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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昔年书信

敛君情 北苍树 2740 2024-01-12 10:16:15

“这是那位……死前托我留给你的,我见她实在是个可怜之人便也答应了。”老管家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钟离婉婉,索性略了过去,“只是那阵你还小,我怕东西给你了你护不住,这才自作主张替你放着了。谁想到没多久就你便被将军送去了宫里,这一放也放了这么十几年。”

他语速说得很快,一句赶着一句地往外蹦,话落后便一脸讪讪地看着两人欲言又止。将军府眼下外客极多,自然需要人手,他这趟还是趁着算账偷跑过来的,若是晚了让人发现指不定还要受罚。

云尘知晓他的难处,对他也还算客气,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银子放到他手上:“府里事务繁多便不耽搁了,有劳。”

这袋银子分量委实不少,能顶得上他小半年的薪俸了。老管家摸不清云尘意欲何为,捧着一滞,说着便要跪下谢恩,云尘却出手微微一拦:“不必,回去吧。”

“多谢四殿下……”他朴讷颔首全了礼数,转身匆忙离去。

“打开看看。”云尘从他佝偻的背影上移开视线,撞了撞楚樽行,“许是些重要的东西,岛上的锁没那玉匙打不开,想来也无人动过。”

楚樽行点了点头,这匣子看着不大,拿在手上也是轻飘飘的。他取出玉匙将其轻轻转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且不知从何而起的惧意忽而涌上心头,盖子启开一条小缝,他却等了许久才将其打开。

里面只放了两张折叠规整的纸,一张是信,一张是画。

信纸上的字迹秀丽颀长,可笔力看着却并不匀称,像是垂死之人撑着一口气时断时续费力写下的。

楚樽行瞳孔微颤地捏着信纸,缄默地粗略看了一遍。上面没有称谓也没有署名,只有寥寥半页深浅不一的墨迹,是一位母亲无助的叮咛——

“孩子,娘知道没机会再让你记住娘的脸了,便只能给你留下张画像,也不知你日后能否看到。你是娘躲过一罐罐药物好不容易才留下的孩子,能见到你娘真的好高兴,也很舍不得。

娘给霜寒岛上送去的信一直等不到回应,想来是娘偷跑出去你阿爷生我气,不愿理我了。是娘太自私,知道你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还是将你生了下来,娘对不起你。

你若有机会看到这封信,那定是已经见过你阿爷了,拿着这匣子去找他吧,不要怕他,他人可好了,记得替娘向他磕个头。

娘没力气了,你定要好生活下去,我的孩子。”

……

信上的字到此便没了下文,后半张纸上明显还有未叮嘱完的墨印,但她许是撑到极限实在提不动笔了,只能将那些传递不出的挂念包裹在一起,尽数落笔在那句“孩子”身上。

她想,骨肉至亲,他能感受到的。

因着年岁积累,纸张上的内容早已模糊不清。信上的字迹还能勉强辨认出大概,可那副画像上的相貌却终归没抵住光阴消磨,变得迷离惝恍。

云尘看着那句“等不到回信”皱了皱眉,他先前便想不通为何钟离婉婉宁死都不愿向岛中求助。如今却是明白了,只怕她不是不愿,而是被人拦了去路。

他眼底微凉,这事跟江胜平定是脱不开干系。

楚樽行没留意到云尘愈发阴沉的面色,继而盯着那张画像看了良久,轻叹一声将其跟信纸一并重新叠了回去。

云尘压下思绪,从他晏然自若的举止中抓出几分失落,明知道可能性不大,还是从匣子里拿出了那副画像:“皇城里遍地都是能人巧匠,这东西先放我这,说不准改日便能找到工匠将其复原,如此可好?”

楚樽行看向他,心口悸动难耐。云尘身上似乎总是带着种安宁之感,能让他前一刻还笼罩在周围的黑沉顿时烟消云散,隐隐窥得见光亮。

云尘将画像揣回自己袖中,还想再说些什么,抬首间却被人骤然拉进怀里。

隔着几层衣衫的体温依旧暖和,蔓延到胸口,驱赶了大半的凉意。他偏头在楚樽行耳垂上咬了一口,按住他主动完准备抽开的双手,慢条斯理道。

“抱都抱了,跑什么呢,继续。”

和风清穆自东而来,飘飘似舞。这边两人躲在树下两耳不闻,那边老管家将一大袋的银钱放好,刚踏出房门便被一个太监打扮的秀美男子拦下。

他拧着眉头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对其并无任何印象,于是犹豫着问道:“这位公公……您是?”

“多年未见竟连林管家也不认得我了。”来人苦笑了一声,“小时候您不是常说我傻得很,往后要吃许多亏呢。”

此话一出,老管家双眼顿时放大了一圈,指着面前的男子连连跺脚:“轩容?你如何回来了?这身打扮又是?”

不怪他认不出,当年那孩子进宫后便与府中再无联系,眼前的周轩容与他印象中那个傻乎乎的模样简直千差万别,险些让他转不过来。

“进宫后便去漓妃娘娘宫中侍奉了。”周轩容恨不得一辈子不再提及这身穿着的由来,草草敷衍了几句,“娘娘听闻楚老将军受了伤,让我送些补药过来。”

他顿了半晌,硬着头皮将手里一个被帕子卷起来的小物件递了上去:“……我随意出不得宫,您能等楚将军回来了,帮我把这个给他吗?”

“给楚少爷?”老管家疑惑地看向他,“你自己拿去便是了啊,少爷跟着将军一道回来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像验证一般传来一声肃然的询问。

“找我何事?”

周轩容一怔,猛地转过身去,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帕子藏到背后。老管家见状识趣地连声告退,只留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楚暮岑在他踏进府里时就注意到了,见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院走,怕他被人撞见了刁难,索性跟了上来。

他上前几步将周轩容藏在身后的帕子拿了过来,自上回在宫里把人吓着后,他这阵开口前特意调整了脸色,尽可能放缓声调问道:“是给我的?”

眼见东西都被他拿在手上了,周轩容也不好说不是,干脆便破罐子破摔,垂下头不去看他:“正、正是。”

“将军这些年对我多有照顾,我便想着送些东西答谢将军……”

他声音因赧然是越说越小,楚暮岑弯下腰凑近了才听了个全乎。他点了点头,将帕子仔细掀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手工绣制的平安符。

“哎!”

周轩容也没想到他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将东西拿了出来,回想起自己躲在屋内穿针引线犹如姑娘般的画面,顿时两眼一黑,上前便要将其夺回来。

楚暮岑勾着平安符微微侧开手,常年严肃稳重的脸上蕴出了几分柔色:“别拿回去,留给我。”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周轩容干笑了几声,他对上那人早就收敛回去的神色,刚想脚底抹油快些走,却又注意到他抬起的右手手腕上缠了一大圈的白布。

“将军手怎么了?”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他嘴上便已问了出去。

“无事。”楚暮岑垂下手,抖落袖口将白布与平安符一道盖住,“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周轩容喉间顿了一下,将半溢出口的话强行咽了下去。他本想问皮外伤为何要裹如此厚的白布,可转念想了想,又觉着自己似乎没理由多问。

见楚暮岑拿了东西也并无要走的打算,他生硬地随口问了一句:“……将军何时回边疆?”

“马上。”

看他有些吃惊,楚暮岑又解释道:“将领不可离开太久,十日已是通融了。”

周轩容听不懂这些,只默默应了一声。忽略掉心里突起的怪异情绪,脑中搜刮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寻了个由头出言告退。

“周轩容。”楚暮岑在后叫住他。

“将军还有何吩咐?”

“这个。”他将平安符挂在食指上轻晃着,极浅地低笑道,“多谢。”

周轩容看着他的笑意整个人一愣,半天都未缓过神来。还是等人转身先他一步离开后,才茫然地摸了摸自己不知为何在发烫的脸颊,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楚樽行带着云尘回到院中时,刚好跟他撞了个照面。云尘知道漓妃不会只派一人前来,便朝四周搜寻了一圈,果真在一处角落看到那个正蹲着逗蚂蚁玩的身影。

“景何存。”

景何存听见声音,回头眼底一亮,装模作样地跑上前行礼,随即便直勾勾地盯着云尘看。

云尘错开他的视线,径自朝周轩容吩咐道:“劳烦周公公回去同母妃说一声,景何存先留一阵子,晚些随我一道回宫便是。”

周轩容平淡地颔首应好,向云尘告退离开。

惦记着皇城夜间的烟火集会,几人晃荡到定水楼要了间顶层的大房。掌柜的认得他们,也心照不宣地将整个顶层包了下来不让人打扰。

云尘照惯例将食单上能点的都点了一遍,等小二陆陆续续将碟子上齐后,才轻巧地带上门,吩咐其不必上来伺候。

在萧谓浊让他爹先回去时云尘便猜到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也大致知道是何事,视线在热气氤氲的杯口略一停顿,才沉声问道:“楚老将军会受伤可是有人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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