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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只剩悲鸣

敛君情 北苍树 1940 2024-01-12 10:16:15

“大人。”廖和风抬头与他四目交接,眼里没了往日的顺从,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您当真信了右相的话吗?即便您从南水逃了出去,天涯海角,右相也定会杀了您灭口的。”

“你都想到了我会不知道吗!”廖秋恶狠狠“呸”了一声,“那老狐狸肯帮我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可只要我出去了,事情就能多份转机!”

“调动人马的令牌我前些日子就交与你了,都准备妥了没?”

廖和风静静地看了廖秋半晌,摇了摇头道:“大人,并未准备好,我将人马车队都遣散了。”

“你说什么!”廖秋气得险些两眼一黑,他扑在栏杆上,抓着门框死命地前后摇动,“廖和风,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不想活了吗!”

廖和风呼出一口气,眼里不知不觉染上几分默然:“大人,我确实不会独活。”

廖秋被他忽而转变的情绪吓了一跳,嘴唇上下张了张,一时舌头竟打了结:“和、和风,你是不是受了何人威胁?你可知晓你在做什么?”

“大人,我做的每件事都心知肚明,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往。”廖和风顿了顿,朝廖秋跪下行了主仆之礼,“大人,我是您半块馒头救回来的人,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不论生死都必将跟从与您。”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不如大人所想那般罢了。”廖和风从怀里掏出一粒黑色药丸郑重地塞到廖秋手上,“大人,我来之前刚从衙役那处得知四皇子下令要将您凌迟处死,凌迟过程有多残忍我不必多说大人也该知晓。”

“此药乃穿肠毒药,入口不需一刻钟便能置人于死地,且不会有过多痛楚。”

“你什么意思?”廖秋握着手上那颗黑色毒药,头皮止不住地发麻,恍惚间有些看不透眼前之人。

“就是大人心里想的意思。”

廖和风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牢房,任由廖秋在身后如何叫骂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他在遣散掉他多年积攒的人手车马时就下定决心同他一道赴死了,这些年来无论廖秋做什么都他都不曾违背,可午夜梦回心里却总是备受煎熬。

这几日县子里腾了一处空地,地上摆满了惨不忍睹的残肢。周围密密麻麻全是哭嚎痛恨的人群,有男子,有女子,还有老人孩子。

廖和风来之前从中转了一圈,他自知廖秋罪无可赦,却也实在不忍心他当真被处以极刑而死。

他自是廖秋救回来的人,此生便不会背叛他。等他死后,自己替他收了尸便自尽随他而去,也算是全了这一世最后的主仆之情。

死后就算是被人反复鞭尸他也无话可说,横竖他罪孽深重,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次日晓光刚擦破天际,在流云边留下几道淡淡的白晕。

云尘的安稳觉猛得被楼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

“殿下醒了?”楚樽行靠坐在床上扶了他一把,“楼下是吴婆婆,她天不亮便得知消息来了客栈。萧大人原是想进来询问殿下要如何办,但我见殿下还睡着,便自作主张让萧大人先带吴婆婆去见了翠儿。”

“早见晚见都得见,如此也好。”

云尘揉了揉眼睛,才刚从迷糊梦里清醒过来。

他本意也不想亲眼见着吴婆婆认翠儿这一场面,身边相依为命最亲近之人被如此对待,光是想想都觉得心下生疼。

见他还呵欠连天,楚樽行侧身挡住窗外透进来的光:“殿下再睡会儿吧,左右还早。”

“醒了便睡不着了。”云尘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问道,“阿行怎么知道吴婆婆何时来的,昨夜没睡好吗,为何醒这么早?”

“日日都是这个点醒的,殿下贪睡不知罢了。”楚樽行替他掖了掖被子,“早间风寒,殿下若不睡了便快些将衣服穿好。”

云尘探起身子,撑了个脑袋望着他:“听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怪我平日里不够了解你?”

楚樽行被他问得楞了楞,忙起身道:“自然不是。”

“逗你玩罢了,怎么还当真了。”云尘眼眸弯了弯,娴熟地伸手搭上他的侧腕。感受到指下的跳动平稳有劲,他这才舒了口气,“总算好多了,阿行以后可不准再添新伤了,听见没?”

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他日日担惊受怕了。

从荒山回来至今,每每晚上他都会在半夜惊醒,总是要翻身探到他的鼻息才肯再度安寝。

楚樽行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

背上的伤口夜间总会隐隐作痛,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稳,故而云尘每次喘着粗气醒来时他都知道。

只是当时情形,恐怕自己假意入睡,起比言语上的宽慰更能让他安心。

“定不会了。”楚樽行应允道,“既是殿下的侍卫,若是身子不行,如何还能胜任。”

云尘敲了敲他的额头,见他如此,心里的弦也松缓了不少。

“随我下楼。”他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木盒,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

院里吴婆婆悲怆的哭喊声在剧烈情绪的消散下逐渐停滞,她双手在衣衫上蹭了蹭,将掌心上的泥泞仔细擦拭干净,弯下腰把地上翠儿的尸骨小心地顺到背上。

云尘上前两步:“婆婆,我命人在后山处替翠儿寻了块好地方立了块碑,带她去那里安家吧。”

吴婆婆转身看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是感谢。

她精神状态极差,现下全然是拼着一口气背着翠儿往前走,楚樽行有意想帮她一把,却被她侧身避开。

“不必了,都别跟了,由我这个做娘的来就好。”翠儿的头颅搭在她肩上,吴婆婆用脸颊碰了碰她,自言自语道,“从她还在襁褓中就是我一手抱大的,那时候日子苦,日晒雨淋的我也得背着她去干活。翠儿是小,可她从不哭闹,是我们为人父母的给不了她好日子过,亏欠了她一辈子。”

“她爹是疯的,周围人都嫌弃他,可翠儿不嫌弃,谁要敢说她爹她立马拿个锄头上去赶人。”像是回想到以前的日子,吴婆婆神情柔和下来,她偏头抬了抬肩问身后之人,“小时候娘哄你睡觉唱的那首歌你还记着吧,你还说娘唱的好听,娘再给你唱最后一遍啊……”

云尘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后山,便跟楚樽行悄悄走在她身后陪着。

吴婆婆清了清嗓子,童谣的旋律很快传了出来。少女泛黄发黑的骨架靠在她苍老的身板上,随着她蹒跚前行的步子,吱呀吱呀地响着。

像是附和,亦或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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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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