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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P-Ⅲ-15

朝夏 海牙牙 2972 2024-03-10 12:04:29

他第一反应是空白,长久的空白。然后才有了惊愕和恐慌,“傅老师打你?”

怎么可能?

“傅老师知道你又擅自出去后很生气,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出去需要和他讲,和我讲是没用的。”余肖看上去很想生气,却又不敢对林南朝发火,“因为你出去这件事,每个人都领罚了,只不过我是罚的最重的那个。”

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他都听得懂,林南朝脑海还是嗡鸣,比刚才踩在树叶上还要嘈杂。

他好像窥到了这栋别墅以外的地方,不曾见过的,无光的深渊。

...

之后林南朝去找傅荣,傅荣和他解释,说余肖有些伤是自己摔的,他哪舍得下那么重的手,余肖看着傅荣,点头承认。和之前是一样慈善从容的面孔,林南朝却觉得很陌生,一切都如虚浮的梦一般。

因为这件事,他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他又不是什么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什么是看脸色做事他还是知道的。余肖小心翼翼的模样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没有刻意再去问,他看出余肖的身不由己。但林南朝仍然很慌乱,心像装了个马蜂窝。这种感觉很熟悉——答案与你原本万分肯定的背道而驰,和打碎了小孩子的童话梦没什么区别。

——老师相信你。

——有老师帮你撑腰,你怕什么?

——夏遥,你一定要当傅荣的学生,我想和你有永远。

思绪停留到某一个记忆节点,林南朝眨了眨眼,散光的视线重新聚焦到眼前那幅画上。

不想了,没事的。

人都是多面的。

有好的一面就有阴暗自私的一面,但傅荣对夏遥那么好,对自己那么好,或许余肖刻意想掩盖的是对自己不利的。

傅荣的画展办的声势浩大,一些娱乐圈的媒体也赶着来凑热闹,一大早画展外就乌泱泱一片人。林南朝昨夜趴在窗前吹了许久的风,早上起来头更痛了。

夏遥来得很早,大概是知道他今天有事,所以想赶着早上见一见。一见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是不是感冒了。最后是喝了药才走的,在车上睡了半个小时。

【好好怪:你到了吗?】

【林南朝:刚到,好多人。】

【好好怪:你社恐啊?】

和夏遥聊天的时候林南朝心情明朗一些,他回:【好多记者,有一点紧张。】

【好好怪:把记者都当成萝卜。】

林南朝在车上轻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夏遥发了下一条消息,是条比较长的语音:【我妈这几天非逼着我去看闻可剧组的试镜...她说只是想让我看一看,参不参加都随我,不想和她吵架,我就去了,可能回来的时候我比赛结果也出来了。】

“南朝,”傅荣突然出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安宁,“已经到了。别看手机了,不要黑脸,要尽量笑,知不知道?”

“嗯,好。”林南朝点头。

一下车,七零八碎的嘈杂声入耳,林南朝被吵得心烦,但忍住了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余肖和陈无索在门口等着,他们都穿着正装,林南朝眼神停留在余肖脖子上,之前的伤已经都褪去了,这让他感觉到心安。

有一些混圈的老记者记性好,还记得林南朝,纷纷上前来询问。再加上林南朝长得比较吸引眼球,跟在傅荣旁边,几乎都冲着他来。

傅荣简单感谢捧场的人,就拉着林南朝到画展举办开幕仪式。他专门请了几个摄影师跟着拍,林南朝身型优越,穿上正装更甚,摄影师拍得也称心。

“傅老师,不打算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吗?”一位记者突然提出问题,将话筒递到他面前。

傅荣瞥了眼林南朝,像是心意互通后的一笑,他嘴角轻轻抬起来,面容无比慈爱:“南朝,可别和我说不认识他啊。”

人群间开始议论,大概都是一些“还真是当年那个林南朝”的恍悟。

“傅老师是怎么认识林南朝的啊?当年林南朝参加完比赛就没再现身了,我们都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南朝胸口开始发闷,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了,头也很昏胀,想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傅荣拍了拍他的手背:“那场比赛我们圈内都知道,我敢说,出了这个门你们谁敢报道吗。”

一下子气氛就静了,傅荣继续说:“南朝现在是我的学生,他还年轻,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问,但希望不要为难他,拜托各位了。”

然后他对林南朝做了个口型:“去吧。”

林南朝脑子还是懵的,但又很快恢复状态。几年前也是上过节目的,对付记者他有一套说辞,好在没忘得太干净。

傅荣说的对,有他撑腰的话,没一个记者刁难,大多都是怎么成为傅荣的学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会考虑输出新的作品之类的问题。

画展不算很大,走来走去也就那么几个展区,一弄几个小时,林南朝介绍得嘴都酸了,喉咙也痛。有个记者看出他的状态不好,最后寒暄了几句,招呼着众人退场。

也不算退场,只是转移对象,虽然采访时围绕着林南朝来写,但也得搜集一些其他人的说辞,不然热度一分,流量玄乎得很,自己手上没有其他亮点,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白昼就越来越短了,夏天真是悄悄地走,等晃过神,连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狼狗时分,天色迅速阴沉。

林南朝去卫生间洗手,镜中的他神色恹恹,嘴角向下瞥着,眉心紧皱,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把负面都暴露出来,他此刻就不太舒服。胃里是空的,头重脚轻的感受并不好。

“不至于发烧吧...有这么倒霉吗。”林南朝喃喃自语,手背贴了下自己的额头,没感觉到多烫,松了口气,大概只是太累了。

——“再往下趴一会。”

——“不够。”

卫生间的隔间传来声音,很模糊,但有点熟悉,林南朝现在反应又慢,没分辨出来。

咚、咚的碰撞声也一并响起,这声音不像是有东西掉了,倒像是被什么硌着伸展不开。

“不想看无索被打就好好做。”男声笑了笑,是一种无所畏惧的上位者的笑,“怎么回事,趴不下去吗?”

林南朝脚步一顿,地板上映着进口的某一扇门影,被窗口的风吹得左右晃。

“别、别打无索,我、我...这里空间太小了。”

“我就喜欢在这,听话,别紧张。”

再听不清他也能听清了。

傅荣和余肖。

“啧,只是玩具而已.....”傅荣手里把持着,脸上露出得逞的笑,紧接着他听到撞门的声音,一下警惕起来:“谁在外面?”

没人回答他。

林南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明明双腿发软,快要站不住才撑了下洗手间的门。

没想到门并不是紧贴着墙,林南朝手乙方去,这个力就将门一推,砰的一声撞出响。

听清是傅荣声音的那一刻,他只想逃,逃到哪里去都可以。

大口的喘息让他喉咙很快变得干燥,胸腔里像烧着一团火,烧他的心肺,烧他的筋骨。血液流动起来变成了助长火的风,越是奔跑这火烧的越旺,哪里还能逃窜。

耳畔什么也听不见了,林南朝跑累了,走在马路上,背影逐渐缩小,消失在路的尽头。这里没有为他驻留的车,他只能自己一个人。

傅荣的面孔在他脑海闪过,林南朝还存留着一丝可能——会不会是余肖自己情愿?

不对,不是。

——有没有可能不是傅荣?是其他人?

不对,不可能。

——有苦衷吧,有难言之隐吧?

那样的笑声,怎么会像是恳求,不对...也不是。

他在心里每次猜测出一个可能,就会被立马推翻。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林南朝眼眶被风吹得泛酸,心跳如擂鼓,快要从喉腔里震出来一般。他必须得赶快找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是最后的稻草,抓不住就完了。可是林南朝不受控制地反其道而行——

张浩昊为什么劝自己别来庆城,为什么余肖会被打成那样,为什么画室里的每个人都长衣遮掩,为什么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面永远不是欢迎,只有后怕。

这一切的缘由都再清晰不过——傅荣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善良是他伪装的皮,这画室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林南朝想,现在就自己跑了,跑回高坪,跑回家可以吗?

“身上是旧伤,新伤没多少。”

“你能不能去和傅老师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

余肖的对话涌现在脑海。

...可是上一次只是让余肖帮忙打个掩护,他就被打了,这次还会受伤吗?还有夏遥...

对,夏遥不能来这,他得告诉夏遥这件事。林南朝手抖着拿出手机,拨通夏遥的号码,每一秒都十分煎熬,铃声一直拖着,像有把无形的刀在他脖子上磨,直到铃声自动挂断,这把刀也落下了。

打不通。

再拨出去,还是打不通。

很显然,今天联系不到夏遥了。

能去哪找他?闻可新剧的试镜地方在哪?

林南朝此刻才发现,分开真是太容易了,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就能把他和夏遥切断联系。唯一庆幸的就是傅荣还没收他做学生。

浑浑噩噩地回了画室,撞上了其他学生,和以往一样,看到林南朝并没有多大反应,每个人仍然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林南朝很难讲清自己此刻的心境,他想拉着这几个人一起走,想让他们说出傅荣的虐待,脚步不受控制,他拽住了一个女生:“你叫...范司司是吧?”

那女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她收了回去,她点点头,用手语比划:什么事?

林南朝一下子清醒了,这个女生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耳朵听不见...家里母亲病重,一浪接一浪的打击,林南朝手一松,终于明白了张浩昊说的够格。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需要冷静,不能那么快暴露自己已经觉悟的事情。

林南朝凑到女生面前,尽量稳着声说:“傅老师让我回来拿东西,麻烦给我一下他房间的钥匙。”

女生愣了几秒,点头比划: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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