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兽来历不明, 对沈越山倒是亲近有加，给了点颜色便开染坊，仗着身子娇小灵活顺着衣袖就爬到了沈越山肩头。

从喉间发出哼唧哼唧的撒娇声, 容荒见不得它去趴沈越山肩窝，随手就将小妖兽拍落。

小妖兽会锲而不舍重新跳上来，从而对容荒凶狠龇牙, 肉眼可见对容荒的不待见程度更上一层楼。

沈越山失笑摇首。

一人一兽明争暗斗，幼稚得紧。

他拂袖起身。

现在已临近鬼月城结界口。

沈越山揉了揉额角尽量克制那种想要沉眠的感觉，强行压下神魂汹涌地震颤，待稍稍清醒了些，他抬眸道：“走吧。”

越过天梯尽头的光障，二人顺势进入了鬼月城空岛范围。

*

云雾转瞬即逝，在睁眼沈越山发觉容荒已不在身旁, 或许是被光障卷到了其他地方。

沈越山顿了顿。

他倒不是担心容荒，他只是担心遇上容荒的魔族或者其他什么人……

要是招惹了容荒……以他的脾性怕是很难忍住不大开杀戒。

“嗷呜。”肩上的小妖兽叫了声，这只芝麻团倒是没和他分开。

沈越山拍了拍小妖兽的脑袋，抬眸瞧见不远处是没入云端的塔, 月光衬得塔上的琉璃瓦透出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

而他身处之地似乎便是这座塔楼的后院，造得也格外奢华, 满地铺着青玉制的地砖。

沿途随处栽种一草一木皆是奇珍，至少是拿到修真界都会引起轰动争抢的程度，就这样随意的种在长廊亭台边沿做踏脚点缀，梁柱窗阁雕刻精良，处处可见奢华雅致。

却也不止奢华雅致, 沈越山观摩了一圈, 从中感受到了些整座院落隐隐透出了阵法威慑，每一样东西所在位置皆有章法, 周围静谧得可怕，就连风吹也不曾有，想来此地不可被轻易踏入，却不知为何鬼月城那道光障将他传到此处。

沈越山准备顺着长廊找一找出路。

小妖兽却不认生，忽然从沈越山肩上跳下地，迈着步子嗖一下就钻进了花丛草木之中。

沈越山甚至都没来得及揪住它的尾巴。

若这些草木是寻常便罢了，可这些都是奇珍，草尖还凝着月华，想必是被主人养得很仔细。

这样的地方，踏进去势必会伤到这些精心细养的草木，沈越山进退两难，眉宇间多出些无奈：“快些出来。”他对小妖兽钻进去的地方轻声道：“小心些，别把这些灵物压坏了。”

可惜他的良言全都喂给了狗听。

草木奇珍响起簌簌声，草尖摇曳连带月华都被震掉了下来，叫人不忍直视，草木生出的月华食之可解百愁，月华娇气难养，万万株奇珍都不一定能生出一滴月华，这满院子草木尖端盛满月华，足以见得主人家有多精细爱护。

小妖兽似乎在刨地，时不时见洒出点泥土，动作之剧烈抛出的泥撒到周围一圈草木上，震得月华全部掉落。

沈越山：“……”

小妖兽虽然不是他的，可确确实实是跟着他进的这座塔院，沈越山默默想着这笔账到底怎么算才合理。

奇珍。

难觅。

月华。

难养。

总而言之，贵且无价。

……

左右看看，主人家居然还没人出来管制，按理说防护这般严密，又打理这般精良的地方不该没人看管。

迟疑一瞬，沈越山上前俯身去抓草木里刨坑的小妖兽，可不能让它继续了，再这样下去不知又要损毁多少东西，及时止损为妙。

“嗷呜~”被抓住命运后颈的小妖兽和沈越山对视，发出嗲里嗲气的嗷叫，眨着紫水晶般的眼，一副乖巧什么也没做过惹人怜爱的模样。

“……”

沈越山沉默。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划过一个念头。

——这么可人的小宝贝能有什么错。

——要不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