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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直射

花都不热气 瑞曲有银票 4202 2024-04-24 10:06:16

◎你们谷总在不在◎

【Chapter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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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意外, 文禾脸色发怔,以同一个姿势顿了很久。

她想到周鸣初之前打来的电话,但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并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常。

可她也失去过至亲, 她知道那是什么感受。

文禾心乱如麻, 双手微微发抖地去拨电话, 但盲音一直响,明明不久前才跟她通话的人现在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搞定没, 走啦?”nana也起来了, 收拾完喊她去会场:“叫的车要到了,我们先下去。”

“好, 我马上。”文禾应了她一句,手机还维持着拨号的状态, 再三打不通,只能联系吕晓诗。

好在快要到达展馆时吕晓诗回复了, 说宋川去看过, 人没事, 在家睡觉。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下来, 文禾无力地靠向椅背, 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周柏林,那天在酒店看到明明还精神奕奕的一个人, 怎么会突然没了?

“怎么了文美女?”范鹏在前排的副驾回头:“没事吧,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文禾摇摇头:“没事。”

“时差没倒过来吧?”范鹏抖抖领子,下车走了。

展馆的布局大同小异, 范鹏在里面走四方步, 说以前第一次出国参展还是和周鸣初一起:“高佬周英语溜, 我那会儿还是跟他后面谈的客户。”但姓范的似乎又并不热衷展会, 山长水远,来就像走个过场,偶尔对人指手画脚。

不过他做直销的生意就做得很好,业绩节节高。

nana悄悄说:“他玩的那一套我们是搞不懂。”

也不是搞不懂,是不敢做。

文禾看眼范鹏,握着手机想很久,给周鸣初发了节哀两个字。

直到展会结束,周鸣初也没回复。

这几天里,文禾极力稳住自己,不让工作上掉链子,影响同事。

最后一天清场,nana过来拍了下文禾的肩,文禾正想事,被吓得一惊一乍。

nana也被她吓到,拍着胸口说:“怎么了怎么了?看你没魂一样。”

“没事……没事。”文禾定定神:“你忙完了么?”

nana说是啊:“刚把这边数据发过去了,谷总说咱们干得不赖,回去要给咱们设宴接风。”

文禾笑笑:“那好啊,没白来。”

nana瞧了她好多秒,伸手摸她脑门:“下午做那个海娜纹身你去不去,可以保持半个月的。”

女同事都去,文禾也不好落单,跟着一起了。

手绘图像,被问到想画什么时,文禾点开手机翻那个命名为宠物的相册,很多麻圆的照片,nana凑过来帮她选,一路划划划,忽然划到一条满嘴尖牙的鲨鱼。

nana吓一跳:“这什么?”

“柠檬鲨。”文禾连忙划掉那几张,选定后收到吕晓诗发来的照片,周鸣初爸爸出殡的黑色挽联,以及送行的悲痛人群。

翻看照片,只见到周鸣初一个背影,高大沉毅,恍惚地看着,跟他爸爸有点像。

宋斯兰也这么想。

她赶回来参加前夫葬礼,看见儿子肩背和行站的姿势,跟她那位前夫年轻时如出一辙。

前夫的遗照就在眼前,宋斯兰对周鸣初说:“你爸爸这辈子也算圆满了。”为了何琳离的婚,又为了何琳女儿没的命,多讽刺。

她恨周柏林,恨他违背他说过的誓言,恨他让她生了孩子却又把她困在围城里,恨他婚前百说百随,婚后却说她浑身是刺,然后转身找了个温温柔柔的,对她完全就是一种羞辱。

也恨他一边出轨一边忏悔,再跟她从忏悔到互相指责,把她逼到一个矛盾的尖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她一直强势,不想当可笑的那一个,于是选择造反,却在造反的过程中被儿子看见,然后余生都要接受儿子冷冰冰的翻检。

当曾经在心里骂过多少次,咒过多少次希望去死的人有一天真的躺在这里,宋斯兰有一种撕裂性的快感,她想他罪有应得,到底栽在了何琳母女身上。

宋斯兰想笑,却潸然泪下。

周鸣初在旁边一动不动,直到卢静珠打来电话。

她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说这回的事是谷志德教唆的。

周鸣初问:“你怎么能确定是他?”

“他跟那个谁认识。”卢静珠说她那个开车的前男友:“他们之前还见过面。”她已经几天没阖眼,慢慢地想起更多细节,比如谷志德跟撞人的畜生常约台球,又比如分手的时候,谷志德跟她说的那些话。

看透她劣根性的那一眼背后,分明也有一丝平静的审判。

他也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说她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但记住要在他身边,不然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说等了她很多年,是为了她离的婚。

到现在,是卢静珠一想起就毛骨悚然的程度。

周鸣初问:“你诊所的投资人是他介绍的?”

卢静珠说:“是他牵的线。”

“他为什么这么做,你想清楚了?”

卢静珠抖着嗓子说:“想清楚了,他也是个神经病……”但报复的,应该不是她过桥抽板。

谷志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鸣初点掉电话,仪式结束后跟许明灿几个人商量一些事,各有各的方法和渠道,所有人把头绪一碰,各自去忙。

回家后拧开音响,音乐铺满房子每一寸。

读书时候懒,在家不愿意出去,每次父母一吵架他就感觉房间在扭曲变形,刚开始希望自己耳朵能长一点,听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后来希望空间能再扭曲一点,最好把他压聋,听不到任何争吵。

再后来音响一开,听不到任何争吵,乐器一吹,连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了。

躺会,起来去喂鱼。

到缸边时手机震动,周鸣初抬屏看了看,伸手划开,那边传来文禾的声音:“喂?”

周鸣初打开盖,柠檬鲨的嘴立马拱出水面,被他用食盆把脑袋压回去。

终于打通他的电话,文禾在那边听到动静:“你在忙么?”

“在喂鱼。”周鸣初说。

“哦,这样。”文禾犹豫了下,问道:“你……还好么?”

周鸣初只说了一个字:“好。”

隔着听筒,文禾看不到他什么表情,想了想又说:“你爸爸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周鸣初问:“你那时候不难过?”

文禾抿了下嘴角,当然难过,就是因为她也经历过难受过,才更能体会他的感受。

“节哀顺变吧,意外这种事,都料不到的。”她安慰他。

等很久,只等来周鸣初一句:“有电话,挂了。”

从头到尾他语气都很平静,但越是这样,文禾越是一颗心揪得不好过。

父母去世时她才上三年纪,三年级是可以哭得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年纪,但周鸣初,她猜他现在只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果然几天后遇见,周鸣初毫无异常。

是在给她们庆功的餐厅,她中途出去接电话的时候看到周鸣初一帮人,文禾都认识,他们也认识文禾。

露台上的周鸣初在抽烟,侧头看她一眼,几秒后收回视线,跟旁边的朋友说着什么。

唐书宜带着孩子过来:“叫姐姐。”

“安仔。”文禾蹲下去跟小朋友玩,伸出一根指头握握手,另一只手点他脸颊逗弄。

玩了会,不可避免地提起周鸣初爸爸的事。

唐书宜跟她也算有交情了,低声问:“你们两个真分了?”

文禾点点头:“嗯。”

唐书宜默默叹气:“怪不得送行那天没见你。”

文禾嘴角微动,想说自己在国外赶不回来,又还是低头逗小朋友,弹他外套上的小挂件。

玩了会忽然想起卢静珠,文禾问了一句,唐书宜表情复杂,说卢静珠的脸刚做完手术,修复手术。

文禾一愣:“是……伤到脸了么?”

唐书宜点点头,事故瞬间受到的那点伤,对卢静珠来说,几乎是毁容了。

她觉得唏嘘,生孩子之前卢静珠还说帮她淡妊娠纹,没想到最后,反而是她帮她修复脸上的伤。

换作以前,卢静珠那张脸就是她自己的活招牌,但一个医美医生自己的脸上却留下狰狞痕迹,对她的事业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文禾听得心都蹦了一下:“这么严重?”

严重么,唐书宜帮儿子擦了擦口水:“捡回一条命,也不算严重吧。”

“爸爸……”小安仔跃了一下,往后面伸手。

麦坤弯腰把儿子抄到怀里:“吃饱没有?”

“饱~”小安仔啵了一下嘴唇,抬头看见周鸣初,又朝他张手,仰着脖子说:“抱!”

周鸣初没抱他,微微垂眼看文禾:“来吃饭?”

文禾嗯了一声,听见他声音有些沙哑,不像平时那么沉。

周鸣初问:“你们谷总在不在?”

文禾点点头:“在的,你要找他么?”

周鸣初跟着她进了包间。

里面正热闹,一群人开火车一样给谷志德敬酒,谷志德喝完看见周鸣初:“老周,这么巧?”

是很巧,周鸣初被他招呼着坐下来,但拒绝了那杯酒:“最近有点感冒,等一下还要开车。”

“今天助理没跟着你?”谷志德一边笑,一边让人给周鸣初倒茶。

文禾找服务员要了壶罗汉果茶,倒给周鸣初的时候露出手背纹的猫尾巴,连忙转手示意:“周总慢用。”

周鸣初眼皮也没抬,直接拿茶来喝。

文禾又给谷志德也倒了一杯,谷志德朝她点点头:“辛苦。”他一向这么客气。

文禾从周鸣初身边走过,收到姜姜的消息,说公司活动,让她到时候别忘记参加。

文禾低头回信息,nana偎过来看她小臂纹身,已经好几天了,纹的那只猫咪还盘那里,惟妙惟肖。

“这个再过几天就要掉了,”nana说:“我上回纹的是坚持了十天,但这个画得淡,应该一个星期就会掉。”她轻轻刮着文禾手臂上的纹身,文禾却有点心不在焉。

nana顺着她的注意力看过去,两位老总在不远处聊天,隐隐约约都是行业上的事。

nana勾了勾文禾,促狭地看看她,再看看周鸣初。

“我是怕要加茶。”文禾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自在之作心里又觉得奇怪,对于那边那两个。

一场意外,周父没了,卢静珠也毁容了,当然社交场合不谈这些也说得过去,但文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周鸣初刚刚执意要过来跟谷志德打招呼,又或许是来了之后聊的却尽是一些不闲不淡的话题。

这两个人似乎都在忽视什么,心照不宣,表面客套平淡,却又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涌。

很快,文禾的第六感得到印证。

散场后各自取车回家,谷志德在等代驾,文禾跟他打了声招呼转身欲走,忽然一辆车驶在过道,远光灯就这么打开,直射谷志德。

激光大灯之下,谷志德先是抬手一遮,看清是谁以后反而躲也不躲,就那么站着随它射。

文禾也很快认出是周鸣初的车,他坐在车里望着谷志德,定定的,视线微压。

这一眼,文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克制,以及压抑的情绪。

他似乎随时准备冲过来。

文禾心一提,下意识过去挡在车前,生怕他踩油门,眼皮狂跳。

周鸣初仍然望着谷志德,好半晌才把视线收回到文禾身上,灯一关,拐道走了。

文禾却越发不安。

她怎么想,周鸣初都是不对劲的,但又牵不出太多头绪,只能满腹心思地回了家。

开门时小心翼翼,文禾几乎是堵着门缝过去的,生怕麻圆再冲出去。

好在麻圆这回没再冲,后蹲着看她,喵了一声。

文禾把包包放好,换鞋后摸摸它的头,走哪里跟哪里。

文禾去冰箱拿出一包拌好的肉菜煮熟,麻圆一直在她脚边打转,等东西煮好放进猫盆,它埋头吃得吭哧吭哧。

那年周鸣初帮她养麻圆,牢骚很多,总说她把猫养成猪,像这辈子没吃过东西。

当时文禾只想,他哪里懂流浪猫对食物的占有欲,不吃快一点可能就被抢了,但现在看确实麻圆越来越重,所以刚刚煮猫食的时候,她只煮了三分之二的份量。

麻圆吃完不够,又来扒她的脚,文禾站起来说:“可以了,晚上吃太多长胖。”她还计划着,看哪天要带这猫去体检。

麻圆饿得挠窝,它窝里一堆东西,文禾没管。

她走去洗澡,洗完澡照照镜子,想起卢静珠的事。

就算不是医美医生,女孩子脸上留了疤,应该也是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又想起她那个前男友,文禾见过他发疯,但没想到会疯成那样,开着车就撞进去,明显是打算要卢静珠的命。

低头洗了把脸,文禾一出洗手间就见麻圆张嘴要吞一颗石子,吓得马上过去抢:“饿死鬼吗,怎么什么都吃?”

她把那石子拿到手里看了看,很圆润的一颗石头,表面有一圈圈的白色花纹,像眼睛,文禾在内蒙的时候也捡过这样的,但没这么透,而且后面被骆驼追还没顾上,全给扔了。

翻来覆去看了会,文禾放进置物盘。

几天后去姜姜公司,搞的周年庆活动,不大但也够热闹,现在招了一批业务员,业绩稳中向好。

姜姜甚至说明年应该就能有分红,文禾笑:“看来我这点投资还是有用的,比放银行强。”

“那你想多了,”姜姜说:“基本也就是你放银行一两年的收益,再多我也吐不出来。”

几人正开玩笑,宋川来接吕晓诗。

临近婚期,以前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也现了沉稳相,只是表情不太轻松,姜姜说他可能是压力大,要当新郎了,吕晓诗却摇摇头,看着文禾欲言又止。

文禾也在看到宋川的时候想起周鸣初那天的反常,她犹豫着,还是跟宋川提了一下。

宋川听完却冷笑:“是我就直接撞上去了。”

他咬牙切齿的,脸上瞬间笼罩着一层霾,文禾直觉中摸到些什么,开口想问,宋川直接骂道:“你们那个谷总,就他妈是个畜生!”

谷志德谨慎,但再谨慎的人,做事也有痕迹。

那个开车的确实有精神疾病,情绪不稳行踪也不定,所以家里人一直在他手表上装有定位器,而到了化疗晚期的人出去次数都有限,于是记录找出那么几个,再找关系调监控,果然看到开业前一天,那人和谷志德有见面。

而且开业当天,有人在卢静珠的店外见到谷志德,他目睹一切,然后淡定走人。

“臭傻逼还以为自己很牛逼,幸好我哥早就……我他妈倒要看他这次怎么死!”宋川一脸恨恨,文禾也在震骇中想起谷志德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时心惊肉跳,浑身阵阵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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