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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归程

第四种诱饵 鸦无渡 3684 2024-03-18 15:18:09

余口惜口蠹口珈Q

镇静剂与药物作用相结合,邵揽余抵不住身心双重疲劳,第一回在有人的情况下,沉沉睡了过去。

关述放轻动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秦一舟继续留在治疗室里,为邵揽余盖上一件外衣,将头顶白炽灯关掉,安静地守在角落。

室内如黑夜般弥漫着沉寂,秦一舟目光隔空递出去,落在邵揽余熟睡的面庞上,神思逐渐游离。

秦邵两家的关系,从祖先那辈开始,一直都是我辅佐你你成就我的存在。

两家频繁来往,他与邵揽余自幼相识,因性格契合,很容易便成了玩伴,后面也自然而然变为了最亲近的心腹与挚友。

当年出了苏琅那件事后,秦一舟便暗自许下重誓,这辈子除了辅佐保护邵揽余,他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尽管对方从未于人前表露出悲观的情绪,可他作为手足一般亲近的朋友,心里再清楚不过,手臂神经受损,无法正常握枪开枪,最严重时甚至不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唯有年复一年靠着药物勉强支撑下去。

这些无妄之灾,对向来骄傲的邵揽余打击有多大。

除此之外,后面又发生了一件事,更让秦一舟难以释怀。

那时候处置完苏琅,费慎回了费家没多久,邵揽余遭遇了人生中最大一次险境,乃至差点命丧仇家之手。

由于想建造出一座边境军工厂,在此之前,必须先准备一笔庞大的流动资金。

为了尽快落实计划,邵揽余动身前去义津,亲自与伏罗党首领洽谈合约。

两方都是痛快爽利之人,合作顺利谈成后,为了减少风险避人耳目,他没有直接回柏苏,而是先去维冈中转了一趟。

未料刚到达维冈,不知是谁走漏风声,负责过来接人的秦一舟路上遭遇埋伏,邵揽余更是直接失去踪迹,人间蒸发了。

历时四天三夜,秦一舟拖着满身重伤,快让人暗中把维冈翻了个底朝天。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九江城有了邵揽余消息。

四天前,邵揽余维冈的住所暴露,一群人埋伏在周边守株待兔,等人露面后立刻发动重重围剿。

身边没带多少下属,一个个拼了命用肉身抵挡火力,才拼死将他护送出去。

邵揽余不吃不睡,负伤连续逃了三天,到处狼狈地藏匿。

又由于身上的抑制药不够了,旧疾发作,他疼得直接休克过去,晕倒在了一所偏僻的小巷子中。

万幸他命不该绝,被路过的遥奶奶撞见,这才得以保住了一条命。

事后秦一舟赶往九江城,郑重感谢了遥奶奶,立马将邵揽余带回柏苏治疗。

随即再连夜把所有参与这场行动、且还活着的人全部关押起来,亲自进行拷问。

然而几番严刑拷打之下,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问出来。

借着零散的线索信息,深入调查后发现,那个内鬼竟是已经死去多日的苏琅。

也就是这一次,秦一舟才终于得知,苏琅背后的指使人,居然是段斯昂那个该死的疯子。

更令人觉得讽刺的是,正由于这一次围剿,哪怕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段斯昂依然在诸多首领竞争者中名声大噪。

凭借这份关键优势,他一举获得最高票数,成功上位。

从那以后,邵揽余的芯片便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自动发送实时定位和追踪。

而秦一舟为此愧疚于心,多年以来深深被困扰着,时至今日仍做不到原谅自己。

时隔许久,又再次发生同类性质的事情,比起痛恨费慎,其实他更恨的是自己。

如若当年没遇到苏琅,没有心软出手救她,事情的走向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至少,邵揽余的身体还是健康的。

这次行程途中,对方的药在雾镇就没了,固然治疗多年病情趋于稳定,他不会疼得像以前那样不堪忍受。

可是贸然断药这么多天,邵揽余所受痛苦之深,也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

疾病的折磨下,他不光需要表现得若无其事,防止这个致命弱点暴露于人前。

还得强忍着难受打起精神,与费慎那帮狼心狗肺的混账们周旋,几日连轴转下来,判断失误也在所难免。

秦一舟倦怠闭上眼。

心底自责地想,若是遭遇这些事的人换做自己,恐怕早已不堪重负了。

邵揽余这一觉,直接从白天睡到了夜里。

中途遥奶奶进来过一趟,本想喊他们吃饭,却见两人都睡着了,便没出声打扰。

暮色降临,邵揽余眼皮忽地一抖,缓慢睁开。

几乎是瞬间,眼底迷蒙褪去,化为了一片锐利的澄明。

双臂的麻木疼痛已然平息,只余下一点不起眼的涟漪,他稍微活动了会儿手指,撑身从小手术台上坐起。

腰间盖着的外套险些滑落,邵揽余一把捞住,掀眼看见了角落里睡着的秦一舟。

邵揽余嗓子发干,喝了几口旁边备好的水。

大脑完全回过神,他走下手术台,刚准备喊醒对方,后者自发醒了。

秦一舟睡得有点迷糊,摸不着天南地北似的,左看右看,用力揉了把脸。

“……你醒了?好点没有?”

“嗯。”邵揽余将外套还给他,“出去吃饭吧。”

秦一舟接过外套站起,两人一道往治疗室外走。

下了楼,餐厅里飘荡着充满烟火气的香味。

遥奶奶把菜摆好盘,正要上楼来叫醒他俩,转眼就打了个照面。

“哎呀,醒了正好,一块儿吃饭,你俩中午就没吃。”

秦一舟应声:“好久没吃您做的菜了,这次我可得好好尝尝。”

邵揽余抽开一条坐凳,发现遥迦正直愣愣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遥迦拉回思绪,连忙将目光瞥开,没多久又看了回来,神情间布满踟躇。

“你……还好吗?”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二楼那间很久没使用过的医疗室,今天却匆匆忙忙被奶奶打开,然后邵揽余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

邵揽余温和一笑:“多谢关心,我很好。”

遥迦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多话,俯身去安置遥归景。

关述已经离开,今天吃饭的只有四人,饭桌动静却比当初七八个人还要大些。

秦一舟没个消停,时不时对遥奶奶嘘寒问暖,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周到地关心在场三位女士,到哪儿都不忘保持自己成熟风度的人设。

一顿晚饭在叽里呱啦的嗓门中度过,等他寒暄得差不多了,遥迦带着遥归景去外边庭院玩,邵揽余找准时机,冲在座两人道——

“郁南镇的位置很有可能暴露,谢掩风何潭那边目前抽不开身,程悬会马上赶回来。所有交易全部暂停,隧道出口也得封锁,生产线那边进度要加快,我会再拨一部分人过来,加强周边的安防。”

邵揽余条理清晰安排着,又对遥奶奶说:“这段时间要多辛苦您了。”

遥奶奶面上浮现不赞同,道:“这说的什么话,郁南镇也是我老太婆的家,在这过了好几年安稳日子,我很心满意足了,只是费……”

她话到一半住了嘴,很浅地叹了口气,改口道:“小邵啊,有些事情注定强求不来,别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自己身体最重要。”

邵揽余淡淡的笑容不变:“我明白,您放心。”

再接着交流了一些军工厂事宜,交代得差不多后,遥奶奶进厨房收拾,秦一舟则上楼忙刚才沟通好的一系列工作去了。

邵揽余兀自在餐厅坐了片刻,起身往屋外走。

庭院怡宁安然,遥迦和遥归景两人,正坐在长椅上编花环。

遥迦耐心教了半天,妹妹还是不太会弄,不停在旁边捣乱,一片片将花瓣扯散了扔着玩。

她也不生气,温言细语教育了遥归景几句,再蹲下清理洒落的花瓣。

有片花瓣掉在长椅底下,遥迦没发现,一道影子覆过来,替她将遗落的花瓣拾起。

“最近没事的话,尽量和妹妹少出门。”邵揽余在两姐妹身边说。

遥迦编花的动作一顿,没抬头,指尖摸了摸花环枝条。

“郁南镇也不安全了吗?”

女孩语气尤为冷静,不失落也不害怕,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件寻常事的那种平淡。

“没有哪个地方绝对安全,”邵揽余说,“但我会让你们三个人安稳活着。”

他微一弯腰,在遥迦跟前蹲了下来,把那片花瓣轻轻放进她手心。

“除了自己和家人,不要轻信任何人。遥迦,你的助听器,没有下一次。”

听闻此话,遥迦眼皮飞快抬了一秒,又立即垂下。

他瞥见她眼角红了。

点到为止,邵揽余站起身,摸了把遥归景头顶,嘱咐姐妹俩一句早点休息,自行离开庭院。

隔天清晨,返回柏苏的直升机,在空旷的平地上准备就绪。

两人准备登机时,齐上校意外过来了一趟。

那日从九江城撤退,邵揽余暗中给秦一舟稍了信,让他记得把齐上校一块儿安全带回。

秦一舟把人塞进坦克,让驾驶员从另一条路返回郁南镇。

费慎所言属实,他确实没对齐上校做什么,麻醉苏醒后,齐上校将自己锁进房间,几天几夜闭门不出,这也恰好免了邵揽余将他关禁闭。

听说邵揽余今日要离开,他起了个大早提前过来候着,一副负荆请罪的态度。

“对不起邵先生,这一切都是由于我的疏忽造成的,”齐上校深深垂首,“我自愿认罪,请求您将我革职。”

邵揽余从善如流道:“你在这待了七年,清楚郁南镇所有事情,觉得我会随便放你走吗?”

齐上校一脸心死如灰,掏出手枪递给对方,郑重其辞:“我愿意以死谢罪。”

邵揽余看着那把打磨光滑的枪,竟是有点想苦笑。

若非清楚对方确实不知晓他伤病的事,他都要以为这是在故意讽刺自己了。

邵揽余移步,离直升机远了些。

秦一舟正和驾驶员交流待会儿的飞行路线,听见动静,不放心地往这边看了眼。

邵揽余走到先前关押孟不凡的审讯室前,问身后的人:“你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齐上校否认:“不想。”

邵揽余淡淡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听人撒谎。”

齐上校迟疑两秒,还是坚持原有回答:“不想,我在这里已经待习惯了。”

他当了大半辈子军人,不管是哪种军人,对于领导者的忠诚和无条件服从,早就像天性一样深入了骨子里,很难随随便便动摇。

邵揽余侧身对着他,只留了一个肩膀。

“既然不想离开,为什么又要帮助费慎?”

“我没帮他,”齐上校面带悔恨,“是他骗了我。”

不待邵揽余出声,他接着补充:“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了,您也不会相信,只求能给我个痛快,等我死后,还请您善待我那些部下,他们什么都不清楚,是无辜的。”

“齐上校如今正是不惑之年,也算是我长辈了,怎么还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

邵揽余并未追问对方如何被费慎诓骗,而是敲了敲审讯室的门,说:“我如果不信你,不会把郁南镇的安危交到你手上这么多年,如果对你有疑心,你早就躺在这里面了,哪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他转了个方向,直面齐上校,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

“上校,我一直很尊重您,也很钦佩你的能力,你守护郁南镇多年,早就属于这里的一份子了。想离开恐怕是不能,接下来的日子,还得多辛苦你几年才行。”

齐上校一向公私分明,总是以威严的一面示人,此刻却也悄悄湿润了眼眶。

他欲言又止,话语徘徊在嘴边,想说出点什么。

邵揽余拍拍他肩膀,主动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流,在对方无言注视中,登上了直升机舱。

秦一舟缓慢朝齐上校颔首,后一步跟进机舱。

齐上校仰头,目送武装直升机飞远,而后逐渐变为一个不清晰的黑点,融入进了碧空万里。

机舱内,邵揽余戴好航空耳机,听见了秦一舟的问话。

“要先回息川吗?邵小姐说想见您。”

前者平稳阖上眼,闭目养神。

“回去,休养生息这么久,有些账该找人清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结束,铺垫得差不多了,下卷会有一些过渡,然后要正式开始发展感情线了(苍蝇搓手

准备看我们小狗追妻(×)邵老板给小狗下套(×)两人互钓谁都别想跑(√)

第三卷 第三杯苦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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