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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怎么会生出心魔?

病美人是修真界的白月光 千青色 1989 2023-12-05 09:58:43

钟离寂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越山一直认为。

虽然钟离寂此人冷漠无情, 但他心系苍生,不飞升不证道,终年居住饶月峰星辰殿, 以逐亘推演有可能发生的灾难,守护了整个修真界的安危几千年,对苍生世道尽职尽责。

沈越山理解钟离寂, 明白他的顾全大局。

所以即便他在怎么厌烦庚辰仙宗,不想与过去的人有过多瓜葛,也信钟离寂会妥善处理后续,会庇护人间世道。

可他万万没想到,钟离寂不但对鲛人一族赶尽杀绝,还把济世镇的百姓也牵扯进来。

纵使太上忘情剑道是以无情闻名于世,也断然不会如此残忍暴虐。

沈越山抬眸, 看着影像之中,立于海面将逐亘化作星辰大阵,把鲛人一族逼出海面的钟离寂。

眼看他挥剑斩了许多鲛人,冷漠的把所有鲛人如牲口般装入囚笼。

镇子里那些居住庙宇不愿压制血脉的半鲛则被就地格杀, 前来阻止半鲛被杀的人则被一次次推开,最后被处刑弟子拍成重伤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以前的钟离寂不会这样牵连寻常人。

沈越山神色淡漠, 静静凝望影像,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鲛人一族属魔族,一族迁移至人间,以全族之力妄图释放魔族出天外天,动用千年一次的逆天魇术想要改写过去, 鲛人没有一个无辜, 海长钰应该早有准备,因此他不同情。

但他想不到的是, 钟离寂会放任弟子对寻常人动手。

那些与魔族,与修真界无关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住修炼已久早早入道的仙修的轻轻一掌。

而且……

心魔?

他看着钟离寂站在剑端,负手则立冰冷的模样,眉头轻轻蹙起。

素来无欲无求,庇佑修真界的玉黎仙尊……

怎么会生出心魔?

*

为了困住鲛人所编织的牢笼很大,避免鲛人族蛊惑底下弟子,秦怀易并未先行回到庚辰仙宗,而是和牢笼一起前进。

囚笼被百名弟子押送,这样巨大荆棘牢笼只能集众弟子合阵齐送,离不得人,中途累了便集体歇宿在驿馆。

距离魇阵破除,识海当中多出一段关于魇阵之中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秦怀易还在押送鲛人暂时脱不了身,却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师兄。

他很想见师兄。

见一见那个,一直包容他,总是耐心教导他的师兄,是他蠢笨总要听信旁人的挑拨。明明知道师兄根本没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中,他却要因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师兄生出隔阂。

最后铸成大错。

可秦怀易还是不明白,为何以前错了那么多回,师兄都能宽恕原谅他,为何就这一次如此绝情,见都不肯见他。

失去师兄的五十多年来他也一直饱受折磨,师兄难道不能理解他吗。

回想起魇阵之中,师兄姿态漠然疏冷,拒绝将剑给他的模样,莫非还是因为静蝉剑的缘故。

只要把剑送还给师兄,师兄一定可以消气,等把鲛人送压水牢狱,他就去找师兄。

“可以的……可以的……”

秦怀易躲在房间里喃喃自语,平日肃冷俊俏的面庞变得有些癫狂,如寒星般的双目望着虚空出神,有些颓然更多的还有焦躁,只能靠自言自语不断的说服自己。

师尊曾经嘱咐过师兄,要好好看顾教导他。

乍然间,秦怀易眼眸亮起,抬首神色隐隐有些兴奋,宛若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活了过来,低声道:“对啊,还有师尊……”

无论是闭关前的嘱托,还是飞身失败的临终之言,师尊都有留下让师兄好好照料他的话。

所以师兄……

绝对不能抛下他。

可另一个人却快他一步,来到了天汀洲的竹苑。

……

或许是自小养成的习惯,沈越山做事一向讲究先后顺序。

无念宗那帮弟子们的道法还未完全讲透彻,以及傀儡纸人还差两筐没有叠完,他看完纸飞鹤带回来的影像,便重新坐回后院,煮一壶茶,监督容荒种蓝铃花。

先前养的蓝铃花枯萎了大半,要重新种。

不过容荒说后院风大,要去砍点树回来做个挡风的花架,所以要先把种蓝铃花的事搁置。

因此现在容荒不在竹苑,天汀洲树不够粗,无念宗要数山门苍谷峰的树最为壮硕,他这两天每日都会去苍谷峰砍树,还从山顶搬回来几颗高耸的红枫移植到后院。

而这两天,沈越山既没有向庚辰仙宗发出消息,也没有去处理卷宗准寻小胖墩的下落。

他心底有种淡淡莫名的感触,说不上平静,却也没多少愤怒。

沈越山知晓,这是无情道在克制他的感情。

或许他先前有过生气,有过着急,可他所有情绪仅仅在喝了一口茶的瞬息之间,便完完全全一点都感受不到了。

仿佛是在深深的湖泊之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掀起一点浅浅涟漪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没有激起任何一点风波。

他按部就班,还是和从前一样,坐在那里叠纸人,慢条斯理的煮茶,决定叠完纸人再去处理另外的事。

茶水烹出的一点浓白烟雾升起迷住他眼前的风景。

沈越山走神了。

他修长的十指当中还捏着一只叠到一半的纸人,视线虚虚的盯住一截房檐延展含苞待放的凌霄花枝,目光没有聚焦,就这样呆呆坐着。

等回过神来,他又低头叠起纸人,折了两下不成形后,才猛然发现顺序折错了,又重新拆开来再折。

茶壶在小炉子上沸腾,滚得冒出灼热的气息,让雾气更加浓重,沈越山觉得煮得差不多,应该要倒一杯出来晾着细品。

但他看着那滚沸的茶水,又出神了。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莫名其妙就开始走神发呆,算了算……今天第三回。

平时沈越山的模样就很唬人,一瞥一睨皆是神情淡漠情绪不显,即便身躯孱弱,神色间掩盖不住那股病气,举止清雅不徐不疾,每个动作规规矩矩,从头到脚泛着精致冷漠。

一旦走神,眼中那一点浅浅谦和的笑意也散了,周身气息显得愈发隽冷疏离,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殊色无双的面容,以及眉眼间挥之不去病恹恹的神态,惊颤之余,竟让人觉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破碎感,不忍打搅。

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靠近,沈越山顿然清醒,透过茶水沸煮的雾气,目光直直落到出现在后院新种的红枫大树旁,那道冷白的身影上。

静默须臾。

他眸色淡漠无波,语气微寒:“玉黎仙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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