待会儿自己回去。”

*

沈亦舟随着沈韫玉去了顶楼,直到带路的丫鬟走了,楼道只剩下两个人,他才开口问道:“大哥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各种鱼龙混杂之所了吗?如今来此处干什么?”

沈韫玉虽然为武将,却长得一身儒雅相,平日里也是喜欢武文能墨,所以养成了喜静的性子。

“领你去见一个人。”

“谁?”

“阿言,”沈韫玉侧首,眸光晶亮的对着他说,“你去了便知。”

这神色……

沈亦舟不由得思虑开始跑偏了,突然想起来之前聊天之时讲起的他大哥有心上人。

莫不是来领着人见他未来嫂子。

不过来醉花楼……虽然醉花楼不是青楼,里面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沈亦舟身为现代人,没有这种尊卑贵贱的想法。

他只是内心脑补,之前他大哥一直不公开,难道是因为未来嫂嫂的身份?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亦舟语重心长的说,“你该早点让我来见人的。”

“我也是最近刚知道的,”沈韫玉听到沈亦舟如此说,也面色露出一丝内疚,“前几日我见你每天都要去轻尘墓前枯坐一段时间,知你心中难过,是大哥的错。”

浥轻尘?

这未来嫂嫂和浥轻尘有什么关系?

沈亦舟抬步上阶,突然想明白了。

浥轻尘年轻比大哥还要小两岁,如今却没有娶亲就先去了,他突然心中失落,明白大哥的意思,安慰说:“大哥,什么时间都不晚的,你这不是带我来见人了吗?大哥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维护好大哥的形象,只讲大哥的好话。”

沈韫玉:“???”

阿言在乱七八糟的讲什么?

他没想明白,兀自摇了摇头,站在天字一号房门口对沈亦舟说:“走吧,进去吧阿言。”

醉花楼的最顶层不是所有人能进的,甚至连伺候的仆人小厮之类的都没有,沈亦舟抬脚进门,后边的房门紧接着便被关上了。

关门这么积极,还怕别人看去了不成。

沈亦舟心想,他进门先是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人。

“大哥,”沈亦舟皱眉问道,“嫂嫂呢?”

这句话让沈韫玉瞳孔一大,震惊道:“什么嫂嫂,阿言你说什么胡话?”

沈亦舟说:“不是大哥带着我来见人么?”

长安城内,可没有大哥交好的人,所以除了嫂嫂还能见谁?

这话刚落,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便从里间飘了出来。

“阿言,多日不见,你真是越发有趣了。”

这声音是!

沈亦舟眼睛一动,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不远处。

只见这个房间暗藏乾坤,帘画后面竟然是一扇小门。

门被推开了,一个满眼含笑的年轻人弯着眼睛出来了,他手中摇着扇子,语气十分熟稔地说:“别来无恙啊,阿言。”

浥轻尘。

沈亦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他一直是以为自己是感情单薄的人,他和浥轻尘其实也没有见过里面,但现在心里却升腾起一股高兴。

他缓了半晌,才同样露出一个微笑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

浥轻尘道:“毕竟,上次阿言说请我吃酒还没有履行,我可不舍得这般死了。”

他左右瞧了片刻说:“这次你那跟屁虫小徒弟竟然没有跟过来。”

沈亦舟说:“陛下他公务繁忙,当然没时间跟着我跑。”

三人落座,浥轻尘摇着折扇说:“倒是维护的紧。”说完,又看向沈韫玉说,“大哥,你家弟弟胳膊肘如此向外拐,你也不管管?”

沈韫玉心说他哪敢,现在那可是陛下。

沈亦舟手扣着茶杯,半晌,才看着浥轻尘才试探性的问道:“顺治帝他……”

顺治帝因为浥轻尘的死因才病死,如今浥轻尘还活着。

浥轻尘笑了一下说:“现在可没有什么顺治帝了,有的只是寻常人而已,不用记挂,陛下他现在在别院很好。”

沈亦舟彻底送了一口气,这骚狐狸虽然骚,但是倒也重情重义。

皆大欢喜。

沈亦舟低头喝了一口茶,苦茶下肚,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眸子里阴沉下去,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浥轻尘挥了过去。

沈韫玉急声:“阿言!”

浥轻尘却是躲也不躲,由着沈亦舟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笑着问:“阿言这是做什么?”

沈亦舟冷眸道:“你们小两口是逍遥快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坑苦了顾渊渟。”

“阿言,怎么能叫坑呢,”浥轻尘说,“这不是有你在吗,太后这次可是伤筋动骨,正是扳倒她的好时机。”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更何况,这对你家陛下可是最好的选择。”

沈亦舟皱眉,不可否认浥轻尘说的对。顾渊渟生母身份低贱,以后不管是谁掌权,他都不会有什么好去处。

但是若是权利落在自己手中……

沈亦舟缓慢放下手中长剑,瞥了他一眼说:“看着顺治帝的份上,饶你一次。”

沈韫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浥轻尘笑着坐下。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骗过太后的?”沈亦舟问。

浥轻尘当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剖开了肚子。

“这可多亏了一个人帮忙,”浥轻尘倒了一杯茶。

沈亦舟沉声:“锦衣卫指挥使谭西言?”

浥轻尘:“不愧是阿言,还是这么聪明。”

沈亦舟道:“在太后面前,有这般权利和胆识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说到这里,他眯了一下眼,很是疑惑地问道:“不过,他为什么要帮你?他不是效忠太后的吗?”

“他是效命太后,”浥轻尘说,“不过,他与……顾玄自小相识,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竟然背弃太后,来救顾玄。”

沈亦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玄是顺治帝,他说:“所以,你这次找我来,是为了谭西言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点好处,不用拐弯抹角。

浥轻尘说:“太后疑心本就重,不会相信任何人,谭西言手中握有太后大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次那个老妖婆起疑,将人收押进了诏狱。”

沈亦舟眸子闪了一下:“你想让……陛下去救他?”

“不仅如此,”浥轻尘直视沈亦舟的眸子说,“阿言,谭西言手中那些罪证,若是散落出来,可足够扳倒那个老巫婆。从此,你家那小徒弟,可就能高枕无忧了。”

沈亦舟心动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知道在太后手中救出人,或者撬开谭西言的嘴,这两个都不会这么容易,但是浥轻尘刚才的话却让沈亦舟心动了。

从此,顾渊渟就可以稳坐高堂,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受人欺压了。

房间里沉默下去,沈韫玉不会干扰他弟弟任何决定,若是需要,让他豁出性命也是可以。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在沈亦舟身上。

沈亦舟低垂着眸光,就在此时,旁边几案上的铃铛响了几下。

浥轻尘起身,打开窗户,拿出一张纸条。他打开看了看,笑了:“阿言,你家小徒弟找你来了,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呢。”

沈亦舟:“?!……”

自己随便乱跑,是胆子肥了,还是不要命了?

*

沈亦舟出来之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他看着那花纹,像是宫内的标志,刚想走过去,突然傅时行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国师?忙完了?”

沈亦舟礼貌的点了点头。

哪知傅时行又问道:“那我送国师回去?”

沈亦舟刚想说话,突然马车内的车帘被撩开了,露出顾渊渟俊美漂亮的脸。

“不用了,”只听他冷着脸,声音像是压制什么,“先生跟朕回去。”

傅时行愣了一下,眼睛落在这少年皇帝身上,宫人都说九皇子懦弱胆小,是个只知道抱着国师哭的爱哭鬼,他可是从来没有看出来这年轻的帝王哪里胆小。

反而那双乌沉幽深的眸子里看人的时候,深不可测,心思多的很。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爱哭鬼。

傅时行眸光闪了一下,对着顾渊渟:“国师来的时候,是跟臣来的。”

顾渊渟看着他说:“先生和南平王不同路,他做朕的马车,跟朕回宫。”

沈亦舟不知道南平王为什么还没有,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看向傅时行道:“就不劳烦南平王了。”

傅时行:“既然如此,那倒是我自做多情了,本来还想着国师怎么回去,所以专门在此候着国师。揄系正利。”

沈亦舟:“多谢南平王好意,改日再谢过。”

傅时行也丝毫不客气说:“那本王就等着国师谢礼了。”

顾渊渟换了一身常服坐在马车里,侧着头不理人。那雪白的侧脸显得又冷又委屈。

沈亦舟原本想要恐吓呵斥他几句,让他知道世道的凶险,但看到那双乌沉的眸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坐在顾渊渟身边,无奈地说:“外面这么乱,小祖宗,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顾渊渟一脸倔强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沈亦舟刚才下楼时走的太急,他掩唇咳嗽了几声。

如今的身子骨可真是后差劲的,这般都受不住。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因咳嗽而快速消了血色的唇,捏紧了手,半晌闷声说:“先生这样的身子还出宫乱跑,不也是嫌自己命长。”

“……”

这小崽子如今竟然会还口了。

“胆子肥了嗯?”沈亦舟好笑的看着他,“竟然敢编排起先生来了?”

今日出门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件深红色的朝服,并不厚重,倒是感觉到有一丝冷意。

他拢了拢衣服,对着车外的小李子说:“走吧,回宫。”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抿了一下唇,片刻脱下自己身上的氅衣,起身披在沈亦舟身上。

车内空间本就狭小,顾渊渟离得又近,沈亦舟可以看到那狭长低垂的长睫,深邃漂亮的眼,还有高挺的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鼻梁。

此时,顾渊渟的手指灵活的穿过氅衣的围领,正认真的给他系着衣服上的带子。

如此距离,沈亦舟呼吸停了一下,半晌他慌乱的移开眼,对顾渊渟道:“我自己来。”

顾渊渟眼睛深了一下,和南平王一起出行可以,自己碰一下都不行。

好。

好一个南平王——真是该死,竟然勾引自己的先生。

沈亦舟系着衣带,突然觉得车厢内的温度又冷了几度,他将氅衣拢了拢,突然摸到一个硬物。

这才想起来,那只骚狐狸给顾渊渟带了件礼物,还不许自己看。

沈亦舟伸手拿出,对着顾渊渟说:“陛下。”

顾渊渟收了眸中冷意,看了过去,只见沈亦舟手中拿了一下画轴,问道:“这是什么?”

沈亦舟说:“一个故人送给陛下的,他说你看到就会懂了。”

顾渊渟皱眉,伸手接过,刚想打开,沈亦舟开口道:“那人说,等陛下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

沈亦舟虽然也好奇过里面是什么,但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顾渊渟看着那张画轴,皱了眉。

两个人回宫之后,又有几个大臣来见,直到了晚上,才空闲下来。

沈亦舟在内殿看书,顾渊渟被拍到书房练字,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挂轴。

打开之时,一张纸条率先飘出,顾渊渟拿起,只见上字体极其风骚——名师所创,世间极品,不用谢我,小皇帝。

署名是一个画了摇着扇子的狐狸。

……浥轻尘……

顾渊渟像是早有预料,眼中并无震惊,只是疑惑这只狐狸给自己送的什么,他拿起画轴看了看。

这画质地上乘,是极难寻的材料。他缓缓的打开,等看清楚画的全部内容之时,画轴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出现在挂轴上,画师用传神的笔力将两人的动作,神态画的栩栩如生。

最重要的是……这上面竟然是两个男人。

顾渊渟上辈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这辈子更是如此。

他以为亲吻就是表达自己情感最直白的方式。

他头一次知道,两个人竟然还可以——亲密到这种地步。

他在这时想起了沈亦舟,顾渊渟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陛下?”沈亦舟轻声喊道。

顾渊渟慌乱的将画轴收了起来,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沈亦舟提着风灯,湿着头发出现在门口:“陛下,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吧,该歇息了。”

顾渊渟抬眸看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沐浴完的缘故,沈亦舟的衣领微敞,露出里面修长冷白的脖颈,被灯光一照,宛如上好的瓷器。

他突然感觉那股热气更热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画中人又变成沈亦舟的脸。

不行,他……如此的风光霁月的先生,自己怎么能生出如此肮脏的想法。

顾渊渟向后撤了一步,想离沈亦舟远点。

突然——

一只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可能是在外面走路的缘故,沈亦舟的手指泛着一丝凉意。

只听他担忧的说:“脸怎么如此红?可是不舒服么?”

两个人离得很近,顾渊渟鼻尖全是沈亦舟身上的冷香,他眸光一寸一寸的深了下来。

沈亦舟皱眉:“陛下?”

顾渊渟一伸手,瞬间将沈亦舟环进怀中。

沈亦舟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温声问道:“怎么了?”

顾渊渟眼睛低垂下去,像是在压制着什么,半晌又倏然睁开。

“先生,”他侧脸在沈亦舟的颈便,哑着声音说:“我现在好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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