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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蓝眼睛

撒娇精和他的直男室友 星期十 4574 2024-05-10 10:34:05

恍惚间, 虞澜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一段他已经记得模糊不清、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存在过的记忆。

那时候的虞澜年岁还小, 刚回国不久, 面对陌生的环境与风土人情,只会俄语的他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是问题,他每天睁开眼都很害怕。

所幸他的家人都很宠爱他, 会俄语的会用俄语同他沟通,不会俄语的也会尽量去学, 或者找专业翻译。

在源源不断的爱的浇灌下, 小虞澜终于开始接纳新的环境。

因为被惯着, 所以他不需要学习新的语言, 给他上课的老师依旧使用俄语。

几个月过去, 他还是不会说中文,英文单词都不会几个。

虞家掌控了一个当时国内比较前沿的芯片技术, 京州有人想要同他们合作。

虞悦当时同丈夫刚将重心从国外转移到国内,如果能得到京州家族的支持, 只会如虎添翼。

夫妻俩带着小虞澜前去京州出差, 京州的上流家族中有许多同龄人能陪虞澜玩。

觥筹交错金光闪烁的商业酒会上, 虞澜穿着量身定做的服装,婴儿肥的脸蛋白净饱满,脸小、唇小, 眼睛却大得出奇,像一颗未经打磨的宝石。

有成年人同父母打交道的同时,总会笑吟吟地看着他, 说着他听不懂的中文。

从对方的表情他能够听出对方应当是在夸赞自己, 但语言不通与陌生人都让他无法放下戒备。

抱着小熊公仔的小男生怯生生躲在父母身后, 只冒出半张精致雪白的小脸蛋。

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精灵。

后来还是有人来找他玩, 那群人年纪看起来比他大,可能是小学生,拉帮结派高傲的模样,比他这个幼儿园大班生看起来气派多了。

“要和我们玩吗?”其中有人说。

小虞澜当时应该是和他们玩了的,他们带他去看他们的玩具,以及炫耀他们的满分成绩,卖弄补习班学来的奥数题知识。

他听不懂中文。

但也会露出“哇塞”的表情,极大程度满足了这群小学生的虚荣心。

他们的确玩到了一起去。但后来的后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有个大姐姐告诉小虞澜,不要和他们玩,他们都是坏小子。他们表面对他很好,背地里都在说他笨,说他蠢,怀里还抱着公仔,像没断奶的小宝宝。

虞澜气坏了,找这群人质问。这群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得知,他们脸上火辣辣地烧。

不知道是谁先激动起来,好像推了他一把。

他抱着小熊公仔摔进了花坛里。

他好像哭了。

他好像抱着别人一直在哭。

再后来的事更加模糊,虞澜根本不知道这桩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他到底有没有抱着别人掉眼泪呢?

他也会去问母亲,母亲只是摸着他的头说:“又做噩梦了吗宝宝?”

他摇摇头,说:“不是噩梦。”

虞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感觉,被那群坏小子欺负时、被他们推搡时、摔进花坛衣服与公仔都变得脏兮兮时,他确实很难过,委屈像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心口与眼睛像挤出柠檬水,酸涩不已。

但他又没那么难过。

好像是某种更重要的、更让他在意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带来的情绪压过了他的难过。

可是虞澜记不清后来的事情了,因为他发了一场高烧。

生病像一场大雨。他没办法为自己撑伞,潮湿的雨水将所有记忆冲散,连带那些他想要记住、却已经被淡化的回忆。

四肢疲乏,脑袋酸胀,太阳穴闷闷得疼。

虞澜翻了几次身,还是无法缓解身上的不适,被窝一会儿冷一会儿烫,小脸痛苦得拧起。

梦境中的声音尖锐嘈杂。

有人说他笨,说他是玩具,说他是讨人厌的外地小孩……密集的恶意将他包裹,他喘不上气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突然,熟悉的气息涌来,他在迷迷茫的状态下被安抚着,手掌拍着他的后背。

虞澜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是在做梦吗?”

额头落下一个真实的触感。有人在他耳边说:“不是做梦。”

薄静时抱着他说:“不舒服怎么不说?”

滚烫熟悉的热度席卷了感官,强势气息像一场飓风刮走阴雨的潮气。

他缓缓睁开眼,像虚幻的梦境褪去朦胧,化作现实。

眼皮沉重地晃了晃,模糊朦胧的画面像一张被水晕开的墨滴,入目的色彩深得刺目。

从对方的发丝到眉眼皆是黑的,虞澜怔忪片刻,迟钝开口:“学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薄静时没有说为什么要来,而是抱起虞澜,听着虞澜因鼻塞过分沉闷的声音,他的心像是被重重摧烂。

“如果是平时,粘人的澜澜肯定会跟我撒娇,可是你今天没有,你太懂事了。”薄静时揉着他的脸蛋,又摸着他的额头,帮他擦去汗水,“在我这里,你不用那么懂事。”

“我会心疼。”

泪水一下子控制不住涌出,虞澜哭着说:“我好难受。我、眼睛酸,鼻子酸,喉咙也好痛。”

“我好像要死掉了,浑身都好难受。”

“不会的宝宝,不会死掉。”薄静时抱紧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要。”虞澜焦急地扯住薄静时的衣角,含糊又难受地说,“不想看医生,讨厌医院,不喜欢……”

“廖游给我买药了,吃药就好了,吃完药就不会不舒服了。”

可能是生病的人格外敏感脆弱,虞澜说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他窝在薄静时怀里,细窄肩膀微微颤着,无一不让人心疼。

床尾有药物、早餐、保温杯,但都没有打开过,虞澜一定难受坏了,连去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会痛吗?”

“有点,也想咳嗽,但是能忍住。”

“不要忍哦宝宝,乖,想咳嗽就咳。”薄静时摸着他的头发,又说,“想不想吐,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食欲怎么样……”

薄静时的声线低缓,问得也很慢,每次问完后,虞澜可能没反应过来,他就会耐心地再问一遍。

哪怕不舒服,虞澜仍旧是听话的,他努力思索自己的身体状况,并将问题一一回答。

薄静时将手机聊天记录上的问题全部念完,正在通话的私人医生也已给出解决方案,聊天记录出现了一行新的消息,上头都是药品。

【医生:可能是因为季节变化温差过大受凉了,您再帮他量一□□温,如果不超过38.5摄氏度,可以进行物理退烧。】

“廖游有给宝宝量体温吗?”

“唔?”

虞澜困惑地蹭了蹭脸,白生生的脸蛋红彤彤的,像一颗熟透的小苹果。

就算廖游真的有榜虞澜量体温,恐怕虞澜也不记得了。他取过温度计,哄小孩子似的捏住虞澜的下巴:“宝宝乖,把嘴巴张开。”

虞澜听话地含住温度计,又把脑袋搭在薄静时的肩头,想要说话撒娇,却因温度计不能开口,只能郁闷地玩着薄静时的手指。

时间差不多了,薄静时将温度计取出。

透明的温度计管牵出一道细细的银线,又在半空中断开。

将体温发给医生后,医生发了一串药名,薄静时看了看廖游买的药,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有。

“宝宝乖,自己躺一会,我去给你泡药。”

“不要……”

温热手指勾着薄静时的指节,虞澜晃了晃小脑袋,“我也要去。”

薄静时只能把虞澜抱下床,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大外套,把虞澜整个人裹了起来,这还不够,薄静时又找来一条围巾缠在虞澜的颈间。

这么一来,虞澜四肢都没有露在外头,大半张脸蛋也被围巾裹住,唯有一双湿润通红的眼睛,迷迷蒙蒙地盯着人瞧。

薄静时取过保温杯,把药放进虞澜的帽子里,原本打算搂着虞澜走,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过桌上的小熊公仔,往虞澜怀里一塞,旋即搂过虞澜的肩:“走了宝宝。”

“来啦来啦!”虞澜双手抱紧小熊公仔,黏糊糊挨在薄静时身边。

这个时间点的学生多数在上课,没课的也在赖床,热水房人并不多。

薄静时在保温杯里接满了水,虞澜就从后边抱住他的腰,脑袋黏糊糊地在身后蹭。

“好了没呀?”

“好了。”

薄静时拧好最后的盖子,手臂再次搂过虞澜的肩膀,低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亲,“走了宝宝,去给宝宝冲药。”

廖游刚回宿舍就看到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

虞澜身上穿了很多衣服,大外套、大围巾,双脚都被厚重的毛绒袜子包裹住,脑袋还顶了一枚雪白的帽子。

“好热!”里头传来他沙哑的、娇气极了的声音。

薄静时假装用手给虞澜扇风:“那我给宝宝扇扇风,扇扇就不热了。”

空调温度不高,温度高了虞澜反而会觉得呼吸困难,目前室内温度就比室外暖和一点,虞澜时而冷时而热,薄静时也不敢让他脱了外套。

薄静时正在用勺子喂虞澜吃粥,每一口都要薄静时先仔细试过温度后才喂给虞澜。

哪怕如此耐心细致,虞澜仍会娇气地皱起眉头:“好烫,我不要吃了。”

说着还别过脑袋,板着红彤彤的脸蛋,也不知道生气给谁看。

“我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烫了。”薄静时吹了几口,再次把勺子送到虞澜唇边,虞澜才低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进去。

“还想喝豆浆。”

“但是豆浆有些凉了,我去给宝宝热一下。”

虞澜又不开心了,“我不要你雨吸湪队。走,我要抱抱!”

薄静时分身乏术,虞澜一边要抱,一边又要喝热的豆浆,他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应对虞澜的多方面要求。

他低头,薄唇在虞澜的额头缓慢地蹭了蹭,他拿毛巾擦着虞澜鬓边的汗水,轻轻地哄:“抱抱宝宝,我不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侧坐在薄静时腿上的虞澜露出两颗开心的小虎牙,他仰头想要亲薄静时,又想到自己在生病,不能随便亲人。

小眼神委屈地看了薄静时一眼,他缓缓缩了回去,却被捧住面颊,很轻的吻落在唇上。

“亲亲我的乖小宝。”

说完 ,薄静时抬眼望向在一旁沉默的廖游:“可以借一下你的漱口杯吗?我的漱口杯在帮宝宝热药,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漱口杯给宝宝热豆浆。”

廖游突然被点,先是慌张,随后无语。

用他的漱口杯给虞澜热药,这人还真是……

不用说廖游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虞澜又耍小性子,喝药只喝一半,又或者是嫌弃味道不好,要等会儿喝。

薄静时还真是惯着他。

还宝宝。

真油腻。

廖游把自己的漱口杯拿了过来,薄静时破天荒和他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他打开保温杯,往漱口杯里倒入热水,又把豆浆杯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薄静时搂着虞澜说:“已经在热了,等会儿就可以喝了。但是宝宝,我们先喝药好不好?你看,你刚刚喝了一半,是不是舒服了很多,喝完的话,很快就会好了。”

虞澜乖乖点了点头,他抓着薄静时的手臂,仰起烧得红嫩嫩的小脸说:“要学长喂我。”

“好,我喂你。”薄静时拿起药试了试温度,确定不会烫到虞澜后才送到虞澜唇边。

二十分钟过去,虞澜终于吃完全部的药。

薄静时松了一口气,他说:“宝宝好乖。”

虞澜搂住薄静时的脖子,黏糊糊道:“我本来就很乖。”

“学长,我好困,想要睡觉。”

“好,我抱你上去。”

薄静时起身抱着虞澜上床,他怕通风不好,把床帘掀开了一半,下方的廖游完全可以将上方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不论是薄静时仔细帮虞澜擦汗,还是帮他解帽子与外套,又或者是细心地帮他掖被子……

像是把虞澜当宝贝养。

家中的长辈同样对虞澜很好,虞澜生病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许多人都会忙上忙下。

但他们对虞澜好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血缘纽带,可薄静时呢?

薄静时忙完后下床,他看了眼手机,将桌上垃圾收拾好后:“我出去一下,如果澜澜醒了,可以麻烦你给我发个消息吗?”

廖游哦了一声。

有求于人倒是挺礼貌的。

平时在宿舍拽得跟什么样似的,现在虞澜生病了,用着他了,就从没礼貌的混小子变成绅士,用词都礼貌了许多。

薄静时来到每层楼尽头的小阳台,那儿用来存放宿管阿姨的清洁物品。

华叠带着文件来了,薄静时接过文件说:“其实你可以先发电子版。”

华叠无所谓耸耸肩:“反正也没事干。工作室里太压抑了,想出来透透气,你就当我是在浑水摸鱼吧。”

薄静时不置可否,这段时间他们太忙了,忙到连睡眠时间都没有多少。

他习惯这样高强度的忙碌,但他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

人不是冷冰冰的机械。

“对了,褚曦然那事儿已经帮你解决好了。他出入娱乐场所,之前还打笑气,现在因涉嫌在他人酒中下药被抓获。人证物证都有,他逃不掉咯。”华叠颇有些幸灾乐祸。

薄静时“嗯”了一声,对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在枯燥的工作中,任何话题都会让华叠很感兴趣。他继续往下道:“这小子真的活该,以前拽的跟什么似的,你还记不记得他以前怎么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什么点破事都跟我们炫耀,当时有个什么事来着?好像是一次酒会,有个家长带了个混血宝宝,漂亮得跟娃娃一样。”

“谁都想和他玩儿。但最后只有褚曦然那伙人和他玩上了,褚曦然天天搁我们面前炫耀。”

薄静时翻页的手顿了顿,目光也有一瞬放空。

“你还记得这件事啊?”华叠抱臂稀奇道,他以为薄静时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应该是不会记得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也对,你是该认识的。我记得当时你也和他搭话了,但他没有理你。”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故意不搭理人呢,结果是压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才一直盯着你看,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片刻,薄静时又“嗯”了一声。

华叠对儿时的回忆没什么兴趣,但有时候就是这么巧,那些从前可能都想不起来的、被丢在犄角旯旮里的记忆,会在某一瞬变得格外清晰。

甚至能具体到对方的外貌、体型、以及各种细节。

脑中大概勾勒出那个小孩儿的模样,华叠吊儿郎当地说:“你想和他玩儿和他说话我也能理解,挺正的,尤其是那双蓝眼睛……”

话语猛地顿住。

华叠看向薄静时,薄静时也平静地看向他。

一个大胆却荒唐的念想在脑中浮现。

虞澜也是蓝眼睛。

华叠猛地打了个寒噤:“不是吧……”

薄静时没有说话,只是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继而继续低头看文件。

这个反应很反常。

华叠本来不想八卦薄静时的私事,但这桩事太让他震撼了,他以为薄静时只是单纯对虞澜日久生情,或者虞澜有某种品质吸引了他。

他完全没有想过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原来他们在很早很早就认识,原来薄静时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盯上了对方。

震撼的同时,又毛骨悚然。

薄静时这藏得也太深、太久了吧?

华叠再一次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薄静时放下文件。

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半章,现在要去上课,晚上回来还有,能把小时候的事以及薄早就暗恋宝宝的事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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