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似锦的手受伤的不是很严重, 只是皮外伤,但表面的血疤看起来还是挺恐怖的,在缝针的时候, 车顾莱都替她觉得疼。
申似锦却是没有什么反应,表情平静,一声也不吭。
包扎完之后, 申似锦就可以出院了, 车顾莱送她去学校。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车顾莱看了好几眼申似锦的手心,拧着眉总想说点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突然冲出来。”车顾莱一边看着车, 一边意味不明地问。
申似锦低垂着眉眼, 神色苍白, 微微抿起一个笑, 模样看起来很乖,“因为你要受伤了,我没多想就冲上去了。”
车顾莱的心脏流淌着一丝古怪的怦动,蔓延在骨骼里,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明白心中这股动然是什么情感。
按理说, 申似锦的死活和她无关, 替她挡刀也是她自愿的, 车顾莱觉得自己不会感激她,毕竟申似锦之前对她做的事不足以用这件事洗白。
她应该暗暗高兴的, 对她的痛苦。
应该是暗爽的, 可是她却没感觉到太多的高兴情绪。
车顾莱厌烦自己的内心挣扎, 她痛恨自己现在的优柔寡断, 这不像她自己。
车顾莱心里乱成麻,也没心思和她说话了。
申似锦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
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吗?
申似锦垂眼看着手心的纱布,目光放的很空。
周恣入狱,陈有繁死亡,这个世界的两个重要角色都毁了。
无一例外都是女主一手造成的。
他们两的共同点都是曾经欺辱过车顾莱。
申似锦想起他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都让自己远离车顾莱。
她以前不愿意深究其中的意义,因为她觉得这些都是诋毁车顾莱的废话,不过是挑拨离间的无用话。
她相信车顾莱不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冷淡,却是个很好的人。
但她现在却莫名开始思考了这些话。
她想车顾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申似锦拼命地想,却苍白地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理解车顾莱,她对车顾莱的理解大多来源于书中描写的表面印象。
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车顾莱和她一样拥有凄惨的童年,但自身却十分强大的冷淡性子。
很多次,似乎都是她一腔热情凑上前,而车顾莱冷淡寡言,并不十分亲近她,也拒绝她的拥抱,明明她们是恋人,却没有半点恋人的亲昵。
甚至连她的喜好都不在意。
申似锦自以为车顾莱只是性子冷淡,但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敢想的更深。
过去那些细节如退了潮的海,无数冰冷的沙粒石子涌现在眼前。
申似锦天性单纯,但并不代表她傻,她只是不太敢相信她的猜测。
太冷漠,像是高高的冰,申似锦不敢去接触。
曾经欺辱过车顾莱的人,都被她一一报复,足以说明车顾莱报复心理极强。
而原主曾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怎么对待车顾莱的,申似锦很清楚。
连男主男配都被她毁了,原主一个恶毒女配真的能逃的过她的报复吗?更别说还爱上了她,甚至两人还交往了。
申似锦之前被自己的情感蒙蔽了双眼,现在想想两个人的关系根本就不平等。车顾莱与原主的关系本来就是是扭曲潮湿的水沟,真的能如她所想那样成为一面平静温情的湖吗?
原主与她中间隔了太多恶劣的恩怨,她一个后来居上的乱入者,凭什么能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弭这一切。
换句话说,真的会有人爱上施暴者吗?
仿佛有一桶冰凉的水,浇灌在她天真愚蠢的思想上,狠狠浇灭了她朦胧美好的情感,将她从幻想里拉回现实,徒留瑟瑟发抖的冷。
申似锦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这一切背后的纠葛。
她太想当然了。
可是,车顾莱之前对她的好却仿佛是真实的,那是申似锦难以感受的好意。
正因如此,她才痛苦。
她不知道现在两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残忍地发现,车顾莱可能不爱她,但她对自己的好却深存在她的记忆里。
车顾莱到底对她什么感情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
以前觉得车顾莱爱着自己,现在却不确定了。
申似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车顾莱的爱情。
她不懂,也不敢问车顾莱。
申似锦被困在看不清的雾霭里,这几天精神萎靡了许多,白明毓看的心疼死了,一直在追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申似锦不想告诉她,太复杂了,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过几天有一场考试,申似锦决定先暂时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图书馆的人很多,申似锦好不容易占到一个位置了,一个女生突然走到她对面。
申似锦抬头,是桑禾。
桑禾早就看到她了,看到她这里有位置就赶紧过来。
“帮我占个位置。”桑禾戴着口罩帽子,小声地说,“我想去个洗手间。”
申似锦对桑禾这个人的印象很复杂,但她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毕竟桑禾也没对她做什么。
她点头。
桑禾笑了起来,“谢谢。”
她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坐在申似锦的对面。
她虽然通告很多,但是不会因戏耽搁学习。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和对方说话,都各自做各自的。
中途申似锦要去打水,看到桑禾的水杯空了,便好心地问了一句她需不需要水。
桑禾忙点头,“要,谢谢你了。”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两个人学的差不多了,便离开了图书馆。
申似锦准备去寝室,桑禾从后面追了上来,“你等一下。”
桑禾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晚了,一起去吃过吧。”
申似锦觉得她两还没熟到可以一起去吃饭的地步,更别说桑禾和车顾莱的关系,申似锦面对她总觉得怪怪的。
她下意识拒绝,“我还有事……”
桑禾知道她要说什么,哎了一声,“不要拒绝学姐,你刚刚替我打了水,我请你吃个饭不为过,放心,我有钱。”
申似锦面对热情的人总是会不好意思,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不了吧。”
“你是不是讨厌我?”桑禾歪了一下头。
讨厌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有一点点嫉妒,嫉妒她和车顾莱的关系。
这也是正常的,她喜欢车顾莱,即使这份喜欢现在慢慢在扭曲变质,但本质还是喜欢的。
只要喜欢就会有负面情绪。
申似锦能感觉到桑禾是个挺好的人,这样倒是显的她心胸狭窄,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个想法。”
桑禾觉得她摇头的样子很可爱,像毛茸茸的泰迪熊,忍不住笑了,“那就行,走吧,去吃饭。”
申似锦拒绝不了,只好答应。
“你手受伤了,我来帮你拿书。”桑禾说着就要去拿。
申似锦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没关系的学姐,我可以自己拿的。”
“拿点书而已,没什么的。”桑禾强势地夺过了她手里的书。
申似锦脸都红了,因为不好意思。
“想吃什么,似锦。”桑禾进了食堂,问她。
申似锦意外,“学姐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肯定啊,你是顾莱姐唯一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桑禾找了个桌子放下书。
唯一的朋友吗?
只是朋友啊。
车顾莱还是没跟任何人说她们两真正的关系。
申似锦郁郁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桑禾拉去买饭了。
两个人买好饭,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不然桑禾是不会来吃饭的,她吃饭的时候喜欢说话,一直拉着申似锦聊事。
“你和顾莱姐是怎么认识的。”桑禾好奇。
申似锦慢慢地吃着饭,一下子卡壳,她该怎么说呢?
是说原主和她见面的场景,还是她穿到这个世界和她见面的场景。
哪种都不太好。
“就……那样认识。”申似锦没什么食欲,用筷有一下没一下戳饭玩。
“看来是不能说啊。”桑禾笑着说。
“那学姐你呢?”
“我啊。”桑禾依旧笑着,只是眼神间有些伤意,“是我自己主动去找她创造见面的机会。”
申似锦话不过脑子,“你喜欢她吗?”
桑禾愣了一下,“什么?”
申似锦连忙打圆场,尴尬的脸都红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桑禾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起来像喜欢女人的吗?”
申似锦诚实地摇头。
桑禾眼角带着笑,“我们两的关系比较复杂呢。”
怎么复杂。
申似锦好奇啊,又不敢问,只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桑禾也吃不下了,便放下了筷子。
她对申似锦印象不错,在她这里意外能放下自己的架子,反正申似锦和车总关系不错,这些事说出来也没关系。
桑禾曾经有个姐姐,两人关系很好,她几乎是被她姐姐带大的。
但是有一年她的姐姐飞机遇难死了,桑禾一度想陪她姐姐去死。
直到她在手机里看到车顾莱的图片,她的气质与眼睛都像极了她姐姐。
桑禾实在太想姐姐了,便去了车顾莱的公司。
她想的很简单,只是想用车顾莱的脸缓解自己对姐姐的思念。
但没想到的是,她的脸和车顾莱死去的好友有几分相似。
两个各取所需,桑禾利用车顾莱营造出一种她姐姐还陪在她身边的现实,车顾莱利用她缓解曾经还没来得及补偿好友的愧疚。
两个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戳穿对方,只是诡异地维持着这种怪异的关系。
“想不到吧,我们的关系那么奇怪。”桑禾说。
申似锦是真的震惊,她点点头。
“顾莱的好友对她很重要吗?”申似锦犹豫着说。
“重要啊,那是你出现之前顾莱姐唯一的好友,那个人对顾莱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桑禾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脸,“估计是早逝的关系,顾莱姐总觉得十分痛苦,有时候看着我的脸经常走神,大概是在想她了吧。”
申似锦觉得难过。
车顾莱似乎从来没有为她伤心过。
“是叫秦安穆吗?”申似锦低声说。
桑禾道:“对,你还知道这个名字啊。看来你对顾莱姐也挺重要的。”
申似锦笑笑,没有纠正她的话。
桑禾看到了什么,凑上前,摸着她的手链,“这个手链——”
“怎么了?”
“这不是顾莱姐给秦安穆准备的吗?”桑禾下意识地低喃了一句。
她自以为说的很轻,但申似锦却听到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握着桑禾的手腕,急声“你说什么?什么叫给秦安穆准备的? !”
桑禾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没有,我乱说的。”
“学姐。”申似锦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快的要跳出来了,“你告诉我吧,求你了,告诉我。”
桑禾看着她的眼睛。
湿润破碎。
本该是可爱明媚的脸蛋,却生了一双悲伤的眼睛。
桑禾只能怪自己嘴快,但话已说出口,她也挽回不了了,只能说完整。
“那条手链原本是顾莱姐打算给秦安穆的,秦安穆身体不好,特地给她祈的。”桑禾说,却看见申似锦湿润的眼睛在慢慢地破碎变红。
“只是最后秦安穆心脏病复发死了,顾莱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这条手链一直被她放着。我好奇,便问她这条手链怎么办?她说这条手链已经没了意义,改天要丢了它。”
“但是它现在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桑禾不解。
申似锦听见自己哑的不能再哑的嗓音。
“一定是这条吗?”
桑禾嗯了一声,“你可以看看中间那枚珠子是不是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那是秦安穆名字的相关梵文。”
申似锦不想看,因为她知道那枚珠子的确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
刚开始她没多想,以为是一些祝福语的特殊字体。
原来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她满心欢喜的东西是别人不要的。
太讽刺了。
喉咙间涌上一阵干呕感,她难受的很想吐。
这让她怎么释怀,自己到头来抢了别的东西,还愚蠢地以为是自己的幸运物。
天真的小偷。
其实她从来就没拥有过什么吧,所有的背后都是欺骗。
那天车顾莱骗她说是特地给她求的,的确是特地求的,却不是给她的。
车顾莱到底骗了她多少。
为什么她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为什么车顾莱要骗她。
苦心积虑地欺骗她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明明那么爱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奉与她,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都不是她的。
她真的什么都不能拥有吗?
可我只是想得到一点点真诚的爱啊。
她就像个垃圾桶,接受着他人不要的垃圾。
申似锦面无表情,一串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轻轻地滴落在锁骨,再不被人所知。
桑禾慌了,赶紧拿出纸想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申似锦却握着了她的手腕。
“学姐。”申似锦的声音哑的可以,面上还撑起一个温顺的笑容,乖巧又惹人心疼。
“谢谢你告诉我。”
“你放心,我不会把我们两今天的事告诉她的。”申似锦站了起来,朝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先走了。”
桑禾烦躁地抓着头发,而后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宝贝,我好像惹祸了。”
申似锦走在路上,耳边人群的声音模糊遥远,脚步虚浮,她就像独自处在一个死寂的纬度,孤独地拖着烂糟糟的尸体行走。
“小锦!”白明毓拉着她往旁边一拽,“你怎么回事?有车都不知道躲啊。”
申似锦木木地看着她。
白明毓责备的话突然骂不出来了,她捂着申似锦的脸蛋,心疼地说“我们小锦怎么了?为什么这幅表情,是谁欺负你了吗?”
申似锦嘴唇蠕动几下,而后抱住了白明毓。
白明毓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一样,“没事没事,小锦,告诉我谁惹你不开心了,我找他的事。”
申似锦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该说什么呢?
说她被车顾莱骗的很惨,说她像个小偷一样偷了别人的东西。
还是说她像个傻子一样每天都在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沾沾自喜。
她说不出来。
这些话是刀子,是冰块,是铁钉,融化在她骨骼里,叫她分分秒秒都在痛苦。
白明毓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简直心疼死了,她将申似锦带到外面公园里散散心。
两人在长椅坐着,申似锦盯着眼前的湖,整个人像是按了静音,沉默不语。
“小锦,你说说话吧。”白明毓靠近她的脸,担忧的要死,“跟我说说话,好吗?”
申似锦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有点累。
但是看见好友为自己担忧的神情,想想还是不太好。
“我……没事。”申似锦轻声,“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白明毓紧张地问。
申似锦握着她的手,很淡地笑了一下,想摆出之前那种笑容。
“一点小事,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她的笑容虽然已经在尽力装作之前的软萌,但终究还是藏不住其中的疲累。
白明毓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打算之后自己偷偷地调查。
她捏了捏申似锦的脸,“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你看看你的脸都没有什么肉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申似锦微微笑了一下,腼腆又可爱。
但白明毓却看出了她眉眼间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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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似锦已经很久不给车顾莱发消息了,车顾莱这几天却是反常地找了她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车顾莱好像挺生气,也不来了。
申似锦想如果自己一直不找她,她们两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见面了。
想想还是有点难过的。
直到现在,在知道了车顾莱的不堪之后,除却对她的排斥与失望之外,她竟然还是有点舍不得车顾莱。
真窝囊啊。
但没办法,车顾莱是申似锦第一个这么喜欢的人,虽然她现在还是对车顾莱有感情,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热情了。
车顾莱冷淡如冰,叫她热烈感情自此缄默不言。
她现在不想见到车顾莱。
她害怕疼痛。
见到车顾莱会让她疼。
她知道自己心软没用,没法恨完全,又爱的瑟缩,还不如暂时先不要见车顾莱了。
她去看了外婆。
听疗养院的人说,外婆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申似锦总觉得心慌,有空的时候变会去看看外婆。
外婆逐渐苍老,每次看到她手上的伤都心疼的不行。
申似锦每次都安慰她,“放心啦外婆,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严重的。”
“你这丫头就会胡闹。”外婆说她,“不让外婆省心。”
申似锦笑笑,窝在她身边撒娇,“下次会小心的,如果再受伤你就狠狠骂我好了。”
“你啊你。”外婆点点她的脑袋,眼里都是宠溺。
申似锦有时候想,即使最后车顾莱不要她了,但她还有外婆,还有家人和朋友。
有她们在,自己也能在这个世界活着。
只要待在外婆身边,申似锦才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可以任性地撒娇。
她沉重的心脏在外婆这里得以休息。
“外婆,我好喜欢你啊。”申似锦缩在她怀里,眼眶酸酸的,“你一直陪着我好吗?”
没有人要我,即使是我最喜欢的人也不是很想要我。
“尽会撒娇。”外婆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回去的时候,外婆突然叫住了她。
“小锦啊,不快乐的记忆就忘掉它,让自己难过的人也忘掉,人活着是为了追求自身的愉悦,不要钻牛角尖。”
申似锦先是懵了一下,而后猛然意识到外婆的意思。
外婆早就看出来了她这几天的不对劲,但孩子不说,外婆也不强求,但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看不出来呢?
她可能猜到了申似锦和对象闹矛盾了,老人家看的心疼,只是想自己孩子快乐一点。
申似锦的眼眶红红的一片,一直在点头,说不出话来。
她离开疗养院,外面突然下了大雨,申似锦没带雨伞,只好快速冲到公交亭。
但雨太大了,申似锦的衣服都快湿了。
正当自己以为要全身湿透了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是车顾莱的车。
“上车。”
虽然不知道车顾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她不想上车。
车顾莱神色冰冷,下车直接攥着申似锦的手腕将她塞进副驾驶里。
申似锦见拒绝不了,便没动作了,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雨太大,车顾莱将车开到自己的别墅,这是申似锦第一次到她的家。
说来也是可笑,两人交往了这么久,申似锦却都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车顾莱扔给她一把伞,“进来。”
申似锦跟着她进去。
车顾莱给她找了一套衣服,“去洗澡。”
申似锦拿着衣服,沉默地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车顾莱正拎着一盒药箱出来,抬了抬下巴。“坐那。”
她坐了下来,车顾莱拿着碘伏,蹲在她面前,“手伸出来。”
申似锦想接过她手里的碘伏,“我来吧。”
车顾莱语气冷淡“别动。”
她不知道车顾莱为什么变的这样,像是温和的恋人,但也没说什么。
车顾莱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申似锦,你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问。”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陈有繁死了之后,申似锦就仿佛变的更沉默了,和她疏离了许多。
她原本不想理申似锦的脾性,以为她很快就会像之前那样,屁颠屁颠的来找自己。
但她这段时间竟然真的很少来找她,车顾莱简直气笑了,想着申似锦为了她受伤,她稍微人性一点,便主动找了她几次,结果她竟然拒绝了!
向来只有她拒绝申似锦的份,她什么时候被拒绝过,车顾莱心里冷笑,懒得管她了。
反正两个人落在底层的永远是申似锦,申似锦爱着她,她便是最卑微的,车顾莱完全不担心申似锦变心。
直到今天,两个人有将近一个月没见。
公司的艺人出了点事,车顾莱一直在忙着解决,而这段时间申似锦没有任何消息。
车顾莱先憋不住,她很想知道申似锦在发什么疯。
她去学校和她打工的地方找了她,都没有,便想到她应该去看外婆了,便沿着医院这条路走,看到了申似锦。
“我想问就问。”车顾莱还在对她的疏离恼火,语气也不是很好,“回答我。”
“你在关心我吗?”申似锦歪了一下头。
车顾莱涂药的动作顿住,被她天真的想法笑到了。
关心她?
并不。
她怎么可能会关心一个自己的仇人。
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申似锦真的越来越没有自知之明了。
车顾莱不停地在心里否决申似锦的话,觉得她可笑无比。
“别扯开话题。”车顾莱语气冷冷。
申似锦的心脏灰溜溜的,可能在意料之中吧,她也没觉得太伤心。
为什么呢?
是因为之前伤的多了,有免疫性了吗?
车顾莱总是让她伤心,如今也没有什么更令人伤心的事了。
毕竟更伤心的事她都知道了。
她就这样无言地看着车顾莱低垂的漂亮容颜。
心想为什么车顾莱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了呢?
陌生美丽,却又十分令人悲伤。
“我外婆生病了,我在照顾她。”申似锦找了个借口。
其实她不是爱说谎的人。
车顾莱皱眉,“是吗?”忽地又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又闹什么脾气,突然发疯不理人?”
申似锦苍白的脸灰扑扑的,看上去疲倦不堪。
“在你眼里,我这么任性无理的吗?”
车顾莱嗤地一笑,“难道不是?”
不是。
申似锦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从来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格。
她是被人厌恶的存在,没有任性的理由。
那是被爱的,幸福的人才能拥有的任性。
她没有,这点她很清楚。
这是车顾莱教她的。
车顾莱从来都不理解她,就如同她从来也没理解车顾莱。
申似锦觉得累了,她抽回手想回家,车顾莱还在帮她包纱布,冷声“别动!”
“我想回去。”申似锦执拗地说。
车顾莱不让,两人就这么挣扎,某个瞬间,车顾莱的手指勾住了申似锦的手链,一不小心一扯。
啪嗒啪嗒。
手链断了,佛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一切都像是按了慢镜头。
申似锦看见佛珠慢慢地弹落。
像是心脏碎成玻璃眼泪纷纷坠地。
车顾莱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碎了。
虽然也不是送给她的。
仿佛是某种寓意,告诉她——车顾莱和她的关系在慢慢地碎裂。
车顾莱倒是没在意,只是皱了一下眉,让佣人打扫了。
“改天给你买个新的。”车顾莱对她说。
申似锦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车顾莱见她神情不对劲,“不愿意吗?”
她摇头,抬头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车顾莱看见申似锦的脸。
她神色苍白,面带忧戚,像白日灯光下枯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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