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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无所不能

偏安一隅 Shrimp 3869 2024-01-23 09:25:37

现在的场面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阮衿早就料到这一点,阮心前一秒还在开开心心舔店员递过来的双色冰淇淋球,下一秒听到阮衿说“因为要读书啊,所以就没办法每周都来看你,你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就开始嚎啕大哭。

她哭起来是真的极其吵,尖哨音犹如炉子上刚烧开的水壶,直刺得人耳鸣。以前因为实在受不了,所以阮衿不得不吃她这一套,可现在已经涉及到了原则问题,他也不能再多做让步。

阮衿只能赶紧把阮心给赶紧牵到外面去,“你今年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哭?羞不羞?”

“你之前明明跟我说好了,不会不要我。”阮心瘪着嘴蹲在街角,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如同流水般的车辆。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宽容了,“我又没有每天都烦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这样啊,自己说话不算话。”

阮衿有点无奈地掏纸巾给她擦脸,耐心道,“我都说了,就只是读书时候没办法来看你。放长假的时候我不就回来了吗?而且我们可以视频,打电话。”

“那我得等多久啊?”阮心一听,又呜呜咽咽要大哭一场,“你为什么要去跑去外国?外国那么好,你还有男朋友,你们远走高飞就肯定就不

想回来了。”

她伸出手指自顾自掰着数,“你在外国读书,上班,然后结婚,最后再生了新的宝宝,你有了自己的家,一定就想不起我了。”

这都已经鬼扯到哪儿去了?结婚生子?阮衿实在佩服小孩的联想能力。

“不会的。”阮衿感觉有点心力交猝,伸出去戳她的额头,“你脑袋里怎么能装这么多事呢?”

“怎么不会的……”阮心刚要站起来插着腰跳脚,远远看见一个人影走过来了,嘴嗫嚅了几下,那满腹燃烧着的焦躁瞬时都熄了。像朵蘑菇似的,复而又蹲下去了。

阮衿还正好奇呢,左肩就被搭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按着,再打个转,扶定了。

一侧头,正是李隅。他今天穿了件天蓝色的翻领POLO衫,以前阮衿很少见他穿黑白灰之外的颜色,乍眼看上去,气质变得温和而俊雅。

“怎么不继续凶了呢?”

李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来是对阮心说的。

阮心立即躲到阮衿身后去了,将正在滋滋冒热气的脸贴在阮衿后背上,那嘴唇上沾的冰淇淋都蹭到他衣服上了。阮心之前一直吵着要见李隅,今天得知他要来,还特地让陈阿姨扎了辫子,换上新鞋和新裙。

刚刚如果不是被阮衿说的事给打岔了,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或许现在还继续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话。

“害羞了,她本来是想再淑女一点的。”阮衿刚笑着说完,感觉阮心轻轻拧了一下腰上的肉,就不再继续揭短了,毕竟现在已经到了要在Alpha们面前保持形象的年纪了。

李隅一到场,阮心就不敢再发出那种宛如哨子成精般的声音,走路的时候闷声躲在阮衿左手边,隔着阮衿,偶尔才偷瞥几眼李隅,但每当李隅向她看去,她就把脸别过去,装作自己在看风景。

第五次偷瞄的时候,李隅正用湿纸巾给阮衿擦背上蹭的那块抹茶冰淇淋,阮心正抓着阮衿手臂在偷看呢,他忽然就转过头来,那声音和表情都很冷酷,“偷看一次要给一百。”

阮心哼了一声就不再看他。

一直走到吃自助餐的店里,阮心礼貌性地打过招呼,除了那句细如蚊呐的“哥哥好”之外没再说一句话,而李隅好像也不打算主动跟她要讨好关系,他只跟阮衿说话,两个人对话还在用英语练习。

阮心被阮衿牵着走,也听不懂他们在说笑着什么,越发觉得被彻底排除在外了,他们早已做好了决定,态度也很坚定,原来就只是来通知一下自己的。

她有点无精打采了,本来今天听说哥哥的男友来请自己吃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他们两个人的眼里都没有自己。

一直到落座吃饭,阮衿主动起身去帮他们拿水果盘。坐在对面的李隅依旧对自己是不闻不问的,阮心隔着装茶水的杯子看他的侧脸,半晌

才抿着嘴说,“虽然你很帅,但我才不准你把阮衿拐走。”

李隅托着下巴看阮心,斜弋了这小孩一眼,“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拐走了他呢?”

阮心有些敌意地瞪着他:“如果不是你的话,他才不会想要跑那么远,他会永远都陪着我的。”

缺爱的小孩是不是天生容易自私呢?居然堂而皇之地讲出了这么可怕的话,“永远”,这个词多像一个牢笼,不过李隅透过她的脸难免回想自己小时候,他清楚自己的姿态不会比这个小孩好看多少。

李隅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黑黢黢的眼珠,那头发上绑着的蝴蝶结,还有泡泡袖的裙子,都是崭新的,其实已经得到够多了的爱,不是吗?

见李隅看着她不说话,阮心继续没底气地强硬道,“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允许。”

李隅看着阮衿站在远处端着果汁看着这边,稍稍摇了摇头,意思就是“暂时先别过来”,阮衿打了个“OK”的手势。

“不允许也没有用的。”李隅说的就很直接了,把玩着手中的刀叉,“有这么讨人厌的妹妹,谁都想跑。”

阮心眼睛里立刻就蓄积起了泪水,“我哪里讨厌了?”

“哪里都讨厌。”李隅不留情面地说了,又继续道,“我听你哥说,你在学跳舞是吧?很喜欢跳舞吗?”

真的看错人了,阮心想,眼前这个家伙除了长得帅之外怎么这么凶,她绝不允许阮衿跟他在一起,“我跳得很好!特别好,而且下个星期五我们学校有表演,我演小天鹅呢。”

“嗯。”李隅点了点头,“那下个星期五,我把你和你哥锁在家里一起玩,反正你这么黏你哥,不去演小天鹅也没关系的,对吧?”

阮心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只是执拗地用手指抠着丝绒桌布的边缘。

聪明的小孩总是能领悟这种浅显的类比,只是心里还有些不甘而已。

“可是读书的话,去哪里读不都行吗?”阮心还在负隅顽抗,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那么远,他之前没有说他想去外国读书。”

那就要涉及到未来更多的现实问题,李隅不指望跟一个小女孩讲清楚这些,“但现在他想去了。”

“为什么就不想在这里读书呢……”阮心气呼呼地趴在桌上,不过她也明白了事实,这跟她喜欢跳舞而不是唱歌是一样的,没有随便选一个就行的道理。

她兀自在臂弯里趴了半晌,又眼睛亮亮地抬头来,“那你们一起去的话,你得照顾好他,对他好一点,不要让坏人欺负他。”

这算是找我要一个承诺吗?

李隅看着远处阮衿站定的地方,正徘徊在雕花绘鸟的屏风处,那些缝隙的光被他的影子一下遮住一下又移开。

于是李隅说:“你不要太小瞧他。”

他们是靠在一起生长的关系,也不是谁在搀扶谁,谁去照顾谁,现在或许是他的优势更大,但是谁知道未来会如何呢,阮衿其实只差一个机遇,而现在机遇已经来临了,攥住也并非难事。

不过这个年纪的阮心还听不懂。

.

吃过饭把阮心送回家去,二人独处的时候阮衿才惊喜地问李隅,“你是怎么说服她的?你也太神了吧。”

李隅诚实道,“也没说什么,你妹妹其实都懂,她就只是舍不得而已。”

可阮衿不觉得,当时他在屏风后看去,李隅沉稳地坐着,和一个小女孩交谈的样子,怎么说呢?身上的气场还是那么强,不管对面是大人,小孩还是动物,感觉都能被震慑住。

他给李隅捏了捏肩膀,夸奖的还是那一句,“你果然无所不能。”

李隅回公寓路上就一直在想着那句“无所不能”,阮衿对他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滤镜,他自己都搞不懂到底为何如此。

可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李隅的确有种,或许真的,我什么都能做到的错觉。当然,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多少,但是每一次尽力了,结果也都还不错。那种充满干劲的感觉是很好的,电梯里的镜子映照出他的脸,年轻,雄心勃勃,眼神发亮,不再那么阴郁。

李隅用钥匙拧开了公寓的门,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他设的VOA的定时广播,“From VOA Learning English,this is Health Report… ”

他一边默听着,一边先去了上厕所。

不过李隅在洗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这听力声音太清晰了,清晰得他刚打开客厅门都能听到,而他的卧室门在离开的时候是被反锁住的,声音理应不是这样。

李隅走回卧室门口,那里果然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咔哒”一声,李胜南刚探出手把那听力的按键给压下去了。

他扫视了李隅一眼,虽然李隅神色镇定,但那白皙的指尖上还在往下滴着没擦干的水。他把李隅窗台上的小盆栽给拿起来看了看,“你总算是回了趟公寓, 我有几次晚上想过来看看,发现你都不在这里过夜了。”

李隅走过去把他手中的雅乐之舞给拿下来,重新搁在有阳光的窗台上,掀起眼皮冷冷道,“找我有事吗?”

“我是你爸,你这是什么态度,没事我就不能关心你吗?”李胜南在房间里踱步着,指着书桌上那些摊开的语言考试真题,“又是VOA又是这些东西,怎么?不想在一中读了,现在就要出国?”

出国留学的事李隅和班主任说过,也选择退出了那个竞赛实验班,虽然这个做法一度把班主任气得不轻,恨不得撬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脑袋,好好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不管怎么劝,怎么努力都没用了,李隅就是这样,他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没办法动摇。

但是不管怎么不动摇,他还是绕不过李胜南这一关,各种公证材料都绕不过他的家庭,他的父亲,李隅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于是他说,“是,我想出国。”

“你要出国就出吧,爱怎么弄,我也不管。”李胜南显得很大度,在李隅床沿处坐下了,“我这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要去你学校参加一个动工仪式,你得跟我一起剪彩合影,听到了吗?”

李隅上高中从没向外袒露过自己父亲是李胜南的事情,更不希望在全校面前做这种假意父慈子孝的戏,“我明天有课。”

“你都准备出国了,还装模作样上什么课呢?”李胜南冷笑了一声,竖起手指说话,“第一,你谈恋爱谈得夜不归宿,我不管对象是Omega还是Beta,或者有多少人,只要别闹出什么流产怀孕始乱终弃之类的大新闻就行,我允许你乱来;第二,你现在在高中就想出国读,我也都同意,到时候想申哪个大学去学金融我还能帮忙。第三,自由是有限度的,我给你自由,你就得有回馈,你明白吗?”

这一通冠冕堂皇的屁话说得李隅胃里抽搐,直泛恶心,李胜南用那种肮脏的价值观来揣度和衡量自己,居然还好意思把“自由”二字给说出口。

李隅的手攥紧了,沾着水的手把空气排尽后挤压出一阵黏腻的声响。他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做到一半的手工模型,地上一盒闪闪发亮的螺母,还有那些书架上的黑胶唱片,新买的相纸,他的盆栽……

太多了,太多了,李隅闭上眼睛,这些都是李胜南允许的有限自由,好像真的非常广阔。

可李胜南给他的自由为什么又像是一根栓在脖子上无形的锁链,虽然游曳得很远了,但是好像还是随时都能拽回来。

那种被拽一下的感觉太令人窒息了。

还有金融?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学金融了?

此时此刻,李隅脑海中又浮现出阮衿所说的“你已经够完美了”和“你无所不能”,他的声音交替出现在耳畔,像此起彼伏的温柔的海浪。

不是这样的,我并不完美,李隅有许多次妄图反驳。他知道他身上最大的丑陋,最大的癞疤,就是李胜南,他一直想把他从自己身体和心灵中彻底连根挖出来。

我无所不能,李隅按了一下胸口的十字架,让那尖锐的金属拓印在自己皮肤上。他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仿佛是给予他勇气去挣脱一切的咒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对李胜南冷静说,“我妈给我留了一笔钱。”

李胜南听了之后敏锐地抬起了眼睛,他本来还在伸手翻李隅床头的数学杂志,“什么钱?有多少?我怎么不知道?”

“我成年那天能拿到,但那笔钱我一分都不要了,用这个来换无限的自由,行吗?”李隅把“无限”二字咬得很重,他凝视着虚空,而李胜南则瞠目结舌地凝视着他。

他感觉自己轻松多了,因为他要跟李胜南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鱼还比较清纯正能量,可长大发现那lsn的问题不是逃避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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