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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神明的信徒

女装嫁给龙傲天冲喜后 问桑 2666 2024-04-12 10:30:03

容念风霎时僵住, 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垂首,眼眸深深暗暗,仿若周身的一切都与自己隔绝了一般, 张了张嘴,有些艰涩地开口:“卫……卫柏舟?”

叶星辰,哦不, 应当是夺舍了叶星辰身体的卫柏舟笑了,他缓缓起身, 眺望着城门那处, 一袭红衣在寒风中翻飞,白色幽魂倒影在他的眼中, 他道:“答对了。”

容念风很少见叶星辰笑, 少年乌发雪肤,眉若远山,他的眼尾狭长上挑,但偏偏笑起来时弯眸, 明眸皓齿,真真是仙人之姿, 但容念风却只觉着自己浑身发凉,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卫柏舟面无表情, 淡然道:“抱歉。”

话落,容念风只觉空中传来一阵异香, 然后沉沉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 卫柏舟已经消失。

江渡不知是何时从高高的檐上下来的,他哼着曲, 实在没有半分意料之外的样子。

他笑道:“从他说树妖的心也可以引魂时我便知晓他是妖了。此乃我木妖一族秘辛,就连修仙界都无几人知晓, 更别说是凡人。”

容念风没回答他,只是问:“我晕了多久?”

江渡微微挑眉:“半刻钟吧。”

夜幕似水如泼墨,薄薄的湿气附在石桌上,有种雾蒙蒙的凉寂。

他听见容念风很平静地落了声:“你知道了但你也没说。”

江渡一怔,想了想,轻快道:“我想看那个叫卫柏舟的祭司能用叶星辰那废物的身体做些什么呀。”

他才不在乎叶星辰会不会死,或者说是不在乎除了自己外的事。

他喜欢看乐子。

所以要心他也给了,他只是看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罢了,他没有错。

容念风唤出寂无剑,紧绷着脸,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江渡见他不搭理自己,有些愠怒:“你为何不同我说话?”

容念风摇头:“没有,我在同你说话。”

“不对,你不该骂我吗?”

“骂你什么?”

“骂我忘恩负义虚伪至极什么的,反正你会骂。”

“你没有错。”容念风看着他道。

他只是一直觉着自己同江渡是能沟通的,却全然忘记了他们从始至终只是合作的关系。江渡不杀他们,他带江渡去鬼界。而不是因为几次的相处,便不知了分寸。

江渡怒极,他指着院中开得红艳的梅花:“好啊,你不就是怪我没同你说卫柏舟是妖吗?这梅树乃是他的真身,你若真是怕他伤了叶星辰,不若直接一把火将这梅树烧了罢。”

容念风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梅树,他忽而想,卫柏舟夺舍了叶星辰的身体,那卫柏舟原本的身体呢?

“我知晓他在何处,同我一道去吧。”‘卫柏舟’忽然道。

容念风转身,只见卫柏舟一袭白衣,坐在圆月前,又是那种众生悲悯的感觉。

只是一眼,他躬身行礼:“大祭司。”

大祭司笑了,他问:“你怎知晓是我?”

容念风抿唇:“直觉。”

“我不过是一丝残魂罢了。”他温声道,把摆在桌上的碎骨放入怀中,又双手将引魂木还给江渡,“多谢阁下救我思南邬一城人于水深火热中。”

江渡眯了眯眼,肯定道:“你知晓那祭司是妖。”

大祭司一怔,随即点头:“知晓,我不放心他,临走前在他本体上放了丝残魂,未曾想真有这一天。”

说着,他轻轻抚摸着那棵梅树,眸中落了慈爱。

“仙人,柏舟他…他未曾伤过人,还望仙人留他一命。”

良久,无一人应声。

大祭司垂眼,叹了口气:“既是如此,还请让我送他一程。”

容念风却道:“我未曾说过要让他死。”

大祭司哈哈笑出声:“倒是我小心眼了些。”

他踏上了容念风的剑。

他只曾听闻仙人可腾云驾雾,可御剑唤诀,可他从未亲身体验过。寒风刮在脸上,很疼很刺骨,他想,做仙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

江渡跟在两人的后侧,不算远也不算近,分明是容念风生气了,这样一下来后,他自己倒是把自己搞生气了。

容念风没心思搭理他,仔细听着大祭司的话。

祭祀殿外的那棵梅树是第一任大祭司种下的,但却花了千余年才成了卫柏舟。

起初大祭司只是心惊,但后来发现这小妖对问骨竟是无师自通,慢慢地,他将卫柏舟当做下一任大祭司培养,教他如何对神心生敬意,如何侍奉城主,如何行祭祀礼。

他说:“柏舟他…比我更适合做大祭司。”

还未知晓思南邬一城人如何丢掉三魂四魄前,卫柏舟和所有大祭司一般,心怀向往,以为他们朝拜的是神明,庇佑他们的也是神明,他们侍奉的是知人善任心怀百姓的城主,要成为的是至高无上人人敬仰的祭司之职。

直至他亲眼看见了城主如何荒淫无度。

他朝拜的神明并未显灵,思南邬还是外人口中的那座死城。他侍奉的城主昏庸无能,嗜血成性,甚至为了所谓长生献祭一城人的三魂四魄,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神明没有了信徒。

继承大祭司回忆那日,卫柏舟入魔了。

他双眼挂了血泪,坐在金碧辉煌的祭祀殿,给自己算了一卦:等。

一字等,他便等了十三年。

直到祭祀殿落了灰,生了蛛网,裂了缝,他等到了。

从他们踏进思南邬的那一刻,卫柏舟成了自己的神明。

容念风久久未回神。

他问:“所以他说第一任大祭司所留之物可暂时遗忘传承的记忆是假的。”

大祭司:“是。”

“那何必还要再留我们一日?”

大祭司默了很久,他道:“城主献祭百姓时也是十五……”

也是寒冬的最后一个十五。

来年,

春风吹生,柳枝浮动。

神明要斩掉自己的信仰,将一切结束在开始的地方。

大祭司很平静地说:“他在十三年前就算好了。”

…………

……

他们赶到时,城主殿内血流成河。

卫柏舟放声大笑着,他站在血水里,腥臭的血味缭绕鼻尖。

城主的头被他拎在手上,许是因入魔的缘故,还能瞪大双眼望着他们,发出嗬嗬的求救声:“大祭司…救…救孤…”

他的眼尾染了红,月华倾洒,显得那张溅了血的脸更加妖媚。

很多残尸,有侍卫的,有奴才的,还有男宠的。

城主那张粗糙如树皮的脸上,满是惧意。

“哈哈哈——”卫柏舟歪头,他满身黑气,切骨的恨意从殿外源源不断地涌入,他发狠地捏住那颗头颅的脸,“大祭司?我就是那大祭司啊。”

“咔嚓—”城主的下颌发出清脆的骨声。

他又道:“若不是那该死的誓言,说大祭司不可杀不可辱不可与外人道,我也不用煞费苦心等那么多年了,城主大人!”

他字字铿锵,宛若淬了血。

城主还是嗬嗬道:“大…大祭司…”

似乎意识到什么,卫柏舟转头,看着大祭司身子陡然一僵:“师…师父。”

大祭司只是温和地笑笑:“柏舟,过来。”

卫柏舟却不动了。

他道:“你们是觉着我错了吗?”

“思南邬八百年来,所有人的尸骨皆埋葬在城外那座山上。那座山,秋天染了红枫,冬天覆了白雪,常人只道美景可赏。可你们可曾知晓,魂魄的残缺,无法渡过夜忘川?”

“可是师父,我知道。”

“我每夜都能梦见无数白色的幽魂,他们徘徊在夜忘川上,刺骨的寒意是抬不起来手的,滚烫的灼热是站也站不稳的,无数的孤魂,就蜷在那儿,看着我。”

“师父,这一切都是他酿成的,他该死。”

卫柏舟脚踩在碎骨碎肉上,白色的霜花凝结,城主死了。

大祭司说:“可别人不该死。”

侍卫不该死,奴才不该死,男宠不该死。

卫柏舟很是平静从容:“师父,他们该死。”

他泪流满面,一字一句道:“他们可杀城主,但他们没有,他们该死。”

大祭司叹了口气:“可他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何必为了他犯了杀戒。”

“他的强弩之末,尚可再活百年。你只知三魂四魄,又怎知下一次是四魂五魄还是五魂六魄?师父,这便是你的道吗?”他问。

大祭司怔然,他无力反驳,因为他知晓,城主只会更加贪得无厌。

良久,他苦涩地笑道:“是为师错了。”

“可是师父,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罢,顿时间,殿外翻涌的恨意与黑气相互缠绕,仿若是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吞噬。

隐约间,长街一片嘈杂,远处的山林燃起了幽蓝的焰火,白色的幽魂在上面跳舞,似乎在享受着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刻。

“我们一块儿死吧。”卫柏舟说。

江渡冷脸,躲过缠上来的黑气:“大爷的,疯子。”

无尽的灰烬飘洒,云掩住了月,天地昏暗无光。

江渡朝容念风说:“我们快走吧。”

容念风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摇头:“你先走,我等叶星辰。”

“你等他作何?再等下去我们都得跟着思南邬陪葬!”

容念风笑了,眼里划过一丝偏执,猩红的火光在他眸中跳动,江渡听见他说:“我信他。”

江渡一怔,爆了粗口:“你爹的你也是个疯子!”

“你要死自己死吧,本座不陪你们这些疯子玩了。”

他正要走,忽然,翻涌的恨意渐渐平息,远处幽蓝的火焰熄灭。

清冽的嗓音落下,少年冷声说:“你违反约定了,卫柏舟。”

忽而,霜花漫天,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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