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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死遁(文案回收)

女装嫁给龙傲天冲喜后 问桑 6715 2024-04-12 10:30:03

很奇怪的感觉, 强烈的情绪戛然而止。

容念风说:“你别哭啊。”

叶星辰脑子中的那段弦就是在这一瞬间断掉的。

他的身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但他的心里却毫无波澜。除了看到容念风倒下时,他浑身一僵, 意识被恐慌占据,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他甚至很冷静地抱着容念风去了药门堂。

药门堂说容念风只是受了风寒。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淡:“容容, 我带你去药王谷好不好?”

药王谷医术很好的,如果去药王谷的话, 肯定就能把容念风治好了。只是有点远, 还很难找,从现在去药王谷的话可能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容念风惨白着脸摇头:“不了, 就是风寒。你今天不是还要去通星殿吗?快去吧, 要是耽误了修炼就不好了。”

叶星辰稍顿,他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话。

当真是风寒吗?风寒怎么还吐血了?

容念风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抱住他的腰, 埋首闷闷道:“真的,不骗你。”

过了几日, 九阳仙尊和他说不用再去洗髓池了,叶星辰总算不用每日都花些不必要的时间在上面。

“你和你师尊说一下, 在宗门大比前,你都在通星殿修炼。此次宗门大比, 你要夺得榜首才是。”九阳仙尊掀眼, 看了下跪在地上的人,懒懒开口。

“弟子遵命。”叶星辰应声, 同他们辞别后离开。

他走远后,通星殿内的另一仙尊道:“若是他发现你让他强行修炼无情道该如何是好?”

九阳仙尊的眼中划过一丝晦涩:“大道无情, 他往后会明白的。”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他修炼上的天赋你也看见了,此等天资,拘泥于情爱,未免太过可惜。”

叶星辰最近的修炼速度确实很快,不过数月,已经是金丹六层的修为。若是有意培养,说不准能成为南北两大陆数千年来第一位百岁就踏入合体期的。

闻言,那仙尊也不再说话。他们这些老骨头已经是半截身体入土里的年纪了,说实话,小辈如何,他们本不用管的。

但九阳仙尊又是个爱操劳的命,千年来不厌其烦地指点着修炼上有天赋的弟子,日复一日的,也算是为玄天剑宗培养了不少好苗子。当然,中途也不乏有半路夭折的,昙花一现,百来岁就暴毙的也有,二十几岁没了命的也有。

他前几年闭关时见九阳仙尊尤为喜欢叶星辰,也放了些许心思在叶星辰身上。不得不说,天赋极佳,天生双灵根,有耐性,修炼肯下功夫,确实是修炼的好苗子。长此以往,修为上超过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叶星辰却突然患了怪病,修为也停滞不前,占星师甚至预言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九阳仙尊倒是见怪不怪,他坐在通星殿内也不修炼,只是撑着头看殿外叶星辰直直地跪在地上,求他指点一二。

他并非是修炼无情道的,每每见此景,脑海中总能想到在这几千年中,九阳仙尊座下的弟子身陨时,九阳仙尊毫无波澜的神情。就连其中一个弟子陪伴了九阳仙尊将近三百来年,知晓他身陨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叶星辰不过才在通星殿修炼了几年,饶是有些天赋,九阳仙尊也不至于为了他想尽办法。

况且,无情道无情道,讲究的不就是无情二字吗?陪伴九阳仙尊三百来年的那个弟子身陨时,九阳仙尊修为可是上涨了一层。要知道当修士踏入化神境后,想突破修为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有时候一层就能花费几百来年的时间参悟。更别说到他们合体期修为突破有多难了。

和他们其他三位不同,他们常年闭关,短则几年,长则数十年,修为突破了还好说,怕的就是即使闭关多年也突破不了。九阳仙尊就不一样了,玄天剑宗建立几千年来,他闭关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的修为却是他们四位合体期中上涨最快的,无人知他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九阳仙尊淡淡勾笑:“…无情道,可是不能有情爱的。”

他心情颇好地想,他当初可是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师尊和族人。

只是还有一人,

也不知杀了那人,能不能突破合体期……

他很好奇,嗯,等下次试试吧。

容念风最近一大半时间都在尸傀阁。

很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

邱年并没有问他为何想离开,仍由他赖在尸傀阁不走。终于在某天容念风又吐了口血时,邱年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怕叶星辰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容念风呼吸一窒,被揭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摇头:“没有。”

邱年说:“你若是不愿让他亲眼看见你死的样子,那服用假死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何必还要受这种苦?”

于是容念风只好讪讪地回了玉虚宫。

今日运气倒是很好,他回去时就看见了叶星辰。

唯一不好的事就是外面下了雨,雨幕寂寥,他很少有带油纸伞的习惯,身上便都湿了,容念风心里只剩下一种想法,叶星辰肯定又要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诸如此类的话了。

果然,叶星辰走进雨幕,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雨水在伞上打转,沿着伞骨缓慢落下,像是被放慢了动作一样。叶星辰修长的指尖握着伞柄,他停顿,油纸伞微微偏上,容念风只听见了雨水打在伞面上传来的闷响声。

“啪——”

有些近了,他就稍稍往后退了下,少年清晰的脸完全映入眼帘。

他忽然想,若不是现在就好了,若是是其他时候的话,他肯定会毫不掩饰现下的心动,然后踮起脚尖,侧耳和叶星辰说我很喜欢你。

叶星辰伸手,温热的手触感碰到他的脸颊,拂去落在上面的水:“怎么淋雨,要是再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东西慢慢往上涌,堵在容念风的心口上,他张嘴,发现自己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眼睛酸涩得不行,他想掩饰自己的狼狈,便也抬手握住叶星辰,把他的手挪到唇边,小心翼翼地在叶星辰的掌心上落了一个吻。

缓过来了。

他笑着说:“我年轻,年轻气盛火气旺,身体也好,淋点雨没事。”

算了,还是不说了。叶星辰要是知道他要死了,肯定会很难过的。

等过几日再说。

离宗门大比只有半个月,容念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几乎很少出玉虚宫,每日除了吐血就是吐血。

终于有一日他受不了了,紧绷着脸起身:“大爷的,再这样下去我不会真血尽而亡了吧。”

他都要怀疑邱年给他吃的不是假死丹,而是什么毒丹了。

可能是宗门大比快要到的原因,玄天剑宗整个宗门修炼氛围都很浓厚,玉虚宫也没什么人。

容念风随便翻了件还算看得过去的衣衫穿上,又披了件雪披。他可算知道之前叶星辰患病时为何喜欢晒太阳,还喜欢披雪披了。是有点冷。

可能是来了兴致的缘故,他特地去了通星殿等叶星辰。

也没什么事,他便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发呆。

叶星辰出来时,看见他还愣了愣,容念风站起身,笑着朝他张开手。

“要抱吗?”

“嗯。”叶星辰喉结滚动,上前来抱住他。

“你怎么来了?”叶星辰问。

他最近都忙着修炼,不过等宗门大比过了,他就可以和容念风一起去容念风想去的地方了。

“就是想你。”

叶星辰唇角悠悠漾出笑来:“我也想你。”

每次和叶星辰待在一起时,时间就过得格外的快。终于在今天容念风数不清多少次盯着叶星辰发呆时,叶星辰抬手搓了搓他的脸:“别看我了。”

容念风回神:“好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好看。”

绯红慢慢爬上叶星辰的耳尖,他偏头,不好意思地开口:“容容更好看。”

容念风也笑了,良久,他忽然问了个很怪的问题:“叶星辰,你说以后我要是比你先死了,你会难过吗?”

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尖,可又猛地消失,逐渐趋于平淡。叶星辰笑意微敛,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会吗?

“不会的,”他说,“你不会死的。”

抚上容念风脸上的动作温柔又缱绻。

半个月过得很快,快到容念风还没来得及和叶星辰说自己患了很严重的病,没来得及和他说他也爱他。

他们每次见面,容念风都只想和叶星辰说说话,再多看看他。

宗门大比到了。

这次的宗门大比仍然是在玄天剑宗,南大陆所有宗门都可凭借拜帖进入。十岁为一个阶段,同个阶段的人可以自由挑战,胜出者其宗门多一积分,若是越阶段挑战,则相应增加积分。

最终累计积分最多的宗门,可夺榜首。相应的,宗门内累计积分最多的则为个人榜首。

叶星辰没有看见容念风,但尸傀阁一向是不参加这种比试的,倒也正常。

宋修远道:“这种热闹容念雪不来怪怪的。”

叶星辰垂眸,细心地将护腕缠绕好,今天他会上场很多次,不能把自己弄伤了。要不然容容会难过的。

他抬头看了下宋修远:“他修炼忙,我给他把灵石赢回去就好。”

容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他这次要是夺得个人榜首,就能赢得很多灵石,可以全部攒起来。

宋修远一愣,说:“他最近都在玉虚宫,没修炼啊。”

话落,叶星辰动作稍顿,眼眸微暗,说的话又冷又快:“我每次都是直接送他到尸傀阁的,他在修炼。”

只是声音带了丝轻颤,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宋修远挠头:“难道我看错了?但……”

还没说完,比试台上鼓声阵阵,比试开始了。

叶星辰吐了口气,规矩地落座,宋修远也只好歇了继续说话的心思。

宗门大比过得很快,叶星辰一大半时间都在比试台上,各个宗门早就有所耳闻叶星辰患了重病,都以为他只是在强撑,想拂玄天剑宗的面子。毕竟作为南大陆第一宗门,若是能打败他们的天骄,宗门地位也能在修仙界往上抬。

再加之谢思安最近不在玄天剑宗,也就不存在什么顾虑。故而不少宗门都抱着跃跃欲试的想法,甚至有不少百来岁的修者挑战叶星辰,可惜最终都惨败下场。

血宗弟子上场时,叶星辰顿了下,想到上古秘境,他便假装不经意地往血宗宗门长老落座的地方扫了眼,并不见他们口中所说的妙息尊者。上次那个叫路清宁的女仙也不在。

傅回倒是出现了,但并没有和他比试的想法,上台没多久就认输,反而挑战起了傅行之。场下看戏的人顿时哗然。挑战自家宗门弟子无异于拆自家的台,但并无规矩说不允,傅行之只是犹豫片刻便提剑上了比试台。

傅回也上了心,和敷衍叶星辰的态度不一样,他目光凶狠,一招一式都直逼傅行之的要害。但实力终是不敌,没撑多久就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嘴里还在大骂:“傅行之,你耍赖!”

没嚎两句就被血宗的其他弟子一人架着手一人架着腿抬走。

叶星辰的最后一场比试是和傅行之打的,不难,但还是受了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灰蒙蒙的天,飘落着小雨。

鼓声渐渐平息。

叶星辰白皙又修长的脖颈上溅了血,他松开手中的寒霜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像是有水淹没了他,致使他只能不断地坠落、下陷,什么都抓不到,强烈的失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道契又在微微发烫。

这是这两个月来,道契感知的第七十七次。

也是他朝容念风跑去的第七十七次。

寒霜剑发出呜咽的悲鸣声,身后好像有人喊他,但他已经听不见了,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玉虚宫真的好远好远,怎么也跑不到。

刚才还在大杀四方的人,这一刻竟是连御剑都不会了。

叶星辰到玉虚宫时,看见了邱年、医修,甚至无极仙尊也在。

一袭青衣的人躺在床上,发丝散落,没有束冠,白皙的手腕无力地垂落在床侧,脸色惨白得吓人。

周遭的嘈杂声变得渺远又朦胧,叶星辰脑子一懵,发慌地将床上的人半搂在怀中。他踉跄的背影显得凄惨悲凉,脸上的血色飞速流失,甚至因太着急摔倒在地而受了伤的膝盖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只是胡乱地抹去容念风嘴角的血,声音仓惶:“不准!不准睡!”

可容念风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好累,也好疼。

他睁开眼睛,试图抬起手再碰碰叶星辰的脸,哭哑着声音说:“可是辰辰,我好累啊,也好疼。”

叶星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颤抖着声音说:“再撑撑好不好?我马上就能带你去药王谷了。”

他分明已经找到药王谷了。

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在容念风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极度失神,又苍白无色。

很快他就看不见了,因为容念风闭上了眼睛。

他应该是在哭,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声音带了哭腔:“…你答应我的。”

容念风忽然笑了,他靠在叶星辰的怀里,再次抬手时终于碰到了叶星辰的脸:“你不是早知道我要死了吗?”

从他晕倒那天开始,就知道了。

所以这两个月来,每次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疼,总能感觉有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每次他难受了,玉虚宫的其他弟子就会给他莫名其妙地送些说不出名字的丹药。或者就是他晕倒了,就有人背着他,一步步地回到玉虚宫。

他假装不知道那是叶星辰,叶星辰也假装不知道他要死了。

叶星辰脑子霎时僵住,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只是低喃:“我不管,你说你不会死的。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黄泉碧落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好霸道啊,要是放在以前我住的地方,你高低是个霸总。”

容念风本想笑笑的,但一张口血就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叶星辰不住地用自己的手给他擦掉,用力拥紧他,也不管他说的话是何意。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屋外狂风骤雨。

“叶星辰,我有点冷。”良久,容念风说,“我可不可以睡一睡啊,睡一睡就不冷了。”

原来即使是假死,也还是会疼的。

和上辈子一样,好疼,疼得他浑身发凉了。

“容容……”叶星辰有些哽咽,“你先睡,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到药王谷了。我寻了一个多月才找到的呢,肯定会治好你的。”

容念风笑了,他轻轻地说:“对不起啊,叶星辰,你二十岁的及冠礼…”

他眼神空濛,视线开始模糊,手在描绘着叶星辰的眉眼:“…我可能不能给你束发了。”

他的长睫阖上,手腕垂落,安静地躺在了叶星辰的怀里。

容念风的睡颜很乖,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的。

叶星辰忽然感觉,呼吸时尘埃是真的会往鼻腔里涌动,强烈的窒息感袭卷而来,他要死了。

疾风将屋外的树吹得簌簌作响,大雨滂沱。

叶星辰抱着容念风走进雨幕。

无极仙尊说:“小十一,念雪小辈已经死了。”

叶星辰一顿,将怀里的人搂紧,在容念风的额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轻柔道:“没有啊,他只是睡着了,师尊你看错了。”

昏暗的天地,叶星辰抱着容念风消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传闻夜忘川是所有孤魂往生的地方。

无论是人、修士、鬼魔都在此往生。

他们会踏过淬了寒冰和烈火的忘川水,赎清自己一生的罪孽,忘记前世。

诡魅的红色彼岸花开得正艳,鬼界掌管着此处的鬼职倏而睁眼,他幽幽地飘荡出去。

少年一袭红衣,面色惨白,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脸侧,衣衫和脸上都是血痕。

夜忘川怪得很,天气有时冷如寒冬,有时又炎如酷暑。今天正好下了雪。

洁净的雪上,血迹蜿蜒。

想来又是有人为了来到此处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鬼职叹了口气:“阁下可知这儿非活人可入?只有往生的孤魂才可渡过夜忘川。”

叶星辰的脚踝已经被忘川水灼烧,他手中还握着寒霜剑,发出阵阵呜咽的悲鸣声,低哑着声道:“抱歉,我来寻一人。”



鬼职绕着他看了两圈:“寻何人?”

刺目而鲜艳的血顺着剑柄往下,一滴一滴地落在白皑的雪上,叶星辰说:“寻我妻。”

“唉!唉!”鬼职连连惊叹,“你修炼的是无情道,本应无情无欲才对,怎会困苦于情爱之中?”

无情道?

叶星辰愣了愣,总算知晓为何每次他觉得自己心快要疼死过去时,又会忽然平静。

他修炼的原来是无情道吗?那为什么现在他还那么疼,疼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鬼职从怀里拿出往生册:“阁下,你能来到此已是不易。虽不知你以什么为交换,但若是你能寻到你妻的魂魄,自是可以带走的。怕的就是若她已经渡过了忘川,等到那时就无力回天了。你妻唤何名?”

夜忘川快千年没活人来了,天天看着孤魂他也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个修士,定要好好招待的。

叶星辰低声道:“容念风。”

鬼职点头,洋洋洒洒写下容念风的名字:“唉!她并不在未渡过忘川的名册中。”

“你妻何日死的?”

叶星辰又道:“他…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

鬼职惊呼:“她既没死,那你又何必来此?”

来往生的个个都这样说,都不记得自己死了!没想到活人也会犯这种糊涂!

鬼职还想说什么,忽然见这修士的眼中竟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只能恹恹歇了声。

良久,他听见叶星辰的声音:“十日前死的。”

鬼职松了口气,又洋洋洒洒加上:“容念风,女仙,十日前死的。”

“他不是女仙,他是男仙。”叶星辰低声道。

“男……男!啊,男仙!”鬼职悄悄偷瞥了他一眼,又写下浓墨重彩的几笔,“还是没有,怕是已过了忘川。”

男仙可少见,稀奇稀奇!

鬼职劝他:“过了忘川,就没了前尘回忆。生死有命,你还是看开些罢。再说即使他还未过忘川,你带着他的孤魂出去,最后也只能魂飞魄散,何苦?”

夜忘川最是能体现一个人对前世有没有留恋的了,有些孤魂在上面走了百年仍不愿往生,有些孤魂没几日就往生去了。想来这修士的道侣也不过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罢。

当然,这些事也不归他们鬼职管。

酸胀的钝痛从腹腔往上涌,叶星辰说不出话来,眼睛疼得厉害,心也疼得厉害。

好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可能是你看错了,我再找找,我带他回家。”

他踏进夜忘川,背影孤寂,消失在茫茫然的天地中。

鬼职叹了口气:“何苦?”

千年前鬼界鬼君尚且找不到,不过金丹境的修士又怎说寻一缕孤魂。

忽而,鬼职一愣,只见这修士踏进的瞬间,夜忘川无垠的天穹,魂火焚烧如灯,逆流而上。夜忘川的冰下,点点萤火和幽蓝色的灵蝶扬翼振翅。就连积雪上也开始绽放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彼岸花。

真是奇了怪了,夜忘川千年一次的异景,竟是今日。

还有三日就是叶星辰的及冠礼。

宋修远去了血月阁,并没有找到叶星辰,又不知去哪儿了。

他叹了口气,他原以为容念雪死了,叶星辰会很难过的,但其实并没有。叶星辰将容念雪的尸体放在床榻上后,便消失了十几日。

无人知晓他那十几日去了何处。但等他回到玄天剑宗,依旧是每天去通星殿修炼,然后回血月阁,似乎无事发生一般,就连他放在血月阁里容念雪的尸体,被邱年和无极仙尊等人埋葬了,他好像也没发现。

想到容念雪,宋修远一顿,捎了几壶好酒,打算去容念雪的坟头边坐一坐。

知晓容念雪死的消息时,其实宋修远并不相信,直到他看见容念雪躺在棺中的模样,那一瞬间他才惊觉原来修士和凡人一样,生死有命。

深夜寂静阴森,凉意飒飒。

宋修远抱着胳膊抖了抖,心里各种念叨神灵在上云云。

可当他看见容念雪的坟前,一袭红衣的少年怀里抱着另一人时,他脑子猛地一僵。

“啪嗒——”

酒摔在地上,香味四散。

叶星辰缓缓转头,魔气侵染了他的双眸,他哭哑着说:“……宋修远,怎么办,我把他搞丢了。”

“本来是我该死的,但他好像和我换了命。”

本来,患病的人是他的。都是因为冲喜,才把他的命格换给了容念风。

说着,他低头喃喃:“容容喜欢香香的,他怕脏,也怕黑,怎么能在这里面呢。”

也是那一刻,宋修远才知道,原来叶星辰不是不难过,他只是成了一个疯子,隐藏起来了而已。

及冠礼这日,叶星辰忽然迎来了踏入元婴境的雷劫。

黑云压顶,天降异象,紫雷阵阵。

通星殿内,

九阳仙尊颇为意外地挑眉:“不是元婴境的雷劫。”

另一仙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是炼虚境的雷劫。倒是稀奇,竟是跨过元婴直接进入炼虚境了。”

“无情道的好处就在此,越是亲近的人死去,修为就能涨得更快。大道无情,若他能渡过此劫,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修仙界翘楚。”九阳仙尊勾笑,在棋盘下落下一子。

血月阁,

叶星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束冠,好似渡劫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二十岁了。

容容喜欢看他笑,于是他就笑,很难看,没有容容说的好看。

第一道紫雷要劈下时,叶星辰起身走向床榻,容念风躺在冰棺中,叶星辰满脸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雷劫可不能再落到容容身上了,等我回来,就带你走。”

劫雷愈发狰狞,似巨蟒。

一共九九八十一道雷,叶星辰去了后山,劫雷也跟着他去了后山。

第一道紫色玄雷劈在他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叶星辰疼得死死抓住泥土,体内磅礴的灵力开始翻涌。叶星辰却想到了很多往事。

比如说容念风小心亲在他的眼尾时,他紧张地握住了衣袖。

容念风浑身湿漉漉地趴在他怀中时,仰头看他,水亮的眼眸里倒影着他布满红意的脸。

容念风把他从乱葬岗中拉起来时,他内心藏不住的欢喜。

往事如走马观花,埋藏在记忆里的甘甜翻涌而上。

酸涩从心口蔓延到全身,他在紫色的劫雷中大笑,他为何要渡无情道?

他又坠落进了水中,尖锐的耳鸣声充斥着他的耳朵,脑子一片混沌,紫色的闪电撕裂天际,当浓烈的情感汹涌而来时,叶星辰总算知道,原来心脏用力绞痛是这种感觉……

九月的夜幕被云搅弄,忽而霜花漫天,大雪纷纷扬扬。

最后一道劫雷并没有落下,

因为玄天剑宗的第一首徒堕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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