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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 姜乌拉 3231 2024-01-07 10:19:47

晚饭前后的时间点,周霭又挂上了液体,他体质实在不好,生病一次,积聚的所有身体问题都冒出头来,他烧得反反复复,整个下午都保持着低烧的状态没降下去。

陈浔风始终坐在旁边盯着看他,越看陈浔风的脸色越不好,但周霭本人反而平静,他和以往在学校里并没什么不同,只微垂着头看手上的pad屏幕。

午饭周霭吃得少,他没什么胃口,看见油腥的东西甚至轻轻皱了眉,所以晚上陈浔风只给他点了份素面,素得碗里只有清汤、细面、以及两根青菜叶。陈浔风端着碗,用一次性的塑料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他说:“去年你生日就过得敷衍,没想到今年更敷衍。”

他夹了面挂在筷子上晾了晾温度,才喂到周霭唇边:“今年的生日什么都没有,起码要有碗长寿面。”

周霭垂眼看雪白的面,又看陈浔风的脸,其实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认真吃过东西,反复的高烧让他完全没有胃口,中午那会看见饭菜里的油腥他甚至有些反上来的恶心。

他对自己总是随便,没有胃口就不吃,中午他几乎是原样扣好外卖饭盒,陈浔风那时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动作只问他:“不想吃吗?”

现在,陈浔风看着他的犹豫,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还是不想吃吗?”

他声音放得温柔,又带着点无奈的哄了。

周霭低头,咬走了筷子上的面。

这份面不多,没盐没油煮的很软,周霭中途想要自己拿筷子吃,但陈浔风没让,他朝周霭示意面碗,说:“少,就两筷子,我喂。”

周霭生着病,两个人之间不交流的时候,他就是蔫的,陈浔风看不得他这幅模样,两筷子面吃完后,陈浔风边收整外卖饭盒,边闲聊似的跟他说话:“周霭,你还记得我7岁过生日时,你送我的东西吗?”

周霭略微思考一下,然后在平板上写:游戏币。

陈浔风收拾完东西,拖了张座椅坐到周霭旁边,他低头看见平板上的三个字,眉心轻轻挑了下,笑着补充道:“是一书包的游戏币。”

他问周霭:“你当时怎么想到送我游戏币了?”

感冒连带起断断续续的咳意,周霭偏头轻咳两声,止住咳嗽才转回头,他继续在平板上写:你喜欢,每次路过游戏厅,你都会偏头看。

陈浔风坐到床上,抱着周霭挤着他的腿,他抬手顺着周霭的后背,突然问他:“周霭,你怎么从来都对我这么好?”

听见声音,周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偏过头看他。

陈浔风抓了周霭没输液的那只手,慢慢揉着他的手指,他话说的很慢,边想边说似的:“从我有记忆以来,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那几年,你才多大,”陈浔风抬手比了个身高,“那么大点,你就把你能给的所有的好,都给我了。”

话说完,陈浔风微敛了敛眉,他想起自己遇到周霭之前的经历。

陈浔风是他爸妈私奔出来生的,城市富家女和农村穷小子坠入爱河,两个成长环境差异巨大的人自然不可能被他的外公承认,他们热血上头抛弃所有,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有了陈浔风后,生活的压力接踵而来,爱情的美好幻想逐渐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消耗殆尽。

他爸觉得自己不仅没能成功绑着他妈飞升阶级,从麻雀变凤凰,反而还被他们娘俩拖累了,而他妈也逐渐看清楚他爸的真正模样,她恨透了男人的无能和颓废,两个人的爱情被生活打击的稀薄如纸,他们之间逐渐只剩下怨和恨,所以陈浔风成了那个众矢之的,因为陈浔风的存在,他们断不干净,他妈又恨又舍不得,他爸又怒又扔不掉,陈浔风成了那个拖累。

在遇见周霭之前,陈浔风没体会过半分温柔,在家里,他面临的是他爸的拳头和他妈的歇斯底里,在外面,他面临的是小混混们的以多欺少,那时陈浔风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命的反击。三四岁的时候他就跟喝了酒的他爸对打,跟那些围着他的高个子男生们打,他爸一脚就可以将他踹的爬不起来,那些男孩子们提着他的衣领单手就可以将他从地上拎起来,陈浔风打不赢,他总是被打的头破血流气息奄奄,但他从来不会低头,恶劣的生活环境只教会他使用暴.力存活。

当时陈浔风是那片区远近闻名的“脏小孩”和“精神病”,他的父母都不管他,更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只有那些高年级的混混会乐此不疲的堵他,围着他打他,用各种肮脏的语言骂他。

在这种生长环境下,陈浔风将自己第一次靠近周霭的那个周五上午记得尤其清楚,因为那像是他幼年时期的分割线。头天晚上他爸又在家里撒酒疯,用摔断了的凳子腿揍他,他疯狂的反击,用尽所有力气打他爸的脸,用脚蹬他爸的肚子,结果当然是被揍得更狠,他被打的浑身都是伤,第二天在学校里痛得全身没劲。

当时课间活动,陈浔风就想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蹲会,班里小孩自由活动时分布的零零散散,陈浔风鼻青脸肿却面无表情的蹲在某个角落,但蹲下来却并不能缓解他身上剧烈的痛,陈浔风痛的头晕目眩浑身冒冷汗,他坐在地上,随随便便的往后要靠在墙上,但他那一靠,却靠到了某种柔软的物体上。

他瞬间清醒,皱着眉冷脸回头,然后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平静的黑色眼睛,陈浔风习惯了各种看向他的恶劣眼神,嫌弃的、厌恶的、嘲弄的,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这样干净的眼睛,干净的里面什么情绪也不带,在这样平静的视线下,他攥起来的拳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

然后陈浔风的视线向下,看见面前男孩干净整洁的衣服,他刚刚在人家身上蹭,将自己身上的泥和血渍都蹭到了男孩身上,污渍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格外显眼,但对方什么举动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没去擦自己的衣服,也没离开这个位置,他只是平静的收回视线,给陈浔风留下半张冷淡的脸。

那就是陈浔风和周霭初次靠近,陈浔风靠在周霭身上,弄脏了他干净的衣服,但他半句对不起也没说,两个人相安无事。

那之后有半个月的时间,每次课间,他们都会固定的蹲在那个角落里,最开始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流,周霭只垂头看自己的书,陈浔风则凶着脸蹲在他前头发愣,他们只是互不打扰的共同待在这片安静里,但时间飞速流逝,他们逐渐在寂静中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他们开始同出同进,陈浔风开始蹲在周霭旁边不挪地,甚至在某天早上,他赶走了周霭的同桌,将自己的桌椅板凳拖到了周霭旁边,两个人彻底不再分开。

陈浔风在这个世界上收到的第一份“好”就是周霭给他的,周霭话都不会说,但他会在自己的书包里给陈浔风背干净的衣服;会在雨里抬着胳膊给陈浔风撑伞,然后自己淋的湿漉漉;他会在陈浔风被打得满身伤时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医院,在医生不信任他们两个小孩时,用笔在纸上给医生写保证书;他也会从书里移开目光,很认真的看陈浔风给他搭沙土城堡…陈浔风从周霭那里得到了所有的耐心和温柔。

7岁那年的生日礼物,是陈浔风得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他在此前甚至并没有过生日的意识,也没有人会愿意给他过生日。但那天早上陈浔风到教室,周霭就将他自己的书包递过来,陈浔风在周霭的视线下拉开书包的拉锁,就看见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银色游戏币,游戏币在灯光下紧密的拥簇着,折射出刺眼的光,那些光,全部映进了当时7岁的陈浔风的眼睛里。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18了,陈浔风才终于告诉周霭答案,他坐在后方抱着周霭,将自己的手指慢慢穿插.进他的指间,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的搁在蓝色的被面上,陈浔风垂眼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慢声说:“那个时候我路过总是偏头看,其实不是因为想玩里面的游戏。”

周霭的目光也看着灯光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他听见耳边陈浔风的声音,他说:“游戏厅门口那两台机子的侧面可以照出人影,每次路过,我就看上面照出来的我俩,那样的视角,像是在通过影子偷看你。”陈浔风笑了下:“那比里面的游戏都有意思。”

听见这个说法,周霭轻轻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回忆起那时老旧街角游戏厅的模样,也回想起年幼的陈浔风的模样。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手机却突然轻震一下,陈浔风探手拿过来看了眼,然后抬手给周霭戴上了耳机,戴上后他问:“听见声音了吗?”

周霭看着陈浔风,轻点了头,黄昏时分,病房里罕见的有些安静,他们坐在床帘隔离出来的独立空间里,周霭靠在陈浔风身上,听见耳机里清晰的声音,是在海边,波浪翻滚碰撞出清脆的水声。

陈浔风把手机摆到周霭眼前,下巴抵在他肩头,和他一起看向屏幕里的景象,今天的天气似乎尤其好,海面上的风小,波浪都只小幅度的起伏,深蓝色的海平线分割手机屏幕,半边是粉色的夕阳,半边是澄澈的海,他们看了半分钟不到,海面上就渐渐出现弯曲的彩色光桥,光桥的颜色稍微加深,分裂出了七色的光带。

陈浔风在耳边说:“周霭,你看,冬天的彩虹。”

但陈浔风的话落下,周霭却抬头看向了他,两个人在耳机里的海潮声中对视,陈浔风捂住了耳机的收音麦,他说:“18了周霭。”然后他凑近,轻轻吻了周霭的鼻梁:“以前我想许多,但现在,我只希望你永远健康。”

周霭18了,他18岁前的许多苦难都可以归结于他的不健康。如果周霭健康,他不会是个哑巴,他可以出声表达自己,而不用遭受那样多的特别对待;如果周霭健康,他不会从小就深陷各种生理和心理的疾病,不用去吃那么多的苦;如果周霭健康,那他们现在就不用透过手机屏幕看夕阳和彩虹,不用通过耳机听海浪声,他们可以飘荡在海上,切实的吹到潮湿的海风,嗅到海水的咸腥味道。

彩虹出现的时间极短,但周霭始终望着眼前陈浔风的脸。

几乎是在陈浔风话说完的那刻,那道光带就消失了,在光带消失前的最后一秒,陈浔风说:“还有就是,生日快乐。”他的唇往下移动,轻轻碰在周霭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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