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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照片

海棠压枝低 莲卿 2230 2023-12-21 10:09:47

离他远点儿。

林知许呼吸随着这句话微微一窒,垂下眼眸,听话地退回了房内。

他没离开,就在门边听着皮鞋声经过了卧房,然后是钥匙窸窣的声响,事情大概还没结束,段云瑞是进了旁边的书房。

他转回身抓了抓头发,一股潮湿笼罩了指尖,只得窝坐在一只单人沙发里,静静等待头发干了再去睡觉。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太憋闷,门窗紧闭的房间就像一个被扣紧的四方盒子,越是静,耳朵里的嗡嗡声就越明显,就连呼吸都愈发的短促,让人焦躁。

林知许起身去推开窗,凉风飒飒地吹进来,直接就钻潮湿的发间,冻得他皮肤发麻,汗毛直立,却舒爽得很。

直到冷风钻进了喉管,忍不住咳了两声,他才离开了窗边,想起来那包从中午就忘记吃的药。

数个药片一起顶着喉咙滑下去,均匀地留下一片苦,林知许就着这苦又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段云瑞会在母亲忌日的当天将他接过去祭拜,于情不合,于理不通。

不过那一瞬间情绪的失控是真的,想与段云瑞倾诉也是真的,毕竟他将母亲的牌位毫无保留地亮给了自己,那自己就将隐匿在心底最深处的拿出来给他。

由此反倒更印证了段云瑞去桐城调查他所得到一切信息,这是笔划算的交易。

林知许刻意忽略了那一刻在车里无言的相拥所带来的的奇怪滋味,那个应当不重要。

窝回了沙发里,顺手拧开了放在一旁的收音机,慵懒沙哑的男人缓缓唱着听不懂的洋文歌,直教人昏昏欲睡。

书房与卧室之间用的是同一面墙,歌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仍在打电话的段云瑞顿了顿,又继续道,

“所以商业登记书上除了许言礼还有谁?”

“盖伦·利维,是利维洋行的老板。”

“先暗中查查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

没想到许言礼竟牵扯上了洋行。

这些洋行虽说最初是为了贸易存在,可随着在华国扎根越来越深,他们开始投资开厂,兼营各种金融业务,甚至于还代为行使领事馆的职责,可以说算是一个国家驻扎在榕城的“小政府”。

利维洋行入埠虽不算久,却是以倒买倒卖,私下贩运违禁品迅速敛下大量财富,在众洋行中脱颖而出。

这两个人勾结到了一起,恐怕真会有什么麻烦。

段云瑞拉开抽屉,想将桌上几份文件放进去,可一个扁扁的白色纸袋随着抽屉滑了出来,下头一行红色印章,兆芳相馆。

他这才想起那日宋焘把一叠文件和这个纸袋一起放在了桌上,当时着急处理,就随手扔进了抽屉,这一扔就过去了半个月。

怎么林知许也没问问。

如是想着,段云瑞将照片倒了出来,是两张,底下还有一道白边,同样印着兆芳相馆四个字。

啪嗒一声,段云瑞将台灯捻亮,照片的笑容也似乎随之明媚了几分,他看着,眸子深了几许,却无波澜。

段云瑞审视着这张照片,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当时自己站在对面看着他坐在椅子上,手指紧张地攥着下摆,对着黑乎乎的照相机,努力维持笑容的僵硬模样。

还有枪响的一瞬间,他回头看到的,那双淡漠却嗜血的双眼。虽然在下一秒林知许变得楚楚可怜,但段云瑞清楚自己被吸引了,被那个一闪即逝的他吸引。

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享受这种关系。

一边享受于林知许的“乖”,一边期待着撕下他伪装的那一天。

段云瑞将纸袋放回抽屉,拿起林知许的照片回到了隔壁卧房,却见他趴在收音机旁,在略显嘈杂的舞曲中睡着了。

夜里的风很凉,段云瑞并未叫醒林知许,而是将照片放在他趴着的桌面上,去关了那扇半开的窗。

金属的窗框在阖上时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细小的,与周围环境不甚协调的动静。

林知许肩膀一颤,睁开了双眼,眨了几下才看到眼前多出来的那一张薄薄的相片。

他蓦然回头,就正巧与关好窗转身的段云瑞对视,但见他轻轻抬了抬下颌,林知许才有转回头来,小心翼翼地捏起了照片的边缘。

原来如此神奇,真能将人当时的模样摄进去,再放出来。

“好可惜啊。”林知许喃喃地,想碰又不敢碰,就只是凑近了点,“我若笑得再自然些就好了。”

说着,他想起来什么转身站了起来,“少爷,还有一张呢?”

段云瑞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问那张合照,淡淡道,“没拍好,没要。”

这一瞬间失望完完整整写在了脸上,林知许很想问一句是哪里没拍好,但转念一想也定是因为自己当时太过紧张,又何必再提。

“还缺个相框。”段云瑞对那抹失望视而不见,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照片,“明日梁先生约我去赌马,你也一起,顺道去买个相框。”

林知许发现自己把赌马想简单了。

他以为跑马场必然是在郊外找个空旷地方,尘土飞扬的,可谁知车竟开到了与新民街毗邻的赛克路上。

这里同样繁华,周围是不少饭店洋行以及洋人建造的大楼,与新民街的商铺云集不同,在这条路上的,多是些公司与公寓。这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当属街口的赛克跑马厅。

还没下车林知许便愣住了,在等待段云瑞下车的这一点点时间里,他忍不住弯下腰从缝隙里看去,甚至怀疑来错了地方。

眼前的明明是一座极其宽广的,足有七层高的大楼,巨大的淡棕石材与红墙堆砌出硬朗的线条,层层叠叠,是不属于华国的样式。

尤其是正门上那座高高的钟楼,四面都分别镶嵌了巨大的罗马钟,林知许在想,那一根时针,应该都要比一个人要高大。

“呵,又发愣呢。”段云瑞冲身边迎接他的,创立首个华国银行的梁雍培无奈地笑笑,又探进车里,“下来了。”

几日秋雨下来,暖意就再也回不来了,林知许那一侧的车门刚被门童打开,就钻进来一股寒气,他低下头将领口紧了紧了,这才在走到了段云瑞身旁,冲梁雍培微扬起头笑了笑,道了句“先生好”。

这也是段云瑞的要求,只能喊为是少爷,其他的都是先生。

梁雍培微怔,待点头回礼后才记起来眼前这个人曾是丽都的公关,听说,还是个傻的。

不过相见之下他觉得这个傻字其实不符,若用天真无邪一词更为妥帖。

林知许的眼睛倒没放在梁雍培身上,他好奇地看向与自己有一道铁栏杆相隔的另一边。

这边是达官显贵和洋人的入口,那边是平民。

就算是平民,来这种洋人开设的赌马场,也大都打扮得整齐些,一眼望过去来回攒动的全是一顶顶几乎一模一样的圆顶礼帽,沿着帽顶与帽檐的边缘,围着一条宽宽的黑色缎带,无论穿的是长衫还是西服,这顶帽子都是时下男人们不可或缺的洋气装饰。

汽车的轰鸣声打断了三人准备进门的步伐,回过头,便被太阳反射的一道强光耀了眼,只见一辆米白色的,造型十分新潮的小轿车从大门驶入,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挑衅般的叭叭地按了两下喇叭,后面还跟着的还有一辆黑色轿车。

这两辆车段云瑞都认得,是许言礼和盖伦·利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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