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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一期一会②

夏目今天笑了吗 泗时 3612 2024-02-25 12:44:12

“你这小家伙乖一点, 等我去拿下药箱。”

诸伏景光推门走进房间抬手打开了门边的电灯,老旧的旅馆仅配备了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半块柜门耷拉着仿佛一碰就会掉的衣柜, 旁边倚着个近人高的黑色乐盒,床尾附近是用挂帘隔开的洗漱间。

灯泡是悬挂式的,老旧的白炽灯光线很暗黄,细小的灰尘在光中沉浮,构成朦胧的光影照得物件老旧得很,而人却温暖了不少。

他边说边合上门,视线迅速扫过自己离开前做好的记号, 确定在此期间没人进入过这间房间后,周身轻松的氛围转瞬间多了几分真实。

小心将被裹起来的小家伙侧躺着放在床上, 他转身蹲在柜子前翻找出药箱。说是药箱其实只不过是个透明、看起来还有些廉价的塑料小收纳箱, 里面也大多是简单的纱布、消毒水和消炎药粉之类。

小城镇酒店不多, 就算入住不需要什么证件,但他还随身带着上一个任务使用的狙击/枪, 在这人流本就不大的地方过于显眼了。

所以他一到这就找上了人员流动复杂的小旅馆,针对这片地方的特殊需求, 楼下药铺林立,他既是打探消息、也是摸查周围环境在里面买了不少药品,结账时老板很是豪爽地送了个小药箱。

转着药瓶上的标签, 确认这些动物也能使用后他才松了口气,拎着箱子转身却在看清床上的情景后哑然失笑。

原本面朝床里侧的小家伙也不知怎么翻的身,正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睛比起刚才润泽了不少。被外套简单擦拭后头上的毛发半干半湿, 因它的动作被蹭得乱糟糟的, 显得它怪迷糊的, 倒是没了先前咬自己的凶狠劲。

“不是让你乖乖别动吗,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他好笑地走过去揉了把它毛茸茸的脑袋,掌心下小家伙拱了拱,满是不情愿的模样,“算了,别说你听不懂,就是听懂了估计也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勾起食指轻轻在它额头敲了一下,诸伏景光盘腿坐到床边,把药箱打开放到腿侧,然后伸手捞起它放到自己膝上,开始动手去解最外面打结固定的衣袖。

外套里层沾了污水,他随手对折好搭在旁边,低头去看小家伙身上的伤口。

有光看得更清楚了,在刀伤的基础上,伤口边缘还隐约存在灼伤的痕迹,那灼痕又并非常规的烫伤或是烧伤,根据自己对伤口的经验分析,他更倾向于认为那是化学腐蚀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伤势,他很难不想到那个词——折磨。男人虚虚抚过伤口的指尖轻颤,老化的电路像是受到人类情感的影响,那灯泡乍一下熄灭又亮起,抽噎般闪着,照得男人面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突然,指尖传来湿滑又带着热气的触感,他回过神来就看见小家伙弓起身子侧头舔了下自己手指,明明是被伤害到的对象,却带着对自己的安抚。

一触就走,很快它又趴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耳朵动得厉害,那别扭的样子让诸伏景光情绪一缓。

对施暴者的愤怒暂时压下,他先将毛巾弄成半湿避开伤口仔细擦拭掉它身上的污渍,然后沾着消毒水开始清洗伤口。药水碰上冒着血丝那几处时,腿上那团猛地一抖,毛下身体紧紧绷着,又像秋风中的枯枝,抖得厉害。

他轻柔地按在它后颈上,一边清洗一边哄它,“快了,没事了,不痛啊……”

这就是人类口中温柔的折磨吗?小妖怪攥着爪子瞥了他一眼,男人全神贯注地在给自己上药,动作轻柔就是慢得很,一处伤口要仔细检查半天;第一秒的剧痛渐渐变成细碎的疼痒,不浓烈却在于长久。

它认命地把下巴搭在对方膝盖上,咬着他的裤子暗自磨牙。让它自己选择的话,它一定会直接在消毒水里滚一圈,出来抖干净就当是完成了,因为那样剧烈而短暂的疼痛,才能真实地提醒它:自己是活着的,而且——不会沉溺。

“好了,现在没事了。”诸伏景光缠好最后一圈纱布固定住,随手将自己的裤子从对方口中解救出来,半捧半抱地把它放在床上准备去洗漱。

刚起身,就看见小家伙叼着那件弄脏的外套扯到旁边,掀开一个口子就钻了进去,只留下一小截尾巴在外面晃着。

“小心别把纱布弄脏了。”他凑过去掀开外套把它抱了出来,视线里小家伙还挺聪明的,那外套折过后湿润的部分被遮盖住,它只用干净的部分盖着,身上硬是没弄脏一点。

发现自己想把外套拿走,它忙爪子与牙口并用地抓得死紧,颇有几分护食的劲。

难道这也算另类的雏鸟情节?诸伏景光生怕扯到它的伤口,只好妥协地松开手放任它重新钻了回去。

鼻腔满是混着土腥与海腥气的味道,小妖怪这才放松了下来;清洗上药时外套就在旁边还有掩盖作用,它生怕睡觉时对方把外套拿远了或是直接洗了,连忙抢先下手抱着不放。

口袋里属于男人的钱包掉了出来,它仗着藏在里面对方看不见悄悄打开,最边上放着驾驶证照片,上面男人沉着脸。

绿川光啊……这表情和他的名字一点也不搭!它戳了戳照片上的脸,悄悄把钱包放了回去。

隔着一层布料,外面的声响在妖怪耳中同样很清晰,它听着对方行动发出的动静,默默想着他在干什么。

他先是走到了床尾的方向,有布料的摩擦声,显然拉开挂帘进了洗漱间,没有停留很快又走了出来,脚步声靠近的地方——是自己!

下一秒,身上外套又有被拉扯的感觉,它瞬间抓紧两边的衣领,既然不能沟通就摆出了坚决不放手的架势。

身上的外套确实是被掀开大半,但随之响起的男人的声音,却溢着无奈与关怀,背上很快有层柔和温暖的布料覆盖上来。

“你喜欢就盖着,不过以防伤口打湿里面要先垫层毛巾。”

它闻声一愣,手上不觉松了力气,任由男人将自己先用干毛巾裹住,再盖上外套,最后推到了挨着墙边的里侧。

考虑到小家伙对外套的眷恋,诸伏景光还特意抽出干净的两只衣袖,像戴围巾一样在它肩上松散的缠了几圈,确保它怎么偏头都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看着靠在墙角裹得圆滚滚的,稍微动一下就如不倒翁那样摇晃的小团子,那双眼睛没有抗拒,而是逐渐有困倦在其中流转。

他笑着起身关灯,没有窗户的房间顿时陷入黑夜,伴着男人轻缓的声音起到了绝佳的催眠效果,“很晚了,睡吧。”

被子抖开的声音后,是老旧床板受力发出的嘎吱声,等周围彻底归于平静后,小妖怪不自觉合上了眼睛。

薄薄的一层眼睑能隔绝视线却阻挡不了透过血肉的光,眼睑上方有蒙蒙的光影,穿透眼睑在眼内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红雾;它陡然睁开双眼,只见男人靠在床头,手里赫然划着手机。

……人类啊,不是说要睡了?

那床头其实只有一块木板,黑发男人背后垫着枕头靠坐在那,上身只穿了件白色宽松T恤显得人很柔和;他一条腿支在身前,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撑在膝盖上,拇指划着手机表情很是认真。

察觉到自己的注视,男人偏过头来有些意外,“晃到你了?”

笨蛋,明知自己回答不了还问。

它直勾勾盯着手机,自认为自己表达出了劝对方别玩快睡觉的态度,怎料斜上方突然伸来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盖在自己眼睛上方。

“这样就不会晃到了,睡吧,醒来就没事了。”

很久不曾有的踏实感袭来,它放任睡意将自己淹没。

低头看一眼很快入睡的小家伙,诸伏景光左手的掌心始终盖在它眼上,他最后确认好当地动物救助站的信息,这才关闭手机收手躺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收养不了它,但隐藏身份为它找个栖息之所尚能做到;至于背后的施虐者,他翻身朝向床里侧,把滚到墙边差点撞上去的小团子捞了回来。

让下属找个合适的机会暗示这边巡警严防整顿吧。

卧底期间,他每一夜睡得都不会很沉,甚至说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但那晚,似乎就在即将清醒之际,他隐约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微妙的睡意里,周围很静,弥漫着无需担忧的安心感。

等他被生物钟唤醒后,身侧的被褥还残留着一点余温,环视一圈,再也没看到那个小家伙的身影。

只有被反锁的门,一按把手便打开了;同时没了的,是那件弄脏的外套。

“再一次去九州已经是身份暴露后了,经过那个城镇时,我有意找过它,但始终没能再遇见。”

诸伏景光低了声音,眉间微微蹙着,满是惆怅,“希冀着它同我一样在某处流浪着,终将有天会再遇见,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身份转变的那天,竟是对方长眠之日。

“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呢。”他呢喃着,嗓音克制不住发抖。

“启,”小妖怪一字一句说着,“既是开始,也是希望。”

“启……它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又为什么、为什么是在那天呢?

“因为它的勇敢、它的信念,也因为除妖师和人类的贪欲。”

小妖怪紧紧握着拳头,双臂颤抖,“我们是四年前年初被除妖师抓去的,原本宁静的生活被打破,剩下的只是反复不断的实验与疼痛。”

“它比我坚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丧失希望,它不仅仅是想逃出去,更是想要到八原找除妖师中的首领求助。它说只想逃的话是永远逃不掉的,只有主动出击我们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所有被抓住的妖怪才能得救。”

“终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八月份的时候它找到机会准备逃出去,但是……它拉向我的时候,我退缩了!它独自逃了出去,然后在一个月后,遍体鳞伤地被扔了回来。”

叙述的声音在哭,屋里静得能听清小妖怪每一次的抽噎。

“之后每次伤害最大的实验都是它来承受,但即使如此,每个深夜,它仍然怀着再逃出去的信念,还为了再见一面那个人。”

“最后被带走的时候,它已经有所预兆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它哭,一直哭,”小妖怪面带痛苦,似是忏悔般自嘲,“所以,不要感谢或是心疼我的逃亡,我只是……”

“只是不想让它的牺牲毫无意义、只是想让它怀念的人记起它而做出了,属于我的赎罪罢了。”

小妖怪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间,瘦弱的背脊带着脆弱而悲戚的钝痛感;在两张手帕同时递到面前时,它迟疑地接过了属于青年的那块,扯着他的袖子走出了阵图。

望着角落里安慰妖怪的夏目,猫咪老师一跃跳到诸伏景光肩上,近乎气音说着,避免自己说话被那妖怪听见。

“他们两个不清楚你具体暴露的时间,但同一天的话,你应该有猜测了吧?”

“或许正是它最后的执念让除妖师看见了什么画面,兜兜转转,你卧底的组织便知道了。”

几乎不需要它明确肯定,他们已经能猜到和除妖师合作的组织身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当年暴露过程中的信息传递渠道,至于其中的细节还需要听它说明。

“如果是你说的可能,启……那小家伙知道吗?”诸伏景光偏头看向猫咪老师,含蓄问着。

舔了舔爪子,猫咪老师眯着眼回答说:“不,它不会意识到。”

“那就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哎呀,还有一点点才能说明完情况,下章具体说明吧,我为什么要写遗憾!捶桌子感谢在2022-01-02 22:55:11~2022-01-03 23: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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