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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妖界公主

无所谓,龙会出手 宴不知 6265 2024-03-06 10:19:10

当晚回了府, 白昭华就做起了继续奔波的准备。听说曲夏州那边环境恶劣,吃完饭立刻让人打来热水,准备提前泡个好澡。

他龙尾已经变回双腿, 行动自如, 洗澡便用不上郁长霖帮忙了, 洗到一半, 看到屏风外的男人来回踱步, 嚷道:“你无聊就先去睡觉吧, 咱们明天就走。”

“……明天?”

白昭华嗯了声, 继续挥舞手臂搓洗, 洗完了穿上衣服出去, 就看到郁长霖一动不动站在外面。

他纳闷道:“你也想洗?也不必非要在这儿等着吧?可真是猴急。”

一阵语噎, 郁长霖盯着他的双脚看。

那两只脚灵活地绕过自己就走,边走边说:“我也该用用功了, 先前买的话本还有很多没看, 我得多看看,到时候也好有主意。”

他大摇大摆走出去, 正要哼小曲儿,扭头却是一愣:“你怎么跟着我?”

郁长霖的目光终于从那双脚移到他的脸上:“你不用了么?”

白昭华更纳闷了:“什么不用了?”

郁长霖别过头。

白昭华瞅瞅自己的腿脚, 恍然大悟:“不用了!我不用你抱着了, 你也真是的, 居然都养成习惯了……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

郁长霖剜他一眼, 转身就回了水汽缭绕的屋内。

白昭华在门外笑道:“我让仆从给你送水来,你慢慢洗。”

说罢,一身轻松地回了屋, 左看右看, 收拾起东西来。

曲夏州那边条件不好, 除了金银细软,衣裳配饰,家里的枕头、痒痒耙、茶叶香包等全都塞进了大包裹里。粗略地收拾完,又披着外袍坐在桌前写信。

另一边边,郁长霖烦躁地冲完冷水澡,进屋却愣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白昭华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乖巧极了。

而桌子前面,已经堆了一沓大大小小的信封。

“你在干什么?”

白昭华似乎写困了,懵懵地抬头看他:“你洗完啦?”

郁长霖沉着脸走过去,将他肩上快要滑落的外袍拉上去,又摁着他的胳膊送出一股气,直至他身上暖烘烘的才道:“若是生病了,我看你怎么去曲夏州!”

“只是写几封信,哪里就会生病了?”白昭华瓮声翁气道,“我当初离家出走,还以为去了天心宗找到你就能回去,后来又来了璜州,没想到还要去曲夏州找那死鸟,这事关乎我的龙角,也不能耽搁……真是回家路漫漫啊。”说着又拿起几封信给他瞧,“不过办法是人想的,见字如面,我多写几封,让人每隔几日送过去,那不就跟天天见面似的?嘿嘿……”

郁长霖看着他手上那些信,有给他父母的,也有的给外祖父的。

他没打开看,但瞄一眼对方手头正在写的,基本就清楚其余信封里的内容了……

——爹,娘,我今天吃了璜州的全鱼宴,很饱。

外面很好玩,我要再玩玩。我让人给你们带一些璜州土特产回去,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郁长霖好笑,问他:“什么土特产?”

白昭华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给他看。

里面是一个泥巴捏成的小人,双脚有力地蹬着,一手执剑,一手拿书,势必要把人物用功读书和用功习武的精神一同发挥出来。

郁长霖看那小泥巴人身上还包了个当做袍子的白布条,嘴角一抽:“……你自己捏的?”

白昭华得意道:“是不是很像我?我有时候觉得我在这方面也很天赋,随便一捏,就这么像!”

“……这就是土特产?”

“璜州的土,又是我在璜州捏的,怎么就不是土特产了?”

“……”

郁长霖看他把匣子合上拿走,又拧着眉头继续低头写信,忍不住笑道:“你既然想回家,那回家一趟就是。”

白昭华撇嘴:“说的容易,我若是回了家,一时半会爹娘定不会让我走了,再者说了,来来回回的,要耗费不少时间,那赵柯还在曲夏州,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过几天突然死了,那一切不就白费了?”过往死在流放之地的官员太多了,谁知道会不会在这个时间让他赶上。

郁长霖:“这有何难,我现在就用纵地金光带你回京城,你悄悄看他们一眼走了就是。”

白昭华登时仰头看他,刚要笑,又为难起来,有些期期艾艾的:“是么?你今天才帮我吸取司命的神力,当时隔绝他求助的结界,一定耗费你不少精力吧?再用纵地金光,一来一回的,后面还要去曲夏州,你不累吗?”

郁长霖摇头:“你太小看我了,上次重伤到现在,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区区一个纵地金光,算不得什么。”

白昭华一下站起身,绕过书桌,展开双臂抱他:“你可真好!”感觉对方身体僵住,好奇地歪头看他,又拍拍他肩,“你怎么了?”

说完,郁长霖用力抱住了他,双手铁钳一样,白昭华动都动不了了,不得不叹息:“你劲儿可真大。”

郁长霖缓缓松开他,眸色如墨,浓稠至极:“你不是想家了么?现在就走吧。”

白昭华点头,连忙拿起几封信和那小匣子。

当夜,他们便回了京城,先去了陈国公府。

白昭华如今恢复了大半神力,轻巧地拈诀避开府内仆从侍卫,径直去了爹娘所在的房间。

白宏晟和贺兰姝都已经睡了,屋内非常安静。

白昭华进去看了会儿爹娘,牵了下他们的手,这才和郁长霖前去门房那边,将信封和匣子留下,接着又前往侯府。

老侯爷睡了,状态比他上次灵魂出窍时看到的好了许多,应该是听说璜州鬼疫解决,加上皇帝一改对鬼疫宿主的态度所致。

看过外祖父,白昭华就去了侯府门房那里放了信封。

回京城一趟不容易,白昭华还想逛逛再走,可夜深了,外面也没什么可逛的,在街上走了几步,仰头看看月亮,便想回去了。

郁长霖望着他道:“你的石龙还在元虎山上。”

白昭华哦了声:“那得去看看。”

两人又到了元虎山里。

圆月当空,他们径直走到石龙身前,远处是呼啸的风声,近处有虫鸣,月光笼罩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好像将时间定格在了此处。

白昭华往前走了两步,好像做梦一样,喃喃道:“我的洞府没了。”

郁长霖一怔,问:“你可还记得你的洞府什么样子?”

白昭华:“记得,那是我的家,我当然记得啦。”眼圈一下就红了,鼻子酸酸的,“唉,当了人,好也不好,有了亲人朋友很好,可动不动就想家……虽然洞府没了,可我京城也有家,我只是一时感慨,你也不必这么看我。”

郁长霖深吸一口气。

……我如何看你了?是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才对!

捏着他的手腕,郁长霖竭力压下那股亲他冲动:“你的洞府什么样子,我日后就给你一个什么样子的洞府。待我修成神魔大道,就毁了天界。”

“毁了天界?”白昭华立马打量起他来,“你能行么?”

“……”

“天界我还没去呢,你可不要先搞破坏啊。”白昭华瞅着他,“我想问问你,你的计划里,除了要毁天界,还有别的地方么?”

郁长霖不吭声了,看着他,脸上阴云密布。

白昭华叹气道:“算了,还是等我的龙角找回来再说吧。希望在你大功修成灭世前,我还能有拖家带口离开的机会。”

郁长霖双唇一颤:“你就会气我!”

白昭华:“我哪里气你了?我又不讨厌你,我又不是坏蛋,分明是你阴晴不定。”

郁长霖别开脸,伸手就将他往跟前一拉,拈诀搂着人飞快到了空中。

风声猎猎,白昭华猝不及防,惊讶喊叫的时候,并不知有人在风中悄悄吻了下他的发旋……回过神,他们已经到了璜州。

进了屋,郁长霖就闷不做声地收拾行李,看到白昭华收拾的那些东西,绷着的脸一动,缓缓笑了。

白昭华早就躺进了被窝里,瞥着他道:“想吓我,门儿都没有。”

郁长霖看他背对着自己,过去给他掖了掖被子,被窝里的人这才扭过身,闭着眼睛装睡。

郁长霖盯着他微颤的睫毛,心里一时格外柔软,低声道:“脾气真大。”

白昭华很想反驳,奈何在装睡,只好气呼呼地哼一声,眼睛闭得更紧了。

……

京城,顺毅侯府。

半个时辰前。

贺兰衍做了个梦,梦里一条白龙从他眼前游过,他本能地去追,却怎么都追不到,忽然心口一震,然后就醒了。

正是半夜,屋外并无一人,可他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精准直觉——那个人来了!

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下床冲到屋外,遵从直觉,奔往祖父的居所。

他才靠近祖父所在的院前,便感觉一道犹如月光的残影消失不见了。

贺兰衍怔怔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赶来的仆从扶着他询问怎么回事。

贺兰衍神色恍惚,好像没了魂儿,就在仆从惊慌地要喊人时,才缓缓开口:“我没事,回去吧。”

那个人又走了。

翌日天一亮,贺兰衍去给祖父请安。

老侯爷问了他功课上的事,贺兰衍对答如流,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让他回去。

贺兰衍临走时忍不住问:“听说璜州那边已经全部解决,想来大哥很快就要回京了?”

皇上数日前突然下令不准伤害鬼疫曾经的宿主,这事全京城都知道了,现今自然不必担心贺兰祐回京的问题。

老侯爷点头:“是啊,你大哥来了信,这几日就动身回京述职……也算是否极泰来了,这事多亏了漓儿。”

贺兰衍立马道:“那漓儿表哥应该也是一同回来了。”

老侯爷一顿,遗憾地摇头:“他来了信,晚些回来……那孩子贪玩,不过他身边有个厉害的侍卫,就由着他吧。”

贺兰衍忙道:“可漓儿表哥的腿……”

“他的腿已经找名医治好了,你姑妈他们正在为这事高兴呢。”老侯爷说着,瞥他一眼,“我记得你和漓儿接触也不多,如今这般记挂他,也是有心了。”

贺兰衍低头不语,从老侯爷那边出来,饭也吃不下,看了会儿书,只觉得昏昏沉沉,十分难受,回屋就睡了。

照顾他的贴身小厮阿复看出他是担忧归期不定的表少爷。

之前那次跪祠堂生病了,都是他昼夜不眠地守着,期间也听到对方梦呓念了几句漓儿表哥,当时就想到少爷罚跪时手里攥着柳枝和所念诗句里的梨花,越想越心惊,竟全与表少爷对上了。

当初是表少爷用柳枝狠狠打了欺辱贺兰衍的贺兰泽,也是那次,贺兰泽终于远离了贺兰泽那边的折磨打压,还被老侯爷重视起来……而那梨花,他分明记得,他们少爷随着大少爷一起去长公主那边赏花作诗,向来不会作诗的表少爷便作了十分好笑的梨花打油诗,这事儿在世家公子间传得十分厉害。

阿复最初只当自家少爷是感恩于表少爷,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璜州那边的危机已经解决,表少爷仅仅不能同大少爷回京,少爷便这般失魂落魄……再怎么感恩,也说不过去了。

男风之事并不算稀奇,可若喜欢寻常男子倒也没什么,喜欢上那位表少爷……阿复对自家少爷表示深深的同情,这份感情不仅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还要辛苦藏好了,天知道那表少爷发现自己表弟对自己这样的心思,会不会直接过来一剑杀了他?

屋内,主仆俩心思各异,阿复看少爷睡着了,轻声离去。

贺兰衍这次又做了梦。

梦里黑漆漆一片,远处隐隐出现星河,又过了半晌,一个红色的光点开始闪动,呼唤着他:“紫薇星君……”

贺兰衍不解地问:“你在喊谁?”

那红光哈哈一笑,也不回答,而是问:“你是不是很想见你的表哥?”

贺兰衍蹙眉:“你到底是谁?”

对方自顾自道:“你对自己的表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若让人知晓,哪怕日后考取了功名,贺兰家定不容你!”

贺兰衍面色一青,几乎愤怒道:“你休要胡说!我对表哥只有仰慕感恩之情,并无他意,你若再敢……”

“不必解释,也不必生气,”对方打断他的话,“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件事,并非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有个法子,既能让你得到表哥,又能让你未来名震京城,前程毫不受影响。”

闻言,贺兰衍心下嗤笑,漓儿表哥岂是池中物,容你这等妖孽妄想?

同时又担忧起来,表哥此去,必然招惹了天心宗和璜州那边的妖魔,看来得罪了不少邪魔。

这人必定不是神仙,想必是要以我为引,加害表哥,我现在若是拆穿拒绝他,他定会另觅他人……到时候表哥遇到什么境况,又难知晓了。

不如按照他的意思来,正好替表哥防范。于是就问:“是么?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我若没那么大本事,又怎么出现在你梦里?只可惜你现在忘了许多事,不然早就愿意听我的了。”

贺兰衍觉得他话里奇怪,试探着问:“听你这么说,我要得到不少好处,那你这么帮我,必然是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对方哈哈一笑:“你太警惕了,这件事其实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未来功成名就,只需在京城为我建庙供奉即可。对那时的你而言,这事并不难。”

贺兰衍:“既然要建庙宇,总要有名有姓,敢问尊驾何方神圣?”

对方沉默片刻,道:“你可知南焱圣君?”

那不正是表哥在璜州铲除的邪神么?

贺兰衍眼底惊愕:“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对方笑笑,嗓音带着一股虚无缥缈的空灵气息:“璜州邪魔一事不假,但那是妖怪用我的名头乱来,我已经惩戒了。”

贺兰衍心里鄙夷,面上却急切问:“你到底要怎么帮我?”

很快,那道红光靠近过来:

“我这里有两枚丹药,白色的为模仿丹,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服下后,他便能在短时间内与你一模一样,替你留在府内应付大小事宜。黑色的为本相丹,能让人恢复本相,此生再也无法更改,你表哥白昭华前几世都是女子,那才是他的本相,吃了这本相丹,自然就变成前世本相,谁都更改不了……届时你表哥变成了女子,待你功成名就,无论金屋藏娇,还是八抬大轿娶来,岂不都是轻而易举?”

贺兰衍听得火气纵横,同时后怕不已。

这妖魔居然能这般带歹毒,若是表哥被人变成女子与男子成婚,以表哥的性子,怕是要当场自绝了!

他伸手道:“多谢神君,将丹药给我吧。待事成后,在下必定诚心供奉。”

那红点满意地笑了一声,说了句“白昭华即将前去曲夏州,你务必让他服下”,之后就渐渐远去。

床上,贺兰衍猛地睁开眼睛,抬起手,掌心果然多了两枚黑白分明的丹药。

他冷着脸喊来了阿复,让他这几日帮自己找来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人,再去找个能御剑飞行的云游道士。

阿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照办。

贺兰衍并不打算将那模仿丹让人服下,梦里那人不怀好意,丹药是否有毒,谁也不知,但这件事,他一定要尽快告知表哥才行。

到时候让人装作自己,卧床称病一段时日,阿复是他的心腹,定会帮他打好掩护,这期间,他带着那两枚丹药和云游修士御剑赶往曲夏州就是。

璜州。

出发之前,白昭华并未告知贺兰祐。

宋以鸣功力恢复,权衡利弊下,还是决定护送贺兰祐回京,以防中间再出变故。

他知道白昭华去曲夏州的计划,前去送他,趁郁长霖不在时道:“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护送你过去……他是天心宗的人,我根本信不过,可那日他为了你要杀我……我反而放心了。”

白昭华:“他是天心宗的少主,我都把他们的护宗法宝借来了,这已经够你放心了。”

宋以鸣摇头:“不一样。”

白昭华便不与他说了,挥挥手上了马车,这时承霄追来,下意识想去帮他们赶马车,可瞥一眼马车前的男子,又说不出话了。

想到那男子就是之前那只雄鹰所化,愈发的不适应,对扭头瞧着自己的白昭华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白昭华:“待了这么多日,也不快了,难道你还要在这儿玩一段时间?看不出来,你小子乐不思蜀了!”

承霄苦笑:“自然不会,我也要回瀛洲仙山……这次下山,收获倒是不小,就是觉得有些事稀里糊涂的,还没怎么搞清楚,大家就要分开了。”

白昭华:“快吗?我家在京城,你日后再去京城找我就是了,到时候才教你乐不思蜀。”

承霄微愣,笑道:“算了,跟你说不清。你这次去的是曲夏州,那边离瀛洲仙山不远,若是需要我帮忙,你……”说着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提着两个大食盒过来的郁长霖,他当即又对着白昭华说,“还是别来瀛洲仙山了,有事我去找你们吧,你、你现在可以自由化龙了,飞起来叫一声,我肯定能听到。”

“什么叫飞起来叫一声?”白昭华气鼓鼓的,“我是看家护院的狗吗?我才不叫!”

“……”

此时阳光正好,承霄站在马车的阴影里,白昭华在金灿灿的光幕下打哈欠,一旁是郁长霖阴恻恻的目光。

自离开京城就一路道心摇晃的承霄,在这一瞬莫名的很平静。

哪怕在得知宋以鸣是大师兄的那一刻。

刚上山时,师父说道不是虚无缥缈,而是你看不到,却又在一生中与它相伴,所谓和光同尘。

就像此时,明明离瀛洲仙山那么远,与同门几乎背道而驰,甚至身边就有一个魔头,可心好像走到了一处连接天地的所在,他见识到了不同的妖怪,魔宗的两端,天界的隐秘,好与坏,黑与白……爱憎愤恨后,又多了怜惜与悲伤。

他的道并没有错,是有些人错了。

承霄说:“白公子,后会有期。”

白昭华看他要走,忍不住道:“你要是回瀛洲仙山,我们其实能捎你一大段路,你到了曲夏州再去瀛洲仙山岂不是更快?”

承霄摇头:“多谢白公子,只是从这里到瀛洲仙山,我要自己回去。”

白昭华也不多说,点点头,进了马车。

待马车带了无人处,郁长霖施展纵地金光,马车再次飞入云端。

翌日,马车就到了临近曲夏州的一处小镇。

他们下去吃饭,郁长霖看他最近气色不好,先出去为他买补品和他心心念念的当地名酒。

这边白昭华才在大堂点了菜,椅子还没坐热呢,掌柜那边就被一群人围住,几乎要打起来了。

白昭华看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带着思玄过去凑热闹:“怎么回事?为何喧哗?”

一开口,围着掌柜推来推去的几人登时不说话了,悄悄看他。

白昭华纳闷极了:“快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一瞪那掌柜,“难不成你们是黑店?!”

思玄当即拔剑。

掌柜忙说不是,其余几人看他警惕地要走,上前七嘴八舌解释,说只是想请公子吃饭,结果付钱的时候几人争着付,就险些打了起来……

白昭华一听,脸都黑了:“什么?!”他想起那日在客栈被土匪调戏之事,再看这群男子也偷偷打量自己,脸涨得通红,恨得也拔了自己的剑,“又是一群不正经的!看我打不死你们!”

“误会误会!公子误会了!”其中一个瘦子慌忙上前,拉着他到别处低声道,“公子可认得张非舟?”

白昭华皱眉:“张非舟?”

那人只怕惹他不快,连忙点头:“您是那位的恩公,那位家里父母是我们头领的兄弟,听说您要到曲夏州,头领就告诉了这附近的兄弟,好好招待您,怎么敢不尊敬呢?”

白昭华听得稀里糊涂的:“恩公?我是拐子张恩公……不是张非舟的……”

“张非舟是拐子张兄弟,他们都是一家,您是拐子张恩公,自然就是他们一家的恩公。”

“可张非舟不是……”

“张非舟虽是蛇妖,但是幼年时就经您点化,从不做坏事,您大可放心,绝对不损你的阴德。”

“啊?张非舟也是蛇妖?”白昭华愕然。

那人一听,顿时合上嘴巴,不敢再说了……苍天啊,上头说白昭华知晓拐子张是蛇妖也拼力施救,是圣人也,可没说他不知道张非舟身份啊。哎呀……他是不是闯祸了?

于是吓得留下银子,转身遁走。

其余几个跟过来的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多说,生怕又卖了兄弟。

白昭华阴着脸瞧着他们:“这么说,你们全是妖怪了?”

那几人尴尬地要解释,却见他忽然收了剑,笑呵呵地抱胸道:“我马上就要是妖女了,你们这些妖怪来得正是时候!”又点着人头数了数,很是满意,“以后不要叫我公子,我是妖女,是你们大王的女儿,叫我公主,知道吗?”

说完,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收敛着笑意的声音:“公主?”

“对,就是这样!”白昭华笑着回头,提着酒的郁长霖正垂眸看他,眸光微转,墨色眼瞳里,映着少年笑完就垮下去的小脸。

“……你就笑我吧!”他扭身就走。

郁长霖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语气认真:“你是公主,我哪敢笑你?”

白昭华哼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笑,把酒拿来,我要喝酒!”

郁长霖重新点了菜,给他倒了酒,看他埋头吃菜,两腮鼓鼓的,怎么看怎么喜欢,正心情大好,余光就扫到那群人模人样的妖怪,个个都盯着白昭华,瞬间面色阴沉。

……怎么一个不留神,就能招来一群居心不良的?

转念又想到白昭华即将要做的事,眸色一暗,简直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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