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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辈子就咱们俩

无冕之王 矫枉过正 5374 2024-01-20 11:31:48

林阮舟最近总能想起来追陆戈的时候。

他喜欢一个人从来不用岁月长情,只需要一眼惊欢,陆戈长得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现在想想这样的喜欢有些潦草。

一开始也没想着要和陆戈怎么着,先不说陆戈直男的概率有多大,就算真在一起了,他们两个这样的家庭,太麻烦。

况且,有时候贪恋一样东西未必非要到手才行,在一旁静观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两个人关系原本也不近,陆戈这人医学世家出身,在北京有钱未必能立足,但陆家有社会威望又世代清高,架子摆在那里自然没人不尊重。

所以陆戈这人看上去挺有礼貌的,骨头里带些傲慢。

他们阮家在杭州虽然是望族,却是做珠宝生意起家的,说实话中国人打心底里崇拜文化人,生意人即便腰缠万贯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不及三代的富贵云烟。

文化和学识不一样,耳濡目染世代传承。

所以从第一次见面,林阮舟就知道,陆戈不喜欢他身上的俗态。

很难不俗,他的俗一半是被阮春晓大把的金钱养出来的,一半是被林新荣迂腐思想管制出来的。

他没什么特别的,享受金钱,惧怕人生,沉醉于奢靡,钟情于男色,活不成清贵少爷那一套,也不在乎陆戈的看法。

有缘莫逆,无缘解散,吊死在一个人身上的事他没那脸面去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凡事不在意的态度反而叫陆戈另眼相待了,加了联系方式偶尔给他打个电话。

他也不扭捏,两个人经常聊东聊西聊到深夜,话题不定,常常想到什么说什么。

入秋以后天气变冷寝室里本地的同学家里人都过来帮他们换了被褥,阮春晓不在家,林新荣从来不为他操这个心,林阮舟一个人大老远带不过来,就只能拿了个毯子凑活着盖。

他同陆戈抱怨了一次,第二天陆戈就租了车给他送过来了被褥,这东西其实不值几个钱,珍贵的是陆戈一个人把那些东西扛到六楼,还替他铺好,都是家里娇贵的独生子他没干过这些活,陆戈也没干过。

手法十分生疏笨拙,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看着平整。

那时候陆戈看着他一副落魄公子的模样,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个小姑娘我直接娶回去得了,我们家虽然没你家有钱,但我妈会做炸酱面,起码饿不着你更冻不着你。

不可否认,那样的场景,竟然叫人有些心动。

也曾有那样的错觉,即便不在一起两个人也很适合做一生的挚友,无关其他,纯粹灵魂之交。

想必陆戈也是这么想的,往他们家跑的频率越来越高,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试探地问过,有没有见过书里面写的同性恋。

陆戈是这么说的,紧盯着他的眼,“可能见过,没准大街上和我擦肩过去的就是呢。”

“嗯。”林阮舟扭着头看他,“没准我就是呢。”

当时陆戈的表情他记不起来了,总之眼睛眉毛都没惊讶地移位,神情应该挺淡定的所以才叫人记不住,只记得他问了一句,“同性恋都长你这样?”

林阮舟没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笑着说道,“那了不得,门槛也太高了吧林妹妹。”

为了这个称呼,林阮舟当场就翻脸了,“妹儿”这名字外公从小喊大不觉得有什么,但“林妹妹”是那群人浑叫出来的,里面不明色彩的意思太多,被陆戈这么叫出来显得自己轻浮。

陆戈道了一下午的歉,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叫林阮舟才给了他好脸色,关于同性恋的事被这场小闹剧打断,不了了之。

直到在宋瑜家喝多那一次,陆戈把他抱回房间,动作比那白铮铮的月光温柔多了,被人善待总叫人心肠发软,见自己盯着他看,陆戈俯身语气温柔得似乎腔调都与之缱绻,“玩开心了吧?”

他一时控制不住,静静地看着陆戈,“陆戈,我不和你绕弯子了,这话我就说一遍明早醒来你要不提我就当没说过。”

“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咱们俩,一辈子就咱们俩。”

倘若这会儿还算清醒,他打死也说不出一辈子的话,倒不是对陆戈没什么信心,是他太了解自己。

看对眼的时候感觉几辈子可能都要耗在一个人身上,要是不喜欢了,多一秒都嫌麻烦。

这些年不知道这样辜负了多少人,只希望,陆戈别信了他那一辈子的话。

“你到了也不打个电话,要不是宋瑜看见你了,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过来了。”

陆戈的声音忽然传到耳边,林阮舟的思绪被拉回,电话里听着人有些感冒,他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来送一包药,小情侣的把戏,林阮舟连自己都没感动。

他把药递过去,有点后悔来这趟,“把药吃了。”

他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也没想着给陆戈打个电话,不是他故作深情自我表演,是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北外找陆戈的时候。

往常都是陆戈往清华园里跑,他偶然有一次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陆戈,猜到陆戈会高兴,只是没想到他高兴到从接电话那一刻就往学校门口冲,根本等不到林阮舟自己走到宿舍楼下,巴巴地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钟头,望夫石一样的架势。

这帮京城的二世祖,动心的时候还真的挺会哄人的,林阮舟打一开始就没敢多用心怕陷进去逃不脱,可瞧着陆戈深情的样子,谁又能从头到尾永远清醒呢。

所以他固执了一次,就站在这里等陆戈,看看陆戈多久才想得起他。

不难看出来,陆戈已经过了情爱最开始的那段新鲜期了。

林阮舟不是初尝人事的傻小子,陆戈最早态度有变化的时候他就敏感地察觉到了,那时候还不能断言陆戈不喜欢自己了,热情稍微褪去太正常了。

但林阮舟今天站到这里,想起的是除夕那晚,陆戈撇下一家人越过遥遥路程来到他面前就为了见他一面,那是喜欢,那是钟爱。

现在不是。

他骗不了自己。

其实爱与不爱本无错,自己也辜负过别人,又怎么会没心眼到要求别人对他一辈子钟情。

陆戈没错,但他不该由着自己不管不顾了,他反而想着要抽身。

可能这就是人常说的,因果报应?

陆戈没有伸手接,只是习惯地揶揄了两句,“没感冒只是嗓子不舒服,你大老远过来就因为听着我声儿不对?这么关心我呢?”

这两句话刺耳得很,一点也给不了人热恋中的温情蜜意,反倒是听出了两分讽刺,林阮舟没应声,弯着腰把手里的药放在了陆戈的脚边,没再同他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身后的陆戈喊了他两声但没追上来,林阮舟的脚步放得很慢,却不是为了叫陆戈追上,是体会一下感情失意的人强撑着颜面的感觉。

嗯,不太好受。

陆戈皱着眉把药拿回了宿舍扔在了桌子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林阮舟究竟在争些什么,一开始不服气对这段感情热忱的只有自己,想看看林阮舟因为他的冷待服软,可真服软了又觉得没劲。

“宋瑜,我好像不喜欢妹儿了...”

北京总是这样,分明早晨的风还带着凉意,但却已经到了立夏的时节,宋瑜把窗户关上,毕业论文已经到了尾声,他这几天只要导师那边没事就回家待两天,难得回趟宿舍正赶上今早的一幕。

宋瑜知道,情爱对于林阮舟来说只是很小的一关,要不是这个人是陆戈,可能更加微不足道。

即便陆戈现在就和他分手,按他的性子,第二天就能强迫自己一切如常,林阮舟就只有这点随他那不靠谱的爹了,面子大过天。

“我记得...”宋瑜转过头看着陆戈,“你之前总抱怨妹儿对你冷淡,现在反过来了,怎么你又不喜欢了?”

陆戈后仰躺倒在床上,一只手摩挲着塑料袋发出声响,“说不上来,只是不像以前那么想见他,看见他委屈自己我也心烦,先这么着吧,暂时不联系了。”

“你想好了就行。”宋瑜随意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说实话他这会儿懒得管陆戈谈恋爱的事,唐珵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他心思更多的放在了那里。

阮春晓和林新荣协议离婚不成,最后各自请了律师,这档子分崩离析的家务事扯上财产必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但一旦开庭,林阮舟那边就瞒不住了。

他虽然已经成年不需要父母争夺抚养权,但放到人情现实中,还是要面临以后跟谁过活,在谁膝下尽孝的选择。

这场官司打到最后的获益者一定是林新荣,他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够不上净身出户的条件,而且阮春晓这些年回家的次数一年最多一次,在林阮舟未成年时除了开支花销也没有尽到教育陪伴的义务,综合考虑下,即便法官酌情斟酌双方的收入能力,最终也得便宜林新荣。

林新荣为了威胁阮春晓,提出如果想要他放弃夫妻共同财产,除非林阮舟今后的学习工作都由他来负责,结婚前要待在他的身边,不能离开北京也不能和阮家再有瓜葛。

到了此时,阮春晓才知道,林新荣提出离婚不是为了挣她手底下这么多的钱财,是为了出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从和阮春晓结婚开始,受阮家这么多年的轻视慢待积攒至今,不惜妻离子散也要讨回这个颜面。

“林老师,叫你这么多年老师实际就是为了维护你那可怜的自尊心。”这话听起来不痒不痛的,琢磨一下杀人诛心,“你想控制小舟那真的打错算盘了,你儿子看着软弱被你拿捏的死死的,那是因为他从小没得到父爱不自觉讨好你不是真的怕你,你要是以为他好欺负,你就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

被撕破脸皮的林新荣表情变得狰狞,看上去像自尊心彻底被撕烂的困兽之斗,“我知道你早就计划带着他出国去了,但我不答应,他前脚出国我后脚拿着分你的钱跟着去,他既然姓了林成了我儿子,就别想学有所成了转头跑到外国把我甩了。”

这话刚好被进门的林阮舟听到,他轻笑了一声,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了他。

“小舟...”

从接到阮春晓的电话,他知道两个人闹着要离婚到此时不过一个多小时,一路上林阮舟都在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虽然早知道这场婚姻有名无实,同床异梦,但没想过两个人走到离婚这一步。

他也不是那等迂腐到坚决不同意父母离婚的人,只不过坐车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两个人如今年纪都不大,条件在整个北京城都算优越,很难不再婚。

等到再婚有了各自的家庭,自己的身份处境会有多尴尬,不言而喻。

到那时候别说自己是个男的,就算真是个姑娘,陆戈家里也看不上他。

这会儿实在不太适合想起陆戈。

“你一直不太满意我这个儿子,为什么非要留我在你跟前呢?”林阮舟往他们这边走来,平时见了林新荣能躲就躲,此刻迎着他的目光不转睛,他以为那一点子惧怕早就烟消云散了,但走到跟前时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我不满意你,你也是我儿子,我不可能让你跟着阮家那群人鬼混在一块儿。”

林阮舟拍了拍沙发,冲着林新荣笑了一声,“坐下说爸,没准儿这是咱们俩最后一次交膝长谈,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林阮舟在他跟前说话从来没有这样自在惬意过,饭桌上吃饭都是能不搭话就不搭话,什么时候这么亲昵地叫过他,林新荣鬼使神差地坐下。

“小舟,我会和你爸谈好的,不行还有律师,你不用多说。”

林阮舟一条胳膊搭在沙发上轻轻靠着,“父子一场,我和他还是有话聊的,等聊完说不定您两位都懒得坐这儿争我。”

林新荣看着面前的母子如出一辙的姿态,说话时都爱挺直腰,不管表现得有多怕他,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抬着下巴,小时候不管打他多少次,林阮舟就算害怕地躲在人身后,那腰杆也一点都不弯,他最讨厌林阮舟的就是这副样子。

“你不用和我废话,你妈该分给我的一分也不能少,我话放这儿,你敢出国敢离开北京,我有的是钱跟着你跑,你要是躲起来我找不见你,我去法院告你,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辈子。”

“我不躲。”林阮舟摇摇头,看上去不像在说假话,“我就住在七百始你放心。”

“小舟!”阮春晓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些钱他要就给他,你不能待在他身边必须跟我走!”

林阮舟看着她,安慰似地朝她点点头,“妈,您别急听我慢慢说。”

林新荣当然知道林阮舟妥协地有诈,他拧着眉听林阮舟慢悠悠说道,“但您儿子身上有个不为人道的秘密,要听听吗?两位?”

没人回应他,他兀自往前坐了坐,压低声音,报复性地看着林新荣,“托您的教育,我打小就喜欢男人,您应该了解过吧这个叫同性恋,你们上帝最讨厌的那种人。”

这话一说出来,先震惊的是阮春晓,他看着林阮舟的语气不像玩笑,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些端倪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是一阵响亮地巴掌声,林阮舟被这一巴掌打得眼睛脸蛋脖子都是红肿的,可见力道不轻下了死手。

阮春晓猛地站起来,心急之下扭了一下脚,就这样一瘸一拐地站在林阮舟面前,不顾形象地喊道,“林新荣!你敢当着我的面打他!!”

说到后面看着林阮舟的脸忍不住掉起眼泪,她含着哭腔喊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这么打他吗?!”

“他不该打吗?!我打他我都嫌脏了我的手,恶心死了!”

林阮舟站起来,抹掉了因生理疼痛逼出来的眼泪,继续盯着林新荣语气夹杂了几分痛快,“您知道我们同性恋也会做那种事吗?我是被上的那个,也就是说就算有一天我不喜欢男人了,我也没法儿给你们林家传宗接代。”

“你!”林新荣指着林阮舟,恶狠狠地瞪着阮春晓,“你看看你生的什么变态!你阮春晓就给我生了这么一个恶心的变态!!!”

说完可能真的嫌恶心,挥了挥手跑出屋外了。

林阮舟坐回沙发,拿手背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红肿的脸,疼得又挤了几滴眼泪,阮春晓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冰袋蹲下来替林阮舟敷着脸,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下来,压着声音恨道,“我不会就这么便宜他的。”

“跟他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编的,您听得出来的。”

阮春晓顿住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儿骂林新荣,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林阮舟低着头没再说话,他以前也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家庭教育不到位才导致自己性取向和常人不同,还是说天生携带了这样的基因而来一开始就是一场无救的罪恶,那么多的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家都研究不明白。

既然这样,何必非要下一个定论呢。

“妈,你要是也觉得恶心,我自己一个人行的。”

“你说什么呢!”阮春晓把手里的冰袋扔在桌子上,想起自己过往写过不少抨击同性恋的笔墨,外国报道中同性恋有多么的淫乱她也见过,本应该深恶痛绝的,可看着林阮舟除了心疼又生不出别的情绪。

“小舟...”她忍了许久才道,“妈妈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能接受吗?不是说你有病,我们只是去看看是不是心理问题...”

“不去了。”林阮舟低头轻笑了一声,这一巴掌打得他头有些晕,“您别费心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林阮舟上楼去卧室躺了一会儿,这一觉从白天睡到了晚上,家里面很清静,看来林新荣跑出去一天都没回来,林阮舟睡得格外安心。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楼上楼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分外孤寂。

这会儿要是陆戈在,能抱着他就好了。

林阮舟拿过手机翻了翻电话簿,看着手机上陆戈的名字,翻找的动作停住,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急切地奢求陆戈还爱他,人难得把脆弱示人,除非真的渴望得到救赎。

他闭着眼拨通了陆戈的电话,观感消失听感格外敏锐,响了几声后陆戈在他的翘首以盼中接起了电话,“喂...”

以林阮舟的性格这几天应该不会理他的,忽然接到电话,陆戈第一反应竟然是那种心烦达到了顶点。

“在干什么?”

林阮舟也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不知道该和陆戈说什么,以前打起电话都是好几个小时不撂手的。

“写论文。”

林阮舟慢慢坐起来,找了靠枕靠着,打算找几个话题和陆戈闲聊,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戈的声音就先传过来了,“没事先挂了,我今晚要交。”

要说的话被噎住,林阮舟在电话里沉默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分外漫长,他没挂握着手机硬着头皮道,“不能...陪我聊会儿吗?”

“妹儿。”对面的陆戈太不喜欢林阮舟放低姿态的样子,让他提不起一点往日的兴趣,索性不管不顾挑明了说,“咱俩...要不分了算了,这么下去太没意思了,我真不如以前那么喜欢你了...”

陆戈挺会挑时间的...

林阮舟握着手机半响都说不出话来,那种没被人拉一把的绝望是一点点涌来的,还能接受,但每多一秒,难受就多一分,林阮舟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和陆戈在一起的种种,每多一幕,难受就多一分。

最后是眼泪先砸下来的,分了这么多次手,这次最受教训。

“想好了?”

对面丝毫没有犹豫,“嗯。”

林阮舟兀自点了点头,忘了对面的人看不到,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好。”

作者有话说:

发了两次都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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