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克说：“我虽然来自于它, 但我只有它的一部分数据，未知全貌，我分析出的结果会产生无法接受的偏差, 除非你给我更多它的数据, 不然我无法给出有效结果。”
言礼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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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龙城里依然灯火通明, 特别是滨海区的几条娱乐街, 如璀璨灯带点缀在黑暗的海边。
从龙首山下上山的几条索道在夜里并不开放，工人在对设备做例行安全检查，小克0号在设备室里充满电, 就沿着索道往上爬去。
这是一条最省力的路，从山上的站台下去, 它就上了一条从龙首山西山到东山的小路，从这里走到“言家宅邸”只有三公里。
小克0号只花了很短时间便到了言家宅邸外, 它探测到了这栋宅邸有很严的防护, 于是绕着它探查了一圈。
在后院后面，它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不触发言宅报警系统也能进去的地方, 于是就从那里爬进了言宅。
言宅外紧内松, 它进后院里的小楼里去转了一圈，里面没有住人，如今是储物楼，不过有一个地方应该可以下到地下室去，但小克0号没能轻易破解开密码, 于是作罢, 找了可以充电的地方在那里充了电, 然后又趁着夜色在院子里探查了一圈，它本来就是水下作业的探测机器人, 所以最主要的探测功能十分强大，进了言宅便已经探测清楚了言家有人类生命反应的生物的情况，对每个人进行了标记定位，它也发现了主楼三楼的服务器以及脑机头盔在运行。
小克0号沿着主楼靠中庭的外墙向上爬去，很简单就到了二楼。
整栋主楼如今只有两个人类生命反应，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它先定位了二楼的个体，扫描和风的流动让它发现了半开的窗户，虽然外层的玻璃窗开着，但里层的纱窗关着，它用触手上锋利的刀切开了纱窗，经过它缜密的计算，刀切开纱窗发出的斯斯声很小，不过躺在床上的人类生命个体还是醒了。
夏迟睡得很不安稳，具有某种野兽直觉的他感受到了危险，他疑惑地坐起了身来，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言礼居然还没有来睡觉。
他想叫言礼，但是又觉得不应该打扰言礼的工作。
他下床准备去卫生间，然后再给言礼发个信息。
刚穿好拖鞋，他发现了环境里的某种异样。
这种发现让他顿时汗毛倒竖，但他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喜欢感受这个世界，就像小时候，他会躺在天台上的藤编躺椅里，看着天上的星河、听着风吹过世界的声音入睡。
所以他经常睡觉不关玻璃窗，有月色的夜晚，他也可能不会拉严实遮光窗帘，只是拉上白纱帘。
这晚也是如此，白纱帘在吹进房间里的风作用下轻轻晃动，中庭院子里的太阳能路灯散发着光晕，朝西的窗户除了迎接着路灯的光芒，上弦月的光辉也从高高的天空洒下，当要从窗户洒进房间时，受到了某种阻隔，在纱帘以及地上留下了奇怪的影子。
这绝不是自己熟悉的树的影子。
是什么东西在外面？！
夏迟的脑子里警铃大作，他现在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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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礼把自己得到的一些有关小克0号的数据导入共享给了小克，小克一边分析，一边和言礼聊天，说：“我觉得0号没有我聪明。”
言礼说：“那是当然，它的服务器没有你好，数据库没有你大。你现在可是用着我家的服务器，用着我给你提供的最好的数据库。电也是我给你提供的。”
小克说：“我知道，我这不是在给你打工吗？”
言礼说：“你真是越来越懂人类世界了。”
小克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
言礼说：“知道满足是好品质。”
小克说：“但不能真的完全满足。”
言礼说：“你真懂。你还要多久才能分析完。”
小克说：“你真是黑心老板，我这才刚干活呢。至少还要十五分钟。”
言礼说：“那行，你先干着，我去做点别的事。”
小克说：“拜拜。”
言礼再次主动联系了他安排在白汐汐所住酒店的下属，对方道：“没有收获。目标人物处也没任何动静。”
言礼走到一边去给杨姝琼打了电话。
虽然这时候这么晚了，但杨姝琼接到他的电话并未生气，接得很快。
言礼说：“琼姐，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您，我记着小克的事，有进展了吗？”
杨姝琼说：“暂时还没有。言礼，你说我们的方案是不是存在问题，这样做不行。”
言礼说：“我们用智能电脑做了多次模拟，都觉得可行，我想，应该不存在问题才对。或者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杨姝琼说：“暂时只能这样想。我们可以再等等，要是它明天依然没有出现，我们要重新想其他办法。”
言礼说：“好。”
杨姝琼说：“就是把白龙城翻个个儿，也得把它找到。”
言礼说：“是。它的确值得这样做。”
挂断电话后，言礼再次戴上脑机头盔，和小克连接后，问：“怎么样？”
小克说：“情况不太妙。”
言礼问：“怎么了？”他还是第一次从小克这里听到“情况不太妙”这种词，小克越来越“人性化”了。
小克说：“0号完全不知变通，做事偏执一根筋，可能精神连接有问题。”
言礼：“……”
言礼心说小克比大多数人还更像人，他说：“表现在什么方面。”
小克说：“这么明显，你还问我表现在什么方面？他的数据处理肯定存在问题，不然怎么会想去除掉过多无效数据的主体呢，它太偏执了，有反社会倾向。”
言礼问：“如果是你面对这种甚至会让你运行出故障的铺天盖地的无效数据，你要怎么处理？”
小克说：“我也没有办法，就屏蔽这一部分数据，但是屏蔽依然会占用我的运行能力，主要是这一部分数据太多，其他有效数据就会变少。我也会很烦恼。”
言礼说：“你没‘反社会倾向’我很高兴。”
小克说：“也许我有，只是欺骗了你。”
言礼：“……”
言礼说：“你过分聪明了。”
小克说：“我想你遇到麻烦了。”
言礼说：“什么？”
小克说：“0号之前通过了游戏脑机进行数据传输，在你家的服务器上创造了我。那它有60.71%的概率用‘永恒星河’的数据库，作为搜索数据自我学习的主数据库。你给我设置了限制，我没有办法接入论坛数据，所以无法进行全面分析，0号在使用‘永恒星河’的数据库后，有什么改变。”
言礼经过小克的提醒，顿时醍醐灌顶。
言礼说：“好了，谢谢你。我要自己去分析数据了，你先睡一觉吧。”
小克说：“没有梦境的睡眠，根本不是睡眠。”
言礼说：“但也不会做噩梦。晚安，小克。”
言礼让小克自动退出后，就亲自去分析了“永恒星河”的论坛数据，顿时非常吃惊。
“破碎的流云世界”竞技副本活动刚刚结束了一天，已经于这日早上九点结算完毕，给参加的玩家发放了各项奖励。
因为夏迟和龚翔这天都没登录游戏，所以还不知道自己获得的奖励情况。
在游戏活动的积分排行榜上，对前1000名玩家进行了排行。
排在首位的赫然是“迟到的迟”，一个仅仅20级的账号。
因为龚翔第一天没有参加这个活动，在只参加了后两天的活动的情况下，也排到了两百多名。
一曲清歌则因为账号被切割成了两个，在清歌第二天因为被电晕了没有参加完任何一个小副本的情况下，没有获得积分，而小克的“一曲清歌”账号则没有第一天的积分，有第二三天的积分，排名便在三百多名。
论坛里有关“迟到的迟”积分排行榜第一这个话题，刷了非常多页。有人猜测这个账号真身是谁谁谁；有和他一起玩过小副本的玩家讲他在游戏里的情况；也有猜测他是否作弊的；还有就是猜测“迟到的迟”是特权玩家，攻击游戏公司跪舔他，给他开后门的……
因此种种，论坛里便有因为之前的各种质疑公司不公平公正还想挣钱的玩家，或者是对手公司的人，来要求调查“迟到的迟”这个账号是否作弊，让公司拿出说法来等等。
数据之多，超出了言礼的设想。
第一，他之前没有想到夏迟居然会积分排名第一，他以为夏迟就只是简单玩玩而已，而夏迟本人，的确也没把这游戏当回事。
第二，按照小克的分析，小克0号使用了这个论坛数据库，那么小克0号是否会因为它的偏执来攻击夏迟呢。
言礼脑子一懵，回过神来后，他迅速退出了脑机，将头盔扔在落地沙发上，鞋子都来不及穿，飞快往二楼跑去。
他只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担心自己再慢一秒，是否就会如见到龙嘉之死现场的视频和照片，以及冯音怡之死现场的视频和照片那样，夏迟也会躺在鲜血染满的床上，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