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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炮灰死后成了女主的白月光。 深又 9570 2023-12-29 15:47:16

申似锦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她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像是沉在水里,周围是幽森的寂静, 眼前也是空白一片。

有淡淡的呼吸声,是谁的。

哦,是她的, 原来她还活着。

申似锦撑着床慢慢站了起来, 因为躺了太久,她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慢慢打开门,不知道这是哪里。

车顾莱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她以为是女佣, 便没在意。

直到一阵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车顾莱转身, 看见申似锦半跪在了地上,她放下剪刀,想去扶申似锦。

谁知申似锦躲开了她的手,撑着旁边的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车顾莱收回手,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她。

她嘲道“清醒过来了?”

申似锦眼神木木的,“我为什么在这里?”

“问你自己。”

申似锦苍白的面容疲倦不堪, “我想回去, 送我回去。”

“你确定?”车顾莱双手抱胸, 扯了一朵花随意地把玩着,挑了一下眉“到时候又缠着我怎么办?”

“我不会缠着你。”申似锦摇头。

车顾莱冷笑, “谁知道呢?”

申似锦不想和车顾莱多说话, 车顾莱现在于她而言, 是一种新型的痛苦。

她已经有很多的痛苦了。

“我要回去。”申似锦动作迟滞地转过身, “我要回去。”

我要回到外婆那里去。

车顾莱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挽留她,她并不觉得申似锦能离开这。

即使离开了……

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秒,两秒,三秒……

果然,申似锦体质太差,没走几步,便晕倒在了地上。

车顾莱冷笑了一声,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她实在瘦,车顾莱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打横抱起。

申似锦后面又清醒了几次,每次都说要回去,但无不例外地都没有清醒很久。

这次也是一样,她又闹着要离开,车顾莱把她按在凳子上,冷淡道“吃饭。”

申似锦根本吃不下去,她看着桌子上的菜,愣愣地发呆。

车顾莱见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迟迟不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吃饭,不好好吃饭你就等着饿死吧。”

申似锦的长睫动了动,她想到了之前外婆让她好好吃饭这件事。

她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嘴唇翕动“对,我要好好吃饭……不好好吃饭,外婆会生我气。”

她握着筷子,也不管夹了什么菜,都往嘴里塞,很快她就被辣子呛到了,一直地咳嗽。

车顾莱给了她一杯水,“你急什么?”

申似锦咳的眼睛都红了,手上的动作却还没停,拼命地往嘴里塞。

车顾莱看的目瞪口呆,止住了她的动作,“申似锦! 你疯了?”

她只是痛苦地摇头,推开她的手,“车顾莱,你别碰我。”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吗?”车顾莱怒不可遏,“你要是想发疯就滚出去发,你以为我很愿意让你留在我家里?”

申似锦两眼通红,哭泣着面容,又想去拿起筷子“我要好好吃饭,外婆会不开心的……就是因为我不乖,外婆才会离开我……”

她又往嘴里塞,腮帮子都快装不下了,一直在反呕着。

车顾莱冷眼旁观,忽然一抬手,将她面前的碗筷都打翻在地。

“你别吃了。”车顾莱冷冷地说。

申似锦用流泪的眼睛看着她。

“反正不是自愿吃的,吃了也会吐出来。”车顾莱朝女佣勾了勾手指。

“把她带上去休息。”车顾莱用纸巾擦着手,低垂着眼,“申似锦,你如果饿死了,不是我的问题,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着车顾莱便上了楼。

之后几天,车顾莱都懒得去管她了,没办法,申似锦总是有很多疯法,每当这时,车顾莱都会及时阻止她发疯,并加之几句冷嘲热讽。

她实在是很烦申似锦的疯样,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冷冷地斥了她几句。

“申似锦,装疯卖傻有什么意思呢?你能正常点吗?”

“你觉得谁会喜欢一个疯子。”

申似锦似乎被这些话唬住了,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她踉跄地后退,抓着头发,“车顾莱,你不要再说话了……”

你每次的话都让我难堪无比。

你是有多恨我。

申似锦的耳朵又开始响起尖锐的耳鸣,连带着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

她看着车顾莱的脸,她的脸已经是面目全非的一片,灰色模糊的五官,正张着大大的笑容,狰狞地看着她。

申似锦惶恐无比,将车顾莱推了出去,并重重地关上了门。

车顾莱看着紧闭的门,笑了。

气笑的。

果然是疯子。

反正清醒的次数也多了,改天让她出去吧。

发疯的样子简直头疼。

车顾莱进了书房。

夜晚来临,申似锦缩在被子里,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像是外婆的声音。

申似锦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循着声音来到了走廊,却在一处房间前停住了。

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间房间门没关紧,里面说话人的声音也能听个大概。

车顾莱双手拖着下巴,“你是说,申似锦的外婆因为突发脑出血死了。”

小许点头,“是的,而且——申似锦的外婆本来是不会突发这种疾病的,只是那天她在打视频的过程中突然下了床,慌乱地跑向了外面,因为地板刚拖过,老人摔了一跤,脑袋出了很多血,之后就再也没起来过了。”

简而言之,申似锦的外婆是摔死的。

“那个视频……”车顾莱喃喃,“是她在和申似锦视频?”

小许点头,“是的,中途申小姐似乎出了事,视频中断,老人一时慌了,便下意识地跑去了外面。”

换句话说,老人是因为申似锦去世的。

车顾莱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她告诫小许。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申似锦。”

“好的。”

而在门外的申似锦已经听完了所有的话。

她捂着嘴,眼泪如涨潮的海,汹涌至极。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落在地上。

她一直死死地捂着嘴巴,压抑绝望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泄露,她哭的实在太厉害了,胸腔一抽一抽的。

刚刚车顾莱和小许的对话她都听懂了。

是她间接害死了外婆。

如果那天她没有低血糖,没有摔下楼梯,手机就不会摔坏,外婆也不会因为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跑出去。

如果那天她没有和外婆打视频……

外婆是不是还活着。

她已经害死了母亲,害死了父亲,如今又害死了外婆。

她真的不该出生。

她活着就只能给身边人带来灾难,无论是谁,都会被她害死。

现在连原主的外婆都被她间接害死了。

申似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她没有穿到这个世界,外婆是不是不会死。

她崩溃的捂着头。

她活着就是一种罪过。

可能母亲说的对,她真的不该活着。

如果她早在精神病就死掉了多好。

只要她没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遇见车顾莱,也不会遇见外婆。

这些因为种种原因都让她痛苦无比的人,如果她早早死去,就一个都不会遇见了。

申似锦喉咙突然涌上温热,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

胃好疼。

像是有人用火烧的刀子在内脏里搅动。

申似锦捂着肚子,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面,无助而崩溃地哭泣。

眼泪混着血液在地上积攒成一小滩的水洼。

浓重的自我厌弃感深深吞没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恶心无比。

她开始后悔。

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听从母亲的话,早点去死。

只要死了,她便不会害死别人,自然也没有人会厌弃自己。

母亲说的是对的。

申似锦不哭了,眼睛是一种诡异的清明。

我要听她的话。

_

车顾莱去上班了,申似锦将房间的被子叠好,又拖了地,整理的干干净净。

她整理一下自己,走出了房间。

“小姐。”女佣看见她,“你起床了吗?”

申似锦朝她礼貌地笑了笑,“是你啊,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女佣也笑了,“没关系的。”

“那个……我想问一下。”申似锦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离开这里,该怎么坐车呢?”

“你要离开了吗?现在?”

申似锦点头,“我得走了。”

女佣见她神智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见她要离开也没有阻拦。

以前车顾莱就告诉过他们如果申似锦要走,就让她走。

女佣道“我们有专门的司机,我这就让人送你离开。”

“谢谢你。”

申似锦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做了什么,她都有记忆。

她记起了因为自己的病,而去麻烦了车顾莱,让她更加对自己不耐烦。

她也记起了车顾莱对她的那些话。

冰冷的字眼深深地扎根在她记忆里。

——谁会喜欢一个疯子。

她想起车顾莱的这句话,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车顾莱是真的很讨厌她啊。

竟然用疯子来称呼她。

我也恨你啊,车顾莱。

申似锦在一处花店下了车,她想买点花。

她看中了一束栀子,刚想去拿,另外一只手也同时去拿那束花。

申似锦偏着脸看着手主人,是个短发女人,有点眼熟。

短发女人也觉得她眼熟,看了她好一会儿,恍然“是你啊,小妹妹。”

“我们……认识吗?”

短发女人笑了一下,“可能你忘了我,这束花给你了。”

申似锦接过花,“谢谢。”

买完花之后,申似锦就觉得累了,这几天她躺太久了,全身软绵绵的。

她就近找了一个公园长椅坐下。

忽地,有个人坐在了她旁边,申似锦不关心旁边坐着的人是谁,之间这人开口“小妹妹,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申似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头。

又是刚刚那个女人。

申似锦眼睛茫然

女人笑了起来,眉眼肆意,“车顾莱带你来包厢喝酒的那个晚上,有印象吗?”

申似锦的记忆已经很差了,之前的很多事都忘的差不多,只有这件事还记着

她仔细地看了看女人,才依稀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到相似的面容

“认不出也没关系。”女人笑笑,“我只是在这等人,看到了你,想过来和你聊聊天打发时间。”

申似锦抱着花,没有说话。

“你——”女人转了转眼珠,“跟车顾莱还在一起吗?”

申似锦眸光仿佛被定住,很快又恢复了涟漪,她摇摇头,轻声说“没有了。”

女人仿佛是意料之中,“你被抛弃了。”

申似锦沉默,就是默认了。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应该伤透了心吧,没想到你还是被车顾莱戏弄了。”

申似锦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

女人无聊,忍不住都说了出来,她晃了晃手指,“你不知道吧小妹妹,那天她带你来喝酒就是特地玩你的。”

“她将我们都叫来,给我们示意让你出丑,给几分好颜色看,我们玩弄人玩惯了,这种事最是擅长。”

申似锦睫毛颤个不停,语气却是平静的。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不会喝酒,但是为了让我出丑,还是带我去了酒局,是吗?”

女人挑眉“挺聪明啊小妹妹,但没事,车顾莱就是坏透了的人,你远离了她就行。”

申似锦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但她的心脏却麻木的很,已经感觉不出太大的情感了。

她只是对车顾莱的了解更上了一个层度。

车顾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可能是被欺骗了太多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只是觉得很冷,心脏也冷。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生气,只

只有对车顾莱反胃的恨。

女人很快就走了,申似锦坐了一会儿,她全身麻痹了,完全动不了。

慢慢地,身体才能完全动起来。

她抱着花,回了一趟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却四处都有她和外婆的影子。

申似锦在极度思念同时,却对了几分难言的羞愧。

大概是觉得自己害死了她,申似锦自卑的连难过的情绪都不敢有。

她觉得自己没资格。

她经过冰箱,上面还有外婆用水笔写的“小锦,好好吃饭。”

刚刚的平静不复存在,她摸着这些字,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外婆。

是我害死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的错。

申似锦哭累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没有什么再能让她崩溃。

但是在听到车顾莱的所作所为,又看见外婆的字迹,面上的平静终究不堪一击。

心脏堆积的痛苦被尽数爆发出来,申似锦全身疼的不行。

她不知道哪里疼。

但就是哪里都疼。

她疼的蹲下了身。

“申似锦,你怎么还不去死。”

“快点去死。”

“你活着只会给人带来苦难,赶紧去死。”

声音萦绕不绝,几乎是催命似的在她耳边死命的喊着。

申似锦捂着脑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要再说话了。

我很快就会去死。

所以不要再说了。

慢慢的,那些声音淡了下去。

申似锦的脸毫无血色,她怔怔地走到自己的房间。

手碰到了什么,申似锦低着头,发现相框掉了。

她捡了起来,翻到正面。

那是车顾莱和申似锦的合照。

这是她们唯一一张合照,申似锦爱惜的很,每天晚上都会看看这张照片。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愉悦。

喜欢是湿冷的冰山,无数切割之后,只有冰冷的寒霜余烬。

她看着这张照片,无数被欺骗的痛苦卷土重来 ,这张照片昭告着事实的残忍和她的愚蠢。

申似锦拿起一旁的剪刀,将她自己的脸划的稀烂,她疯狂地割着上面她笑容满面的脸。

都是虚无的。

她不是原主。

她不是这里的申似锦。

她不该和车顾莱在一起,也不该活着。

这张照片也不该存在。

申似锦深深地厌恶着自己,她本能的对自己的脸感到恶心

照片上她的脸终于什么都看不清,现在只有车顾莱的脸孤零零地出现在上面。

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在一起拍过照片

申似锦想重新拿着刀继续割,但她的手一直在抖,最后抖的连照片都拿不住,手一松,照片飘在了地上,最后飘进角落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

申似锦没有力气去捡。

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申似锦全身还是很疼,耳朵吵的不行,她忍受不住,只想快点结束。

她想迫不及待结束她痛苦的一生。

她是不配活着的。

_

车顾莱回到家,却发现申似锦不在这里,发她叫来了女佣,“申似锦呢,”

女佣答道“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车顾莱皱眉,“离开,她一个人?”

“是的,申小姐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吗?”车顾莱扯了扯唇,“走就走了吧。”

反正都是要离开的。

车顾莱没有在意这个插曲,她像往常一样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这时白明毓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车顾莱,小锦怎么样了?我现在要去找她。”

车顾莱淡声“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白明毓疑惑,挂了电话

车顾莱将手机放在一旁,没管了,在她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白明毓又给她打电话。

车顾莱不耐地接了,“又有什么事——”

“车顾莱! 小锦到底去哪了?”白明毓嗓音带着哭腔,“我找了很多地方,学校,她的家,都没有她的人!”

车顾莱没有睡意了,皱眉“你没找到她?”

“对,小锦常呆的地方就这些,她不会去别的地方的。”

白明毓担心的满脸是汗,“小锦离开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车顾莱没有说话,表情有点沉。

申似锦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白明毓这么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某个灵光间,车顾莱道“我知道她去哪了。”

她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走出别墅。

车顾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半夜的出来找她死敌,她可能是疯了吧。

但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车顾莱将车开到墓地,她不知道申似锦外婆的墓地在哪,只能一个个看过去。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女人靠在一座墓碑上。

车顾莱直觉是她,她打着手电筒,慢慢靠近。

漆黑的夜里,她看见申似锦深阖着眼,面目惨白,垂着的手腕正往外不断地流着血,她的身体已经被血浸染了!

车顾莱大脑一片空白,大步上前抱住了她,她快速地将她带离了这个地方。

半夜的医院。

白明毓和车顾莱站在手术室门口。

白明毓表情痛苦,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而车顾莱靠在墙上,神色沉沉,一言不发。

有医生出来,白明毓连忙问他“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道“幸好送的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白明毓松了一口气,车顾莱沉沉的脸色也缓了一缓。

白明毓冲进了病房,看着还在呼吸的申似锦,眼眶变的湿润。

她坐在申似锦的身边,嗓音闷闷的,“小锦,你已经痛苦到了不想活下去的地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申似锦无法开口,站在她身后的车顾莱也无法回答。

白明毓突然转过身,愤愤道“我把小锦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

车顾莱神色淡淡,“是她自己要离开,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明毓知道她生性冰冷,指责对她没用,她往后退了一步。

“车顾莱,小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吗?”

车顾莱沉默,“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白明毓抹了一把脸,“小锦本质是个缺爱的孩子,是你辜负了她,让她每天痛苦无比,身体越发病弱,最后再是外婆死去,压断她最后一根稻草。”

“她承受不住这么多的,你是让她衰弱的源头之一。倘若小锦死了,你是凶手,我也是。”

车顾莱双手插兜,冷笑一声,“胡言乱语。”

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你都不愿等她醒来吗?”白明毓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问。

车顾莱静默一秒,走了。

_

申似锦在第三天醒来了,她睁开眼,茫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失望地闭上眼。

她没死成。

白明毓看到她醒了,惊喜地说“小锦,醒了吗?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申似锦睁着死寂无波的眼,“明毓,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明毓不想看见她这样,“小锦……”

“我真的很痛苦,明毓。”申似锦苍白的脸颊流下眼泪,“你如果让我死掉多好。”

白明毓摇摇头,鼻头酸酸的,“小锦,你活着好不好。”

申似锦没有说话,只是侧过了头,呆滞地望着窗外。

她以前也很想活着。

母亲总让她去死,她不要,她想活着。

这些年来,即使再痛苦,她也想活着。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活了。

活着之后呢?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吗?

完全没有。

无论是哪个世界,她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呼吸都是罪过。

车顾莱最近办公的时候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申似锦有没有醒来。

在无意识地将车开到医院后,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车顾莱也懒的纠结了,干脆上去了。

白明毓去买饭了,病房里只有申似锦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手腕包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正偏着头看向窗外。

车顾莱走了进去,“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申似锦听见来人的声音也没转头,表情无神地说“窗外有人在看着我。”

“又发病了。”车顾莱见她醒来,目的也就达到了,她原本想走,但又有点想跟申似锦说话。

“不是的。”申似锦轻轻地说,“他们在叫我。”

车顾莱沉默了,“叫你干什么?”

“叫我去死。”

她坐在凳子上,说“没有人这么说,你听错了。”

申似锦转过了头,又呆滞地看向天花板。

“申似锦。”车顾莱突然开口,“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申似锦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那你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家。”

车顾莱道“回家?白城巷的家还是小镇的家。”

白城巷就是申似锦现在住的地方。

“不是,这里没有我的家。”

“那你家在哪。”

“在……很远的地方。”申似锦脑子钝钝的,口不择言,“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这里的申似锦。”

车顾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不是这里的申似锦。

“那你是哪里的申似锦?”

“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申似锦,那里有我的家,我想回家。”

申似锦精神突然不稳定起来,“不对,我没有家,无论是哪个世界我都没有家……”

她坐了起来,开始拼命撕扯自己手上的绷带。

申似锦神经兮兮地说“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不该活着的……没有人想我活着……我要,我应该要死掉的。”

她疯了一样去抓自己的伤口,血很快浸出纱布。

车顾莱按着她的手,“申似锦,冷静下来!”

“不,我不能活着……”申似锦用血淋淋的手去抓着车顾莱的手腕,“车顾莱,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肯定想让我去死的对不对? 我会去死的……车顾莱,你帮帮我,只要我死了,就永远不会出现在你身边了。”

她近乎是哀求她,“车顾莱,我太痛苦了,你帮帮我吧……”

车顾莱冷淡的神情慢慢破裂,露出一点不可名状的情绪。

“申似锦,你闭嘴。”车顾莱表情难看地说。

申似锦听不进去她的话,还在神经质地说着。

车顾莱却是再听不下去了,她想捂住申似锦的嘴,谁知申似锦以为她要碰自己的脸,对她的排斥让申似锦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她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

车顾莱直接被推在地上,这是个单人高级病房,茶几沙发什么的都有,车顾莱的脑袋地磕在了茶几角上。

血当场就出来了,从她的眉角缓缓流淌过鼻子,而是是下巴。

申似锦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是我推的吗?”

她痛苦地将脑袋埋进手臂里,“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死你……我没有想害死任何人……对不起。”

车顾莱甩了甩脑袋,觉得有点晕,她有点气,想说点什么,但是申似锦一直在癫狂地说着什么,她根本就插不进去嘴。

白明毓这时进来了,看见两个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车顾莱用纸擦了擦脸上的血,申似锦已经失去了理智,即使她想说点什么,申似锦也听不进去了。

只能说又白来了一场,还莫名其妙多了个伤。

她看着申似锦颤抖的模样,心脏是无迹可寻的闷痛。

“你安抚好她。”车顾莱捂着额头,“我去看医生。”

_

之后一段时间,车顾莱都没再去看申似锦,她脑袋上的伤撞的不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现在的申似锦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她的精神状态太差,时时刻刻都想着去死,比之前还要严重。

车顾莱从来没想过申似锦会变成这样。

按理来说,申似锦变成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了,她对申似锦的报复已经结束了,此后两个人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但她有时总是会冒出“不知道申似锦现在怎么样了”的古怪想法。

这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该有这种优柔寡断的念头。

车顾莱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关系,申似锦怎么样是她的事,车顾莱一个外人兼仇人没理由管。

她想她和申似锦就这样吧,两人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她能做到已经到仁至义尽了。

车顾莱暗自下定了决心,后面真的没有再去看她,只是不断地在工作。

只是某一天她突然收到申似锦的信息,叫她去某个地方,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告诉她。

车顾莱很意外申似锦怎么变正常了,不过还是是拒绝了,说不去。

申似锦就接着给她发语音,哭腔都出来了,看起来事情还挺严重的。

申似锦不会骗人,她这么说就肯定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说。

竟然还哭了。

申似锦已经太久太久没和她发消息了,两个人断了之后,微信却不知为何都没删。

这下突然的联系,倒是显的稀奇了起来。

车顾莱实在好奇,恢复正常的申似锦到底想说什么话,她去了那个地方。

这是一处较为偏的名宿,人也少,车顾莱都不知道申似锦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

她敲门,申似锦给她开了门,她疑神疑鬼地看了一眼车顾莱的周围,而后说“进来吧。”

“你病好了?”车顾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申似锦看上去还是很瘦,面色依旧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她像个还在住院的病人,一脸病容。

“喝水吧。”申似锦给她倒了一杯水。

车顾莱喝了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额头上的伤好了吗?”申似锦眼睛空空的,没有任何情绪,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申似锦现在的精神完全不对劲。

“还行,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车顾莱。”申似锦轻声轻语,“是我的错。”

车顾莱不是来听她的道歉的,她冷着脸“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申似锦摇头,“不是。”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申似锦眼神幽幽的,又空又瘆人。

“有人要害你,我不能让你死。”

“什么?”车顾莱皱眉,“谁要害……”

说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晕的不行,很快就倒在了桌子上

“我母亲。”申似锦眼神虚空,盯着空气中的某点,那里站着她的母亲。

车顾莱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晕的很,她坐起了身。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窗户被封死,有种窒息感。

申似锦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申似锦,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头怎么那么晕。”

申似锦不说话。

车顾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了床,想打开门,发现门被锁了。

她转身面对着她,冷声“什么意思?不让我出去?”

申似锦看着地面,“车顾莱,有人要害你,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我不会再害死人了。”

“谁要害我?”

“我妈妈。”申似锦慌张地捂着脑袋,甜美的脸蛋有几分神经兮兮“她不仅想让我死,甚至还想杀了你……”

车顾莱觉得毛骨悚然,“你母亲在哪?”

申似锦指了指她背后,“你背后。”忽地又说,“不对,在床那边……”

“她一直在走。”

车顾莱此刻真的觉得申似锦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

她根本就没有病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车顾莱试图挽回她扭曲的思想,“申似锦,这里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对!”申似锦喊道,她站了起来,眼眶装着癫狂的无措,“车顾莱,她在跟着我啊,她想杀了你啊。”

“我不能让她杀了你,爸爸因为我死了,妈妈也是因为我死了,就连外婆都被我害死了。”申似锦不停地说,“我不想害死别人了,我真的不想了……”

自从上次申似锦推了车顾莱一把,看见车顾莱脸上的血之后,申似锦本来就脆弱敏感的精神更不正常了。

她认为她马上要害死车顾莱了。

她这一生都在各种被谴责的批判里度过,母亲怪罪因为她父亲才出车祸死了,而母亲因为自己不经意的推了一把导致坠楼,最后连外婆也是因为她间接而死。

申似锦每天都在各种自责里苦熬着,她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他们的死亡,但事实又逼着她承认。

她不想成为一个灾星,她害怕自己是罪人。

她已经快被这些愧疚淹死了。

再看到车顾莱因为她流血的样子,申似锦仿佛看到了因为她而死的家人。

她脆弱的精神终于崩溃,她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事了。

在巨大的痛苦下,申似锦产生了幻觉,她觉得母亲不仅要让她死,还要让车顾莱死。

因为母亲厌恶她,所以她要杀掉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申似锦被幻觉困在其中,她死是无所谓的,只是她不能忍受再有人因为她而间接或直接的死去。

所以为了保护车顾莱,她将车顾莱骗到这里,只有这里别人找不到,母亲也找不到。

但是母亲还是找到了。

车顾莱后退几步,“申似锦,打开门,我要离开。”

“不可以,外面会有更多人想害你的。”

车顾莱要疯了,“没有人要害我! 申似锦,你发疯要有度,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申似锦只是一个人地摇头,“不能出去。”

这和之前周恣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车顾莱冷冷地想。

都是打着她好的名义做着自私的事。

申似锦也一样,只不过她是一个疯子。

车顾莱看着她,只觉得她疯狂的样子令人恶心,她感到一阵反胃。

神经病。

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车顾莱突然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申似锦的技术还不到位,很多事情都粗心的很。

趁着申似锦没关注这里,车顾莱给人发了信息。

“申似锦,如果你再不开门,之后你一定会哭的。”车顾莱冷冷地说。

申似锦用天真且空洞的眼睛看着她,“车顾莱,我只是想保护你,有人要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车顾莱厌恶极了这种行为,她才不管申似锦本意是好是坏,她现在只觉得申似锦恶心透了。

车顾莱抓着她的衣领,表情冰冷,“申似锦,你听好了,没有人要害我,这都是你这个神经病幻想的,不要强加在我身上。”

“神经病?幻想?”申似锦喃喃,“都是我的幻想吗?可我明明看到他们了呀。”

“申似锦,我最后在说一遍,打开门。”

申似锦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她的意识清明了几秒,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走了过去,从桌子上拿起钥匙开门。

原来钥匙一直放在桌子上,从始至终,申似锦根本就没有那种念头,门被反锁,只是因为她害怕,这是她的习惯而已。

窗帘被封死,也只是单纯的害怕光。

她连车顾莱的手机都没收掉。

她原本只想好好看着车顾莱,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不会有人害她了。

车顾莱不知道这一切,在她眼里,申似锦就是一个神经病,妄想着囚禁她。

她恶心极了这种行为,让她想起了周恣和陈有繁这两个神经病。

申似锦和他们一个本性。

只不过申似锦真的是一个神经病。

申似锦已经不正常了。

申似锦和车顾莱一起回去,申似锦还在在神经兮兮地絮叨,她坚持着有人要害车顾莱。

或许之前车顾莱还能稍微对她有个好脸色,但现在车顾莱已经失去了对她的一点温和,她只觉得不耐烦。

她在车顾莱眼里已然是一个疯子了。

车顾莱开车开到了上次的医院 ,对着申似锦说“下来。”

申似锦下了车,看到了医院的名字,正是上次她恐惧的地方。

申似锦直直地看着医院的名字,仿佛知道了什么,说“你想把我送进这里吗?”

车顾莱垂着眼,“这是为了你好。”

申似锦往后退了几步,湿润着双眼,绝望地摇头“我不想,我没有病,我不想进去。”

车顾莱语气冷静到了极点,“申似锦,你真的觉得你是正常的吗?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你已经是个疯子了,只有你自己不肯相信。”

申似锦只是绝望地摇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极其可怜。

车顾莱已经不心疼了。

她不知道申似锦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再来一次这种事,车顾莱可能真的会杀了她的。

申似锦神经兮兮的样子实在令人烦躁,她怕之后申似锦像今天这样对她发疯,干脆把她送进去好了。

反正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医生之前也建议她住院治疗。

一举两得。

申似锦没有家人,车顾莱不介意替她家人送进医院治疗。

“申似锦,只有成为正常人才能讨人欢喜。”车顾莱淡声,“神经病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申似锦面如死灰。

“你如果不注意治疗,之后还会伤害人,无数的人会厌恶你,你觉得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申似锦木然地看着车顾莱,“你今天是必须要把我送进里面是吗?”

车顾莱点头,“我是在帮你。”

申似锦突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眶慢慢流下来。

“我没有想到,我死的时候是在精神病院里,到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还是在精神病医院里。”

申似锦的眼泪跟源源不绝的雨水一样,瞬间变泪流满面,她一直在笑着,看着车顾莱“可能如你所说,我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申似锦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义,她当初来到这个世界,费心地巴结女主,企图逃离原主的结局。

直到现在,她虽然没断腿,但还是进了精神病院,只不过医院条件不错。

或许她真的有病吧,但是她有没有病已经不重要了。

申似锦已经不想纠结了。

这是原主的结局,她穿到原主的身上,便承受着她的结局。

无可厚非。

只是她之前试图讨好女主,甚至爱上了她,个中种种都像是小丑作笑。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

什么样的角色就该承受什么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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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零点没发就不要等了呀,傻的

下章跳楼,小锦悲伤的旅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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