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血液？

听到其他玩家的交流，从棋盘中退出来的三名玩家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

在游戏内因为圣水的debuff而精神失常，但他们仍记得那味道甜润的熏人，蒙蒙的笼罩在鼻端，半分腥香的血气也没有。

正巧有侍者走来，为岑清献上一杯清水。

看着少年有些急切的捏着玻璃杯喝水，这三名玩家心中的疑惑渐渐被深意取代。

……不是血液。

他们呼吸到的异香，像是某种更易获得，却需要撬开少年那张喜欢紧抿的红唇才能得到的东西。

岑清感受到明显的三道视线，他直接避开了和他们对视。

不是谁看他，他都要看回去的。

和谁对视是奖励，岑清猜的清清楚楚。

这三个玩家最后都失常成那样了，还喊他的名字，岑清……岑清觉得他有必要漠视他们的目光。

棋局结束后，桌面上的城镇翻转下去消失在桌下，整张桌子都变成了和地面连成一体的黑紫色晶体，里面似乎是由无数单晶体组成的，挤压在一起仿佛能看到每一个棱面相接后显露出的破碎裂纹。

裂纹由深色贯穿到表面，而低头看去，脚下所踩的地面却看不穿究竟有多深。

就像他曾经在无限大厅看穹顶之外的地方一样，那些如黑夜一般的广袤地界，幽邃深暗，无法预知无限大厅究竟是如何存在于这片天地。

一串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又一名侍者从不远处的拐角走来，手上托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了他面前。

面对岑清的疑惑视线，侍者淡淡的说，“这是无限大厅为赢得《城市猎杀》的玩家提供的小礼品。”

“请随意使用。”

他微微鞠躬后退下，那个小小的盒子瞬间吸引了桌面上大多的视线。

隔着单间屏风的其他桌上的玩家们也觑着这边。

“……那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看着那么像道具呢。”

道具？

岑清想起自己目前唯一一个因为游戏得到的道具，就是上一个副本救了他性命的【校园美丽传说】，拥有永久免死技能。

没想到一场桌游也能得到一个道具。

……没有说这个桌游不凶险的意思。

这是个黑色的木匣子，岑清用指尖拨动正面的活锁，将钥匙头撩离锁眼，匣子的顶部便自己缓缓弹开。

里面躺着一个药剂，轻薄的玻璃瓶里面，是随着瓶身而不断摇晃的桃粉色液体，色泽靡丽，仿佛是从一捧荧光粉的花瓣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给人有毒又危险的感觉。

旁边一直立在身侧的侍者微微偏侧着脸颊，看着岑清轻声解释。

“【美人的谎言】，滴在舌尖，被亲吻的人会立刻被你的谎言迷惑，从而做出符合你预期的行动。”

“包括但不限于，命令、禁止、威胁、引诱。”

“谎言有效期5分钟，若五分钟后还有需求，需要补滴。”

随着侍者的解释完毕，这个小小的瓶子上方显露出它的名字。

还有使用量的问题，这拇指大的一小瓶，能滴三四次。

相当于他现在拥有一个迷.魂.药，比蒙汗药还管用的道具。

只是……

岑清憋了憋：“一定要亲吻吗？”

桌上发出些许的低笑，不过在岑清扫过去的时候，没看到任何人有笑意。

——不是他们说，清清做任务的时候，如果需要亲吻，那还要这个药有什么用？

【好鸡肋的道具，不如我给老婆买的[金缕玉衣]。】

【没意思了啊，看我老婆都沉默了，显然是也知道这没什么用。】

【如果宝贝原因亲NPC，这个道具有和没有根本没区别吧……！】

岑清听不见的地方，顾客们抱怨似的低语。

他们喜欢清清被男人亲的时候露出的漂亮神情，或者是被追杀时爆发的惊惶情绪，但这都是以清清为本位的，如果清清需要沦落到主动亲吻NPC们来完成任务——那要他们做什么？

他们可是愿意一个道具一个道具帮清清堆出副本的。

因此，顾客们对这个道具相当不满。

侍者看着少年瓷白姝丽的面孔，显然也知晓这个药水只有锦上添花的能力。

他一顿，将副作用道出。

“并且被使用此道具的人，会在当晚陷入无法逃离的深层梦境。”

也就是说，如果岑清用了这个道具去对付任何人，那个人都会陷入无法挣脱的梦，稍微聪明些的，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岑清：“……”

对于这一个副作用比正向作用还大的道具，岑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聊胜于无。

道谢后，得到侍者平淡的不客气，他伸手将黑色盒子盖上盖子，握在了掌心，下一瞬，被系统帮忙收入了背包里。

岑清又抿了几口水，滋润了饱受干渴困扰的嗓子，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既然游戏也玩完了，岑清不打算继续和他们久留。

稍微敷衍的给一桌人打了个招呼，他起身就要离开，眼角眉梢都有一股困倦的冷淡，玩家们面面相觑，又全部站起来，“清清我送你回去啊——”

“这层还有很多游戏设施可以玩。”

旁边的金发男人更是殷勤，“好不容易看到清清呢，可不可以抱一下……”

岑清挥手说不用，脚下快步走，指尖在半空中微弯。

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样子。

包间的墙壁向外打开，一体化的阶梯显现，就像是果冻一样的晶体幻化为冷硬的梯面，岑清先一步跨出，往下走的时候，被金发男人在耳边不住的低喃。

“我真的是你的粉丝……”

“清清，抱一下好吗，就一下，不然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我上个副本差点死去，还是想到清清才——”

岑清踩在最后一个阶梯上，一只脚已经触到到了外面宽广的路面，略微迟疑的一下，被金发男人一下子攥住了身侧的手腕。

他缓缓侧过脸来。

“清清？”金发男人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彩，嘴角笑意拉大。

岑清轻声问，“你想到我什么？”

“我……”金发男人吞吐起来，俊美的脸颊浮上红晕，似乎想到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岑清垂眸，微凉的目光落在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待金发男人松开手后，覆又抬起目光，重复道。

“你想到我什么？”

岑清微微蹙着眉尖，像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过去——他很少这样对待别人，但金发男人的话却让他感到深深的厌烦。

缓缓抽出被握的指尖。

他轻吸一口气，像是在开导一个迷途的羔羊，带着谴责的味道，可在那冷淡精致的美貌下，却显得极其动人。

“无限世界很危险，你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你要想的是自己。”

“你想我一千遍，我也不会是你的。”

颇有冷酷无情的味道，漂亮的少年冷着脸，教训着一众追出来的人，“但是你努力通关，生命就是你的，我会和更多玩家成为你的粉丝。”

“不要追星，好好通关。”

他真诚的嘱咐道。

金发男人：……

身后跟上来的众多“玩家”：……

【……】

【噗……有人被老婆凶了我不说是谁……额不是，等等，好像连我一块凶了。】

【好认真的老婆，更喜欢了，舔一下。】

【怎么这么乖，真的在给建议吗，可是宝贝我更想要亲亲你的腿根……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完全被当成玩家了啊……】

【怎么办，想把老婆按在无限大厅弄。】

——想把清清按在无限大厅弄，想直接亲上去，想在这里把清清全身都舔.遍。

金发男人脖颈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有黑色的物质想要破体而出，青筋显露，他表情微妙的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也许之后很难见面了呢，”低声呢喃，“真的不能抱一下么？”

岑清犹豫的抿住了唇。

掀了掀眼睫，“只一下哦。”

金发男人唇角微翘。

然而可怜的少年还不知道这群家伙都是什么怪物，花言巧语的取得他的信任。

他站定在地面上，微微打开双臂，环住了金发男人的腰背，被男人克制的、深深的拥抱着。

……对秩序和规则坚守的清清啊。

无论是对同为“玩家”的怜悯温柔，还是对整个无限副本的不安情绪——

哪怕被侵犯的过分，但因为是无限世界的“规则”，就会容许它们一直踏过自己的边界，底线纤弱的可怜。

纯白的、无暇的灵魂。

金发男人侧过鼻尖，薄唇靠在少年颈侧，张开嘴巴，如果岑清能看到，会发现他的口腔内壁是完全的扭曲黑暗，除了这张人皮，里面全是狰狞的触手与眼睛的混合物。

他似乎是想要咬岑清一口，眼珠和触手尖扭动着几乎贴上少年的皮肤。

但下一瞬，岑清就轻微的抖了一下，从他怀里撤开了。

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好像被烫到了一般，怀疑男人朝自己哈气。

但他的目光很快被下一个凑上来的男人打断。

“我也是清清的粉丝……！”

轮番上来要拥抱，还都“只要一个”。

岑清伸的胳膊都累了，最后懒懒的搭在来人的脖颈上，来一个搭一个，好久才把他们全都送走。

他靠在墙壁上，皱着眉喊系统。

“我的手好酸……”

【嗯，毕竟搭了32个人的脖子呢。】系统冷淡的电子音缓缓响起。

岑清神色一下变了，“你看了这么久，却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系统顿了顿，颇有忍辱负重的意思。

【刚才那些人不是玩家，他们是你的顾客，】一字一顿的告诉岑清，【他们线下围堵你，高权限把我屏蔽，好偷偷靠近你！】

【我看了32个人对你做亲密的事情，清清连成为第33个的资格都不给我吗？】

——连吃醋都不给？

说到最后，竟然有种悲怆感。

岑清眼中的凉意稍稍褪去，虽然还有一点点的疑惑，但没有太在意，他“哦、哦”地安抚了一下系统，听他的电流好像是生气的有些厉害，缓缓眨了一下眼睫。

怪不得他觉得这些玩家怪怪的……

少年轻声埋怨道，“那下次你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离他们远一点……好酸。”

他柔柔甩了甩手腕，指尖向下。

“我们”的用词，好像他和系统才是一派的似的。

系统沉默了两秒，低沉的音色响起，很冷静勤恳的样子，【我帮你揉。】

指尖被冰凉如水的空气揉捏向上，力道温柔。

岑清转身回他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角余光从旁边的墙壁上看到许多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然而在将视线转过去时，那些眼睛却消失了。

..

岑清如果趴在墙壁上，认认真真往里面瞅一眼。

他会发现。

墙壁后面是更多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这一桌游完了，下章是小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