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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逆旅的等候 麦蓝 5767 2024-01-17 13:13:08

半个月的假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陪陪父母,见见朋友,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会,看看展览。在纽约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似乎昨天才刚回来,今天已要踏上返回亚洲的路程。这样最好,刚刚令人开始产生留恋却还不至于伤感。最后一次回头挥手告别父母,转身进入安检的时候,靖扬深深地、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舍不得的,一个在传统中国文化的家庭氛围熏陶之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不管他的个性多么独立自主,对家庭温暖的天生眷念就在他的血液里,无法舍弃;但他同样无法克制心底深处涌起的矛盾的轻松感——每当面对着无法理解他却始终如一地爱着他的母亲,内疚感就像潮水一样无声却汹涌地,将他淹没。

所以,这样的选择是最正确的,久久回来一次,又匆匆离开。见不到的时候,想念会冲淡妈妈对他性向的在意,而短暂的重逢时,相聚的喜悦则会令妈妈暂时忘记这件事,这对妈妈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天生无法对异性产生爱情,这他无法控制,但是至少他可以不必天天出现在妈妈面前,时刻提醒着她,自己的儿子背叛了她最信仰的上帝的旨意,令她夜夜伤心落泪、无法安眠。至于孤独?他已经很习惯了。更何况,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将会很忙,忙得他没有时间去在意那些令他无法改变的遗憾。

顾靖扬确实很忙,GMJ2009年度在中国的电影发行量比08年足足增长了一倍,体现在工作上,就是顾靖扬牺牲了两个重要的节日,一个是刚过去不久的圣诞,另一个则是后天即将到来的除夕。对此,他本人是没有所谓甚至是庆幸的,如果不是真的忙,他不确定自己在销假返京时是否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向父母辞行。

下午五点,顾靖扬从瑜舍出来,转右边往自己的车走去。他刚跟一个当红的女明星及其经纪人喝完咖啡,婉拒了对方一同吃晚饭的邀请,准备拐到鼎泰丰去打包两笼小笼包回家当晚餐,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自他从美国回来,这两个多月每天不是在办公室加班,就是在外面应酬吃饭,每天都忙到十点过后才能回家,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在家里泡方便面度日、百无聊赖地看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走到车边,正要开门,他被马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视线,那人身穿灰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右手捧着一个牛皮大纸袋,左手还提着两三个大袋子,侧对着他,似乎在等车的样子。那不是陈非吗?

陈非昨天领到了年终奖金,相当于一个半月工资的奖金,如果要拿来买Prada的话连一条袖子都不够,但却足够他在优衣库把自己从里到外更新一遍,外加一条Disiel直筒牛仔裤、一双Nike限量版球鞋,以及七天不必计算生活费尽情享受美食的悠闲长假。

这样的“放纵”,如果放在以往,听起来实在太过寒碜。往年的他年终放假都做些什么?去瑞士滑雪,去巴黎看展,或去纽约听音乐会……而这笔钱,甚至不够支付他一个晚上的住宿费。

但,这却是他这几年来最轻松的一次年终假期。

没有了日复一日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疲惫;没有了与最亲的人互相猜忌彼此防备所带来的无所不在的精神压力;没有了天天与自己的灵魂挣扎拔河的痛苦自责,他的物质生活简单朴素到近乎克制,但他放松的精神却很容易被愉悦,这种累积的快乐在这两天达到了最高值——丰厚的奖金、偶尔的放纵、足可期待的长假,完美!

心情很好的他把Village南区好好逛了一遍,买好除夕夜要穿的新衣新鞋新袜子,到B1的marketplace买了一些平日不敢轻易下手的蔬果海鲜、一条法棍,再拎着大包小包拐到那里花园下面的那间名为“Taste Spain”的进口食品店买了一支橄榄油、两小罐黑白橄榄、一瓶sun dried tomato,以及一支精挑细选的葡萄酒:Avignonesi庄园 的Vino Nobile di Montepulciano DOCG2006。很多年没有这种过节的心情了,但是这个春节,他已经开始期待。

从Taste Spain走出来,陈非的怀里又多了一个牛皮纸袋,手上沉甸甸,心情却很轻松,他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家做一顿丰富的晚餐犒劳自己。

“陈非!”

有人喊他。

陈非向着声音的方向侧转过头,那个人向他走过来——

“顾先生?”陈非有点惊讶,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你没回家过年吗?”

“我感恩节才回去过,你忘了?”顾靖扬笑着提醒他。

陈非一想,也是,对顾靖扬来说,恐怕感恩节才是真正的过年吧,遂笑笑表示理解。

“你怎么也没回去?家人都在北京?”

陈非摇头:“时间太紧了。公司只放七天假,我回一趟家路上得花四天。”

就算只能在家里呆一天,也很少漂在外地的人会愿意放弃一年一次的团聚而一个人留在异乡过年。尽管陈非表现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都会难免觉得惊讶。但是顾靖扬是个美国人,文化背景的差异令他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微妙,所以他没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顺着陈非的话问:

“你是哪里人?”

“珠海。”

顾靖扬有点惊讶:“你是广东人?”

每个人听到他是广东人时都是这一副惊讶的样子,陈非有点小得意,笑眯眯地说:“不像?”

这是陈非第一次在顾靖扬面前露出这么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顾靖扬看向他,他今天穿了一件带帽羽绒服,看上去显得有点与他年龄不符的学生气,加上这样略歪着头笑眯眯的样子,跟平时老成持重的样子大不相同,居然露出一点可爱的感觉来,令他突然想要摸摸他的头。

“你的普通话太标准了,一点口音也没有。”

陈非有点乐,被一个外国人称赞自己中文讲得好?他该感到荣幸吗?

“彼此彼此吧?”他半开玩笑半认真。

顾靖扬笑了,他虽然家教甚严个性也比较自律,骨子里却是开朗随和的性情,何况他晒了12年加州的阳光。

自从来到中国之后,下属在他面前总是界限分明,态度拘谨,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慢慢好了一些,却仍然与他自己的期望相距甚远。难得今天陈非在他面前放下稍稍那些拘束,令他觉得舒服许多,说话也就比较随意了。

“我爷爷留下来的规矩,进了家门就只能讲中文。我和我哥从小就被逼着学习琴棋书画,所以你不必把我当成香蕉看。”

陈非被戳中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大部分人对ABC的看法都是外黄内白,亏他一直自诩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客观公正,却还是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带上一些个人的偏见。

“难怪你给我们写邮件都用中文。”

顾靖扬颇有兴致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让秘书代笔?”

“秘书写的,措辞口气都会不同,还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陈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很容易?顾靖扬挑眉。Simon说的对,陈非真的挺有意思的。

一时两人都没有话接,陈非趁机道别,却不料顾靖扬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家离这儿还有一段路呢。你赶紧回去吧,大过年的。”

“回去也是一个人,没差的。”

顾靖扬只是陈述事实,这句话听在陈非的耳朵里,却莫名地触动了他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

他当然明白顾靖扬的意思,他自己也不是那种对节日特别在意的人,尤其是旅居国外的那几年,别人过圣诞他放假回家,家里过春节的时候他在上课,几乎总是与重要的节日反着过,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起曾经有一年圣诞,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留在美国没有回家。那个夜晚,他一个人走在充满节日气氛的城市,路边的房子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间或飘出圣诞歌曲和欢声笑语,而他却觉得那些所有的欢乐好象和自己隔着一层膜,只有耳边积雪踩上去沙沙的响声,才是唯一属于自己的声音。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为什么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

孤独是一个吊诡的名词,人往往是被迫着习惯它,习惯了之后却开始享受它,享受它带来的自由、清醒和灵魂的平静。然而,就像坚强的人通常更希望自己是脆弱的,再享受孤独的人,也不会完全不在意无人陪伴——尤其是在某些特别的时候。

“不如晚上到我家吃饭吧?”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冒了出来。

顾靖扬很意外,陈非在他面前总是礼貌之中带着一点距离,他从没想过会从他那里接收到这种私人性质的邀请。

陈非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意外,对他托了托手上的纸袋:“美食美酒,保证让你满意,怎么样,来吗?”

顾靖扬的唇角上扬,比起那个拘束的规矩的陈非,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没有距离感的陈非。他把陈非怀里的那个纸袋拎过去:

“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顾靖扬的车跟陈非设想的不太一样,黑色BMW520i,很优雅,却也很中规中矩。

坐进车里,顾靖扬偏头问:“怎么走?”

“你知道新城国际吗?在财富中心对面。”

这个地点完全超出顾靖扬的意料之外,但他没有把惊讶表现在脸上,只点头道:“我知道。”

车子一发动,陈非习惯性地把安全带系上,顾靖扬注意到他的动作,笑道:“听说在中国,如果有人一上你的车就系安全带,说明他对你的技术不是很信任。”

“没这种事,他们欺负你是外国人。”陈非回答得很淡定很从容。

顾靖扬低笑出声,他不得不承认,撇开了礼貌客套之后的陈非,令他心情很好。

陈非侧头看着驾座上的男人明亮的笑容,有点走神。 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说每一句话前都要深思熟虑,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务求面面俱到、顾全大局,然而,他刚才却一时头脑发热,邀请这个算不上朋友的男人到家里去。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陈非也不例外。理智上来说,如果他想要用目前这个平凡的身份在公司平平静静度过这五年的话,他应该跟顾靖扬保持距离,就像对公司里所有人那样。

汽车以时速50公里的匀速平稳地往南驶去,陈非心里没有太多后悔,他知道,撇开公司层面的顾虑不谈,在任何一个情况下,他都会很愿意交顾靖扬这样的朋友,阅人无数的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高高在上的身份之下,拥有一颗温暖开朗的心。

那么就学着顺其自然吧,不再未雨稠末、不再深谋远虑,他已经不是那个肩上负担着数千员工未来的陈家少东,再也没人需要他为了大局压抑自己的喜好和主张,就算犯错,他也没什么损失不起的。

陈非的家其实离三里屯很近,春节期间道路非常畅通,不到10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陈非的家依然超出顾靖扬的意料之外。顾靖扬在北京这么多年,即使没有亲身体验,大致也了解京城白领的生活水平。在这个薪资水平只有纽约1/5,房价却与之并驾齐驱的城市,年轻人的生活并不轻松。他们公司的员工,在陈非这个岁数的,领着上万月薪都要租房而居,即使运气好点,可以当“啃老族”,父母帮忙付完首付后,每个月还是得勒紧腰带付月供。

以陈非的职业和月薪来看,别说五环以内,即便在郊区与人合租一室都是不小的负担。面前这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却比一般两房的公寓有着更宽敞的公共空间,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大手笔改过的,而整个房子不强烈却绝对的个人风格也明显透露出,这并不是一个租房,而是一个真正的家。这是顾靖扬讶异的原因之一。

再者,做为一个男人独居的地方,陈非家实在太干净整洁了一些,也太……舒适了一些。窗明几净就不说了,难得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井然有序,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侧对着门口,客厅里一组深咖色皮质沙发,上面随意堆放着几个米白色羊毛软枕,对比着棕色的沙发,形成明朗清爽的视觉效果。茶几上几本杂志和书随意散落,却不见凌乱。沙发对面靠墙的另一边是一组暖木色调的高低柜子,里面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马克杯,以及两组素白骨瓷红茶瓷器。顾靖扬当然也没有忽略角落里的那台略显陈旧的黑色Yamaha钢琴,那大概是整个客厅最凌乱的地方了,琴台上堆满了东西,琴谱、文件夹什么的,一叠一叠,还有擦琴布、几支铅笔和橡皮,甚至还有一台苹果的笔电。钢琴旁一盏落地灯,一张齐腰的小木几上面放着一个马克杯、几张打印纸。如果忽略钢琴本身,那看起来更像一个工作台。

“你随便坐,刚放假还没时间收,有点乱。”陈非有点不好意思,他昨晚在客厅看书看太晚,看完就直接去睡了,那些书和杂志丢得到处都是。

“这是我见过的最整洁的单——,”顾靖扬到一半,不确定地看向陈非。

陈非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疑问,他忍着笑补充道:“单身汉,没错的,我一个人住。”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地上的书放到茶几上,接过顾靖扬手上的袋子放到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

“热的凉的?” 虽然是寒冬,但是美国人一天不喝冰的会死,所以陈非还是问了一句。

“热的。”

“咖啡?”

“茶,如果方便的话。” 他喝了一下午的咖啡了。

陈非的脑袋又缩回厨房。顾靖扬环视客厅,陈非匆匆收起来的书随手放在桌角,几本杂志压在书下。顾靖扬的视线落在最上面的杂志上,那本杂志被上面的书盖住了大部分封面,只露出下方边缘的几行字:

SPECIAL EDITION

INDIE LIFE

//////////////////////////////

BRUBECK

HOT BOXED

NOVEMBER 2009 U.K.£3.50

这是一本英文杂志。

陈非端着两杯红茶出来时,顾靖扬正站在玻璃柜前面研究他的那些杯子,大衣已经脱下来,宽松的黑色细线毛衣很好地修饰出明朗的上身线条,黑色的直筒牛仔裤令他的长腿更显笔直,只是一个背影,就能令同为男人的陈非生出自惭形愧的感觉。

听到声音,顾靖扬回头:“你这些杯子,不太像是量产杯。”

那些杯子都是陈非在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如果要认真追究,每一个都能写一个小短篇来。巴黎左岸某无名小工坊做的手工杯;世界名牌如Paul Smith生产的限量杯;意大利生活名品Alessi的设计师系列咖啡杯;还有诸如非盈利联盟Coffee Kids送的纪念意义大过美学意义的朴素大杯……

但他什么都没说,把其中一杯茶递给顾靖扬,脸上挂着淡笑:“你手上的这个杯子,就是无印良品50块钱一个量产杯。”

顾靖扬没有对陈非闪避的态度感到不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何况他们也没那么熟。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这个人开始产生好奇,从进入这个屋子开始,他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直觉:面前的这个男人,跟他的杯子们一样,有故事。他常常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引人注目,但只要你稍加注意,就能发现他很美、很特别。

陈非指了指客厅:“我去准备晚餐,你随意,不要客气。”

“你忙你的。抱歉,我帮不上忙,我对厨房零天份。”

陈非哈哈笑,如果不是两人还不够熟悉,他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走到厨房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虽然现在问可能有点晚,但是……除了意面,你还有什么其它想吃的东西吗?”

顾靖扬挑眉:“可以点菜?”

陈非眨眨眼:“你说说看?”

顾靖扬笑了:“我开玩笑的,客随主便,不用特别麻烦为我准备什么。”

“好。”陈非也不跟他客气,他点点头,径直走进厨房。

喝完茶,顾靖扬随手把杯子放到手边的小木几上面,木几上面的那几张纸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几张手写的琴谱,Jane Doe的piano cover,顾靖扬也很喜欢Alicia Keys的这首歌,他拿起来认真看了一会儿,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但是和声的部分有几个地方有明显的改来改去的痕迹,还有几小段空白,配乐的人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他走到厨房门口,里面已经香气四溢,陈非正把烫过的西红柿剥下皮来,放入平底锅中,和西红柿罐头一起炖煮,旁边的一个高腰锅里煮着面条。

酱汁在平底锅里噗噗响,西红柿放下去之后,一些酱汁溅到灶台上,陈非不慌不忙地把西红柿压烂,顾靖扬看了一会儿,待陈非把平底锅的盖子盖上,他敲了敲门框,陈非转过头来,他对他扬了扬手上的琴谱:

“不介意的话,我想试着补补看。”

陈非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顾靖扬也学过音乐。

顾靖扬以为他不愿意,但是从谱面上看,他应该是遇到一些瓶颈了,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陈非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当然不介意,我求之不得呢。你等等,我拿原曲给你。”

他走出来把钢琴上的笔电打开:“在iTunes里面,你找一下就有了。”说完又急匆匆去厨房照顾火候。

顾靖扬总算知道为什么笔电会放在钢琴上面了。他打开iTunes,不太意外看到里面全部都是英文歌,爵士和古典占了大多数,也有蓝调、摇滚、乡村、流行……他没有细看,搜索出Jane Doe,听了一遍,然后照着陈非的谱子弹了一遍,弹到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就停下来,拿铅笔把自己配的和声写在原稿的旁边,再弹一遍,再停下来想一想,再写一个版本。

顾靖扬有绝对音感,任何音乐他一听就能够弹得出来,复制一首歌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做cover不是单纯的复制,它最有挑战性也最有乐趣的地方在于和弦的编写,有些人也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适度更改主旋律。陈非这一个cover是fusion爵士风,顾靖扬推敲着陈非的编曲思路,把曲子补得就像同一个人写的一样。

陈非把菜端出来的时候,顾靖扬正在顺曲子。他一听就知道,顾靖扬的钢琴技巧是很正统的古典音乐底子,并且水平远在自己之上。他坐在琴凳上的姿势非常好看,很端正的坐姿,背很直,高贵优雅得像个真正的王子。

修改过的乐谱天衣无缝,连陈非本人都几乎听不出来哪几小节是别人写的。陈非的心情大好,耳边听着动感的音乐,手上也轻盈了起来。正好听到bridge的部分,陈非跟着轻哼:

“I love my man, he loves me more…”

一曲弹完,陈非抬头,看到顾靖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唱了什么,然后上次吃饭时同事们开的玩笑非常适时地飘进他脑海里,他大窘:

“咳咳,那个……我是顺着歌词唱的……”

顾靖扬一脸笑意,正在陈非以为绝对要被取笑的时候,他却很正经地抛过来一句:“歌喉还不错。”

好吧,陈非还是觉得自己被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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