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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金波

从良 寒鸦 2611 2024-01-12 17:47:47

姜危桥起得比平时都早。

昨天晚上一通瞎折腾,多少有点疯狂,唐彦身体不好,他很担心因为这个事儿他感冒发烧。

晚上就睡得浅,醒醒睡睡,有意识的时候就给唐彦摸摸额头,还好,到最后天边发白,唐彦的体温都很稳定,睡得也很沉。

他打量唐彦的睡颜,唐彦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很真的梦,有时候在笑、有时候有蹙眉。他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让唐彦如此的沉浸,甚至一觉睡到天亮。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半,索性不睡了。

偷摸去了隔壁侧卧刷牙洗漱,然后写了张便签。

——宝贝,早安,我下楼遛弯去了。

最后还加了个小笑脸,贴在唐彦的床头,这才出去合上门。

外面还没什么人起来。

不过停车场的车子少了不少。

估计昨晚上走了不少人。

他披着真丝睡袍,穿着一双人字拖,站在外面的院子里,对着湖泊深吸一口气。

少了一群牛鬼蛇神。

挺好的。

清新的空气总是想让人诗兴大发,可是姜危桥不是一般人,他闻到清新的空气只想抽上一根。

点燃烟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附近问他:“还没戒烟?”

他回头去看,一个年龄在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女士从大门走出来,坐在花园椅上瞧他。

她看起来很和蔼,就是个保养得宜、富贵家庭的老人家而已。

可是姜危桥知道她不是,她锐利的眼神暴露了她所有蛰伏在皮囊下的杀伐果决。

如果不是见过她。

姜危桥也不可能知道,她就是掌控着慈鑫,咳嗽一声都可以让整个商圈震荡的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郑千琴。

“已经少抽很多了。”他说,“比前几年。”

“抽烟致癌,抽多了可能活不了那么久。”她似乎在劝慰他,但是听起来像是警告,“到时候可就陪不了唐彦那么久。”

“您比我妈当年还唠叨。我不抽了可以吗?”姜危桥掐了烟,坐到她对面,笑了笑,“好久不见,郑女士。”

“有三年多了吧。”郑千琴说,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是,真好久了。”姜危桥看看身后的建筑,“您昨晚在酒庄?怎么没出现?”

“来得比较晚。”郑千琴道,“你抱着唐彦从葡萄地里回来的时候,我才从帝都出发。”

“啊,这个。”姜危桥笑了笑,“有点儿在家长面前被抓现行的感觉,尴尬。”

他嘴里说着尴尬,可一点也没看出来,甚至还有点自豪。

“多好。”郑千琴说,“男欢女爱本身就是对生命的热爱,唐彦能够有这样的改变,我很高兴。”

“您可千万别说谢谢我,再说就尴尬了。”姜危桥道,“我又不是为了您。”

“可是……”郑千琴话语一转,“我允许你靠近唐彦,有三个要求。姜先生还记得是什么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唐彦出事后,他想去探望唐彦,被阻挡在医院外面。

想要发信息,发现唐彦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已经替换。

堵在医院门口,小区门口,会被莫名驱赶。

他甚至自报家门,希望能够见上唐彦一面,也石沉大海。

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唐彦所在的世界跟他真的不一样。只要对方想办法,就可以让他永远摸不到唐彦的一片衣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次邀约,来自郑千琴的邀约。

“第一,不可以再次伤害唐彦。第二,想再见到唐彦,必须获得与之匹配的财力和能力……”姜危桥顿了顿,“第三,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再见到他,不可以告诉他我为见到他付出了什么,别想通过卖惨获得他的同情。哦,还有一个补充条款,这期间唐彦如果爱上了别人,那么我必须离开,当没存在过。如果做不到任意一条,就出局。作为交换,您将对我的事业进行第一桶金的投资。”

“你还记得,我很欣慰。这些年你确实很拼,走完了别人十几年才能走完的路。让我刮目相看。”郑千琴微微点了点头,“可是,你知道唐彦这个孩子心太软,听到你这四年为他吃了苦,就一定会给你加同情分。爱情这件事应该是对等的,无论是身份、地位、金钱,还是在感情中的位置。靠着同情也好、感恩也罢,建立起来的所谓的情感,真的是爱情吗?他母亲就是吃了这个亏,同情寒窗苦读的阮尚霖,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和改变一个男人的命运,才落得现在的结局。我绝不允许唐彦走上她的老路。”

在这一刻,郑千琴完全展现了她的压迫力,没有人再错以为她是什么慈祥的老太太。

她淡淡地笑了笑:“这些话,四年前你求到我这里,求我让你见唐彦的时候,我已经说过,对不对?你还记得吗?”

姜危桥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的,我记得。”

她点点头:“那你想必也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你见面。”

“因为昨天,我和他谈及了我这四年来没有见他的理由。”姜危桥道。

“你很聪明,只是提及了一部分。但是不可否认,靠着这些话语,唐彦心里的天平略微向你又倾斜了一点。”郑千琴说。

“是这样。”姜危桥坦率地承认,“我说了,这些都是事实。我确实违背当初的约定……抱歉,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如果让你走呢?”郑千琴问他,“你违约了,这代价是离开唐彦。”

“我知道。”姜危桥道,“那么我会走。”

“哦?”

“但是我还会再回来,再次追求他。无论您是否允许。”

“你什么也不是。唐彦值得更好的。”

姜危桥笑了一下:“您说得对。我什么也不是,您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什么社会渣滓。唐彦的确值得更好的,只是我不能再失去他。”

*

唐彦比平时都起得早。

他可能六点多就已经醒了,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从他在新兰亭给姜危桥一掷千金到现在,什么都不同了。然后身体的感知回来了,即便是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可是从腰部开始的酸痛还是在提醒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荒唐事。

和契合的人,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很让人沉迷。

忍不住扶住额头叹息一声。

明知不应该,可是他自己却主动把与姜危桥之前的关系处理得更复杂一些,这太糟糕了。

然后他坐起身,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贴纸。

——宝贝,早安,我下楼遛弯去了。

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看起来长得有点好笑,让人忍不住也想笑。

身边的枕头像是有人睡过。

他能想象得到,姜危桥在这里躺了一整夜,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现在才不到七点,这个时间点就起床,不是姜危桥的作风。

他穿好居家服,然后把自己挪到轮椅上,洗漱完毕后,推开客厅的门。

小甲和陈诉已经在套房的餐桌旁边坐着,看样子已经起来一会儿了,早饭也上来了,两个人正在吃早餐。

“早!”陈诉打了个招呼。

小甲看连忙给他摆上盘子:“唐总,吃早饭吗?我让客房部送过来。”

“姜危桥呢?”唐彦问。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陈诉吃了一惊。

“我看到他了。”小甲举手,“我起床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他下了楼,在湖边上跟一位老人家聊天呢。”

“这样吗?”唐彦若有所思,他转动轮椅往外去。

“你不吃饭?”陈诉喊他。

“我等下吃。”

他按下电梯按钮,抵达了一楼。

这场所谓的为他而举办的宴会算得上盛大开始,草率收场。

称得上一场闹剧。

之前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没了,连大厅的红地毯都被卷了起来,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大理石地砖,显得有些萧瑟。

唐彦隐隐有了什么猜测,于是摇着轮椅出了大门,沿着斜坡往湖边而去。这一段路是上坡,他今天没有坐电动轮椅,这一段路全靠他手动摇上来,虽然只是一小段路,可是看到花园的时候,已经出了一头汗。

姜危桥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着烟看着湖出神。

完全长出新芽的柳树正在轻抚他的肩膀,光与影中,他俊美的面容显得分外清晰。

“姜危桥。”唐彦喊了一声。

姜危桥回神,抬头看他,诧异:“你怎么累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唐彦摇摇头,平复着呼吸,把轮椅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问:“只有你一个人?”

“不是。”姜危桥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唐彦四周打量。

那个在小甲形容中的老人家,不见踪影。

他正在出神,忽然被姜危桥转动轮椅,面对大湖。

“不要动。”姜危桥说,“你看,就要出来了。”

“什么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太阳从云层中一跃而出,璀璨的光芒涂抹了整片大地,将所有的一切都染成金红色。

湖面上金波粼粼,刺得人眼晕,他抬手挡住金波,侧开头,却看尽了姜危桥的眼里。

姜危桥的眼里也有一片泛着金波的湖水。

又清澈,又动人。

让他一时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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