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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雨停

偏安一隅 Shrimp 3593 2024-01-23 09:25:37

阮衿醒来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簇拥在侧脸边上纯白的枕头,上面带着一股几近淡而无味的香,是李隅身上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将脸埋在其上,深深地嗅了一口。

然后又忽然隐约听到了说话声,抬起眼去看,李隅正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厚重的遮光帘中间拉开一条细缝,一道晴朗的白光从窗外竖着照进来,正照亮了他额头,鼻梁和下颌那一线。

晴天是来得如此之快,昨夜的暴雨已经悄然停止了。

李隅察觉到阮衿在看自己,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彼此目光交汇不会一秒钟,他率先转过身,面朝着玻璃继续打电话。

再继续躺下去也只是毫无意义的,阮衿便掀开了被子,开始准备穿衣服。毛衣、裤子和袜子全堆在地板上,一样也不少。

他昨夜是怎么一件件脱下的,现在又一件件重新穿上了。

除了大腿内侧的肌肉那里有些羞耻的酸疼,以及右肩被咬破已结痂的伤之外,阮衿的身体干燥,洁净,甚至没有别的体液的残留的滞涩感。他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感到了久违的平静。是接收到曾经Alpha的信息素之后,那种快要落泪的,下/贱的满足感。

阮衿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上。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很狼藉,里面有用过的套,成团的纸巾,最上面的搁着的是……一支抑制剂的针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隅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在易感期,很多Alpha会粗暴到把Omega弄伤,更别提能做事后清理之类的事。

而李隅现在也只不过是挨过了第一轮**热,仅一支抑制剂显然是不够的,他现在仍处在不稳定的易感期中。

我还能为他再做些什么吗?

阮衿正发愣地想着,李隅已经打完电话了。

“我……”阮衿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是要同自己说些什么,结果不过是要越过他去取床头柜上拿串佛珠。 他像戴表一样重新戴上手腕,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阮衿一眼,语气很平静,“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当没事发生吧。阮衿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心像被毒蝎猛得蛰了一下,疼得几乎几乎蜷缩起来。半晌,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又隔了好一会儿,阮衿又抬头问;“但你还在易感期,抑制剂还够……”

“已经打电话给医生了,他一个小时之后就到。”李隅说的很清楚了。

这就是赤裸裸而残忍的,我其实并不需要你的意思。

阮衿觉得自己有点难堪,不知到底该如何安放的视线又再度落在李隅手腕上那串佛珠上面,都是一个个小而圆润的菩提子,被李隅抬手轻遮住了。

他那眼神清冷倨傲,不带一丝**,就像是在说:你还有事吗?

阮衿几乎是被这眼神驱赶着起身滚出去的。

.

一个多小时之后来了位提着药箱的年轻医生,也是个高而俊朗的Alpha,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的,看上去洒脱极了,行为举止都像极了那种海归的外籍华人。

他并非是李胜南御用的那位,应当是和李隅相熟的人。

医生一进门先和李隅说话,也不急着拿抑制剂之类的东西。后来瞥见阮衿出来,脸上又露出笑模样,“诶诶诶,你不是家里都现成有一个Omega了,那还……”

阮衿过来端茶的时候李隅正打断他:“他不是。”

那人耸了耸肩膀,双手捧住了阮衿倒来的茶,先行道了谢,又狐疑地端详阮衿的脸,“我叫方如昼,李隅的大学同学,你是……”

阮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向别人介绍自己,说什么,我是李隅的小妈?他父亲即将要结婚的对象吗?世界上万千种自我介绍,哪一个不是美的,好的,他却感觉自己像被堵住的下水道口,每一个字都肮脏到不能说出口。

“他是我高中同学。”到底怎么去自我介绍,倒是先李隅说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他把方如昼捧着的杯子不客气地拿下来,重新搁在桌上,“问完了么?”

方如昼“啧”了一声就不再问了,带上药箱同李隅一起去了书房。他走时脸上仍然带着了然的笑,顺便朝阮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高中同学么?那还真是遥远而美好的记忆了,阮衿想,他和李隅就断就断在这个美丽的豁口上,然后剩下的,就是一脚踏空。

他在无限地往下落,再落,到现在还没触到底。

阮衿不知道他们在书房做些什么。他给阮心打去了几个电话,机械女声一直在提醒他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很有可能是已经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他听着嘟声响,把电话挂断了,只自己一个人发着愣。过了一会,撒泼来蹭他的脚踝,它仰起头盯着自己,那双蓝眼睛在阳光下异常通透澄澈,阮衿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将脸埋在布偶猫柔软的长毛中,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我上次跟你说很清楚了吧,已经不能再用抑制剂,不!能!再!用!诶,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就算换贵的也没用。”

“那就换更贵的。”李隅不置可否,

“行了,知道你很有钱,别他妈的摆阔了。”方如昼被李隅给气笑了,只是摆了摆手,敞开的医药箱里面依旧是旧款的抑制剂,他取出来给李隅展示,“新款的我现在都搞不到,这些你用了立马就有副作用,打还是不打?”

李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往上撸袖子,“打吧。”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方如昼“砰”地一声把医药箱合上了,手指着窗外,“你昨晚没跟门外那个Omega做吗?别说他身上那股味道不是你的信息素好吧,一进门就闻到了,实在够熏人的。你都开荤了又还在犹豫什么,Just fuck it!”

方如昼不太能理解李隅这种奇怪的洁癖星人的思维方式,一直也不能。

他和李隅第一回 是在某个Party上见面,还记得身边都是些群魔乱舞的鬼佬,DJ的声音震天响,舞池里都是跳贴面扭胯舞的。那些甜的腻的信息素同汗水,酒精张扬地混杂在一起,炽热的空气中充斥着扭曲至极的欲望。

蓝紫色的镁光灯落下来,只有戴着卫衣兜帽的李隅在沙发上歪着头睡着了,一支纤细的烟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寂静地燃烧出一缕烟来。

听说李隅原本是修理论数学的,中学时拿了不少国际竞赛的奖,在这方面是个非常有天分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报了这个专业,就是没有再读下去。专业课后来没有一节去上的,倒是把金融的Premajor课上完了。

他修完学分,GPA又高得吓人。于是填表,递材料,一切都很流畅,很快就转了专业去了别的学院,一刻也没有留恋。

最扼腕叹息的人是数学系的教授,倒是真觉得他能在数学方面能有所建树成就,不过牛逼的人即使走不同的路,也照旧是牛逼的。

他那时候就在自己捣鼓着创业赚钱,实乃比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有志向。

不过李隅在留学生堆里是个名人,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有张好皮相,特招Omega喜欢,还很不近人情,告白统统拒绝了,还不跟人乱搞。

方如昼原本听说李隅会觉得,嗨,这厮真几把能装相,还以为自己有多冰清玉洁呢。但百闻不如一见,遍地Omega正飘香,就这,他还能酣然入睡。

而且绝不是因为醉酒,因为那是一张充满着疲惫而冷漠的脸。

于是方如昼觉得此人有点意思,有心与他相识,就凑过去猛摇他肩膀,“hey,哥们你醒醒,烟快烧到手指了。”

不过被李隅连拳带烟直接揍到了鼻梁上的事,这些再细想起来还是痛得十分鲜活。

就这么一个人,就这么过了很多年。

忽然有一天,有个Omega沾满了他的信息素,难道不应该继续Fuck it下去么?

“啧……你这么看着我是个什么意思,我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对么?”方如昼觉得自己说的句句在理,所以李隅才哑口无言,只能那么凉飕飕地看着他。

“很对很对。”李隅一副不想跟他多解释的样子,向外挥了挥手,“把这些抑制剂留下,然后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方如昼被赶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死洁癖神经病,你随便打抑制剂吧,想死就早点去死。

“不是还有个白家大小姐,人家追你追了那么久,听说最近还要为了你回国,话说之前……你们到底谈过没有啊?”

他最后走的时候还不忘八卦一下。

“不关你的事。”

李隅把方如昼很“客气”地送走了。

一切终究归咎于寂静,他在客厅站了一会,又开始觉得太阳穴涨得痛起来。他低头捏了捏了捏鼻梁上方,感觉第二轮的**热又要来临了。

正准备走回房间打抑制剂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阮衿一直坐在客厅里。

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阮衿所占据的地方不过是一块极小的阴影,撒泼正卧在他膝上。他看着李隅,而李隅也看着他,彼此都没有说话。

然后是猫怯生生地叫出了一声,打破了他们之间无声的对峙。

阮衿把撒泼从膝上放下来,朝李隅走过来,“如果对身体有害的话,你别再用抑制剂了。”

“不关你的事。”李隅继续沿用了刚刚对方如昼用的那句话,他转身去二楼书房取那些抑制剂。

拾级而上,他感到异常烦躁,走到了二楼的拐角,手掌刚触到金属的把手,另一只更纤细些的手就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了。

然后是腰,李隅感觉自己像被一颗水草环抱住了,但并不敢缠绕太紧。但是阮衿的脸开始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微热气的吐息透过睡衣钻进里面的皮肤,带起的表层的战栗,宛如一种挑逗。

而阮衿也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要用抑制剂,你可以用我,怎么用都行。”

李隅被阮衿抱了半晌没有动弹,依旧是脊背挺直的。

他把阮衿的手从身上拽下来,声音在**热之下只是略微有些沙哑,几近是嗤笑,“这算是什么意思,乱伦,偷情?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要跟李胜南结婚了,需要我提醒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把它当成什么都可以,我们的关系,你主导……”阮衿依旧锲而不舍地抱住了他,声音断断续续地,“如果你想停下,那就停下,我保证不越线。但只要你有需要,我就马上出现。这样的,行不行?”

李隅又想发笑,还是那种冷笑。他简直想掐阮衿的脖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有需要,你马上就出现,这么漂亮的话如果早七年说他可能会很开心。

而今只是一边压抑地愤怒,一边却又无法抑制本性地**起来。

半晌,他对着虚空笑出了一声,只说了一个字,“行啊。”

这一个“行”就像是发号施令,阮衿把自己的抑制贴再度撕开。他刚凑近了李隅,马上被强拽着手臂往前走。

他以为要去李隅的房间,但结果目的地却是李胜南的办公室,被推进门的瞬间就被重重地阖上了。

“要在这里吗?”阮衿有些双脚发软,站在原地艰难地问了一下。

“不愿意就出去。”

“没有不愿意。”阮衿摇了摇头,开始准备主动脱衣服。

但是却听李隅一笑,那笑容很温柔,吐出的话却是阴冷至极的,“你脱衣服总是这么熟练吗?”

阮衿于是停下手了,他站在那里,他不知道李隅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而李隅在李胜南的办公椅上坐下了,把玩着他平常写字用的钢笔,那是全球限量五十只的钻石钢笔,通体透光,而笔帽那端异常沉重,它在李隅手中倒伏下去,在乌木上叩击出笃笃的几声闷响,如同紊乱了的心跳。

他只是用那双漂亮沉寂的黑眼睛看着阮衿,然后轻轻地敲,就像雨打在青石板路那样。

阮衿只怔愣了一会,然后他走了过去,开始跪着为李隅口/交。

作者有话说:

一回现实就是午夜场啊。。。畸形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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