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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信号

白鸟与迟 三至 4092 2023-12-21 10:16:38

单子淮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因为他现在正攀着苏哲聿的身体微微颤抖。

对方的汗水滴落在自己的胸口,凉冰冰的,但是紧密相贴的皮肤和闯入体内的温度炽热到令人难以承受。

屋外的暴雪还没有停下,体内也好像卷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呜咽着吞下承受不住的欢愉。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身下用力着,单子淮只觉得自己好像卷入海啸,死死抓着唯一的浮木。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单子淮猛地醒来,晨光才刚刚破晓一点点,被子被他缠绕到腿间。

他呼吸还很急促,闭着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扯开裤子的松紧带,往下摸了摸是微微的湿冷。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

单子淮心里无奈,迅速坐起来想看被褥上有没有太多痕迹,却发现自己居然正躺在床上,苏哲聿则是睡在自己原先睡着的地铺上。

对方呼吸平稳,紧闭着双眼。

是真实的,熟睡的苏哲聿。

单子淮不知道苏哲聿是不是最开始就发现自己没有睡着,于是一直等到睡着了再把他抱上了床,但是他感觉自己因为梦境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止不住又狂跳了起来,因为还没有消散的余韵,或是因为对方那熟悉的睡颜。

他忍不住去靠近,然后伸出手,苏哲聿吐息时候微弱的气流扶过手肘的肌肤,带着浑身酥酥麻麻的喜悦。

这种喜悦让单子淮忍不住满足地微微叹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现实。

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好似冰水浇下,单子淮浑身僵住般又慢慢缩回了手,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站起了身,把苏哲聿盖着的毯子往上盖严实了一些,然后起身往浴室去了。

这次单子淮没有再去晨跑,因为那个梦,他觉得有点累,先凑合着洗了个冷水澡,顺便洗掉了晚上被自己弄到的裤子和床单。

苏哲聿似乎是太累了,睡得很熟,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见单子淮洗了不少东西还换上了一身衣服似乎有些不理解。

“天气这么冷,你换这么勤呀。”苏哲聿问,但是下一秒好像立马又理解了:“也是,以前你就挺爱干净的。”

有一些其他原因的单子淮没有作声,转头看窗外,雪彻底停了,看天气预报说接下去应该都是晴天。

此时他心里才有一点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在勘测站停留这么久,如果他看到乌烟没有果断掉头,那苏哲聿大概真的要冻死在那条几乎无人往来的路上了。

抬头正见到苏哲聿披上外套,手里拆着单子淮前一天找出来的一次性牙刷包装来外面洗漱。

“你的车还在那边。”单子淮轻声提醒道:“不便宜,拉回去修一下说不准还能用。”

透过余光,他注意到正在漱口的苏哲聿动作停顿住了。

隔了几秒,苏哲聿继续他的动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那辆车有问题。”

“什么......”

“可能有人想害我吧。”苏哲聿把漱口水吐掉,顺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眉头渐渐紧锁。

高法官肯定没人敢动她,燕小安有他的照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对母女,是独自离开的......

他闭了下眼,摇摇头,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被雪封在山里还在等着被人救呢。

“谢谢你救下我。”想到这里,苏哲聿抬头和单子淮郑重道谢道:“不然我真的就歇菜了。”

单子淮此时正蹲在地上,看似对着地上满满一尼龙袋的岩块在想什么,但其实心里想的是那天把苏哲聿救下来的场景。

那辆牧马人,他也觉得很奇怪,车上一股味道问着不太舒服,让人头晕乎乎的。

车前盖也是,仔细回想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正想着,一转头,见苏哲聿似乎嫌和自己说话太远了,也走来蹲了,对方弯弯的眉眼很是好看,一眼仿佛回到了不断在梦里出现的十八岁。

十八岁的回忆就好像漂亮的玻璃碎片,因为阳光折射着极为绚烂的颜色,但是想要紧握住的时候,只会刺伤掌心。

他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心口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连忙又低下头去。

“没关系,我毕竟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单子淮垂着头说完就移开了眼,对方眼睛却瞪大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如此官方的话,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分内的事啊。”苏哲聿闷闷重复道。

“不然呢?”单子淮反问:“苏哲聿,你已经有自己生活了,不是吗?”

苏哲聿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单子淮莫名其妙的怒气从哪里来。

“柴快没有了,我去砍点来。”单子淮站起来,他有些想离开这里,平复一下情绪。

出门时候酥酥在叫,单子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酥酥便安静了,他模模酥酥的头,低声和他说道:“帮我照顾好里面的人哦。”

酥酥闷闷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对于单子淮的请求不太乐意。

“乖,别让里面的家伙乱跑啊。”单子淮又摸了一下酥酥的脑门,然后带上了斧头和地质锤开了车沿着土路离开。

雪积得很厚,车开不出太远,开到了没路的地方,单子淮便下了车自己走,一边把雪推开,一边往前面挪。

他也想走远点,稍微散散心。

两年前,为了救下唐莞,他被落石击中,鬼门关走了一遭。,第一次下楼走路时候遇到的酥酥,小奶狗硬要跟着他回住院楼里。

单子淮不喜欢小动物,但是那时候重伤初愈,也没有精力把小狗赶走,巴望着小狗自己走掉。

谁知道酥酥好像认定了自己一般,一直在住院楼下苦苦等着,自己出院的时候,小奶狗都长成大狗了。

单子淮还清晰得记得被疼痛击中的那一瞬,意识到自己恍恍惚惚快要失去知觉时候,反而感觉到的是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在医院的前半年里,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几乎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那段时间对单子淮来说很短,因为他好像陷入了一段梦里,梦里的他在一片白茫中,他只觉得自己倦了,想转头随着白色光晕睡去。

如果不是梦里总是会隐约出现苏哲聿的声音,如果不是他好像隐约听见苏哲聿和自己说“等着我”,他大概就这般闭上眼,不会再回头了。

枝条折断时候发出很清脆的咔擦声音,单子淮把湿度合适的枝条收拢在一起,发现似乎塞不进包里,只好再扔地上,用脚踩折成两半。

山里的空气是清新却冰冷的,雪还是很厚,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发出酥松的咔擦声音。

因为雪很厚,他走得有些艰难,可能是因为昨晚冻到了,也可能是早上的冷水澡,带着旧伤的左脚腕一阵阵地发疼。

他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扶着巨大的枯树喘息着,这几年旧伤一直没有彻底好,时不时就发作。

这里的植被覆盖率不高,基本都是耐寒的针叶林,还有冒雪的笋头营养不良的探头。

单子淮深吸一口气,肺部填满了冰凉的空气,然后继续往前走,这五年来,他总是带着伤病这般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追着一个又一个矿资源的线索走到没有人烟的自然深处。

见地上的笋好像还算新鲜,单子淮弯腰挖了两枚扔到了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此时太阳高悬,让人感觉微微有些热意。

本来正弯着腰认认真真挖笋,到一个折断的笋前,单子淮猛地直起了身子,他忽然注意到周围的笋都是整齐得掰断的,

如果他判断的没有错,自己应该是一不留神走到了野熊的活动范围里。

他下意识地手握住了腰间的地质锤,一步又一步很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熊大多都冬眠了,这个时候还会出现的,那性子多半很是凶恶。

他慢慢退了很久,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个深而长的挪动脚印,一直屏息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范畴里,单子淮转身一个劲地往回跑

左脚腕传来相当剧烈的疼痛,但是单子淮不敢停留,忍着痛一路跑回到了车上,知道惊魂未定地锁上门,才靠着驾驶椅大口喘息着。

在野外工作久了,单子淮深知这种未知又原始的危险,要是真的遇上野熊,只带着一把斧子一把地质锤的他命绝对搭在这里了。

脚腕好像折断了一样,单子淮疼得屈下身子,蜷缩着去摸索车里备好的薄荷糖。

别人止疼会吃布洛芬,但是单子淮很奇怪,薄荷糖含在舌底下,心理作用似的,什么不舒适的感觉都会减弱上一些。

只剩下最后一粒了,他拆掉包装,把薄荷糖压到舌底,疼痛的感觉仿佛消失了大半,连着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可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基地,单子淮抱着满手的木柴用肩膀顶开了,进门却没见到酥酥。

他心头猛地一紧,出门前他反复叮嘱过苏哲聿不要一个人外出,但此时楼下都空荡荡的。

“苏哲聿?”单子淮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木柴,连忙闯到了屋子里,却被剧烈的烟味呛得连连后退。

“回来了?”苏哲聿声音还没传来,就被酥酥的狂叫声盖住了,酥酥冲到单子淮面前叫得呜呜咽咽,好像有无尽的委屈说不出来一样。

“怎么了哇。”单子淮蹲下身子让大狗蹭自己,抬头朝着苏哲聿兴师问罪:“你干嘛呢?烧房子?”

“什么烧房子!我是想着把晚饭做了。”

苏哲聿此时只穿着一件旧毛衣,袖子挽到了臂弯处,单子淮看到苏哲聿小手臂流畅漂亮的线条,猛地想起来昨晚的梦来,小臂便这样撑在自己的脸侧。

他脸猛地烧了些,连忙埋下头继续摸狗。

“虽然过程有些失败,但是烧好了,吃饭呗。”

“真的啊?”单子淮是真不敢相信,苏哲聿居然还真会烧饭了,毕竟之前几乎都是稳定炸厨房的水平。

苏哲聿听单子淮语气里有惊讶的意思,立马端出碗来盛菜,又好像邀功似的问单子淮:“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基地备了些食物,但是种类很单一,苏哲聿就煮了马铃薯,把一些看上去是蔬菜的滤水炒了炒。

见单子淮起身坐到桌子边,酥酥一脸戒备地叫了几声。

不需要酥酥提醒,单子淮拿着筷子的手也缓缓放下来:“苏哲聿,这个菜本来就是用盐腌过之后保存的,你再又是盐又是胡椒粉的,能吃吗?”

此时酥酥很是配合的凑头来嗅了嗅这盘外表还算正常的菜,小狗受不了了,迅速弹开,还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看,酥酥受不了。”

“狗和人的口味可是不同的。”苏哲聿冲着酥酥瞥瞥嘴:“没品位的小狗。”

酥酥似乎听出来了苏哲聿在嫌弃自己,冲着苏哲聿叫了好几声。

结果苏哲聿自己把菜往嘴里一塞,瞬间呛住了,连忙站起来团团转找水喝。

酥酥见这场景,叫更欢了,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单子淮也忍不住笑了,放下了筷子,把手边的白瓷杯递给苏哲聿喝水。

“这里物资运一趟不容易,你别给我浪费光了。”单子淮慢悠悠说着,动了筷子夹起一根菜来,慢慢咀嚼着。

“咳。”苏哲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见单子淮吃得面不改色,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能吃不?和以前比有进步不?”

“不能。”单子淮不客气地锐评道:“算有进步吧,以前的实在咽不下去,这个能吃。”

单子淮吃东西倒是不挑,过咸的菜和火候不到位的马铃薯也能凑合着吃。

“以前毕竟有你在嘛,现在自己总要动手折腾两个菜。”苏哲聿见单子淮吃得下去,笑嘻嘻说道。

这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愣了一下,同时抬眼看着对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及了以前彼此共同的回忆。

“单子淮,我当时......”苏哲聿抿住了嘴,终于说出了一直徘徊在心里的话:“对不起,单子淮。”

“没什么对不起的。”单子淮却笑笑:“当时,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吧,是我那时候没有理解你。”

“主要我做过的事情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单子淮垂下了眼,他确实当时对苏哲聿很失望,但是后来他自己也逐渐意识到,人是会不得不长大的,脊梁骨也会不得不弯下,很多弯弯绕绕的路会不得不被推着走,他没有理解,反而离开了对方。

“你......当时给我打过电话。”单子淮仍然小口咀嚼着苏哲聿烧出来相当不好吃的菜,睫毛低垂,几乎看不清眼。

“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真的很抱歉。”

沉默了一会,单子淮忽然感觉自己额上出现了一道温度,他抬起眼,发现自己两年前重伤留下的伤疤被苏哲聿的手掌覆住了。

苏哲聿掌心的温度就仿佛透过皮肤和血液直达自己的心脏,单子淮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忘记了呼吸。

“怎么伤这么厉害?”苏哲聿换了个话题,轻声问道。

“当时忽然塌方了,然后想去捡你妈妈的手表。”单子淮笑了笑:“但手表还是碎了,也没有捡到。”

见到苏哲聿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单子淮抿着嘴只觉得很抱歉:“我之前打听过你妈妈的情况......真的很抱歉,你妈妈的遗物......”

苏哲聿摇头,想解释,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有信号了。”单子淮欣喜道,连忙爬起身,见苏哲聿的手机不断震动着:“你同事好像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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