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辛涧银白的长发映着山洞外的闪电，像是覆盖了一层月光

浅色的瞳孔被浓密的白色睫毛遮盖，看不清真实的情绪，语气里全是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师哥为什么要走呢？我不是师哥的月亮吗？”

辛涧是师父下山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才四五岁，从头到脚浑身都是白色的

太阳晒得苍白的皮肤褪皮发红，看着就是个小可怜。

季瑜当时从师父手里接过来他，心里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可怜，就对他越发的好

季瑜和辛涧不一样，他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被送上仙山修道

一帮师兄弟里，他格外不一样

永远都那么温柔，那么光风霁月，那么令人向往

小辛涧能感觉到这个师哥对他好，没事就喜欢往季瑜这里跑

他碰不得阳光，白天不能出去。偏偏不听劝，也想和别人一样在阳光下行走

往往就是被晒得浑身发红疼痛难忍让季瑜给拎回来

小辛涧眨了眨蒙上薄雾的眼睛，抽抽鼻子

“为什么我没有爹娘？为什么我白天不能出去？为什么我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和别人不一样？”

季瑜给他抹药的手不停，叹了口气，不想说也舍不得说这是一种病

斟酌了两秒，摸摸他的头笑得温柔

“当年天神雕月亮，多的一块儿造了你。所以你是白色的啊，而且你看人家哪个月亮白天出去？所以白天的时候要乖乖待在房间里。”

辛涧愣住了，半晌才问道“可是月亮都是在天上的啊”

“嗯，你是天神赐给师哥的，你是我人间的小月亮”

辛涧白天不出房门，不能和其他师兄弟一起玩，往往只有季瑜一个人陪着他

师哥拉着他的手，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带他在夜幕降临时惬意的躺在屋檐上赏月饮酒。

月亮行走在众人沉睡的暗夜里

他的人生里，唯一陪伴他的季瑜是所有

“师哥！”十六七岁的辛涧身姿纤长，银白的长发被季瑜用红绳绑了个高高的马尾。

他提着弓箭从屋外的月光中走来

“师哥，终于回来了。我都三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他丢下东西，像小时候一样一把搂住季瑜，埋首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师父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对从小交情甚好的师兄弟开玩笑

“辛涧你才外出离开你师哥三天都不行，那等以后你师哥娶妻是不是也得跟着啊？”

辛涧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季瑜

“娶妻？”他显然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犹豫了几秒开口问“师哥能不娶妻吗？”

季瑜看他一边问自己一边手还拽着自己衣角，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像是怕被主人丢下的小狗一样

只当他是不愿意和自己分开，半开玩笑的安慰道

“我娶什么妻？要娶也是娶我们小辛涧啊”

辛涧攥着衣角的手越发用力，骨节都泛了白。面上却不显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师哥，说定了啊”

季瑜笑得温柔“嗯，说定了”

季瑜下山那天阳光很好，灿烂又明媚

人人都去欢送，只有辛涧躲在阴暗的屋里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了把伞跑去师哥面前，没说什么话眼圈就红了

季瑜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下山

辛涧原先只知道师哥出身世族，没想到是皇家。

他们语气艳羡，都说师哥这一去，娶妻生子继承皇位

再也不回来了

季瑜走后，再没人那么天天耳提面命的不许他白天出去，再没人陪着他夜晚散步

辛涧一个人拎着酒壶提着弓箭晃晃悠悠走到后山，半天却连只野兔也没射中

也不在乎阳光下皮肤被晒得干红疼痛，满脑子都是师哥再也不回来了

顷刻乌云翻墨，他躲进山洞靠着岩壁坐下

把脸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有脚步声靠近，他却懒得抬头看那是谁

头被轻轻摸了几下，是熟悉的气息

“师，师哥？”辛涧瞪圆了眼睛，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花

“你怎么回来了？”

季瑜心疼的摸了摸他发红的皮肤

语气平淡的抛出一句“回来娶你”

“什么？！”

季瑜不满的皱眉“我们不是说定了吗？”

“那，你的皇位”

“皇帝不活于暗夜，永远行走在光天白日，受阳光笼罩。明亮灿烂”

季瑜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

“可我却只愿寻找我人间的月亮，陪他一起看万里长夜明月星光”

“可以吗？我人间的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