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这甚至不是一件需要去观察的事情。瑟维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咬着，缩在椅子上看着这位女医生正表情严肃地和眼前的病患说着什么注意事项。

“普利斯，帮我拿一下绷带。”莱斯利医生头也没有抬，对着瑟维说道。

瑟维当即放下手里的薯片，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动作麻利地帮莱斯利医生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之后又安安静静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等处理完这一个病人之后，瑟维注意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抬起头，不出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

当时捏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参考的是遇到的那个特殊男孩——当然，现在瑟维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是杰森·陶德。但是直到这段时间，通过莱斯利医生接触到了更多同龄（指普利斯这具男孩身体的相同年龄）男孩，暂时只接触过大学生和周围年龄更大的租客的瑟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杰森在同龄人之间，是偏矮的。

也就是说，瑟维参考杰森捏的“普利斯”，如果他说自己和杰森同龄的话，那他就是更矮的那个了。

当即，瑟维就给普利斯的年龄少报了两岁。哪怕是莱斯利医生也没有注意到什么问题。

而作为医生似乎总有一点通病，明明知道应该准时吃饭，却总是忘记时间，因为各种原因拖延用餐时间，莱斯利医生性格一丝不苟，却在这方面有些随意。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哥谭这个大环境，随时都有受伤的患者出现在诊所门口。而这个“随时”大多数时候都代表着半夜。

于是“普利斯”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掌握了诊所的晚餐及夜宵的工作。最开始莱斯利医生还是拒绝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在杰森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瑟维毫不犹豫把手里吃到一半的薯片往杰森怀里一塞，转头对喊道：“差不多到夜宵时间了，莱斯利医生。”

莱斯利医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嘴角带起了一抹笑：“今晚是什么？”

“热狗。”瑟维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完全没有给杰森开口说话的机会，等杰森反应过来的时候，瑟维已经端着三份热狗小跑了过来。

速度之快让杰森总是怀疑“普利斯”是不是有什么蝙蝠转头没的天赋技能在。

三份热狗之中，唯独只有一份上挤满了辣酱，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谁特地准备的。

杰森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瑟维点点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口说道：“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杰森耸了下肩，大口咬了下热狗，嘴边带着酱汁，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就那样。”

杰森的父亲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入狱，而母亲则是沾染上了毒品，虽然他的父母都还活着，但杰森现在的状态和孤儿无异了。甚至其他孤儿都比杰森来得好一点，至少其他孤儿只需要让自己活下去，而杰森除了照顾自己之外，还得照

顾自己吸毒已经吸到脑子不清醒的妈妈。

这些信息不是杰森主动告诉瑟维的，但是杰森来诊所开的药物，本身就说明了答案。

瑟维已经在这家诊所待了半年多了，依靠杰森和莱斯利医生赚取的印象值，足够瑟维奢侈一把进行狼人杀系统自带的抽卡技能了。

但是出于瑟维还预想过的“都市传说”计划，他决定暂时不那么做，能节省一点是一点。万一他的计划出现了什么意外呢？

半年多来每月一次的狼嚎声，的确在哥谭小报新闻掀起了一点小水花，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小水花。又没有死人，也没有人真的目击到，自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瑟维有着足够的耐心，他一点也不介意前期放长鱼饵，继续实验自己的能力及印象值的使用。

杰森已经将热狗吃完一半了，他瞥了眼瑟维，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的？”

“嗯？”瑟维回复了一句鼻音。

“我是说，每次我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你总是能准备好三份夜宵？”憋了这么久，杰森总算是说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老远就闻到了你的味道？”瑟维想了想，歪着脑袋回答。

杰森迷惑地看他一眼：“什么？”

瑟维耸肩：“开玩笑的，我是说，我们心有灵犀。”

杰森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滚。”

莱斯利医生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无声笑了笑。

杰森是个刺头性格，但是因为莱斯利医生帮过他，所以杰森会表现出自己礼貌友好的那一面，可这不代表杰森就有多好相处了。而现在杰森能在诊所之中表现得这么自然，就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杰森来诊所的次数并不频繁，这也代表了，他每次出现都必然是需要帮助。

就比如——受了自己无法处理的伤口。

两个月前。

那个时候是凌晨，诊所里没有病人，他正在和莱斯利医生聊天。

莱斯利医生很少会刻意去打探什么信息，基本都是说着当下的事情，而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共同话题，因此莱斯利医生往往会聊一些医护的知识，俨然将这个意外认识的男孩当成了类似于学生的存在。

“有些病人患有心脏病，在这种时候我们需要……”莱斯利医生正说着，就注意到了眼前的男孩他人抬起看向窗外的眼神。

黑发蓝眼的男孩微微侧过头，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鼻子也不明显地动了动，莱斯利停止了教学，将手边的东西放下，问道：“怎么了？”

瑟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站起身从窗户敏捷地跳了出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莱斯利医生就看到了被推开的门，以及他身上支撑着的另一个男孩。

“杰森？！”莱斯利医生惊讶地喊了一声，看着脸色苍白身上明显带着伤的杰森，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心，但是动作极为麻利，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杰森的伤口。

杰森脸上带着青紫的痕迹，胳膊不自然的扭曲，脚踝的位置也肿了一个大包。

不知道是因为冷风吹还是失血过多、亦或者是疼痛，杰森的唇色都是可怕的紫色。

不知道是不是诊所本身就给了杰森安全感，又或者是真的体力不支，在进入温暖的房间之后，杰森直接倒头昏了过去。

瑟维安静地帮着莱斯利医生打下手，一直到杰森稳定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瑟维往窗外看了眼，突然说道：“他身上有机油味。”

莱斯利医生刚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听到瑟维这么说，愣了下，眼里带起一点恍然。

哥谭的男孩赚钱的渠道就那么多，基本没有一个不和犯罪挂边。

杰森需要养活自己，需要照顾几乎失去自理能力的母亲，还得赚取对方需要的药，自然需要一些来钱快的活计。

毒品足够榨干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为了活下去，杰森不得不铤而走险。

瑟维看起来理解地点了点头——尽管他还是不足够了解哥谭。

但是他这具狼人马甲有鼻子啊！

他大老远就闻到了杰森的味道，所以去重复一下杰森到来的路，就基本上知道了他到底干了什么了。

“这可是我的大客户。”瑟维喃喃道，有点不太高兴。

别的不说，杰森能给他的印象值，就不是其他什么人能随意提供出来的。

黑发蓝眼的男孩无声地出现在一个小巷的角落，周围的声音都传入他的耳朵。

他听到了一个男人在打电话，和对面说着什么：“……刚遇到一个小鬼坏我好事，哼，被他跑了。不过被我打成那样应该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什么？要是还活着？哈哈，那他应该自求多福了，惹了我，他还想在这附近混？对了，之前的货怎么样了？”

瑟维听着这个对话，走到了可以观察的位置，看到那个男人正揉着后脑勺的位置，上面还沾着血，旁边还倒着一个木棍。

同时，瑟维也找到了杰森身上机油味的来源。

那是两个被拆卸了倒在角落的轮胎，听那个男人的说法，瑟维也大概搞清楚了情况。

大概是杰森在偷轮胎卖钱的过程中，遇到了这个男人要对一个路过这里的高中女生下手，杰森忍不住出手救了那个女生，但是自己却被打得很惨，但还是在女学生逃走之后，自己也顺利逃跑了，跑到了诊所附近。

而他们口中的货，好像也和贩卖人口相关。

瑟维站在原地，看了眼自己最近攒的印象值，觉得总算可以尝试一下之前就想实验的事情了。

狼人的传说总是带着血腥意味的，他不想被蝙蝠侠盯上，但是他也想测试印象值对自己的限制到底有多少麻烦。

而试验的机会，总算是来了。

当男人挂断通话，放下通讯的那一刻，一双属于男孩的球鞋，踩在了男人身下的影子上。

“我可不希望我的大客户会因为你的关系出事。”瑟维松开拿着木棍的手，冷漠地无机质蓝瞳看着眼前倒地的黑帮混混。

而后，他看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在标红警告的印象值，用着不符合男孩的冷静口吻喃喃道：“果然不能随便杀人。”

这几个月攒的印象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清空，只留下可怜兮兮的数字“1”了。

——和他所计算估算的情况，分毫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