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班长的电话。”
“看到了。”松田阵平接过手机，目光划过站在不远处的诸伏景光。对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又松开，期待中混杂了几许近乡情怯般的紧张。
这通电话打的还真是时候。
“喂？”
“阵平, 听说你要和研二去参加联谊了！”
班长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伊达先生还是那么关心两位警察先生的终身大事呢。
诸伏景光和夏目听着各有所想，又都因‘联谊’这关键词好奇地望向当事人。
“嗯，嗯？你怎么知道？”这才不到半天吧，还在休假的班长是怎么知道的？
怀疑的目光投向自家幼驯染，对方摆着手笑得一脸无辜。确实，从时间上看他也没那个功夫。
“一课同事给我发的消息，刚看到还不敢相信, 想着给你打个电话确认，看来是真的了。”
一课同事？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 松田阵平迅速点开通讯软件, 满满一页都是标红的未读讯息, 毫无疑问都是关于联谊的话题，询问人涉及多个科室。这恐怖的消息扩散速度毫无意外是因为某人, 他捏着手机暗自咬牙，宫本警官！
“就简单吃顿饭而已,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我能不关心吗，这么多年我都结婚了你们一个个连点动静都没有。”
“是是。”无论电话那头念叨什么，松田阵平都和声和气地应着。
与屋里其他人相处时隐隐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此时又稳稳被伊达航克制住，看得其余人接连低头藏起笑意。
萩原研二退到诸伏景光旁边，一手拍着对方肩膀一手指向手机，压低声音, “很久没听到班长声音了吧, 不过去说几句？”
至少在这间屋里, 连通遥远彼端的这通电话，不会有监听之类的任何危险。
但诸伏景光脸上渴望与怀念未褪，最终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嘴唇张张合合。回答的声音像是一片从枝头打着转飘落的树叶，遗憾和美真实存在着。
“别打扰他休假，总有机会的。”
是啊，就像自己手受伤这件事，也特意嘱咐了厅里别告诉班长。等他回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叙旧、关心，没必要为此打扰他一生仅一次的美好时光。
因为那对新婚夫妻啊，说不定就傻乎乎跑回来了。
萩原研二揽着好友肩膀安慰他，自动了忽略桌上还在饼干海里遨游的胖太，夏目的表情落入眼底。
“小夏目有话说？”他小心捧着夏目放到两人重叠的臂膀上。
走在人的手臂上很不平稳，起伏的曲线像是山脊最陡峭那段，夏目穿着手工做的小木屐，略显蹒跚却坚定地走到诸伏景光脸颊边。
他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对方脸上。伪装后的脸摸起来是凉凉的、不真实的触感，但很快底下的温度就传递到了掌心。
为了完成任务伪装起真实的自己，这样的生活很不容易吧。从几位警察先生的叙述中，他知道还有‘第五人’的存在，但考虑到保密和安全的缘故，他并不清楚那人是谁。
和他们同样优秀的同期，一定是耀眼却甘愿隐藏起来的人吧。
诸伏景光感受到脸上那无声的安慰，细微得像是曾经五人躺在树下时飘过来的一抹花瓣。当时的清香与悠然仿佛又一点点萦绕过来，将自己藏在深处的那点遗憾，轻轻拂去了。
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无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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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我面前上演什么情景剧呢？松田阵平盯着他们，一边熟练地转移着话题，“知道了，你的假期快结束了吧？”
“下周就回去，这次把以前积攒的假一起休了。难得有时间，我陪娜塔莉回了趟老家，她可是给你们打包了很多特产。”
“说到吃的，等你回来带你去一家咖啡厅，那里厨师手艺挺不错的。”
刚说完——“航，你叫我？”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由远及近，很快就切换成了柔和的女声，“是阵平啊，你有时间记得多去看看夏目，那孩子一个人在东京，也不知道忙起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你们还真是把他当小孩子看着。”
“比起我们他不就是个孩子吗？啊呀，以后我和航的孩子肯定也会很喜欢夏目，要是遗传了我的发色，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不定像极了。”
估计是离手机有点距离，伊达航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模糊，“万一遗传了我的长相怎么办？稍微有点头疼啊。”
“怎么会！板着脸的金发小男孩很可爱，也很有安全感呢。不过女儿的话，还是长得像我比较好吧。”
听着对面逐渐跑偏到未来孩子身上，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结婚以后这家伙秀得更加旁若无人了。
“看来班长那边在考虑要孩子，小诸伏你们可要抓紧啊，别再错过了。”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别错过什么显而易见。
“嗯，这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短短几秒就挂断。很快，手机发出收到简讯的提示音。
没有任何遮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Z，而后收到的简讯也显然来自对方。
根据电话响起的时长以及收到简讯的间隔，来初步判断对面是不是本人，这两人还真是谨慎。
萩原研二看他神情自若地点开简讯，看完后又随手点击删除。这两人联系想必不会是简单的事情，想到这他主动开口询问，“需要我们带小夏目回去吗？”
“不用，没事。”诸伏景光边说边走进书房，门没关，他把枪放回抽屉的动作清晰可见，等于用实际行动告诉其他人没什么危险。
拿过钱包放进外套口袋，他穿好外套出来。夏目已经被放回桌上，他径直走过去，弯下腰轻声说道：“抱歉，本来说一起去买食材的，现在要食言了，夏目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羊羹、煎鱼、鱿鱼圈……再买点寿司回来吧。”
还真是不客气啊，萩原研二忍耐很久的手终于伸出去，正中某个挺着肚子欢快报菜单的妖怪，“胖太，又不是问你安静点。”
“马上就要走的人才应该安静点吧。”
熟悉的针锋相对，结束这阵硝烟的是夏目，他笨拙地将猫咪老师从五指山下救出来，站在中间表情无奈，“没事，确实我想吃的也报出来了。”
“那就先买这些吧。”诸伏景光一锤定音。
“我说你们也太宠它了吧。”
回答他的是两人毫不自知的神情，又或许是知道了也难改。
不死心地继续戳了几下猫咪老师，萩原研二在对方龇牙咧嘴的瞪目下拽起沙发上的好友，“走吧走吧，看来我还是继续在医院住两天。”
他抬头看一眼钟表，现在回去还能心酸地赶上医院午餐。
“不留下来吃午饭吗？”他听到声音回头，一眼看见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两人。严格来说只有夏目，因为小诸伏情绪没那么外放，而且旁边还站着一只满脸嫌弃的胖太。
实属有些扎心了。他捂住心口，神色凄凄，“算了，有了这餐就会念着下餐，这样遮遮掩掩终究不是办法，唉。”
“萩原先生……”
青年试探地抬起手，又像是找不准安慰的说辞，那手起起伏伏莫名让他想起了风中飘舞的鲤鱼旗。再不经意间环视一圈，显然只有夏目相信了，其他两人都是一脸‘看你继续演’的表情。
咳、这就有点良心不安了。
刚才还伤感的人转瞬就恢复了精神，打闹似的推着其他两人走向玄关。夏目一愣后很快就意识到真实状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生出了无可奈何的好笑。
所以他一直觉得几位警察中，萩原先生幼稚得最像个小孩啊。
扬起右臂朝出门的三人挥手，夏目昂着头眉眼含笑，“注意安全。”
“马上就回来。”
“放心，两天后来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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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约你出去碰头？”松田阵平偏头去看走在自己左边的诸伏景光，没点明但他们都知道‘那家伙’说的是谁。
空荡的楼道里，只听见随步伐一致渐渐重合起来的脚步声。也正因为环境的安静，一旦出现其他人的声响他们能迅速反应，也不用担心对话被旁人听到。
引他们走到没有监控的后门，诸伏景光拉开门，不出意外在马路尽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嗯，就知道你们过来不会走正门，回去吧。”
视线里两名好友挑起眉毛没说什么，从自己眼前经过那刹那，却有两声叮嘱轻飘飘传到耳边，落到心里沉甸甸的。
“别输了。”
“要支援随时找我们。”
他抓着门把的手一点点收紧，门外不远处有辆收垃圾的工作车，机器运作的声音很大，他却觉得耳边的世界静极了。
像大雪过后的警校操场，雪吸走了一切声响，他们闹过后绕成一圈躺在地上。背后的衣服全被浸湿，可身体暖洋洋的，然后第二天全部感冒被教官训了。
心底温暖升起的同时，他的嘴角也弯了起来。远处那辆黑色汽车飞驰而过，眼前看到的景象一帧帧放慢；车窗开着，车里两人偏头看向自己，得到回应后笑着摆手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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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门，诸伏景光抬脚走向正门。离开公寓后，他经过几个路口走进了一家超市。
工作日的上午，超市里人不多，各个货架边除了上货的工作人员，零星有推着购物车的客人走过。
金发男人穿着米色的衬衣，纽扣没系到最上面松散开着，为方便动作衣袖挽到了手肘处，抬手间小臂健壮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周围没有多余的人，他拿下货架上的咖啡放进购物车，通过空隙瞧见对面黑发下的侧脸，那线条轮廓，意外的很是柔和。
“心情很好？”
“这么明显？”诸伏景光下意识去找对方眼里的自己，可惜隔着一段昏暗的货架，他只能看见一抹紫灰色的光影，里面的倒映瞧不清楚。
他抬手摸上嘴角，指尖下是起伏的触感。
有人走过来，降谷零率先推着购物车离开，经过一面镜子时他自然地偏了下头。收到他的暗示，保持距离跟在后面的诸伏景光走过时朝镜子看了一眼，确实是藏不住的喜悦。
绕到没人的区域，两人背对着看起来都在认真挑选自己的东西。诸伏景光留意着身后好友的动作，对方在酒架前停下，抬手拿起一瓶酒。
“你提供的那些餐厅，有间从时间上正好能和我这边正在追查的线索对上，虽然还要调查再确认，但我们的网已经对鱼张开了。”
瓶身的标签在灯光下黑得纯粹，简单由三个字母构成的酒名，是他们最近正在追查的、离boss最近的组织二把手——RUM
这还真是条很肥的大鱼啊。作为回报，等会还是买最高级的寿司回去吧。
“可别让鱼跑了。”
“当然。”
余光里，好友把那瓶朗姆酒特意塞到了购物车最底部；又拿下几瓶波本小心放进去用其他东西固定好，区别对待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刚想开口，好友已经绕过货架，就站在不到一米的对面隔着空隙严肃地看着自己，眼中光影明灭可见。
“那些情报就算只得到初步反馈也太精确了，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至少目前介入进来的机构没有任何一方能做到。
你不会借用了……用了妖怪的力量吧？”
四下无人，借着货物的遮掩，诸伏景光放在货架上的手腕被好友猛地抓住。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除了严肃满是担忧。
“得到这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嗯？
作者有话说：
我也好想写变小的番外，但是又怕打断正文的节奏，唉~后面一定不过正文里会简单带过另一个变小的人哈哈哈
（上章说过阵平他们叙述了上午找到夏目的经过，但显然关于心情转变和联谊这种事不会特地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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