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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暴风雨1

弄潮儿 腐竹土豆粉 3449 2023-12-11 09:56:50

柴观雨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他看着窗外逐渐升起来的太阳,直愣愣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有光明,才能驱散他心中的恐慌。

他睡的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醒来又睡回去,梦里面的东西非常的真实,朦朦胧胧之间,居然还能闻到听潮的气息。

猛地掀开眼皮,柴观雨抱着脑袋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身边的床,空荡荡的,听潮不在。

脑海里一片混沌,他看了看外面的天,他居然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醒在了夜里。

他穿上拖鞋,钻进了衣帽间。

翻到几件听潮留下来的衣物,埋进里面想闻对方残留的味道。

可主人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空气中、衣物里残留的气息早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

一点点的空虚和恐慌蚕食着柴观雨脆弱的神经,他开始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明天听潮就会回来的,会在这个房间里填充上气味。

突然,柴观雨的视线定格在专属于孟听潮的抽屉里。

有一个小盒子上。

盒子看起来精致,但是它的边角已经磨损,柴观雨很熟悉这个盒子,熟悉的让他害怕。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款式非常简单的戒指,戒指素的可怕,没有任何的花纹和雕刻,是丢在路上都不一定有人捡的样式,却被听潮深刻地收藏着。

胸口涌上一阵细密的疼,柴观雨还看见戒指的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大学毕业时候两人的合照。

在照片中,两个人身穿黑色的学士服,学士帽上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曳,背景里大学的校园热闹欢快,听潮漆黑的瞳孔像一湾深潭,里面藏着对未来的喜悦,自己傻里傻气地搂着听潮的肩膀,眼睛都笑弯了,嘴角洋溢的是对未来的兴奋。

毕业后的这七年,听潮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只是眼神里的亮光黯淡了许多。

是他亲手浇灭的。

柴观雨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手心蹭过下巴摸了一手刚冒出来的青胡茬。

他意识到他已经不像大学里那么光滑,反而整个人变得圆滑了。

照片里傻气的自己已经被他丢在学校里了,现在的他好像再也不会像从前那么笑了。

进入社会工作这些年,他杀.死了校园里的男孩,变成了社会上的男人。校园的黑框眼镜换成工作的金边眼镜后,他的气质从朴素阳光变成了精致利己。

戒指放在手心,柴观雨拿起它想要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却不太合适。

柴观雨忍不住想——是不是社会上打拼多年,每天敲打键盘让他的手指变得粗壮了,再也带不上戒指了?

不,不是,是他拿错了听潮的戒指了。

他的戒指去哪里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莫名的发紧,柴观雨浑浑噩噩地冲回卧室,开始翻找他可能藏东西的柜子和抽屉。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戒指就是找不到。

意外地掉出来一本相册。柴观雨盯着这本相册,过了很久,才敢打开它。

相册里装满了彩色的照片,有双人照,每一张都记录着他和孟听潮美好的时光,还有单人照,一看到自己的单人照,柴观雨猛地合上了相册。他不喜欢曾经的自己,太懦弱,太自卑了,他喜欢现在的自己。

戒指没了。

银行卡也没了。

他拿什么挽回孟听潮?

柴观雨蜷缩在床边的地板上,抱着脑袋想了很久。

而且他还不知道孟听潮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柴观雨搓着头皮。

对了,戒指没了再买一对就好了。

旧的戒指代表着贫穷与落魄的曾经,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他当初是怎么狼狈和孟听潮关系的不对等,他要和孟听潮再买一对新的戒指,代表着崭新富足的两方关系。

柴观雨拿起手机,手机开了静音,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方慢打过来的。

方慢发的消息也弹了出来——【接电话!!!】

满屏幕都是红色的感叹号,柴观雨随意地将短信一划,两个人手中都有把柄,他不信方慢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给奢侈品专柜的柜姐发去对戒的需求,对方发来了一些样式,柴观雨要了最贵的那一款。

做完这些事情,柴观雨无力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他走到阳台处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暗沉沉的夜晚,天空阴郁无光,一切都笼罩着阴沉的黑暗,很大的概率明天要下雨。

柴观雨打开了阳台的灯,这是孟听潮最喜欢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他喜欢坐在这里画画,眼睛只盯着画布就能描摹出来波澜壮阔的画面。

他很着迷这样的孟听潮,恍惚之间似乎有些错觉,听潮转过身来,对着他说:“我饿了,观雨。”

柴观雨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胃里现在一抽一抽地疼。他走到厨房,因为孟听潮的不在家,冰箱里都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些速冻的食品。

那双画画的手为了他做饭,他却从来没有给孟听潮做过饭。

第二天一大早,柴观雨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得体帅气的休闲服,精心地捯饬着疲惫又心虚的自己。

他请了一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钟点工笑眯眯地夸赞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

赞美的话犹如一种有效的麻醉剂,柴观雨沾沾自喜地来到了最大的超市。

他想给孟听潮做个饭,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他提着最新鲜的鱼蛋肉奶和蔬菜,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他也买了一箱,还有奶油的蛋糕。苦涩久了,甜甜的蛋糕也是一种诱惑。

回到家,杂乱的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柴观雨把买来的东西分好类,蛋糕摆在餐桌上,两人的合照嵌入装裱的相框之中,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将处理好的鸡肉和花胶放在一起炖煮,水产品一一进行处理,可能是太久没做菜,过于生疏,柴观雨不小心切到了手。

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穿堂风里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潮湿感,天空也逐渐阴暗起来,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储物柜的医药箱被翻了出来,柴观雨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贴了创口贴。

密密麻麻的疼痛爬上了心口,柴观雨开始有些心烦意乱。为什么听潮还不来?

他真的开始不在乎这些画了吗?

不要画也不要他了吗?

他往后躺在沙发上,颓废地看着门,突然岛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急忙跑过去,拿起手机,接起电话。

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声音,“柴先生,您预定的戒指现在可以取了。”

没有等到孟听潮的电话,柴观雨有些烦躁,“不能送货上门吗?”

电话对面似乎有些为难,柔声道:“明天给您送过来,可以吗?”

“不行!”柴观雨拒绝道:“今天我一定要。”

“今天不一定来得及......”

柴观雨沉默了一会儿,拿上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家里那把属于孟听潮的钥匙,上次没有还给他,柴观雨快速编辑好消息发给了孟听潮——“听潮,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桃子,钥匙我放在物业。”

***

门把手被拧开,孟听潮在玄光处脱了鞋,慢慢地走进屋内。

窗外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屋内有些昏暗,房间里静谧无比,孟听潮能清楚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蓝白配色的一百四十平房子重新恢复了它的干净和整洁。

客厅里新增了一张蓝白相间的地毯,白墙上也重新挂上孟听潮储物间里的画,一切都好像很和谐,和谐的让孟听潮能够想起曾经美好的回忆,这一切好像如梦似幻,却没有一丝真实感。

客厅的一侧是餐厅,餐厅的另外一侧是开放式的厨房,灶炉上正小火煨着汤,咕嘟咕嘟的飘散着香气,孟听潮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汤里散发出来鸡肉和花胶碰撞的浓郁醇厚香味。

餐桌上还有一个蛋糕,他不是很喜欢甜食,可是日子苦久了,一个蛋糕多好啊,多甜蜜,甜蜜到可以忘记痛苦。

甜到一切都可以没发生过。

突然间,一道隆隆的雷声过后,闪电划破了天际,孟听潮看清楚桌面放着的合照,明明做出破坏感情的人却要伪装着这虚伪的深情。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相框的玻璃,孟听潮面无表情地取出了相片,彩色的相片靠近灶炉上明火,火焰一点一点地蔓延开,将照片上的两个人一点一点的吞噬。

将逐渐变成黑色的相片扔进水槽里,孟听潮平静地听着火焰燃烧的声音和雨滴清脆的声响。

火烧是无法挽回的毁灭,就像柴观雨对他的画一样。

就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样。

他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在照片里不断变化的线条和颜色上,他曾经以为柴观雨是雨水,他是潮水,两个人都是水,无论是什么样的千沟万壑,水都能够淌过去,那么他们也能。

可是,千沟万壑的土壤会慢慢的吸收纤细的水流,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孟听潮强迫自己不要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太美好,那些回忆没有任何的利益和贪婪,会让他产生莫名的安慰感。

任何寻求安慰的东西都会让他的脑袋迟缓,孟听潮深吸了一口气,他要做到绝对的冷静,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卧室。

卧室朝南,光线充裕,冬日里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中间的双人床柔软舒适,只是一想到柴观雨和其他人在这上面交换过彼此的体温,孟听潮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孟听潮以为是柴观雨回来了,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门外面的不是虚情假意的柴观雨,而是西装笔挺的江声。

即使穿着西装,江声的身上还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少年气。

四目相撞,孟听潮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天,你从这扇门走出去的时候,”江声将手中的雨伞挂在门上,“整个小区,就这里亮着灯。”

“我能进去吗?”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房间里,似乎是透过孟听潮在探查柴观雨的身影。

孟听潮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江声没有说话,在玄光处脱了鞋,就好像进自己家一样,稀疏平常,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孟听潮的面前,直直望着黑色的眼睛。

外面的大雨滂沱,像是数不尽的珠子打在地面上,孟听潮没有躲闪,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江声。

五指穿过发丝扣在后颈,孟听潮无法后退,江声凑在他的唇边,额头顶着额头,“昨天,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去卖画了。”距离很近,孟听潮的呼吸喷在江声的脸庞,灼热撩人,“卖了很多钱,卖到可以让方慢牢底坐穿。”

“下次可以和我分享吗?”江声的目光低垂,落在听潮的唇上,“我以为你和他复合了。”

“永远不会。”孟听潮似乎想证明什么,贴在江声的唇边吻了一下。

江声抱住了孟听潮的腰,“再说一遍。”

孟听潮抿着唇没有开口,江声含住孟听潮的嘴唇,湿热的舌尖探进紧闭的口腔。

孟听潮没有拒绝,他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他想,双人床烂都烂了,柴观雨还是他,都无所谓了。

他搂紧了江声的脖子,和他唇舌交缠,就感觉身体一腾空,整个人被放在了餐桌的桌面上。

修长的手指划在蛋糕的奶油上,孟听潮将手指横在两人的唇之间,香甜的奶油味在两人的舌尖蔓延开。

“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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