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 贺晓远发完消息便拿着手机龟缩着蹲到了地上，脸埋臂弯。

太——羞人了！

——不久前，他刚回公寓。

路上还想冷静些理智点, 好好想想, 尽早答复。

结果进门，抬眼看到楼梯下那根石柱上摆着的之前徐若萌特意送他的装饰用的琉璃瓶, 走过去，盯着看, 他就开始有些挪不开脚。

有句带颜色的笑话说过, 说男人从小到大都对洞啊孔啊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

那一刻，贺晓远站在花瓶前，盯着瓶顶的开口看，没别的，就是特别想把手里的花插进去, 特别想, 特别特别。

贺晓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似乎是全凭本能的抬起了手, 等反应过来, 花已经插进花瓶里了，他看着, 意识到什么，不忍直视地闭眼、扶额——他对陆琛果然也是有意思的！

果！然！

贺晓远这辈子的表情没这么丰富过：一会儿挤眉毛一会儿皱脸一会儿叹息, 跟身体不舒服时的喟叹似的, 五官挤来跳去。

贺晓远，你行啊。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直男？

什么时候？

多久了？

你自己以前都没发现吗。

贺晓远站在玫瑰花前兀自消化。

还没回忆思考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对陆琛有意思的, 徐若萌发来消息：【？】

贺晓远站在楼梯口, 低头捧手机：【？】

徐若萌：【怎么样了？】

贺晓远想了想, 没打字，手机举起，对着面前的玫瑰花拍了一张发过去：【照片。】

徐若萌：【？】

徐若萌：【你从外面回公寓了啊。】

徐若萌：【陆哥走了，你一个人啊。】

贺晓远按着语音键举起手机到唇边，三言两语的说了跟陆琛之间玫瑰插花瓶的约定。

徐若萌：【！！！】

徐若萌：【你插了啊！！！】

徐若萌：【你这不就插了！！！】

徐若萌：【你答应了？】

跟着把电话拨了过来。

贺晓远一接通就听到那头徐若萌的尖叫：“你同意了！！！！？你是不是同意了！！！？”

动静大得贺晓远把手机都拿远了一些。

徐若萌：“快说！”

贺晓远如实道：“我把花插花瓶了，他还不知道。”

徐若萌立刻嚷嚷，毫无美女形象：“那你赶紧让他知道啊！我都知道了他还能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拎不清啊，给我发照片都不给他发，趁着现在还没过12点，赶紧的！”

？

贺晓远：“12点怎么了？”

徐若萌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12点不到你答应他，你们不就是今天情人节在一起了吗？明年情人节不就是你们的纪念日！？”

贺晓远：“……”

徐若萌恨铁不成钢：“挂了挂了挂了，你赶紧。”

电话跟着便挂了，公寓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贺晓远捧着手机看面前花瓶里的玫瑰花，眼神直勾勾的。

现在，就发？

发吗？

发吧。

贺晓远挺冷静地发了，照片嗖一下传上了聊天框，跟着意识到等陆琛看到就算“尘埃落定”，贺晓远的魂儿又烧了起来——这就算答应了？这就约等于在一起了？这就差不多是脱单了？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谈恋爱了？

有男朋友了？

贺晓远蹲在地上脸都红了。

过了会儿，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静悄悄的，陆琛没回。

没看到？

还没到家吗。

应该到了吧。

暂时没看到？

再等等。

贺晓远捏好手机，重新把脸埋下。

不久，手机震了。

贺晓远做了番心里建设才看向屏幕，结果不是陆琛，是徐若萌。

徐若萌：【你发了吗？】

徐若萌：【别不好意思啊，一定要赶紧发掉！】

徐若萌：【回复别人表白这种事不能拖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贺晓远蹲在地上按手机：【刚才已经发了。】

徐若萌：【！！！】

徐若萌：【好样的！】

徐若萌：【撒花.jpg】【转圈.jpg】

徐若萌：【大金龟拿下！】

撤销。

贺晓远：“……”

贺晓远：【我看到了，你叫他大金龟。】

徐若萌：【笑哭.jpg】

徐若萌：【他可不就是大金龟吗。】

徐若萌：【大厂高管，这可不是普通人。】

徐若萌：【听说富到流油。】

贺晓远没在意什么流油不流油，他相信自己能潜移默化中对陆琛有意思，绝对不是因为陆琛有钱。

他这会儿在想陆琛怎么还没回，切了下聊天界面，陆琛果然没回。

？

去洗澡了吗？

切回和徐若萌的聊天界面。

徐若萌：【不过好像不能高兴太早。】

徐若萌：【你现在有个问题。】

徐若萌：【你和大金龟一起，你是top，还是大金龟是top。】

徐若萌：【他要让你top，你行吗。】

徐若萌：【属性是不是得先分分清楚啊。】

徐若萌：【啊，我好喜欢这个话题啊。】

徐若萌：【别的女生都有gay蜜，我终于也有了。】

徐若萌：【谁1谁0这种讨论，我终于也能加入一下了。】

徐若萌：【羞羞.jpg】

徐若萌：【星星眼开心.jpg】

贺晓远：“……………………”

徐若萌：【人呢，怎么不吭声。】

徐若萌：【我想了想，你还是别top了，你家大金龟那气场，一看就是top里的top。】

徐若萌：【不过听说做0容易腰疼+屁股疼。】

贺晓远：…………………………？？？？？？

贺晓远按着手机发过去语音：“你正常点。”

徐若萌也回语音：“我哪里不正常了？我说的都是现实需要考虑的问题好吧。”

“属性不弄清，你们难道只走心不走肾吗。”

“……”

这样大尺度的聊天，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贺晓远差点忘了徐若萌并不乖乖女的这一面了。

贺晓远还记得上一次徐若萌和自己聊这样大尺度的，是大学时候，徐若萌特别好奇的问他男生的包皮到底是什么样的。

徐若萌这时又发来语音：“我回头买点套送你吧，还有哦，你记得那什么之前最好让你家大金龟把包皮切了，我以前老听人说包皮太长容易藏污纳垢，别回头……”

贺晓远都没敢听全就把语音按掉了。

他这会儿蹲着，本来脸就臊，听了徐若萌说的这些，好了么，脸更红了。

缓了缓，贺晓远语音回复：“行了，别说了。”

就这样吧，尺度收收吧朋友。

徐若萌：“那怎么行，当然要说啊，我们可是好朋友，我当然得提醒你了。”

“你以前都没谈过恋爱，尤其是和男的谈，生理知识点不全，作为好朋友我得给你补课啊。”

“……”

贺晓远：“我谢谢你。”

切聊天界面，见陆琛那边一直没有回，贺晓远终于开始觉得奇怪。

？

这么久都没看到吗。

不会已经扔下手机睡了吧？

恰在这时，电子门锁“嘀嘟”一声解了。

贺晓远惊讶扭头，一下意识到是陆琛来了。

他顾不上徐若萌发来的新消息，立马起身，结果蹲太久腿麻了，腿没撑住身体，整个人一下往前扑去，“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大门口，门开了，但因为贺晓远回家的时候顺手从里面扣上了防盗链，门最终只开了半个巴掌宽的一条缝。

陆琛没推开门，又听到很大的一声咚，忙开口：“小远？怎么了？”

贺晓远扶着摔疼的胳膊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边捡起手机边道：“没事。”

陆琛沉稳的声音：“开下门。”

贺晓远揉着手肘往玄关走，原本是要解防盗链的，手都伸过去了，落下，没开门，人站在门后、歪头，就着打开的门缝，露出眼睛，探着目光往外看去，眨眨眼，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陆琛还穿着晚上的衣服，没再催贺晓远开门，反而知道贺晓远为什么没把门直接打开——照片都发了，肯定是害羞了。

答复都到手了，陆琛一点儿不急，他先温声问：“睡了？”

贺晓远人藏在门口，声音也躲在门里，不大、闷闷的，听起来很乖。

他回：“还没。”

陆琛耐心的：“洗澡了吗。”

贺晓远：“没。”

陆琛哄着：“现在不睡的话，让我进去坐会儿？”

贺晓远没吭声，就露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瞳仁背着光，漆黑漆黑的。

陆琛看着那双眼睛，这才道：“照片我看到了。”

门内“哦”了声，听不出情绪。

陆琛眼中带笑：“虽然不是公司11楼露台那里，插进花瓶就算，对吗。”

又道：“这么快答复，想明白了？”

门里又没声音了。

陆琛：“你是不是害羞，脸红了？”

站在门后脸色泛粉的贺晓远：“……”

贺晓远嘀咕：“我那是喝酒喝的。”

陆琛有些按捺不住，推门：“小远，让我进去。”

门纹丝不动，贺晓远缓缓的：“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很晚了。”

“我、我要睡了。”

“明天吧？”

明天，一夜过去，或许他就能勇敢面对他答复了陆琛、脱单、恋爱、有男友这些了。

贺晓远又强调了下：“明天。”

陆琛：“明天？”

“嗯。”

贺晓远点头。

陆琛：“确定吗？”

贺晓远不是太确定，但他做事不喜欢拖着，何况他都答应陆琛了，难道点了头又回避回绝么。

贺晓远又在门后嗯了声，点点头。

陆琛没强求，温温和和：“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提议：“明天一起吃午饭？”

贺晓远：“再看。”

他们一般不一起吃午饭，贺晓远日常都是公司食堂，陆琛似乎从不去食堂。

陆琛没再多说什么：“好，我走了，你关门吧。”

贺晓远眨眨眼：“晚安。”

陆琛：“晚安。”

陆琛抬手合上了门，门一关上，站在门后的贺晓远便听不到门外的动静了。

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很快静了，约莫是走远了，贺晓远猜测。

贺晓远立刻又扶额，五官挤来挤去：可真行啊。没回复的时候各种等，人来了不开门，照片发得不是挺快？有本事你开门让人进来啊！

怂！

贺晓远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看看防盗链，终于抬手解了，接着按门把，缓缓打开门，再慢慢的把头脖子身体探了出去，扭头，看向往电梯那侧的走廊。

走廊里空空如也。

好吧。

却不知陆琛压根没走，正挨墙站在门的另一侧，全程眼看着贺晓远是如何把头和脖子从门里伸出来的，跟小乌龟伸头一样，看到陆琛直好笑。

就在那“毛茸茸”的脑袋就要收回去的时候，陆琛出声：“在找我吗？男朋友。”

说着便上前一步推门，轻松把门打开的同时来到了一下直起身的贺晓远面前，胸口对胸口，面孔对面孔，又问了一遍：“在找我？男朋友。”

瞬间，一把火从贺晓远脚底板烧上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