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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怕他啊?

花都不热气 瑞曲有银票 5179 2024-04-24 10:06:15

◎你哪间房的?◎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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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会想跟自己怕的人亲近?一时半会, 文禾解释不清,可能是人总在晚上迸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也可能,只是不想跟当下的情绪逆流。

拉筋搓骨太累, 她从一场搏斗般的性/爱中结束,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醒来对上周鸣初那双过分冷静的眼, 他一言不发地盯视着她, 像把她当什么东西在浏览和端看,发现她醒了, 又把手绕到她背后,按在她肩胛骨, 食指轻轻地上下滑动,那种滋味今人心颤, 也让人悚然。

文禾被摸得起了寒毛, 又被看得心里直打鼓, 周鸣初的面容变成她不敢探究的东西, 她不自在地往后移了移, 才想坐起来,却被他往下一扯, 很自然地带到怀里又来了一回。

他那样的硬度, 是一靠过来就能让皮肤绷紧的程度,文禾往后一点, 很快被按住肩膀, 被周鸣初几根手指抓住骨头, 再退不了。

过后的气味微潮微腥, 潮是汗水腥是其它,纷乱的一晚,文禾在热糟糟的空气中疲倦入睡。

再醒来时手有点疼,后背也疼,睁开眼,看到周鸣初站在旁边穿衣服。

他身材很好,肩宽背阔臂展也够长,让她想起昨晚他侧身动的时候,一条手臂拧抹布一样拧着她,手指像要抓进她肉里。

系着扣子,周鸣初转身发现她醒了,站在旁边看她一会,弯腰靠近。

年轻男性的体温和呼吸像一个热罩子,文禾睡得有点蒙,在他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周鸣初顿了一下,指指她后面:“表给我。”

文禾这才发现硌着自己的是一块手表,她摸出来递过去,周鸣初戴上手表拿好车钥匙,走出卧室,再走出这间出租房。

这栋楼采光不太好,走廊的声控灯也不灵敏,但公共区域还算干净,就连电梯里都放着个垃圾桶,看得出来每天有人清理。

出电梯走到车旁边,周鸣初握着车钥匙站了会,打开车门坐进去,但迟迟没有发车。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周鸣初想抽烟,没找到烟盒跟打火机。

这似乎给了他一个理由,于是推门下去,却正见一辆雷克萨斯从巷口开进来,车窗伸出一个老光头看着他:“喂!这里不给停车的。”

周鸣初回身,房东梁伯下了车打量他,没什么印象:“你哪间房的?”

“忘了。”周鸣初确实不记得房号。

“下次不要停这里。”梁伯拧着眼皮看他:“这是我私人车位来的,给你停了,我停哪里?”

老一辈的本地人声粗气盛,周鸣初不想多说,他回到主驾,发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那扇装着防盗窗的阳台,还是踩动油门,驶离这一片。

听进楼下车子开动的声音,文禾脑袋闷在被子里,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伸出脑袋又闭了会眼,勾着床尾的睡裙重新穿上,内裤抓在手里,起床先到阳台看了看楼下,再走去洗手间。

人还有些回不过劲的酸和软,淋浴头的热水从肩膀洒到脚背,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没什么明显痕迹,但洗完澡去刷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却有种冲动之后的陌生感。

整栋楼都很安静,除了留广过年的,估计她是回来的第一个。

洗完看到刘莹发的信息,说同学们没看见她都很失落,约着下回再见,让她一定不能再放鸽子。

文禾看着群里那几个名字,其实都没多大印象,或者说这些人在群里的样子跟她记忆里不太一样。她去冰箱找出昨晚的糖水,自己坐在客厅一口又一口地喝,太阳从墙上反射到穿衣镜,镜子里照着一个恍惚的她,和昨天纠缠中被甩到地上的围巾。

文禾过去捡,忽然想起来,这是杨宇送的。

后面一周都在等手恢复,元宵前章茹打来电话,文禾在出租房闷得无聊,约了一起打羽毛球。

也不是多喜欢这项运动,只是有不止一位客户喜欢,所以她特意找过陪练,有这么久没打,怕手生。

到羽球馆时意外碰到姜姜,之前销售二部的同事。

章茹问姜姜现在在哪工作,姜姜说起就气得不行:“我从E康离职以后回老家玩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找的工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人家公司打电话做背调,王东尼个崽种故意叫人说我坏话,搞得我offer丢了!”

章茹惊呆,马上跟她一起大骂王东尼。

文禾之前只知道王东尼嘴巴手脚不太干净,没想到他还会搞这种针对,不由再次庆幸自己没去二部。

姜姜也说一部好:“文禾你去一部是对的,起码周总不像王东尼,又贱又色。”

章茹在旁边贴双眼皮贴,忽然问:“周总好像整天不开心的,他是不是性冷淡?”

文禾脸一红,姜姜直接笑喷了:“不知道,可能吧?”她在E康也待了两年多,确实没听过周鸣初有什么花料:“反正周总不跟公司女的乱搞,但是跟代理商就不知道了……”她脸上出现促狭的笑,和章茹对视那一眼,居然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文禾看出来了,她想问,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怪得很,为什么要问,什么立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禁茫然。

见她发呆,姜姜过来搂住:“听说你跟胡芳不对付啊?”

文禾摇摇头:“也没有不对付,就是,可能眼缘对不上。”

姜姜了然:“胡芳是精明能干,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加油签单,以后业绩超过她,她屁都不敢放。”

这一点,文禾已经很清楚。

在销售,业绩就是底气,没有业绩,你永远是个面目模糊的,随时会被淘汰的边缘人。

只是她对自己手的恢复情况太乐观,因为真正上场打球的时候,才挥了几下,手就开始刺疼。

得知她扭到过手,章茹直接收拍子:“不打了,够钟hi-tea!”

两人离开球馆,章茹车上歌放来放去全跟北京有关,一时“我在这里欢笑,也在这里哭泣”,一时这位爷那位爷……

这歌里儿化音太多,她一开始乐颠颠跟着唱,后来大栅栏三个字念了又念,嘀咕一句什么破歌,转手切了粤语歌:“[1]油尖旺金毛玲,看尽世间事~”舌头才终于捋顺。

唱一半,忽然想起叮嘱文禾:“姜姜的事你听到了吧?销售的人太喜欢搞搞震了,你还是好好跟周鸣初相处,尽量别得罪他。”

文禾微微回神,投去一个疑问的视线。

章茹想起叶印阳,觉得他和周鸣初之间是有共性的,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平和,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厌世,某种程度上都能算是无欲无求的外表,但她已经亲身验证叶印阳不是吃斋的,至于周鸣初……

“知人口面不知心,别看他表面正经,谁知道是不是另一个王东尼?”章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除非不行。”

文禾神色微顿,半晌点点头:“好,我小心。”

广州到处都是柠檬茶店,那天把饮料拿到手,文禾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发完,又还是删掉了。

一直到假期结束,周鸣初也没半点消息。

E康复工算晚的,复工当天同事们都在相互拜晚年,也在到处逗利是。

广东这边也有已婚同事派利是的,一封里面五块十块凑个气氛。文禾毕竟是从前台过来的,习惯逢人就笑,也逗了一堆长长短短各式各样的红包,掂一掂,收获颇丰。

回到销售,张尔珍也递给她一封红包:“今年多开点单。”

“谢谢珍姐。”文禾接过来,又听张尔珍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客户,怎么样了?”

文禾说:“还在跟进。”

张尔珍笑笑,跟她解释那会儿的事:“不好意思,过年家里比较忙,手机经常被小孩子拿去玩游戏,总是收不到消息。”

“没事的。”文禾也笑了笑,晶晶从另一边跑过来:“快去找周总要红包,大红包!”

她声音不低,在场的销售都听到了。周鸣初已经进自己办公室,有胆子大的直接跟进去,连二部都有人厚着脸皮钻进去,嘻嘻哈哈说一声周总恭喜发财,然后一脸惊喜地抱着个红包出来。

文禾正想去个洗手间什么的,潇潇过来问:“你拿了没?”

“没……”

“傻不傻,你们周总的红包还不拿?光明正大去啊!”潇潇挽着她,朝她眨眼:“咱俩一起,我跟你组队,沾你们的光。”

谁沾谁的光呢,进了周鸣初办公室,文禾表现得木头木脑,还是潇潇冲在前面说好听话。

周鸣初还是那样,也没什么话讲,一个个伸手递红包,到文禾的时候神色如常,并没有多看她哪怕一眼。

文禾接过红包,走时却忽然被叫住。

她僵硬地转身:“周总,还有什么事吗?”

周鸣初拉开抽屉把所有红包都给她:“谁没拿的,你直接去派一下。”

“好的。”文禾茫茫然接过,拿去外面派给一部同事。

派完还有一小沓,她又去问周鸣初,周鸣初直接说:“你拿着。”

文禾脑子轻轻地轰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钱拿得烫手,过去正想还给他,周鸣初拿了车钥匙站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要派给谁,你看着办。”

文禾这才明白过来,他只是怕再有人找他讨,嫌麻烦,懒得应付。

她想了会,拿着红包去跟晶晶打商量:“周总让帮他派掉,你说……派给谁好?”

晶晶正在拆红包,抽出一张崭新的棕色人民币,王东尼给的,对比周鸣初那几张票子,这二十块实在寒酸。

她想了想:“派给二部?”

文禾摇摇头:“他们自己过来可以,如果主动派过去,不太好。”

也是,小肚鸡肠的王总到时还不知道怎么讲,晶晶转头喝了口水,琢磨:“那给谁,财务部?”

文禾想了想,低声说:“你觉得,给总经办……合适吗?”

总经办?晶晶想了想:“合适啊!”太合适了好吧,她支着脑袋看文禾:“忽然发现你好聪明,好上道。”

“没,”文禾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想到的。”

周鸣初或许只想让她随便派,但这钱到了手里,她却不由自主地动起脑筋,想着怎么能派出效果。

总经办是权力和信息中心,公司一些大的决策,中高层一些八卦都从这里来,文禾过去时她们正在讲王东尼的红包:“他可是销售副总啊,二十块也拿得出手?”

“是吧?我还以为看错了。”孟珍珍正往杯子里倒东西:“唉,还是我们财运不行,没守到周总的。”

文禾自己都觉得巧,赶在话头上把红包递过去,有人拿到手数了数:“周总好顶!”

“哪里顶啊?你说清楚哦,别占周总便宜。”

直属董事长管理的部门,私下说起话来是有些百无禁忌的。

孟珍珍也笑着揶揄一句:“就是,你知道顶不顶?你又没试过。”说着拆开红包,数完也忍不住感叹:“刚好刚好,我充钱去打光子。”

文禾看她脸:“你皮肤蛮好的,还要做那些吗?”

孟珍珍说是章茹介绍的:“她讲这家仪器很厉害,让我去试试,说做完脸更嫩。”还约文禾:“要不要一起?”

文禾摇摇头:“我怕痛。”

“光子不破皮的,就是看起来吓人,像电蚊拍,叭叭响,你怕的话可以试试水光针。”孟珍珍仔细端详她的脸:“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脸有点黄。”

“有吗?”文禾摸了摸脸。

开工第一天,多数人都无心上班,聊聊天吹吹水,半天就这么过去。

文禾跟了跟年前那个单,毛露露信息发过来,约她晚上打边炉。

文禾看眼时间:『你到了吗?』

『到了啊,我还去店里顶了一轮班。』毛露露给她拍了会所的照片,又说:『我带了好多吃的回来,晚上给你炸糍粑吃,黑芝麻花生馅的。』

『行,等我下班。』文禾跟她聊了一阵,看见周鸣初回到公司,目光相触的瞬间,她掩低视线。

下午开了一场会,主要是讲今年业绩任务的,还提到一个境外标的项目,标额很高。

作为新人,文禾知道这种事肯定轮不到自己头上,但她还是很认真在听,希望能收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知识,先储备着。

会议开到将近下班的点,走出外面,正见王东尼站在二部阴阳怪气:“谁敢跟周总比,人家兜里有钱,爹妈也不穷,出这点血对他来说小意思,别说发你们了,全公司发一遍都不算什么。”

文禾回到工位,潇潇正给她弹微信:『真恶心,不知道哪个二五仔告的密,拿个红包而已,像我们投敌了一样,小心眼,就知道冲我们横。』

文禾安慰了她几句,收拾东西走人,周鸣初也从办公室出来,和她一前一后往电梯间走。

文禾感觉呼吸有点不顺,走路姿势都怪怪的。等走到采购那一带看见章茹还在,她松了一口气,连忙拐过去,也想起要给章茹的东西:“这个喷剂听说对鼻炎好,你要不要试一下?”

章茹瞧了瞧:“哪里来的?”

“其他医药公司的人推荐的,说他们这个最走量。”文禾把包装盒也递过去,这还是吕晓诗介绍给她的,说是她们代理的其中一个药品。

章茹收下喷剂,转手递个棒棒糖过来:“你今天不加班啊?”

“不加。”

“那你下班干嘛,打球吗?”章茹勾着脑袋看她右手:“伤怎么样啦?”

文禾摇了摇手:“差不多好全了。”又问她:“我约了邻居在家打边炉,一起吗?”

章茹咬着糖棒子想几秒:“不了,我要回家陪猫。”说完就见周鸣初从电梯间退出来,他目不斜视,去的方向是叶印阳办公室。

文禾也转头看了看,条件反射般地拧过身,章茹奇怪:“你怕他啊?”

文禾脸有点白:“没。”

章茹眼睛转了转:“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走进电梯间,却又碰到王东尼,他提起文禾在年会抽到的那部手机:“文禾新手机呢,卖啦?”

文禾摇摇头:“没卖,给家里人用了。”

“哦,那中了奖不请客吃饭吗?”王东尼盯住她:“或者我请你也可以啊,只要你赏脸。”

王东尼这号人跟周鸣初是两个极端,一个阴沉沉生人勿近,一个笑眯眯看起来很和气,实则言行轻佻,令人不适。

文禾想离他远点,章茹凑过去:“王总我还在啊,你看不到我吗?你怎么当众性骚扰别人呢?”

“我怎么性骚扰了?”

“你约文禾单独吃饭还不是性骚扰吗?”章茹认真提醒:“很容易让人怀疑你别有居心的好不好啊王总?”

“我说过单独了吗?”王东尼脸色有点难看。

“哦,那我可能听错了,所以不是单独的话,我也能去吗?”章茹拿话塞了他几句,王东尼脸上挂不住,一出电梯就大步离开。

文禾被章茹送回家,路上听章茹骂王东尼,说这种人后背如果有个条形码,扫出来肯定是两个大写的SB。

她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比喻,文禾笑了会,章茹问她:“你老家冷不冷?”

“蛮冷的,下雪了。”

章茹嘿嘿笑:“北京也下雪了。”

文禾扭头看她:“你去北京了吗?”

章茹没有正面回答,但笑得像捡到宝,她眼睛永远亮晶晶,充满幸福感。

晚上回到出租房,门口碰见房东在装地锁,文禾喊了声梁叔,毛露露问:“装这个干嘛?”

当然是不给其它车停,梁叔说。

“那要是有人搬家呢,车子装东西怎么办?”

“我又不锁。”梁叔蹲着给她们示范:“呐,看到没有?你们要停的时候把它按下去,等搬完东西,再把它拉起来可以了。”他装这个是防止有人停着过夜,把这里当公共车位。

毛露露哦了一声,跟文禾走进电梯,小声嘀咕房东古怪小气:“他平时不停这里,给人家停一下怎么了……”又想起房东侄子:“你跟那个梁医生怎么样了?”

文禾摇摇头:“没怎么样。”梁昆廷只在过年那会问了她什么时候回广州,后来没再联系。

毛露露觉得奇怪,明明年前梁昆廷还一副欲要追求人的样子,怎么过个年又没动静了。

她瞅瞅文禾,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我今天听同事说,你上次订那个包间,我们股东儿子也在。”

股东儿子?文禾不明所以。

“就是个头很莽的那个,”毛露露形容道:“高高的,鼻子很挺……”

是说周鸣初,文禾这才反应过来:“是我们副总。”怪不得他看起来对那里很熟,点茶点菜张口就来。

这么一说,有些事就对上了号,原来毛露露之前说的股东就是周鸣初妈妈。

两人回到家里边洗菜边讨论,毛露露说起她们领班那天掉东西的事,讲到就觉得好笑:“我问她是不是看上你们周总了,人家说是想探一下的,哪里知道那么尴尬,后来见他都绕着走。”又问:“这种上司,平时是不是挺不好说话的?”

文禾说:“有点吧……”但这么讲又不太对,她把切好的土豆码到盘子里:“他是比较严厉,都怕他。”

毛露露点点头:“看得出来,应该挺会骂人的,跟他妈妈都吵。”

文禾还记得听过他们母子关系有多恶劣,她不想问,但又忍不住好奇:“每回都吵吗?”

“差不多吧,不吵也没多和谐。”不过毛露露更不理解宋斯兰,好像一见这个儿子,她浑身都长起刺。

怎么会有当妈的对儿子这种情绪呢,毛露露想不通,隐隐觉得给她当儿子可怜,但想想她那个儿子好像并不在乎,所以只能归结于母子感情本来就不好。

她还好奇得很,歪头问文禾:“你说他爸妈到底为什么离婚?”

文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对周鸣初了解并不多,即使两人之间已经踢破身体防线。

吃完饭文禾又拖了一遍地板,从浴室回到房间,她打开床头柜,护手霜旁边放着周鸣初那只银色打火机,冷冰冰的铜面,跟用它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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