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什么？”』
闻晓脑子迷糊, 整个人感觉都是梦幻且飘忽的。
陆倾燃不一样，他清醒。
闻晓愣愣的。
陆倾燃看着闻晓的样子，也怔了, 喉头咽了咽, 呼吸一重, 赶快手忙脚乱地帮闻晓擦拭干净。
本就在浴缸里, 一放花洒就有热水，闻晓身上搞好，陆倾燃的长裤也湿了大半。
闻晓没力气，这档子事儿后，更感觉疲惫，任由陆倾燃施为，眼皮子一直耷拉, 大张浴巾被裹到身上, 闻晓打了个哈欠。
“困？”
陆倾燃小声, 说不上来的, 声音里还有躁动的火气。
但被他压了下去。
闻晓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就不该这么胡闹。
闻晓揉眼睛，“有点。”
“我带你到卧室去, 换衣服吹头发？”
声线温柔, 闻晓掠了陆倾燃一眼，看得陆倾燃莫名其妙, 闻晓想了下, 钝钝地道：“让家政机器人来吧，你也洗下, 衣服可以让机器人去你家拿。”
他们的房子就在同一条街, 相距几百米。
“我……”
陆倾燃刚说了一个字, 闻晓再度揉眼睛，“去吧，别生病了。”
心口软了下，陆倾燃没再反驳。
开始是扶着，后面看闻晓走不稳的样子，干脆抱着了，闻晓有点抗拒，但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又咸了，又揉眼，确实困。
面子还是之后再捡吧，现在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机器人从陆倾燃那里接手，给闻晓吹干皮肤，闻晓换好了衣服，又开始吹半干的头发，吹得闻晓昏昏欲睡的时候，坐着身体直晃悠，不知道哪一次往后仰了仰，靠到一个结实的胸膛。
闻晓跟着姿势仰头，便靠在了陆倾燃肩颈上，将人望着。
“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没感觉到吹风的从机器换成了人。
陆倾燃怕烫到闻晓，推了两把，对象就靠着自己死活不坐起来，无奈关了吹风机。
伸手摸了摸，九分干，便也没有硬要闻晓再坐直继续吹。
“没几分钟，看你没注意，我就没叫你。”
闻晓定定瞅着陆倾燃，刚洗了澡，皮肤也被热水烫得泛红，瞧着气色很好。
闻晓张了张嘴，索吻。
陆倾燃本来不想，闻晓就去亲他脖子，闹得人没有办法，到底吻了下来。
吻着吻着，闻晓嘀咕，“硬了。”
“……”
陆倾燃抱着闻晓，没什么说服力劝道，“别闹了。”
格外心疼的样子，“身体才刚好呢。”
闻晓靠着陆倾燃，眼睛都半闭上了，“哦，好。”
脑子糊糊的，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只是很诚实地说身体反应罢了。
陆倾燃摸了摸闻晓侧脸，被闻晓贴着他手蹭，含混道，“和我一个味道了。”
陆倾燃的心变得很柔软。
“现在我照紫外线灯，是不是脸上身上就会斑斑驳驳的啊？”
“……”
血液和X液能在紫外线光的照射下反光。
两个人一早就学会的知识。
闻晓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就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陆倾燃又摸了摸他脸上几处被溅到的地方，口吻分不出是抱怨还是隐晦地调情，“怎么不躲？”
不等闻晓开口，又认真了些，“突然凑上来，我也没个准备，不嫌脏的？”
当时闻晓洗过澡了，陆倾燃可没有。
闻晓想着，那么突然，他怎么躲得掉，这个问题在脑中回答了，就丝滑地略过，想着第二个，闻晓从句式上反驳，“不脏的我也不会凑上去啊。”
关键是脏不脏吗？
关键是……
“是你。”
说得陆倾燃眼眸闪动，心绪难平，高兴，又不敢置信。
心脏砰砰砰地乱跳，陆倾燃呼吸节奏都乱了。
要命。
等好不容易缓过这阵，再低头，闻晓呼吸已经匀了，眯着睡了过去。
陆倾燃就这样静静看了闻晓一阵。
其实闻晓很会撒娇。
他清楚。
不过这种事只会对着他的家人，在外人面前，闻晓一贯死要面子，所以，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近的人，关系比发小还要再进一步了吧……
如果是发小，也不会凑上来吧……
回想，陆倾燃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柔软的触感，魂都要被吸出来的意乱情迷……
在身体再热起来前，陆倾燃掐断了思绪，轻轻亲了下闻晓额际，把人放平了，被子掖好，独自下了楼，设置了下机器人打扫家居，自己家也远程设置了下，有闻旭在，万一晚上旭哥要留下来守着闻晓，他还是得回去。
前后能搭上手的都帮闻晓做了，实在没什么事后，陆倾燃才在闻晓沙发上躺下来。
一天一夜不睡，他也不是铁打的。
*
闻晓再醒过来，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下楼就看见陆倾燃坐在书桌边上，闻晓瞧了两眼，全是联赛文件和一些假期作业（是的，他们放假也有少量的作业），联赛相关应该麻烦不到他这个病人头上，假期作业……等陆倾燃做完了，没时间写的话，他也可以借鉴借鉴。
“谢老师说体征还行，就让你在家休息，有什么还是去实验室，他和兰斯老师都住在实验室边上，喊一声就过去。”
陆倾燃听到动静，加快动作打完最后几个字，边收尾边和闻晓说话道。
“好。”
得到一声回答，语气虚虚的。
闻晓在陆倾燃对面坐下，机器人倒了杯水给他，喝两口清醒了下后，才问：“你要不早点回家休息？”
得到发小平静的回答。
“不用，下午跟着你睡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还好。”
“对了，我哥……”
陆倾燃：“他助理给我打了个通讯，说是晚饭过来和你一起吃。”看一眼时间，估摸着，“还有十来分钟到吧。”
“哦哦。”
闻晓又把脸埋杯子里。
再抬头，感觉到陆倾燃的视线黏在自己脸上，闻晓感知钝钝的，世界好像都在他面前蒙上了一层纱，陆倾燃看他，他也不动脑子想，反而回望对方，眼神是一片虚无的清澈。
望得陆倾燃开了口，“你……感觉还好？”
闻晓动了动胳膊脑袋，又捏了捏腿，“比刚醒来好些，还是那样，乳酸堆积，没什么精神头，脑子不太转。”
陆倾燃：“那就歇着，不用想太多。”
闻晓还没应，门铃响了，机器人报了闻旭的名字，开了门。
晚餐三个人一起吃。
被陆倾燃问过一遍，又被闻旭抓住左右问了一遍，脑子总是有些打结，陆倾燃时不时在边上以谢衍的报告为准递话，闻晓跟着点头，也混过去不少。
身体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了，总算是坐下来等开饭。
星球上好餐厅定的餐，且界限分明，闻旭陆倾燃面前荤素搭配，看着就香，闻晓面前清汤寡水，病人在吃食上需要注重点。
闻晓就看着他哥和陆倾燃面前的菜色，咽着口水，喝着自己的白粥。
他确实胃口不好，开饭前不觉得饿，喝了碗粥立刻便饱了。
米是家里机器人煮的，闻晓吃饱了，想活动，就给他哥和陆倾燃去舀饭。
递给他哥顺手，把碗递给陆倾燃的时候，陆倾燃黑色的瞳孔有亮光浮动，看得闻晓一愣一愣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放弃。
“所以，那颗星球现在什么样子了？星盗呢，抓住了吗？怎么处理的？”
饭后吃水果消食的时间，闻晓终于问到他上母舰后的事。
闻旭和陆倾燃一人回答了他一半。
闻旭：“帕恩星域内部分裂得厉害，我们带着那么多军队压过去，停留的那一片，本来也不多发达，和星域的管理者达成了一致，你们去的那颗星球暂时由陆家和闻家的军队接手，星盗和实验室的人都抓出来之后，我们就会离开。”
说得委婉，但想想，其实挺霸王条约的。
闻晓：“他们同意？”
闻旭冷哼两声，“不同意也得同意，毕竟你是在帕恩发现的星球上丢的。”
想着带过去的战舰群，又加之陆倾燃的身份，闻晓点了点头。
就算是闻家肯轻拿轻放，陆家也未必。
全家就这么个独苗，还是在觉醒期丢的，帕恩不给个说法，确实敷衍不过去。
说到帕恩发现的星球，闻晓好奇，“联赛后来怎么样了？”
“星盗呢，抓到了吗？”
说到这个闻旭脸色就不太好。
“联赛你们不是丢了吗，北域急着问责，你们和阿芙洛小队的分数相当，帕恩想安抚北域，极力配合，打分上也松了松手，大一你们小队排第一。”
不过结果出来的时候，没几个人关心。
但现在讲出来让闻晓高兴，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说完闻旭就瞧见自己弟弟眼睛亮了，脸上也挂出了个浅笑。
闻晓理所应当，“帕恩松不松手，都该我们第一。”
“星盗没抓到，他们的技术不知道出自哪里，跟过去的老师很多觉得是阿芙洛的技术，总之，在能量的高屏蔽墙内，还是被他们打开了虫洞，跑回了帕恩的星球。”
陆倾燃：“但是在我们待的那颗农业星球上抓到了。”
“对！当时我紧张你，一直在病房守着，还好小陆反应够及时，军队长驱直入，抓了个正着。”
“抓到了？”闻晓惊讶。
陆倾燃：“抓到了，但是没有什么有用信息，抓到之后就死了。”
“啊？死了？”
闻旭：“嗯，不是自然死亡，我们怀疑和那个所谓的实验室有关。”
“所以，实验室是……？”
闻旭：“农业星球一半的植株供给给帕恩星域的一所科研院，是一所研究星植的科研院，科研成果在科学界能排得上号，比不上Nat.，但说出来也是科研人员熟悉的。”
这对象和闻晓想的可差太远了……
闻晓踟蹰，“所以，抽我血的……”
陆倾燃：“不是，这所科研院只研究星植星兽，做药品研发，没有任何关于精神力与需要在人身上做实验的项目，找过去的时候，他们院长把内部项目全部调了出来，陆家军队也一一核实过了，近十年的科研成果和报项，还有里面科学家的身份都翻了一遍，不可能存在与涉及和你有关的实验。”
闻旭：“当时找出来我们就觉得不对，兵分两路，一边派人去那个科研院问，一边再在星球上查探所谓的实验室，就这样挖，前几天有了消息，找到了做人体实验的窝点……”
瞧了闻晓一眼，闻旭隐去了实验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容，只道，“现在还在顺藤摸瓜，反正在跟进着，看后面能不能找到背后真正的实验室。”
闻晓：“所以，那颗农业星球上，实验室的势力有两股，一股是明面上帕恩星域的科研院，还有一股，就是我们接触到的，所谓实验室？”
陆倾燃纠正，“我们应该两个都接触过的，第一天星盗不敢烧的那一片，就是帕恩星域的科研院的星植培育田，后面接触到歪门邪道的那些，还有抽你血的那伙人，来自另一个实验室的。”
“这么复杂啊。”
闻旭：“我们猜背后的实验室就是看准这个表面的掩护才选中的这颗星球，肯定还有不少的违禁实验在上面开展，已经找到了一个点，顺藤摸瓜，总还能找到几个。”
闻晓咂舌，“……这么嚣张。”
闻旭：“和帕恩星域的混乱管辖也有关系，发达的星域自然更趋同于北域和阿芙洛，甚至比我们还要好，落后的……那就很不如了。”
说到底，还是管理上的问题。
这个闻晓知道，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继续问，“那剩下的星盗就没有知道的？”
“知道的都死得莫名其妙，还活着的，大部分只知道自己加入的是星盗组织，至于内部涉及的势力……反正也在审着，但是第一轮过去，没多少有效信息，再问，估计也不会有关键的。”
“怎么死的啊？”闻晓好奇。
闻旭表情一言难尽，显然想到了一些不快的回忆。
陆倾燃及时截过话头，“基因药剂。”
闻旭：“嗯，等你好了再细说吧。”
“没别的想问的了？”
自然还有，闻晓想问他们剩下的小伙伴，后来怎么安排的……
闻家的母舰停在星球上，晚一点，因为搁置的手续问题，闻旭被叫走了。
闻晓本来也没打算留他，只叮嘱，“你记得好好休息。”
“要是晚了加个餐。”
被闻旭揉了一把头发，“知道了。”
闻旭人走远了，闻晓还在理自己头发。
陆倾燃留了下来，怕闻晓再有什么反复，闻旭本意是自己留下，但闻晓已经好了，刚开始手续能搁置也是军校的通融，再耽误下去，倒是不好，手续麻烦却不复杂，掂量着以后说不定还有要找军校通融的，闻旭还是很卖面子地去了。
晚上陆倾燃捡着不费脑的游戏，和闻晓玩了一阵。
等闻晓洗漱过后，发现机器人已经在收拾他主卧隔壁的卧室了。
闻晓进门就看见陆倾燃在挂自己的衣服，挠了挠面颊，十分不要脸地建议道，“这么麻烦干嘛，你直接住我房间就是呗。”
被陆倾燃的视线看过来。
不敢对视，脸皮有点泛红，却嘴硬道：“我床那么大，在外面更挤的都一起睡过……”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无赖道，“随你便。”
再去看陆倾燃，却看到发小脸上带笑，“嗯，但总要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不然明天旭哥来了，你让他怎么想，不是暂时不告诉别人吗？”
“……”
哦，他们的关系。
闻晓再次挠脸，隐约记得很清楚，他精神海出问题前，陆倾燃正因为这个生气来着。
“那个，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思考不过一瞬，闻晓决定从心，有误会当场就解开，省得后面闻旭空了围着他转，他又后悔嘴慢，找不到时间和陆倾燃独处。
“就是说我们的关系，暂时不告诉我哥的那个事，不是不想承认。”
“也不是要占你便宜。”
“更不是什么想着给自己留后路，不行就分，你知道我这句当时是膈应你的气话来着。”
顿了顿，闻晓盯着地面，也不去看陆倾燃。
以为自己会很纠结，但是话到了喉咙口，反而很顺滑地就被说了出来。
“我们身份在这儿，做什么都要考虑家族，你又是你家的独苗。”
“要是关系说出去，肯定马上我哥我妈我爸就得从我谈恋爱想到结婚，再想到婚后我们怎么相处的事，我又不是支系，入赘你家什么的也不现实，肯定需要双方都有所妥协，但是，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
“我现在就觉得你挺好，我们也挺好的，想安安静静谈个恋爱。”
“以后的事，等我们过了磨合期，两个人都不那么上头了，有空处理了再说，你觉得呢？”
其实还有话，但闻晓不敢说，万一他们不合适，谈恋爱公开了，分手也会人尽皆知，如果真的不打算在一起，或者处不来，那个时候关系才是真正的尴尬，骑虎难下。
这话可能性低，陆倾燃也不爱听，闻晓不笨，在喉咙绕了一圈，没说。
却等来了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刚说什么？”
？
“以后的事以后说，你觉得呢？”闻晓迟疑重复。
“不是，前一句。”
陆倾燃死死盯着闻晓，彷佛他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闻晓思索片刻，不可置信，“觉得你，挺好？”
作者有话说：
闻崽：啊呸，什么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