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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失明后认错夫君 卧扇猫 4210 2024-04-08 10:12:23

“圆房”两字是一记锤子。

话是阿姒说出的,这记锤子敲向她自己,在她的面具上敲出裂痕。

有些装不下去了。

阿姒觑一眼晏书珩。

会不会他不是问要不要圆房,是她太紧张想岔了呢?

青年本是征询的神色,瞧见她面上的慌张后,扬唇笑得愈加柔和。

“要圆房么?”

阿姒最后一点希冀破灭了。

横竖已如此,她低眸浅笑,很快拾回她的闺秀之仪:“按礼——”

晏书珩又笑了。

这笑容让阿姒的话滞了半瞬。

不是因为他笑得好看,是因为他笑得虽温柔,但太过冷静。

像汪没有波动的清澈幽潭。

这是什么意思?

见阿姒蹙着眉,既害羞,又似是因为不能“全夫妻之礼”而担忧,晏书珩逗弄的心思歇了,温言道:“放心,不会对你怎样,也不必执着于完成礼节,所谓礼节,都是虚的。”

阿姒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误解了彼此的意思。她很快藏起心思,顺坡下驴:“谢郎君体谅。”

晏书珩重新躺下来。

他本是觉得这一对腕子粗的红烛甚是晃眼,要问她可要熄去,想起方妪说过,大婚之夜喜烛不得熄灭。想必这样的话,她也被嘱咐过。

于是他选择尊重并询问她。

她的反应在意料中,年轻无措,却又太过古板,他最终作罢。他们是夫妻,也只是夫妻,他不欲改变她认为稳妥的行事法则。

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本该缠绵的喜烛各自为政地燃着,在墙上映下两个安静的身影。

清晨醒时,侍婢端着盥洗的用具上前,阿姒梳洗过后,见晏书珩正欲更衣,她带着五分走过场、五分试探的心态,姿态端庄地上前。

“妾替郎君更衣。”

“有劳。”

晏书珩并不推拒。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万丈温柔的视线混着极具压迫感的阴影,覆在阿姒身上,既危险又缱绻。

很矛盾,像什么呢?

像一张触上去柔和的蛛网。

阿姒抬眼,这是个笑如江南春雨的人,虽生了双含情目,却无半分风流轻挑,亲疏合宜,风度翩翩。这样的人,会因为身份而练就些城府和手段,但怎会给人带来危险?

阿姒笑自己又多想。

晏书珩唇角也随她的勾起。

“为何而笑?”

他嗓音太过好听,人又随和温煦,给阿姒以错觉,仿佛他们并非利益联姻,是真正两情相悦。

她目光乱颤,落在他喉结上。

看着玉竹竹节似凸起的喉结,阿姒克制不住地害羞了。

害羞的后果是她的手乱了。

尤其听到头顶那人在低笑时,她更乱了,把晏书珩的中衣系带打了个死结,仿佛要自证她不曾多想。

“我自己来吧。”

青年体贴地收起笑。

可他话里残存的笑意却明晃晃地昭示着阿姒的窘迫。

这世家妇她是半点当不了。

.

晏书珩很快穿好衣裳。

阿姒套回她那身闺秀皮囊,悄悄瞥了眼晏书珩,惊奇地发觉他的笑容比之前要真情实感。

阿姒回想迎亲以来的相处。

她发现自己错了。

晏书珩虽是守礼的人,但他似乎并不喜欢和他一样的人。也许是因为忌惮,也许是觉得无趣。

她全无破绽,反而不好。

“为何又在看我?”

晏书珩转过脸,温柔包容。

阿姒这才发觉她光顾着探究他,竟忘了收回目光。她绽起个懵懂羞怯的笑:“因为……郎君很好看。”

晏书珩笑笑。

“说我好看的人有不少,或真或假,不过夫人的话,我却信。”

“夫人”本是亲昵的称谓,经他之口说出,和“阁下”并无区别,很符合他们这对夫妻的处境。

往后半月,她和晏书珩都这般相敬如宾地相处。哪怕不曾同房,夫婿该有的体贴,晏书珩也都有。

他会在出门前扶她上马车,走路时刻意放慢就着她的步伐,用饭时给她细心挑去不喜欢吃的菜……外人眼中,他们琴瑟和鸣,家世相当、郎才女貌,是金玉良缘。

局中人阿姒却不觉得甜蜜。

晏书珩太温柔了。

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哪怕偏袒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他妻子。

感觉像对着山壁说话,虽句句有回音,但很虚无。

因而相处的时日越久,阿姒反而越觉得晏书珩若即若离。

如此过了一月,阿姒将晏氏少夫人演得越发得心应手,渐得长辈信任,开始接触族务。

朝中的暗流越发汹涌。

殷贵妃入主中宫后,太子表兄本就立场艰难,近期又因手下人出了纰漏,被禁足东宫。

这些消息让阿姒焦心,以至于无心去留意晏书珩。直到这夜,他破天荒回了房,阿姒才想起他前阵子事务繁忙,已有十日不曾回府。

她收好家书,起身相迎。

“郎君回来了。”

晏书珩负着手,含笑看她。

“近日可好?”

阿姒和他对视一眼,敏锐的直觉像猫儿的毛警惕竖起,她怎觉得他今日语气格外慢,慢得有点暧昧?

目光也很奇怪。

像沾了酒意,叫人熏熏然。

难不成是许久不见,想她了?

怎么可能。

她胡思乱想时,青年缓声道:“夫人不上前替我宽衣么?”

阿姒心里又是微微一惊。

自从她替他更衣时因紧张失了手,过后晏书珩都亲力亲为。

他这人把体贴演绎得淋漓尽致。

怎会主动要她服侍?

可阿姒还是上前,认真替他褪去外袍,这次她并未出错,低垂着的鸦睫在灯下泛着柔光。

晏书珩视线追随着她,眉梢危险地挑起:“可备了水?”

阿姒刚卸下钗环,正好要沐浴,想着不若卖他一个“人情”,遂谦让道:“妾正好要沐浴,刚唤人备了水,郎君先洗吧?”

晏书珩低低地轻笑。

这声笑比轻羽温柔,可阿姒却诡异地觉得,这是毒蛇捕猎前的吐信,是猫捉弄老鼠时愉悦的呼噜。

她的思绪在“是她多心”和“晏书珩今夜有些怪”间来回摇摆。

见此,青年笑意更愉悦了。

“不必。”

阿姒松了口气。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谦让有礼,想必又是她太过谨慎。

但随即——

晏书珩莞尔一笑。

“为人夫婿,怎能让夫人等着,横竖是夫妻,不若一起洗吧。”

他语气很肯定,而非征询。

这是什么话?!

阿姒止住后退一步的冲动,长睫愕然掀起,像鸟雀受惊时的扑翅。

青年好整以暇地看她。

眼里含情脉脉。

阿姒不能自控地露出一个见鬼般的神情,借着关切问道:“晏书……郎君你今日究竟是怎的了?”

她慌乱得太明显,险些直呼晏书珩姓名。晏书珩察觉到了,他并未不悦,神情比她还困惑,像个纯良少年,微微歪着头,睫羽轻扇,不解地反问:“是我的话有何问题么?”

有问题的不是你的话。

是你这个人啊。

阿姒思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归结为他晏氏长公子再是尔雅君子,哪怕旁人再赞他洁身自好,但他刚及冠,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未成婚前和在外时克制是因为风度,眼下都成婚了,身前站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不冲动才怪?

之前当是怕吓到她,想展现君子风度,才体贴地不圆房。

现在终究是欲'火难耐了啊。

看过的避火图浮现眼前,阿姒视线不听话地望向下方。

白袍清雅,遮住了一切。

看不出什么。

但仔细想想,不管是针尖还是铁杵,穿过窗纸时都不会太舒服。

不敢想,压根不敢想。

短短几瞬,阿姒脑中已是天雷勾地火,脸色也变幻莫测。

晏书珩俯身,在阿姒耳边用只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

“等我回来。”

他说罢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入浴房,看着他衣角消失,阿姒苦撑着的“贤妻”架子轰然崩塌。

两人是夫妻,晏书珩又如此好看,圆房是两方赚到的好买卖。

只是今夜实在突然。

为防万一,阿姒速速去隔壁厢房沐浴,回时晏书珩还未洗好。

她想了想,倒头就睡。

要是被他叫醒,就圆吧,要是他体贴放过,就再拖两日。

晏书珩很快便洗好出来了。

沉水香混着皂荚香,仿佛从竹间刮来的柔风,他在榻边停下。

阿姒背对着他,心里打起鼓,怎么这样安静?连衣摆响动声都没有,莫不是立在榻边观察她?

晏书珩躺下了。

他不像以往隔着距离,而是直接躺在她身侧,衣料相触时有极其细微的拂动,传到阿姒这。

清雅的气息笼罩在上方。

“睡了?”

阿姒竭力放松,继续装。

晏书珩轻轻嗤笑。

“在装睡?”

虽是嗤笑,但听着格外宠溺。

阿姒有些恼然。

心里翻腾的小人儿不悦地絮叨起来:他们不过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成婚前话都没说过几次,婚后也才一个月,连手都没拉过。

他宠溺个什么劲儿!

她就想问问他,他们之间是宠溺与被宠溺的关系么?

鬓边的肌肤传来凉意。

阿姒被激得眼帘猛颤,打小极擅长装睡、连祖父父亲都无法察觉的她,平生头次破了功。

没办法,阿姒僵硬又慵懒地动了动,她沉重地睁开并不沉重的眼皮,茫茫然望着晏书珩,仿佛长梦初醒在:“……郎君?”

晏书珩手撑着脑袋侧躺着俯视她,身影被烛光映得格外柔和,乌发从肩头垂落,落在阿姒颈间。

他替她挑开,眼底漾着笑,比三月里江南的春池还动人。

“原来不是在装,而是真的睡着了啊。”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塑造的痴情氛围里,“我还当夫人不愿与我圆房在装睡,抱歉,是我误会。”

一望入他温暖真挚的眸中,那双漂亮又干净、满含情意的眸子告诉阿姒,他好像真的误解了。

事已至此,阿姒只能转身。

“你我是夫妻,我怎么会不愿?”她不敢看他,视线只落在他的墨发上,温顺地揪住晏书珩衣摆。

“郎君自便吧。”

说完又觉得这样好怪。

什么叫自便?听起来像“我躺好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她也不知怎么说才合适。

晏书珩与她面对面躺着,修长的指落在阿姒襟口缎带上,在看到阿姒因紧张凸起的锁骨时收了回。

“怕么?”

怕是怕,但阿姒怎么会承认?

她摇摇头。

“郎君放心,我不怕。”

晏书珩默了稍许又道:“夫人惯常把礼制记得清楚,可否告诉我,按礼制,该先解谁的衣裳?”

阿姒被他问得一团发懵。

哪有夫婿在圆房时和妻子讨教该如何圆房的?

晏书珩不至于这么笨拙。

她将这视为他对她这个妻子的尊重和让步,轻道:“都可。”

晏书珩了然颔首。

他起身,将自己中衣褪下。

一片冷白但结实的胸膛展露在阿姒眼前,她眼眸微睁。

看不出来,他这样文弱的人衣袍下竟藏了这样壮阔的风景。

那别处是不是更……阿姒很怕痛,想到这眉心便猛蹙。

晏书珩似乎又误会了。

“夫人不喜欢?”

他迟疑的语气让阿姒心软,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无地自容:“喜欢……郎君身姿挺拔,健硕又不是清隽,我自是喜欢。”

淡香如云雾拂近她耳畔。

阿姒心口顿时发紧。

“接下来呢。”

听声音,他就在她上方。

她更加不敢睁眼。

“我……我也不会,郎君是男子,此事当由郎君来主导。”

“多谢夫人谦让我。”晏书珩指腹落在她额上,描摹着阿姒眉眼,“我先吻这里,可以么?”

他还真是很尊重她。

阿姒念他一片好心,点了头。

温柔的唇畔落在眉尾。

阿姒倏然睁眼,目光所及是他脖颈,竹骨似的喉结轻动。

羞得她又匆匆地闭上眼。

他的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指腹又来到她的唇角。

“这里呢,可以么。”

阿姒再也镇定不了,她错愕地睁开眼,和晏书珩噙着笑眸子对上,他们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太暧昧了。

他还每亲一处还要问她,无异于把这暧昧延长放大。

阿姒无法想象他们嘴贴着嘴之后,晏书珩问她“能不能伸舌头”的场景,她迟疑着还未回答,晏书珩先撑起身子,手落在她襟口。

“险些忘了,该先解你衣裳。”

阿姒悄然咬紧牙关。

他又停顿了,不知在迟疑什么,弄得阿姒心里更乱了。

“抱歉,婚前我忙于政务,疏于学习夫妻之礼。都说圆房是阴阳交合,我只知道用什么交,可却不知如何交,又在哪处合?夫人一向把‘按礼’挂在嘴边,做事又认真,想必婚前对这些事了解得很清楚。”

阿姒脑中过起那些避火图,脸涨得通红,腿都不由自主地并紧。

可晏书珩却面不改色,无半点狎昵。想必“夫妻之礼”对他而言,就和平常的礼节仪式差不多。

在阿姒惊诧的目光中,他握住她的手,要压向自己腹部那处。

“有劳夫人指引。”

“啊……!”

手刚刚触到他衣服,阿姒就像被毒蛇咬到,她惊慌地缩回手,整个人窘迫得整个人从榻上弹起来。

他实在太离谱了!

还要她指引,她怎么指引?难不成要牵住他,耐心教导着说“夫君,该放到这里面才是”?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就窘迫!她也还什么都不懂啊……

阿姒欲哭无泪地看着晏书珩。

晏书珩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阿姒,不解道:“怎么了?”

阿姒再也撑不住了。

她声音发抖着道:“我……我也不会,我还什么都不懂啊……”

“这样啊。”

晏书珩莞尔,指腹落在在她手背,一下一下地轻敲。

绝对不是安慰。

这样漫不经心的动作,更像是百无聊赖时的捉弄,甚至是暗示。

阿姒警惕起来。

她敢肯定,今夜的他有问题。

阿姒小心翼翼地询问:“郎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晏书珩原本想出说的那句话已到了舌尖,薄唇刚刚开合,恰好见到阿姒吓得跟受惊兔子一样,却还夹起狐狸尾巴,壮着胆子试探。

比他想象的有趣。

今日的发现,真是意外之喜。

他笑得越发宠溺,眸光慢转,安静地背对着她躺下来,温和道:“没什么心事,睡吧。”

他都主动躺下来要睡了,阿姒再问就是自讨苦吃。她装着粗心,讷讷地“啊”了声,也跟着躺下。

睡是睡不着的。

脑中温书一样,飞速回想今日他的一言一行,想起他迟疑不决的神色,还有被他拉着手触到他衣摆时手下平平的触感。

早在成婚前,阿姒就在族中长辈的敦促下,被迫了解不少东西,知道男子动情时身上会变热,喉结会滚动,某些地方会变得突兀。

可晏书珩他衣服下很平坦。

看着他似有些落寞的背影,阿姒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

晏书珩他,其实,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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