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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牙医与病人

偏安一隅 Shrimp 3372 2024-01-23 09:25:37

阮衿拿“他是不是生气了”的眼神去看周白鸮,而周白鸮只是摊开了手,然后耸肩,这姿势是在表示“他就是一个经常发神经病的人”。

既然不想理我,阮衿瞟了一眼李隅的后背,头发显得很软,耳骨下是口罩黑色的细绳,而脊背微微有些反叛地弓起来,横陷在柔软的布料里。

然后他向周白鸮家的阿姨讨来了温度计,测出来是37度8,李隅正在发低烧。

“你可真是太敬业了,我妈一声令下,立马就带病出巡。”

阮衿出房间之后周白鸮还不忘趁机对李隅冷嘲热讽一阵。

“你也不赖,说什么来什么,刚好被抓了个正着。”李隅在嘴炮上也没认过输。

周白鸮刚觉着他是吃了枪药还是怎么着,“诶,都说了就是闹着玩的,我要是喜欢他,这天时地利人和跟偶像剧一样的剧情,我跟他早就……”

李隅并不想听他继续掰扯下去,像是觉得他很吵闹似的,站起身就往外走了。

几乎是他关上门的同一瞬间,周白鸮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李隅在生哪门子气?他仔细列出四个原因,一他喜欢自己,二他喜欢阮衿,三他嫉妒谈恋爱的人,四他生病了精神错乱在无理取闹。

他首先光速排除一和三,还是那句话,他跟李隅属于两个人脱光了坦诚相见会笑场的地步,还有就是李隅这家伙身边从不缺对他狂追不舍的人,他不至于产生酸臭单身狗的扭曲心理。通常他面对着闻川和邵雯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表现出的姿态永远是“我很高贵,永不免费”。

所以问题就变成了,李隅到底是在习惯性发神经还是对阮衿有点感觉了呢?

真是摸不准。

他还在仔细琢磨着,阮衿推着门往里探头,一只手还拿着玻璃杯,“李隅呢?阿姨说有胶囊,冲剂还有糖浆,中成药和西药也都有,但我不知道他平常要吃哪种。”

“他感冒发烧从来不吃药好吧,睡一觉,过两天就自己好了。”周白鸮摊了摊手,又伸手把阮衿召唤过来,开始抖李隅小时候的黑料,“他打小就特别怕苦,宁愿耗到打针都不吃药。”

“真的啊?”阮衿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会有人不怕痛但却很怕苦呢?不过李隅的确是个特别挑食的人,这一点他早有体会。

“真的啊。他各种药都不喜欢,包括钙片那种保健品,连吃糖衣片都会吐出来。我记得我俩小时候,当时他天天来我们家玩儿,我妈发现他有点夜盲,就给我俩每天发鱼肝油吃。丫的蔫坏,他自己不吃,连带着诓我也一起不吃,当初骗得我头头是道的。”

周白鸮看阮衿听得认真,于是说得更起劲了,抬手往楼下指,“就我们一楼客厅里那个大的鱼缸,他跟我说这些都是从那些热带鱼的肝里榨出来的。这些鱼实在太可怜了,人类实在太邪恶了,怎么可怜怎么胡编乱造。”

阮衿听了之后觉得真是很有意思,能想像到两个小朋友是怎么趁着大人不注意垫着脚把手中的金黄色的透明胶囊抛洒进鱼缸中,最后又是怎样在换水时惨遭败露,然后被大人好好教训一顿。

“我被我妈打了一顿,直接扒了裤子打屁股,李隅还在旁边看着,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周白鸮叹了一口气。他当时是很生气,因为秦舒只打了他而没有打李隅,他觉得这件事不仅丢脸且特别不公平,还冲李隅生气了。

但是李隅当时同他说的是“你真笨,因为她是你妈妈所以才只打你,其实我羡慕你。 ”

啧,现在想想,李隅倒是没小时候那么坦诚了,越大越难交心,也再也没说过类似“其实我羡慕你”之类让他能爽翻天的话了。

“还有吗?他小时候的事。”阮衿握着的那杯水都已经快凉了,没喝进去过一口,听着李隅的事倒是入了神。

“多的是,他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周白鸮坐在椅子像鸭子凫水一样往前滑了一圈,歪头又贼兮兮地笑了,“你想知道啊?”

阮衿点了点头,他真觉得李隅小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对他的照片之类的东西也有点蠢蠢欲动。

结果周白鸮这个人还挺小肚鸡肠的,冷笑道,“秘密!”

.

李隅待在周宅二楼书房边的影音室里,静静地看着一部电影。周父是十几年的电影爱好者,把书房边的一个小房间改成舒适隐蔽的家庭式影音室。他对蓝光碟有着强烈的收藏欲望,从地板到天花板上的架子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四处收集来的碟片,各种题材,乍一进去有种视网膜被直接填满的逼仄之感。

不过屋子小让人有种颓废的安全感,要让李隅说周白鸮家哪儿最讨他的喜,估计就是这个屋。

他随便挑了一部国外的限制级文艺片在放,碟片后面的简介上讲的是三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出轨的都市男女,牙医与他的病人,还有最后一个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爱上了被人抛弃的充气娃娃的颓废中年男人。

或许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他也没怎么看进去,只是觉得头痛,需要用一点别的什么东西来填充一下自己的发热的眼睛和大脑。

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了,他把电影暂停了起身去开门,阮衿端着托盘站在外面,“是冲剂,因为你好像不喜欢药片和胶囊。”

但是他也不喜欢中成药那种奇怪的,苦甜交织的味道。

但是李隅让阮衿进来了,阮衿放在桌上的托盘上除了药之外还有一杯清水,几粒糖与一碟点心,他是真的非常会哄人的。

“谢谢。”李隅本来是不太想喝药的,还是摘下口罩,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喝下去了,然后又喝了几口温水把药味冲淡,“你让佣人们送来就行了。”

阮衿觉得他有点生气,“你心情不太好吗?”

“没有。”李隅重新戴上了口罩,冬季正值流感高发期,他出去骑了一圈车,回来就感冒了,并不想传染给别人,但这动作有点居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话说的言简意赅,眼睛盯住了电影暂停的画面,但他知道自己注意力始终不在这上面,“和周白鸮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因为他人很好相处,也很聪明,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阮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甚至从来不敢往李隅对他有任何感觉这个方面设想,“至于秦舒阿姨的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周白鸮不会喜欢我,我也不并喜欢他。”

李隅好像又被他的言之凿凿给逗出一声笑来,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其实……”

正欲在再说什么,外面忽然起了两个人的争执声,不过显然是周白鸮声音要更大些,另一个人的声音模糊不清。

“怎么了?”阮衿正欲站起来出去看,李隅则迅速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只往门口瞟了一眼,“别出去,是他哥。”

“不出去没关系吗?他们好像吵得挺厉害的”,阮衿虽然狐疑,但还是坐下了,还听着外面的隐约透进来的响动,让人有点心惊肉跳的。

李隅则继续播放电影,声音很冷静,对此司空见惯了,“没关系,他们从小打到大,习惯了。”

“啊,我还不知道他还有哥哥。”

“不是亲的,同父异母,已经工作了就不怎么来这边。”

“哦。”阮衿点了点头,这个情况下他出去的确不合适,毕竟是别人自己的家事,李隅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只好装听不见。

不知为何,李隅握在他小臂上的手这时候才缓缓放开。洁白的十指游移开,闲适地交叉在膝盖上。

于是情况就变得很奇怪了,他俩坐着小沙发上看着静谧的文艺电影,配合着外面隐隐约约吵架又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静一动之间荒谬,好像是身处于两个不同次元似的。

阮衿坐了一会儿,还是很不确定,准备起身,那些玻璃不断碎掉的声音让他联想到自己居住的街区,啤酒瓶敲破后脑勺的事他也都见惯了,但也不希望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也要重演一次。

“真的没问题吗?他不会受伤吧,我看我们还是出……”

但当他甫一站起身,又被一股属于Alpha的力量钳制住手臂,这股迅速向下拉的力量使他重重跌在柔软的沙发上。后脑勺磕在软枕上,没有任何痛感,但伴随着一阵酥麻眩晕弥散开,视野在电影光线下变得忽明忽暗。

李隅戴着口罩的脸被电影不断变换的光线勾勒出薄而冷的银色轮廓,像是刷上一层涂料,就凑在阮衿近旁,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潮湿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唇角,“都说没关系了,还这么担心他吗?”

“我就是……”这股眩晕立刻转换成心跳过速,他有点窘迫地想张嘴说话,但是嘴唇被触感微凉的食指指腹堵住了,“看电影,不许再说话。”

.

播放了四十多分钟,已经开始讲第二段女病人和牙医的故事。

阮衿彻底沉浸在电影中,女病人在拔智齿的过程中爱上他的医生,但医生打的麻药不够多,她的面部特写痛苦不堪,但是画外音的内心独白却饱含甜蜜,“我爱他,连他赋予我的痛苦也一并喜爱。”

这句话贯穿了影片这个部分的始终,相知,相恋,最后再到分手,二人终于清楚彼此的存在原来就是痛苦本身,而爱情从来不能解决生命中独立的孤独,最终在卧室中为对方系上自缢的绳子。

太压抑了,阮衿感觉自己像陷在一片窒息的水泥里似的。这片看得人心情沉闷,绷不住想说话了,但是扭身一动,旁边就有什么东西顺势滑下来。

电影中的人还在不停地挣扎着,踢翻了脚下的椅子,晃动着的红色的高跟鞋勾在脚尖,最终落了下来。而李隅根本没在看电影,或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他已经睡着了,那些红色的光把他的长睫毛照得很好看。

像慢镜头似的,他的头发摩挲着皮质沙发,然后脑袋最终落到了目的地阮衿的肩上。

清浅沉稳的呼吸声就在近旁,泛滥出小小的潮汐,持续反复地拍打着他的耳廓,将他从无边的压抑中拯救出来了。阮衿忍不住想再看看他的脸,刚一挣动,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手顺势环住了,那就像是在床上习惯性揽住一个人形抱枕一样。

李隅已经从自己肩上滚到胸口了,阮衿得伸手抱住他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滑。

阮衿取下他的口罩,让呼吸变得更顺畅,又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没有那么热。

最终贪恋地再抱住一会儿,把额头轻抵在李隅肩胛骨的中间,这时候他觉得,拥抱这件事是能解决孤独的,无论未来如何,现在的一切并不像电影中所说那么消极。

作者有话说:

这部未看完的电影要到七年后再继续看完。看了看存稿,另外可能还有个十章才在一起!(ps:因为我自己看文特别烦副cp抢戏,所以不会在一篇里写两对,小周和他哥,可能以后想写的时候单独拿出来写一篇短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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