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纤凝没有再梦到那些诡异的场景, 也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嗯？天亮？
眼前有灰白的、朦胧的光线，纤凝把手伸到眼前, 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轮廓。
她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为这个发现惊喜不已。
“又做噩梦了吗？”
一双手从身后环绕过来, 轻轻按捏她的肩膀, 纤凝想把自己眼睛好转的事告诉秦茸，转头却愣住了。
眼睛被一大片白色占据, 往下是大张的领口以及沟壑, 往上是睡眼惺忪的绝美脸蛋。
秦茸没有丝毫不自在, 靠近了几分, “怎么不说话？”
太近了, 呼吸都清晰可闻，这样的距离使得纤凝看得更清楚，她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能看见的事实，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算了，还是先不说了，现在并非合适的时机。
“没做噩梦, 就是……就是饿了。”
纤凝随便扯了个理由，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秦茸觉得奇怪, 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带着探究打量她。
“眼睛好像……”
她在仔细观察，纤凝紧张得要死, 生怕装瞎的事被戳穿。
秦茸叹了口气, 说：“还是老样子，看来得用别的药试试了。”
纤凝暗暗松了口气, 可能是恢复得不多，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等回头穿戴整齐再跟秦茸说吧，现在……
眼睛不由自主往下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耻之后，纤凝挣开秦茸的手，赶紧爬到了床边。
“有点内急，我去解决一下！”
鞋子穿反了也顾不上，纤凝慌张地往外走，一路上撞倒很多东西，“叮铃哐啷”一顿乱响。
秦茸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能看见了啊。”
纤凝跑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双目失明的小瞎子。之前穿个鞋都费劲，现在竟然一口气跑出二里地。
谁家眼睛看不见的人走路这么矫健？
纤凝：_(:з」∠)_
视线还是模糊的，仿佛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纱，但视物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院子里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纤凝慢慢辨认出那些花的颜色，随后自暴自弃地想，肯定暴露了，还是坦白从宽吧。
正准备转身往屋里走，身后传来秦茸的声音。
“怎么站在这不动，要我帮忙吗？”
纤凝吓得一激灵，刚下的决心泄了一半，她不敢看秦茸的脸，就这么背对着她。
“秦师妹，其实我……”
“什么？小师姐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肢，随后秦茸整个人贴上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轻柔的呼吸从耳畔飘过，纤凝感觉那处皮肤有些发烫，她往旁边缩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
“我的眼睛好像……”
“眼睛看不见不方便对吧，没关系，我帮你就是了。”
秦茸说完，一只手揽着纤凝的腰，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往茅厕方向带。
诶？
纤凝走了几步，觉得不能这么被牵着鼻子走，转头严肃地看着秦茸，看到她的穿着后瞳孔下意识扩大。
什么呀，就穿一层薄纱在院子里乱转，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看着她发红的眼尾，秦茸故意靠近，“小师姐怎么这么盯着我？”
纤凝赶紧脸转到旁边，道：“没……没看，我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
“是啊，你的眼睛看不见。”秦茸声音降下来，轻柔和缓：“但很奇怪，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有种你看得见的错觉。”
又错过了一个坦白的机会，纤凝恨不得咬舌自尽。
“我自己去就行，你去把衣服穿上吧。”纤凝红着脸说。
她推开秦茸，颤颤巍巍地朝茅厕走去，手扶着院子的竹篱笆，像极了盲人。
秦茸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穿衣服？”
纤凝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后的视线却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猜……猜的。”
“你真的没穿吗？那我猜对了，哈哈……”
纤凝尴尬得头皮发麻，干笑两声赶紧钻进茅厕，进去后扶着墙懊悔。
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一开始就说清楚了。
秦茸拢了拢身上的纱衣，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她的住处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来也进不到院子里，周围她早就布了结界。
不过平时她是绝对不会不穿衣服到处跑，今日这番作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想逗某只有色心没色胆的炸毛猫吧。
唇角弧度扩大，秦茸转身走进屋里。
纤凝在外面磨蹭热大半天才进去，秦茸连吃食都为她准备好了。
纤凝扒在门上狗狗祟祟看去，秦茸已经穿好衣服了，她这才放心坐到桌前。
秦茸不吃这些凡俗之物，一桌子大补之物全都下了纤凝的肚，吃饱喝足就开始犯困，把藤椅搬到院子里，坐在阴凉处懒洋洋地看秦茸修炼。
秦茸的剑法已经是玉清派乃至所有仙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每日还是勤奋练习，从不偷懒。
相比之下，纤凝觉得自己实在太咸鱼了，既没天赋又不努力，活该入门六年连个历练都过不去。
看着看着就困了，纤凝决定等睡醒了就修炼，下次历练一定要惊艳所有人。
“师妹，你耍剑真好看。”
半梦半醒间纤凝不知道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去了，枕着手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睡过去，不知道秦茸听到这句话后看了她多久。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动作很轻，手指微凉带着薄茧，划在脸上有种奇异的感觉。
纤凝砸吧了一下嘴巴，握住脸上游动的手枕上，继续睡自己的。
秦茸没有抽出手，而是含笑看着她。
“真像一只懒猫。”
纤凝行动力不强，但为了任务不得不提升自己，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山上灵气最旺盛的地方打坐，吸收日之精华，让体内的灵气在周身游走一遍，疏通经脉强化筋骨。
秦茸睡醒不见人小慌了一下，随即想到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回来。
院外的结界没有松动，应当是她自己主动出去的，过一会儿应该回来了，毕竟快点饭点了。
一起生活了几天，秦茸已经掌握了纤凝饮食起居的时间，穿衣起床慢悠悠地为她准备食物。
纤凝体内的灵气很稀薄，且每次游走到同一个地方就会中断，再游走时灵气会比之前更少。
她的身体像个漏气的气球，存不住里面的灵气。
这个问题应该存在很久了，不然不可能修炼六年归来仍是普通人。
再怎么没资质的人，在灵气这么充沛的地方，日积月累地被浇灌，也不会毫无成效。
纤凝想，可能跟身上的咒术有关。
看来是时候去见繁华一面了。
她站起来，眸色变得幽深。
一阵风掠过吹动裙角，纤凝犹如一只紫色的蝴蝶在林间翩飞。
咕噜噜，肚子响了，纤凝一下子泄气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繁华虽然对她好，但如果这事真是她做的，被戳穿之后难保不会翻脸，需得从长计议。
回去桌子上又是一堆吃的，秦茸每天按时准备且不带重样的，纤凝看她一眼，觉得她有一种□□感。
“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纤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不好意思，一直让你照顾我，怪不好意思的。”
秦茸走过来坐到她旁边，侧身看她，“我还没说今天都有些什么，你就急着解释，万一真的不合你口味呢？”
纤凝僵了一下，回道：“我闻到了。”
秦茸轻笑一声，又往前靠了一下，把脖子露给纤凝。
“那你闻闻我今日用了什么香。”
纤凝只闻到她的体香，其他的什么都闻不出来，她盯着那白净细嫩，犹如藕段般的脖颈看了几秒，慌忙移开眼神。
刚才有一瞬，她竟然想咬上去，真是疯了！
心“怦怦”跳着，纤凝脑子发麻，耳边的呼吸声无限扩大，空气仿佛也沾上了旖旎。
秦茸坐了回去，略带失望地说：“看来师姐的鼻子也没那么灵嘛，连这都闻不出来。”
纤凝赔笑：“见笑了。”
桌上美食诱人，纤凝的食欲却不在食物上面，为了不让自己变态的一面被发现，她连忙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吃完撑得坐不住，只能扶着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秦茸抱着手倚在门上看她，眼底有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纤凝转到三圈的时候，院外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繁华站在外面，眼神绕过纤凝看过去，与秦茸短兵相接，两人谁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繁华来了好几次都被结界挡在外面，秦茸圈着纤凝，把纤凝当她的私有物，这让她没来由地生气。
“大师姐，你怎么不进来？”纤凝问。
繁华收回目光，看向纤凝时表情立刻变得柔和，眉眼都带着笑意。
“小师妹，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纤凝：“……！”
氵金！又忘了保持人设！
“没……没有，呵呵，感觉你来了。”
繁华盯着她看几秒，随后笑道：“离得这么远你都能感觉得到，看来你挺挂念我的。”
纤凝也不解释，干笑两声。
她的反应让秦茸很不满意，住在她这里心里还想着别人，看来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好了。
秦茸直起身子走出去，伸手揽住纤凝，微微低头看她，脸快要贴在一起，像在耳鬓厮磨。
“小师姐。”
低柔好听的声音落在耳里，纤凝半张脸都酥了，她抬眼看向秦茸，等着她的下文。
秦茸笑着看她，愈发靠近，“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纤凝的眼睛已经好了大半，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那双清润好看的眸子里映着她的面容，漆黑的瞳仁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时间仿佛定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浅淡的呼吸纠缠、交织，莫名的多情缱绻。
她们靠得实在太近了，在院外的繁华看来就像在接吻一样，她的神色一沉再沉，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秦茸不是很厌恶纤凝吗，怎么会……
秦茸似有所感，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的温情退去，颇为挑衅地挑了挑眉。
繁华拳头握紧，指甲慢慢嵌进了掌心。
秦茸不再看她，对纤凝说：“大师姐还在外面，要让她进来吗？”
纤凝这才恍然回神，连忙把她推开，红着脸后退了两步。
秦茸看着她颊上的绯色，心里的不悦淡去，转身对繁华道：“大师姐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她隔着院门问，并没有让人进来的打算。
以往虽然交情平淡，她仍是把繁华当做大师姐尊敬，可自从知道她给纤凝下咒之后，繁华在她心里的形象就大打折扣，甚至还有些讨厌。
繁华没有会她，而是对纤凝说：“纤凝，你在秦师妹这里好几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总是叨扰她也不好，毕竟秦师妹一心修炼，也顾不上照顾你。”
纤凝其实也有回去的打算，秦茸为了照顾她浪费了很多修炼时间，她挺过意不去的。
干脆趁这个机会回去吧……
手被抓住，秦茸说：“才不是打扰，小师姐在这里住着就是。”
“诶？”
秦茸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师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不是吗？如果你不让我照顾你，我会很愧疚的。”
纤凝深吸一口气，说：“我的伤已经好了，眼睛也……”
秦茸一把抱住她，打断了她的话。
“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自己住太不方便了，身边有个人照料比较好。”
纤凝的话又被噎了回去，她两只手僵硬的举着，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住秦茸。
繁华的眼神越发阴翳，整个人都似冒着寒气。
“要不要留下难道不该让纤凝自己决定吗？秦师妹，你可是仙门的未来，还是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别让凡尘俗世扰了道心。”
秦茸看她，眼神也没什么温度，“不劳大师姐挂心，我知道在做什么。倒是大师姐你，是否对纤凝过于关注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她别有用心呢。”
纤凝一把捂住秦茸的嘴，讪笑着看向繁华，“秦师妹最近修炼不顺，脾气有点暴躁，师姐勿怪。”
秦茸没有挣脱，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有点委屈。
纤凝小声：“乖一点。”
秦茸立刻不闹了，像被顺毛的小狗。
纤凝笑了一下，随即又对繁华说：“我是打算回去了，大师姐不嫌我麻烦的话，能不能送我回去？”
繁华的脸色这才稍好了些，回道：“当然可以，出来吧。”
刚刚被顺毛的眼神一变，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她抓住纤凝的手，低声说：“不许去，她太危险了！”
纤凝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两下，笑着回道：“没事，她不会在山上动手的。”
其实她也在赌，赌繁华对她不仅仅是利用。
仅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能感觉到繁华对她的关切，如果那些都是假装的话，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而且刚才秦茸已经说漏了嘴，繁华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不如借此机会跟她问明白。
繁华入门比她们都早，表面显露出来的修为都不在秦茸之下，更别提她隐藏起来的。
万一把她惹恼了对秦茸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还是由她来解决比较好。
纤凝轻轻拂开秦茸的手，朝繁华走去。
繁华在秦茸看过来时朝她得意一笑，牵住纤凝的手带她离开。
秦茸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缓缓蹲在地上。
思绪很乱，心情极度不好，像灌进了冷风似的，阴冷沉郁。
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秦茸有种奇怪的陌生感。真的不是被夺舍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行为？
纤凝又是她的什么人，她想跟谁走就跟谁走，自己凭什么阻止？
还有那类似炫耀的举动到底是什么？
心情起起落落落落……
秦茸在地上蹲了许久，每想到一点心里的震惊就多一分，脑子像乱麻似的，找不到源头。
再说纤凝，她跟繁华走了一段路后，主动坦白自己的眼睛好了。
看着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的纤凝，繁华眼神变了一下，她淡声：“看来秦茸把你照顾得很好。”
说到秦茸，纤凝唇角勾起，“秦师妹确实对我很好，她……”
繁华突然靠近，一把扣住她的腰，一直温柔的眸子里寒意凛然。
“大师姐，怎……怎么了？”
纤凝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到，又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到了对方的雷点。
繁华看着她，半晌才幽幽道：“好漂亮的一双眼睛，但好像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
纤凝还没懂她的意思，繁华松手后退，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小师妹。”
纤凝的心情大起大落，暗暗松了口气，跟在繁华身后往自己的住处走。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对话，到了望竹峰后，繁华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你身上的遗忘咒松了。”
纤凝心猛地跳了起来，有些害怕地看着繁华。繁华“噗嗤”一笑，声音像她腰间的铃铛一样清脆。
“怎么这种表情？你在怕我？”
能不怕吗，你可是魔族之人。
纤凝定了定神，问：“大师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纤凝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是她？
原主孤儿出身又没天赋，除了长得好看乖巧之外，几乎是泯然众人的存在，魔族为什么会盯上她？
纤凝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繁华看着她不说话，眼神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纤凝紧紧握着手，脑子飞速转动计划逃生路线。
“别这么紧张小师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繁华将纤凝逼到墙角，说话时贴着她的耳朵。
秦茸是这样做的吗？还是更近一点……
纤凝一把推开她，没有给她更进一步的机会。
“大师姐，你怎么……”
纤凝的声音猛然止住，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繁华的变化，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繁华紫色的制服变成了黑色，衣襟还有一抹红露出来，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像瀑布一样流淌在背上。
原本清润的眼睛变得凌厉了很多，瞳仁边缘泛着暗红，五官深邃明艳了很多，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气。
穿着打扮和气质完全变了一个人，纤凝这才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魔族。
“想说什么？嗯？”
繁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在看自己养的宠物闹脾气。
纤凝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为什么要对我下咒？”
“这是个好问题，但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我们纤凝不会怪我的吧？”
繁华歪头看着她，哄小孩的语气。
纤凝心里生出一股邪火，恐惧也随之减少，“这是人话吗，你为别人带来了伤害，至少应该解释一下吧，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
一股脑喊出来纤凝冷静了，死死握着拳头不敢看繁华。
对方可是魔族啊，就不怕一怒之下杀了你？你是怎么敢的？
纤凝不敢跟繁华对视，怕眼神对上的瞬间就是自己的死期。
“哈哈哈……”繁华笑了起来。
一只手落在头顶，揉了两把头发之后移到她的脸上，轻轻捏着她的脸。
“怎么这么可爱啊，我都不舍得走了。”
纤凝抬头看她，对方正盯着她，眼神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你要去哪？”
繁华笑意加深：“舍不得我？”
纤凝沉默了。
在这个世界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繁华，要说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是假的，在知道繁华给她下咒之前，她一直把繁华当成姐姐看待。
她年岁长阅历深，温柔可靠，对她又十分照顾，换作是谁都会想去依靠。
可偏偏她是魔族。
玉清派是仙家门派，她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繁华见她沉默，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你身上的咒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别怕。”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纤凝被勒得喘不过气来，骨头碰在一起硌着疼。
用力的拥抱过后，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纤凝眼前空无一物，整个望竹峰只剩下她一个人。
纤凝脱力坐下，感到一阵疲惫。
走之前倒是给她把咒术解了呀，虽说没什么伤害，但一想到身上有这么个东西存在，终究还是不踏实。
纤凝支着手趴在桌上，不一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眼睛闭上之前，一片紫色裙角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微冷的风雪气息飘进鼻子，纤凝放下心来，踏实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察觉，醒来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纤凝脑子宕机了半分钟。
秦茸怎么睡在她旁边，而且还……
看着她身上的薄纱，纤凝脸颊发烫，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一定要把眼睛好了的事告诉她，不然她在自己面前太随便了。
一只手从横过来抱住她的腰，身后贴上一个温热柔软的胸膛，秦茸嘤咛一声把脸埋进她的后颈，还轻蹭了两下。
纤凝又僵硬了，呼吸都变得轻了很多，生怕把熟睡的人吵醒。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
纤凝无能咆哮。
她是想跟秦茸处好关系，但没想过是这样啊，这对一个取向为女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考验，说是酷刑都不为过。
秦茸又哼了一声，放在纤凝腰上的手胡乱抓着，捏住了一团软肉。
纤凝：“？！”
有没有人管？到底有没有人管？！
秦茸可能觉得手感好，抓捏还不满足，又揉.了起来，纤凝感受着明显的身体变化，没出息的捂住了嘴。
应该把秦茸推开暴打她一顿的，但……
秦茸埋在她后颈的脸动了动，嘴唇贴在皮肤上蹭着，手里动作愈发放肆。
纤凝觉得不能放任下去了，一把抓住那只乱动的手。
手被限制，秦茸不满的哼了一声，张嘴咬住纤凝的后颈，牙齿在细嫩的肌肤上轻轻厮磨。
轻微的刺痛，并不难受，还有麻酥酥的痒意。
纤凝不停缩着脖子，都快把头埋到被子里了，但无论她怎么抗拒，秦茸始终如影随形，牙齿牢牢地“嵌”在她身上。
纤凝避无可避，干脆摆烂。秦茸吮舐着那块嫩肉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她似乎找到了某种乐趣，抓揉之后揪着小点，直到纤凝藏不住的呜咽声露出，她才被吓到了般停手。
纤凝死死捂着嘴巴，眼睛里凝着泪水，眼尾的一抹嫣红将表情染得格外诱人。
不见纤凝抗拒，秦茸更加大胆起来，把碍她事的衣服撩.了起来，在纤凝后颈上留下一个个红莓。
皮肤裸露在空气里，立刻起了鸡皮疙瘩，纤凝咬着被子，泪水滚进了枕头里，没来得及吞下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纤凝不知道秦茸醒来了还是睡着，她无力去确认，仅是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时间一久秦茸开始不满足这样，她寻求着其他方式，到处煽风点火，撩拨的纤凝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在她的手不断往.下时，纤凝知道自己必须得阻止了。
再继续下去就回不了头了，秦茸什么都不知道，可自己却是清醒的，不能让她做后悔的事。
纤凝一把抓住秦茸的手，迅速从她怀里逃出来，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跑了出去。
凌乱的脚步声渐远，秦茸睁开眼睛，将那只还残留着纤凝温度的手放到唇边，依恋地亲吻。
纤凝独自在风中凌乱许久，等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之后，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时一样。
临进屋她又退缩了，再怎么说也肌肤相亲了，让她像没事人一样面对秦茸，她实在做不到。
扒在门上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秦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师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纤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闪烁着不去看秦茸，声音发涩：“没……没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茸伸手把她拉起来，道：“昨天晚上，放心不下你来看看，结果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
这就是你不脱光睡在我旁边的理由吗？！
纤凝心里咆哮，嘴上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她看秦茸一眼，对方正微垂着眼皮看她，冷不防撞进那如大海般深邃的目光，纤凝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纤凝把脸转到一边，道：“我的眼睛好了，你不用再照顾我了。”
秦茸：“所以呢？”
“明年就是仙门大考，你好好修炼，争取到时候给师父长脸。”
纤凝不担心秦茸的修炼，毕竟她天赋卓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想要成为傲然世间的强者，光有天赋还不够。
而纤凝自己也要提升，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将会是何种走向。
033到现在还没回应她，看来是不同意她的提议，如果非要按照原定剧情让她撮合男女主的话，她不打断乖乖听话。
反抗主神意志是很危险的事，但她愿意为了秦茸一试。
想到这里，纤凝看向秦茸，这次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秦茸忽然开口：“我不能留下吗？”
她问的很认真，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纤凝回道：“也不是不行，但这样我肯定会耽误你修炼，还是……”
“不会。”秦茸打断她的话。
纤凝睁大眼睛：“什么？”
秦茸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我说，你不会耽误我修炼，你在我身边我反而觉得安心。”
又是这种类似在表白的话，纤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闭口不言。
从这天起，两人开始热“同居”生活，秦茸偶尔会重现那天的事，睡得迷迷糊糊就对纤凝又亲又咬的，纤凝一再降低标准，次数多了竟习以为常。
秋天过去，玉清山上依旧绿意盎然，这些灵植都是只有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才会枯萎，把自己藏起来保存实力，来年更加茁壮成长。
在秦茸的帮助和各种灵药的加持下，纤凝终于突破了六年的桎梏，修为进了一个小阶。
再次运转灵气，这次跟之前比大有不同。
虽然法力依旧微弱，灵气却没有再断过，能轻松地运转整个身体。
纤凝一把抱住秦茸，激动道：“秦师妹，我终于不再是最底层修士了！”
秦茸看着她璀璨的眼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
纤凝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反应？”
秦茸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吻上去。
“你在看哪里啊？”纤凝皱眉。
秦茸噙住她的唇瓣，用行动回答。
纤凝怔了一下，手轻轻地揪住秦茸的衣服，任由她撬开自己的唇加深这个吻。
唇齿纠缠，气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秦茸不是很擅长接吻，牙齿磕破了纤凝的嘴唇，纤凝只好掌握主动权，一步步引导她。
纤凝似乎很会接吻，意识到这一点，秦茸的心情低沉了几分，她重新抢回主导，蛮横的在纤凝嘴里扫荡，将她的空气掠夺一空。
纤凝被迫跟着她的节奏走，一个吻结束嘴唇上好几个破口。
秦茸看着她捂嘴吸气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做的太多分了，磕磕巴巴地道歉，纤凝摸摸她的脑袋，道：“知道错了就去铺床吧，今天变天了，咱们早点睡。”
秦茸郁闷的脸立刻转晴，抓着纤凝的手，轻舔她嘴上的小口子。
“还疼吗？”
眼尾耷拉巴巴的看着她，像一只邀功的大型犬一样，纤凝幻视她摇尾巴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不疼了。”
“那就好。”秦茸转身去铺床。
躺在床上纤凝还在想刚才那个吻，秦茸这些日子借着修炼的名头，没少亲亲蹭蹭，不过她们都没有为这些行为赋予特殊的意义，因为有些时候捅破这层纸也不见得是好事。
秦茸翻身黏上来，手放在她的腹部，唇贴上了她的后颈。
“小师姐，我……”
秦茸难得红了脸，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纤凝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转身看她，“给我好好睡觉，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这么一打岔，秦茸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而是整个人都扑到了纤凝身上，在她怀里拱啊拱。
纤凝隐约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但现在她承受不起她的喜欢。
在033给出确切答案之前，她们只能是师姐妹关系，除此之外不能有任何逾越。
时间过得飞极，转眼就到了第二年。
玉清山的春天来得很早，三月就草长莺飞，一派生机盎然了。
今年的仙门大比恰好在玉清派举行，纤凝和秦茸作为内门弟子，被派去协助李照布置比武场。
往年这种事都是由繁华负责，她一走就落到了李照身上，李照性子又急，一有不顺心就想摆烂，然后开始骂繁华。
“别让我逮到，要是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教训她！”
纤凝听了好几天，连她的话术都记住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无奈地看秦茸一眼，发现对方跟她同一种心情之后，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准备了五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纤凝跟秦茸慢悠悠地往住处走，走着走着脚下一个趔趄，如果不是秦茸及时拉了她一把，就要从路边栽下去。
纤凝视线模糊，脑瓜子嗡嗡响，太阳穴泛着尖锐的疼痛，很快这种疼痛就传遍了四肢百骸。
秦茸的声音模糊传进耳朵里，仿佛隔了好几层水雾，潮湿又黏腻。
“纤凝，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