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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祸心

第四种诱饵 鸦无渡 2788 2024-03-18 15:18:09

夜深,月明星稀,整栋别院万籁俱寂。

邵揽余少见的有些失眠,饶是他睡眠深度一向较浅,入睡如此困难的情况还是不常见,约莫是晚上多喝了两杯茶的缘故。

坐起上半身,打开房间一盏壁灯,他想去阳台上透口气,余光出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只香囊。

邵揽余下床的动作顿了顿,香囊拿到手中,扯松了袋口系紧的拉绳。

里面的荼蘼花香料变得有些干瘪,细碎的花瓣皱皱巴巴,唯余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香味。

吃完午餐回来后,他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香囊里除了这些看上去很陈旧的香料,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一堆随时可以扔掉的垃圾,费慎却说是他最大的秘密。

邵揽余抽紧拉绳,将香囊重新放回床头柜。

起身之余,又莫名停留几秒,最终拎起这碍眼的玩意儿扔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一系列白忙活的动作,邵揽余一摸墙上感应器,阳台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深夜气温偏低,站在阳台上明显能感觉到浸入皮肤的凉意。

邵揽余找了件外套随意披着,手臂搭住玻璃栏杆,视线穿透浓郁的夜色,徐徐落到楼下前院。

前院挂了两盏夜灯,温和的暖色光散开,将沉沉暮夜照得静谧怡然。

光线大片铺洒在地,里面悄悄藏了月亮与花瓣的影子,形成一幅美好安逸的画面。

舒适的夜景蓦地被一道黑影闯入,画面有了缺口,将这份静谧泄露了出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现身前院,站在几株生机勃勃的绿植盆栽前,揪下其中一片茎叶,放鼻尖闻了闻。

男人穿着随性,头顶的黑发略显凌乱,多半也是睡不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那片茎叶被他用指尖捻开,放进嘴里,而后又一把扯了更多下来。

邵揽余观望了几秒,离开阳台,转身下了楼。

费慎将扯下来的茎叶掰成一段一段,拎出一张长方形薄纸片,茎叶放在纸片中间,最后卷成了香烟状。

尾部用打火机点燃,含进双唇吸一口,他被呛得咳了两声,心中那股抓挠感终于抚平了些许。

正要再吸第二口,背后响起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扯坏了遥奶奶的茴香草,准备好明天被她找麻烦。”

这声音来得突然,费慎动作却不见迟疑,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叼着卷起来的茴香草,转了个方向看着来人。

“站远点。”他一扬下巴。

邵揽余注意到对方有意偏头的动作,燃烧的烟雾被风吹向别处,没往自己跟前飘。

他靠近几步,去到那几盆茴香草跟前,稍微检查了下,被扯掉的茎叶不多,一眼看不太出来。

只是这茴香草是遥奶奶的心头好,当初种植时就费了不少功夫,隔三差五便会过来瞧两眼,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烟瘾犯了?”邵揽余背对着人问。

茴香草点燃后的口感和烟草类似,某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霍霍人家无辜的植物,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费慎没吭声,邵揽余又转回去,看见对方已经把烟掐掉了。

纸片里的茴香草趋于完整,没烧掉多少。

植物水分本就充足,若非用纸片包住引燃,压根都点不着。

手里东西捏成一团,费慎说:“那就留在这,替她打几个月白工赔罪,你觉得怎么样?”

邵揽余越过他,径直走到对面的长椅坐下。

“你还想在这待几个月?”

费慎将那团草扔进垃圾桶,又用浇花的水壶洗了洗手,反问道:“这话不应该我问你?”

手上的水甩干净,他跟着一道去长椅边坐下。

“从登船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费慎点到即止,后面的话并未说破,暗指的含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邵揽余没顺着这件事继续往下讲,而是又把话题拐回到香烟上。

“你要实在忍不住,可以去集市的商店,那里有香烟售卖,别逮着遥奶奶的茴香草薅。”

费慎两条不容忽视的长腿岔开,大爷般的坐姿,冲身边人道:“你看我这样,像是能买得起香烟的人?有饭吃就不错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言语间还隐约带了点怨怼。

如此忍气吞声的模样,越发衬得邵揽余像个拖欠平民工资的无良资本

邵揽余一噎,想发言说点什么澄清一下,又被对方截住。

“放心,我明天就去给遥奶奶道歉赔罪,”费慎拉长音调,“也不会催着你发工资。”

邵揽余:“……”

微咳了一声,短暂的沉默片刻,邵揽余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想问问你。”

费慎兴致盎然:“邵老板还会对我感到好奇?说来听听。”

邵揽余问:“当初在游轮上被费夫人诬陷,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费慎没有被问住,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对答如流:“不打算怎么办,你一定会来。”

邵揽余:“你就这么确信?”

“你那时候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待在仓库吗?”费慎云淡风轻说,“因为你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才能向库珀抛出橄榄枝,我要是跑了,谁来给你当棋子?”

邵揽余不由调侃:“毒刺公司的培训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对雇主的服从度,还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费慎充耳不闻,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安娴杀了库珀夫人,费惕虽然失去了库珀这份助力,但不至于轻易撼动在科谟的地位。费兆兴身体快不行了,加上安家的帮助,科谟下一任首领的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到他头上。你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发生,所以你一定会来找和他对立的敌人,也就是我。”

“邵揽余,”费慎侧目看向身边的人,低声道,“我都坦诚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别跟我玩心眼了吧?”

邵揽余和缓一笑:“那你不如再坦诚坦诚,雾州那位老板娘王梁,给你提供了什么信息?城门开放那天,她来送你了吧。”

身旁投来的目光凝在侧脸,存在感异常强烈,邵揽余顺其自然偏头,与费慎四目相对。

费慎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里,眼神带有十足的侵略性,很认真也很纯粹。

仿佛瞬间入定了般,他一动不动凝视着邵揽余,思绪却悄无声息游离去了千里之外。

赶到雾镇的那天夜里,是王梁主动过来找他的。

对方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企图,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表示自己认出了邵揽余,并且和邵揽余有过节。

王梁的原话十分犀利,一语道破关键:“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他是谁,而且我也知道你俩不对付,虽然你跟着他,但他一直防着你是吗?”

她说:“你俩同时来雾镇,却只有一张通行证,摆明了不想带你,我有办法让他的通行证失效,但后面能不能一块儿跟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当时她说完转身就走,单纯来下个通知似的。

通行证被秘密消了磁,第二天晚上,王梁又去了员工宿舍找到费慎。

这一次,她带来的是郁南镇的消息。

对方话语中有意无意向他透露,邵揽余的目的地不是尤州城区,很可能是一个叫郁南镇的地方。

王梁说,她可以帮他弄来两张通行证,并且做得很隐蔽,绝对不会让邵揽余察觉。

但条件是,如果费慎能顺利进入郁南镇,必须将里面的情况一点不落地详细汇报给她。

费慎当下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既没答应也不拒绝。

然而到了第三天早上,尤澄等人便出现了,他们如约获得了两张通行证。

那天夜晚,王梁没再出现。

费慎主动上门找了她,向对方买了一只装有荼蘼花料的香囊。

两人半个字也没交流,却似乎在冥冥之中,达成了某些共识。

……

费慎望向身边触手可及的人,眼底清明一片,赤诚相待的神情,好像什么也没藏。

“她把香囊卖给我,这个算提供信息吗?”

“香囊不是她送你的吗?”邵揽余淡淡道。

费慎面容布满无辜,随心所欲道:“瞎扯罢了,你觉得她能看上我?”

邵揽余闭了闭眼,挪走视线,不是很想看他这个装无辜的恼火样。

“那你买香囊做什么?”

“因为喜欢。”

费慎想了想说:“如果提起花这种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荼蘼,偶尔闲着没事,也会画它打发时间,好比那只银腹隼,以前看不惯,现在也看顺眼了,这应该能叫喜欢?”

邵揽余:“所以你的纹身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问题问得毫无征兆,费慎反应了几秒,坦白道:“是。”

“你这不叫喜欢。”

“那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邵揽余没直言,亦或是没兴趣再深入下去。

周遭恢复深夜的寂冷,两人并肩坐于同一张长椅,瞭望四方的夜色,心照不宣沉默着。

休息够了,邵揽余再次开口,回到最初的话题。

“野玫瑰号爆炸,费柯澜身受重伤,安娴失踪。费惕虽然回到了科谟,但已经失去了安家的支持。你二叔费兆兴的病情直转急下,这半个月以来,库珀联合其他贵族向科谟政府施压,要撤掉费兆兴的职位。安家也在带头闹事,再加之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不出意外,费兆兴马上就能安心养老了,而你们费家,从此退出政权中心,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邵揽余施施然站起,习惯性整理衣袖,气定神闲对面前人说——

“费慎,你仔细想想,如今还有谁愿意站在你们这一边?或者说,站在你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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