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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南丰人脉广, 很快拿到了记者提问册发了过来。

李叔认真看过所有提问,大多是些中规中矩的金融或管理方面的问题,而所有问题答案南丰也在后面一一写明, 事无巨细。

南流景虽然智商只剩六岁, 但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和背诵能力,不管多么拗口难记的金融术语到他这里也能做到字字不差。

但这里存在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们拿到的是部分记者的提问, 还有那么一两个咬死不松口,不难猜出, 他们准备的问题也一定古怪刁钻,正常人被提问也要思考很久那种。

思前想后,大家准备到时让南流景戴上微型耳机, 一人在场外随时准备搜索答案, 传到微型耳机中让南流景照着读。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提前排练多遍,预设好所有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做了充足准备。

但南流景只关心一个问题:“新闻发布会那天, 老婆你会去么。”

那天虽是休息日, 但沈伽黎不想去,他担心到时会有记者从他方面入手钻空子,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他对自己那空洞麻木的大脑没信心,坚定不移自己是个只会坏事的废物点心。

“不去。”他脱口而出。

南流景拉过他的手指放在掌心揉捏把玩,低垂着眉眼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失落。

“我是很想你去,我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你的脸,但既然你很累, 那么好好休息,如果……如果我那天表现很好, 可以给我一个小小的奖励么。”

“为什么要给你奖励,你是在为我做事?”沈伽黎不理解,哪来的脸要奖励。

南流景头埋得更低,不用看都知道他此时委屈的面容。

沈伽黎无语。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更讨厌自己无法克制的恻隐之心。

“知道了,你想要什么奖励。”沈伽黎还是妥协了。

南流景一听,立马抬头,喜悦溢于言表,但偏要卖关子:“还没想好,等发布会结束再说好么。”

沈伽黎抽回手翻了个身:“无聊,睡了。”

南流景语气讨好的“嗯嗯”两声,身子往前凑了凑,脸蛋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伸手揽过他的身体,巨鸟依人.jpg

另一边。

于怀素举着电话,尽量压低声音:“好,那就麻烦你了,事成之后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挂了电话,她又看向身边的南斐遥,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道了句自己先去睡后离开了房间。

于怀素一走,南斐遥立马掏出手机打给沈岚清。

沈岚清正借着月色在母亲的书房里翻箱倒柜,突兀的手机铃声吓得他屏住呼吸,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按掉通话。

他想尽快离开书房,却为时已晚,一开门便看见母亲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嘴角是似笑非笑:“清清,大晚上不睡觉在我书房找什么。”

沈岚清努力平复着情绪,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妈你是不是拿我U盘了,我有急用,找半天没找到。”

沈妈莞尔,走到书桌前随手拔下插在电脑上的U盘:“很难找么,你这孩子总是这样粗心大意,等嫁到南家可不能再这么粗心了,否则会被婆婆嫌弃。”

沈岚清接过U盘,低低道了句“知道了”便火速离开。

沈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书架,发出意味不明一声笑。

*

新闻发布会当日。

沈伽黎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其中还夹杂着气音的说话声:“大叔你小心点,别吵醒我老婆。”

沈伽黎半睁开眼看过去,是李叔在伺候南流景换衣服。

南流景失忆的日子里也顺便把审美一起丢之脑后,不再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整理头发,时尚杂志办公室送来的当月新刊他也没再翻过,堆积如山在角落吃灰,这段时间他爱上了带有各色图案的卫衣,而那些图案不是小熊就是小狗,倒是极其符合小学生审美。

他穿西装的日子仿佛已是遥远的从前。

为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他重新穿上西装。熨烫笔挺的硬质布料垂坠感强,笔直修身,勾勒出宽肩窄腰大长腿,袖口露出的半截衬衫袖子白似新雪,镶嵌着华贵精致的钻石袖口,烨烨生辉。

南流景眼巴巴望着床上的小熊卫衣,摸了摸自己腋间的缝合线,有些泄气:“大叔,可以不穿这个么?很紧,胳膊都动不了。”

他又扯着刚打好的领带:“这个也紧,无法呼吸了。”

李叔忙按住他的手,小声哄慰着:“少爷不能乱碰,会破坏衣型,不会穿很久,就忍一下吧。”

南流景不服气:“为什么要忍,它就是很难受,为什么不能穿我的小熊?”

眼见劝不动,李叔放出大杀器:“因为沈先生很喜欢你这么穿,他曾说过穿西装的您宛如天神下凡,芝兰玉树俊美无双。”

南流景一听,来了精神,喜悦爬上眉梢:“真的?我老婆真的这么认为?那我要天天穿,以后也不脱了。”

他旋即看向床上的沈伽黎,沈伽黎感受到他的目光立马闭眼装睡,生怕他上前骚扰。

但他还是来骚扰了。

南流景来到沈伽黎身边,俯身轻轻吻过他的唇角,看向他的目光温柔明亮:“老婆我去了,我会好好表现,等我回来。”

说完,再次垂首印下一吻。

车轱辘声碾过地板,愈来愈远,直至大门开合声后,沈伽黎终于睁开了眼。

睡不着了。

不知道这家伙到了发布会现场见到那么多陌生人会不会害怕地吵着要找老婆,虽说准备工作万无一失,但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虽然无法解决突发状况,但至少能给南流景带来些许情绪上的抚慰。

沈伽黎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还是幽幽爬起来,在“早知道就不起了”和“他要是闹出事我才真的没好觉能睡”的反复横跳中洗脸刷牙换衣服,翻箱倒柜找出一顶棒球帽,压下帽檐遮住脸,打车前往发布会现场。

暂时不能被记者发现他,否则在记者陷阱式的追问下他很可能成为突破口。

发布会现场位于电视台中心,圆球形的建筑下被各路媒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没有受到幻海电子邀请的媒体只能在现场外等候,沈伽黎也不例外,没有邀请函无法入内,只能坐在发布厅外的走廊长椅中等待。

不知为何,明明他晚出门,但南流景他们却到得更晚些。

出息发布会的除了南流景还有于怀素和南丰,今天的他们比以往更加严肃端庄,南流景被李叔推着坐在C位,一出场,大批记者蜂拥而至,七嘴八舌问着稀奇古怪的问题,被南丰一句“无可奉告”挡回去。

沈伽黎悄悄观察者南流景的表情,明显看得出他在面对这么多陌生人有些许惧意,眉头紧紧蹙起,双手搭在大腿手指不安地绞弄着。

当几人由远至近路过沈伽黎身边时,南流景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倏然向这边看过来。

沈伽黎立马伏低身体,压下帽檐。

一直到渐渐远去,南流景却固执转过头直勾勾盯着这边。

“怎么了少爷?”李叔小声问道。

南流景凑在他耳边轻声询问:“那个戴黑色帽子的是不是我老婆,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李叔回头看了眼,轻笑道:“是的呢,沈先生一定是担心你特意过来看望你。”

南流景依依不舍再次回头,望穿秋水。

一直到所有人进入发布厅,大门关上,原本的喧嚣终于顺势而止。

发布厅里的收音设备很好,即便坐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发布会开始,闪光灯下,南流景显得几分局促,当不小心和某个记者对上视线后立马心虚别过脸。

但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适应了这种场合。

发布会开始,照例先是南丰冗长的废话讲话,于怀素面带得体微笑,对于记者提问对答如流。

记者认真作完笔记,抬起头:“感谢南先生和于太太为我们解疑答惑,接下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向当事人南流景先生进行提问。”

南丰的手从桌下悄悄拍了拍南流景的手,安慰他不用紧张按照之前排练的那样背稿就行。

前几个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答案,而南流景也不负众望,虽然稿子背得几分生硬在专业人士听来明显在照答案背诵,但是记者们倒是听不太出来,还以为是南流景受伤多日后首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有些紧张。

南丰一直悬着的心安稳落地,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于怀素悄然坐直身子,视线在台下记者中浏览一圈,最终和某个记者对上了视线。她眉尾一挑,像是某种暗示。

被暗示到的记者心领神会,举起手:

“南流景先生,我有个专业外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话一出口,旁边的南丰、走廊上的沈伽黎和李叔同时抬眼,心再次悬到半空。

李叔也赶紧打开笔记本,捏着话筒小声问:“少爷,您能听得见么,听得见就咳嗽一声。”

听筒里很快传来一声轻咳。

南丰也赶紧出来护崽,对这没眼力见的记者道:“流景尚未完全康复,脑部遭受重创时有不清醒,希望各位不要太为难他。”

那记者意味深长一笑:“放心,这个问题只要智商超过六十五都能答得出来。”

南流景:“你问。”

问完了我也能早点回去找我老婆。

那记者道:“请问南先生,如果博物馆失火,你会选择先救世上仅此一幅的珍贵名画还是误入馆中的小猫。”

众人齐齐看去:这是什么逼问题。

如果选择救画,会被指责冷血;如果选择救猫,会被指责没有荣辱观。在世界千万声音下,无论选择什么都不对。

南流景静静凝望着记者,不发一言。

外面的李叔也赶紧在网上搜索答案,可与其说这是个问题,不如说是场辩论赛,两种回答都有它不可撼动的道理和价值观,都对,可也都不对。

那记者见南流景沉默,更加咄咄逼人:“南先生,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还是说,需要给您更多的时间去考虑。”

在众人眼中,只要南流景给出答案和自己的见解,就能证明他的逻辑思维没有问题,不关乎对错,只是一场赤.裸裸的考验,是唯一能证明他智力没有问题的方式。

如果南流景一直这样沉默,所谓“智力并未受损”的说法也就不攻自破。

沈伽黎在外面听到了这个问题,稍加思索,得出答案:

我没猫跑得快,也不像画有那么多人抢救,达成了,只有我受伤的世界。

南流景的沉默换来的是南丰和李叔他们的疯狂瀑布冷汗,甚至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是记者设下的陷阱。

现场直播的直播间里,弹幕如海潮袭来,他们不在乎正确答案是救谁,只在乎:

【南流景是真傻了,确定的中肯的。】

【倒霉鬼,看他又傻又残的样子,快离婚吧,别再拖累黎黎了。】

【哪怕随便说一个呢,以前的南流景肯定会选择救画吧,对一个商人来讲永远是利益至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丰不忍再看,绝望地低下头,认为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见他不说话,记者傲慢一笑,道:“南先生,其实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无论救画还是救猫都有它的意义,我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让您分出是非对错,而是希望您学会思考。”

南流景:“嗯。”

众人:嗯……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却见南流景直直迎上记者的目光,低低道:“为什么不先救火。”

众人:……?

为什么不先救火……对啊,为什么不TM先救火?谁说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这就是最合适的答案!

记者被这突如其来的答案怼得哑口无言。

好有道理,无言反驳。

“嗯?为什么不先救火。”南流景一口反扑,继续发问,语气中是一种对弱智的傲蔑,“任由火势加剧,无论是画是猫还是参观者都有可能因为火灾遭遇意外,而作为博物馆的负责人没有做好火灾预防这是失职,火灾发生后还在考虑这种没意义的问题是无耻,为什么不救火?为什么不提前做好预防?为什么要问这种无知的问题?!”

他的语速快似连珠炮,连问三个为什么字字珠玑,陡然抬高的语调震的在场所有一愣一愣,无言反驳。

南流景:“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瓜?”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那声声质问的“为什么”像卡壳的磁带一遍遍在脑海中盘旋。

南丰的表情由喜悦转为震惊。

这条理清晰的回答像极了从前的南流景,作为公司的负责人该考虑的不就是发生状况时如何最大程度止损,而不是考虑弃卒保车还是弃车保卒。

这孩子……难道恢复记忆了?

外面的沈伽黎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南流景是不是被记者逼得恢复了记忆?

和南丰难掩的喜悦不同,于怀素诡异地看向南流景,手指悄然攥紧。

他该不会恢复了吧……但仔细想来,南流景自小就在学习管理学,他虽然智力受损但也依然保持着六岁的智商,能做出这种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但愿是自己多心,否则如果南流景真的恢复记忆重回公司,亏空公款的事一定会被他查出来,到时才是真的覆水难收。

见那记者被连珠炮打懵,于怀素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和他交换一个眼神,示意他实行B计划。

南丰生怕待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问题越多,忙打断记者:

“各位,因为流景现在还处于恢复期,医生的建议也是尽可能多加静养,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很抱歉地通知各位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到场参加,辛苦了。”

再最后合个影就赶紧把人送回家,详细问问情况,看他是否恢复有望。

李叔听到声音忙进门帮忙推轮椅,几人迎着没能进门的记者们的提问,不断重复着“无可奉告”,在保镖的开道下快速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响声,随即,绚烂的彩光伴随着粗糙的伴奏音骤然响起。

众人好奇看过去,见是一只黄色小鸭子玩具车,闪着灯唱着歌冲出人群朝南流景驶去,最后停在他的脚边,转了个圈。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摄像机齐齐对准南流景的脸。

六岁的小孩最无法抗拒的就是……玩具!以前的南流景见到这种东西多半会不予理睬加速通过,但今天,如果他捡起玩具还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就能证明他确实傻了。

南流景蹙着眉,静静凝望着那不请自来的小黄鸭,眼底一瞬而过一丝喜悦。

良久,他弯下了腰捡起了小黄鸭。

一直紧绷的于怀素看到他这一举动,忍不住朝那个记者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

说到底还是个傻子罢了。

南流景捡起小黄鸭仔细端详一番,忽而抬眼直直看向于怀素。

突如其来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吓的于怀素呼吸一滞。难道被他发现了?

南流景却道:“这种东西丢在走廊难保不会被人踩到摔伤,如果因此像我一样只能坐轮椅那对他人来说是无妄之灾,我暂时拿走了,是谁的稍后过来找我认领。”

有记者忍不住道:“或许是南总大难不死,感觉经此一事也看开了许多,变得比以前更有人情味儿了,还在关心其他人的安危。”

“是啊,现在看来南总智力受损一事完全是子午须有,那我们就祝福南总早日康复,回到公司重新接管工作,带领幻海集团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南丰听着记者夸夸,笑得眼都没了,谦虚着道“承蒙各位厚爱”。

全程观看的沈伽黎见到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

南流景一定非常喜欢这只小黄鸭,可六岁时是他母亲离开人世的时候,从那时起他便学会了隐藏情绪,再想要的东西也能装得大义凛然,说得头头是道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南流景,不愧是你。

众人喜气洋洋,只有于怀素气的直大喘气。

这都搞不死他,南流景还真有一套。如果他的记忆正逐日恢复,自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

车上。

沈伽黎一上车,南流景迫不及待凑过来,晃着小黄鸭:“老婆你看,我捡到了鸭鸭车。”

他在说“鸭鸭车”仨字时,虽然语气是在卖萌,但他天生的低沉嗓音和这涉嫌卖萌的语气掺杂一起满屏违和感。

沈伽黎忍不住问:“刚才记者问你救画还是救猫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要先救火。”

南流景思忖片刻,更加疑惑:“不应该先救火么?”

“也不是……”

“那老婆你觉得应该先救什么,你说救谁我就救谁。”

沈伽黎:……

李叔笑道:“看来不管是什么问题,少爷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沈先生你。”

沈伽黎缓缓看向南流景,见他抱着小黄鸭稀罕得不得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有时候会觉得南流景,也挺可爱的,少了曾经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少了刻意的伪装和隐藏,层层拨开后,他终于做回了自己。

人活于世最难的就是做自己,恭喜他做到了。

可喜可贺。

*

南流景兴许是太累了,回家后就打起了瞌睡,李叔知道他穿着西装不舒服,哄他脱下来,可他执意说老婆喜欢这样的他,死也不脱,最终西装革履的睡着了。

沈伽黎收到了短信回复:

【那就淮海路咖啡厅见。】

他要出门见个人。

赶到咖啡厅时,他要见的人已经提前到了,见到沈伽黎,她显得几分局促,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他。

沈伽黎也懒得和她做无意义的寒暄,单刀直入:

“南流景坠楼当天你看到了全过程。”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面的钟琳肩膀一颤,头埋得更低:“我没看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案发当时只有你不在工位,你说是因为看到蟑螂尖叫,但在我管理公司期间得知,卫生间一直放有灭蟑药,除此之外,保安称听到尖叫声到员工见你回到工位中间用时二十分钟,就算真有蟑螂,你见到就跑,几十米的路程需要跑二十分钟?”

钟琳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到蟑螂害怕所以慌不择路跑到了楼梯间,稳定情绪后才回了工位。”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卫生间出门正对案发现场,你不可能没看见。”

“停电欸,那么黑,我还近视,看不清很正常。”钟琳多了几分烦躁。

今天妈妈动手术,她又厚着脸皮请了假,不是来听沈伽黎对她夹枪带棒,她要赶回医院见妈妈。

沈伽黎也觉得好累,愚蠢的人怎么这么多。

警察终有一天会沿着蛛丝马迹查明真相,到时她录假口供一事也就不攻自破,摆明是有人威胁她或者给了她好处才使她三缄其口。

所以沈伽黎还是讨厌这个世界。

明明当初是南流景力排众议保住她的工作,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以怨报德,人到底有怎样的苦衷才能不惜泯灭良知?

“你可能不知道,南流景所处那个位置时,再小的决策都有无数眼睛盯着,但凡做错一件事就有可能被拉下马,他为了你拿自己前途做赌注,现在只是要你实话实说,很难?”

钟琳低下了头,忽的沉默。

她也已经无路可退,即便把那五十万还回去又怎样,财阀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如果背弃他们,结局无非是死路一条。

所以沉默许久后,她还是道:“你别逼我了,我理解你想为南总伸张正义的心情,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沈伽黎觉得累了,无论怎么说也得不到结果,浪费时间见这个女人以为她会良心发现,原来愚蠢的是自己。

他拍下咖啡钱,站起身:“我小时候也曾经为了迫不得已的苦衷撒了谎,但谎言被拆穿后才更令我难堪,那一刻我才明白,人不能懦弱到连是非黑白都不分,就这样,走了。”

钟琳望着杯中的咖啡拉花,随着温度渐渐融化,变得面目全非。

良久,她慢慢伏下身子,额头抵着桌沿,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致使眼泪终于决堤。

不用等谎言被拆穿,沈伽黎的这句话已经让她感到难堪。

这些日子常常彻夜难眠,她不会忘记是谁在她绝望时拉了她一把,但良心困扰岂会比妈妈的性命还重要。

只是在痛苦抉择时,忽然想起上次母亲病危,拉着她的手不断重复:“你要做一个堂堂正正有良心的人。”

妈妈啊,世界上有太多无奈,这些无奈已经先我一步替我做出了选择。

*

南流景家。

沈伽黎从浴室出来,松松垮垮的浴衣还没来得及绑好便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拿过手机一看,是严秘书发来的消息:

【董事会将于本周五举行,会议文件已经发送至您邮箱。】

董事会……

沈伽黎一秒emo,董事会需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南流景再不恢复他真的会发疯。

南流景进门的时候,沈伽黎浴衣还没穿好,松散在腰间,整个上身一览无余。

南流景直勾勾盯着他裸.露的上身,雪白的颈子连接着立体分明的锁骨,瘦而不嶙峋的身体被白瓷般的薄肉覆盖,颈间与胸间两点小痣红似血玉,分布在新雪般的皮肤上,有着艳丽到颓靡的美。

只是左胸口处一道粉色刀疤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是什么。”南流景指着那处刀疤问。

“手术刀口。”沈伽黎直言不讳。

“你生病了么?”南流景滑着轮椅靠近一些,想要看清那处刀口。

沈伽黎视线搁在文件中,心不在焉道:“以前生病,现在痊愈了。”

“那……老婆你痛不痛。”

沈伽黎刚听到这句话,便感到温热的触感划过胸口,垂眼一瞧,南流景的手已经覆上他的胸部,说不好其真实目的。

“有点痛,所以你别摸了。”其实痛的时候早已过去,但为了躲开这不安分的手,他只能这么说。

他以为这么说南流景会懂得进退,但就在他打开文件的同时,不同于手掌的温热突兀在胸间蔓延开。

柔软的唇轻吻过刀疤,弥散开火热的温度。

“你做什么。”沈伽黎一把抓住南流景的头发,拽着他往后仰。

南流景被扯着头发,痛的眯了眼。

“我妈妈说过,痛的话亲一亲就好了。”

“变态吧你。”

虽然南流景现在是个智五渣,但那一身腱子肉不容小觑,稍一用力,便将沈伽黎整个人按倒在床上,他双腿端坐轮椅,上身全部倾斜,将所有的力量压在沈伽黎身上。

沈伽黎弱小无助又可怜.jpg

沈伽黎:这人我是喊还是不喊?现在家中只有李叔,喊来了他难保不会帮助南流景按着我方便他上下其手。

算了,放弃了。

南流景紧紧抱着他的腰,眼神清澈中又有一丝愚蠢。

“老婆,你不是说如果我表现好会给我奖励?”

沈伽黎移开视线,在心里tui了他一口。

“那能不能让我亲亲你的伤口,以前骑车摔了,母亲就会亲亲我,真的就不痛了。”南流景说得诚恳,“老婆,我不想让你痛。”

沈伽黎叹了口气。这个人,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记他的母亲,那应该是他不幸的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光明,只是到最后这唯一的一束光也被他亲手掩埋,该有多难忘才能使他击败生理性的遗忘,再次回想起曾经。

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渐渐放松了身体,舒展开双臂,低低道:“亲吧,轻一点别弄疼我。”

柔软的发丝扫过胸间,口鼻喷洒出的热气打着转儿在皮肤上流转旖.旎。

沈伽黎像条死鱼,大字型平躺,怔怔望着吊灯的花纹,刺眼的灯光致使他眯起眼睛,短暂的规避掉视线后,胸前的触感更加清晰。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痒,又很热,嘴唇偶尔间碰到那点樱桃,电流蹿过,像是在给小婴儿哺乳。

良久,南流景抬起头,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笑问道:“还痛么。”

沈伽黎视线虚虚看向一边,本想说“痛个屁”。

但他鬼使神差的:

“还有点痛。”

大手顺着肌肤纹理划过,在极致仰起的颈肩画出柔和的弧度。

南流景的声音倾耳温柔,微笑的眉眼弯弯似月牙:“那我再努力。”

门外的李叔端着助眠热牛奶陷入沉思:

这门我是进还是不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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