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和我们打招呼。”

安格尔看到了那个家伙的动作，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家伙的难对付程度实在是拉满了。他的经验没有什么作用。而他实际上并不算是以实力见长。他身边的菲尼克斯实力倒是更强。但是显然，这点实力，在对方的眼中，菲尼克斯，自己还有三岁小巫师都是一个级别的。

造不成任何麻烦。

所以，说白了，安格尔现在也不认为日常友好的打招呼是给自己和菲尼克斯的。

也就是说……

安格尔和菲尼克斯一起看向了卢克。别的不说，这个人在实力上是能够得到对方的认可的。

活见鬼了……这真的是个小巫师，而不是什么老妖怪吗？

“卢克大人，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巫师，我们此前竟然完全没有听说过。”

在卢克和对方打招呼的间隙，安格尔摆正自己的姿态，然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卢克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有藏着掖着：“你绝对听说过他的。”

听到这话，安格尔和菲尼克斯都愣了一下。他们不认为卢克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但是也搞不太清楚状况。

“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霍格沃茨的四巨头之一。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也是我家的老祖宗。”

安格尔、菲尼克斯：……？

“萨拉查·斯莱特林？”“老祖宗？”

不是……先不谈你们家老祖宗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本身的冲击。就先说说你们家老祖宗和你表现地这么熟络，这么亲近的事情好了。

谁家的老祖宗对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后代这么尊重的。你们家有这么尊重后代的老祖宗吗？真的是太幸运了叭！

安格尔和菲尼克斯觉得卢克现在给出来的这个消息，就已经足够他们消化一会儿的了。

说实话，现在安格尔觉得自己的格局还是有点小了。虽然格林德沃确实能够影响到整个巫师界的未来，但是对于巫师界过于的隐秘，他知道的其实不算多。而稍微有些能力的人都明白，巫师界从古代到现代，并不是一直都在进步的。

退步肯定有，而且还不老少。

不能厚古薄今，但是也不能厚今薄古。

不知道有多少变强的秘诀藏在那些已经被历史的风吹散的过往的尘埃里。

现在，有人从故纸堆里探出头来，想要给这个世界来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安格尔也是第一次感觉，当年的格林德沃，实力和势力都没有受损的格林德沃，和现在的卢克·冈特放在一起竞争。到最后胜利的也还会是卢克·冈特。

他太神秘了。而在巫师界，神秘本身就象征着强大。

“你见过他？”

菲尼克斯没想太多。他知道自己和卢克已经绑在一起了。算是自己人。而卢克·冈特也确实不是一个很讲究规矩的家伙。所以他在和卢克说话的时候，是有些随意的。

这是他对自己人的做法。看起来似乎不太礼貌。但是作风如此，而且想改确实很难。

“很多次了。”

卢克脑海当中不由得回忆起了一次次和斯莱特林之间的会面。

“有一次还和圣徒起了冲突，安格尔你不知道吗？”

卢克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安格尔。那一次算是第一次和斯莱特林见面。他们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最终也确实有了一些收获。也算是第一次在圣徒面前展露獠牙利齿。

安格尔迎着众人的目光，神情还算平静：“我很少负责圣徒内部的事务。奥森交给我的，都是那些不太容易处理，而且需要隐秘的事情。”

当然，如果安格尔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下意识的捏住自己的衣袖的话，他说的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哪怕瞒不过卢克，起码也不至于被多少有些粗心的菲尼克斯都看出来。

“好了。保持安静，接下来你们都多听多看少说话。我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卢克这话不是在吓唬他们他确实有些拿不准斯莱特林的想法。如果能够清楚斯莱特林对自己的态度的话。他也不用找安格尔和菲尼克斯来试探了。

“对于这一次的会面，印象里我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四个人已经到了能够听清对方说话的距离了。

而斯莱特林对卢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卢克回想着之前自己在六百多年前和斯莱特林的本体相见时的画面，颇为感慨地说道：“对我来说，时间倒是没有多久远。”

他话音刚落，地面上就有一把椅子‘生长’出来。而斯莱特林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在卢克坐下之后，斯莱特林才认真地点点头：“我还是小看了时间。它给了我足够多的磨损。六百年前的我还对我的未来无限看好。但是在六百年后，我也只是一个在追求答案的同时，苦苦求活的弱者而已。”

说完这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虽然看似傲慢，但是实则很少骄狂。更是一直都怀着一颗谦卑的心。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时间的力量。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的灵魂和肉体因为多次的分离就显得格外的不融洽。灵魂与肉体的冲突，终究是让他失控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自从清醒之后我就不敢休息。毕竟我也不知道我的下一次失控什么时候会到来。”

不过卢克看了看他现在这幅轻松的做派，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所以，你成功了？”

斯莱特林浅笑着点点头道：“在这次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之后，我总算是回想起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你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所以在积累了足够多之后。我还是完成了突破。”

说到这里，斯莱特林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曾经自认为是一个绝对的天才。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却空耗了许多时光。最终能够有这样的结果，用的是近乎穷举法的笨办法。”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天才到底体现在了什么地方……”

卢克闻言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真正的凡尔赛，无非就是一名公认的天才认为自己还不够天才。而他对天才的定义，甚至已经到了苛刻的程度。

多少人连触碰永生研究的基本条件都无法达成，更不用说真的在永生这方面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这人已经足够天才了。依旧对现有的成就保持不满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永远保持野心，这是一件好事。”

卢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如此对斯莱特林说道。

斯莱特林也没有在意卢克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要知道，当时在研究的时候，他们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成果，只有我自己的成果最为微不足道。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是活不到现在的。”

这话卢克听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都提起过。他们三个的永生方法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但是斯莱特林的永生方法几乎可以说是融合了他们所有人的技术。但是最终的效果并不会比他们三个好太多。

当然，他们也都认为，这是斯莱特林过于追求完美所致。本身他们在做的事情就是逆天而行。而斯莱特林还想要一个完美的结果。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点卢克是认可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追求完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比成功困难十倍不止。

而现在，斯莱特林，只怕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现在他们都过的怎么样？永生法真的让他们永生了吗？”

斯莱特林有些关切的问道。

而卢克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虽然状态都各有各的问题，但是都还活着，也都是你认识的那三个人。”

他们的记忆没有被清除。人格也没有改变。很难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识到底是基于什么方面的。但是想来，如果记忆和人格都消失了。那么原本的朋友也很难把你当成原来的那个人了吧。

斯莱特林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是吗？那就好。真的是太好了。”

卢克能够听得出斯莱特林的感慨。他其实也很感慨。他前世参加工作之后，和原本的朋友的交流都变少了，原本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在那段时间里都变得陌生了起来。彼此相见的第一件事不是勾肩搭背，而是有些生疏的握手。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挑起这样的话题。感慨在世俗里打滚让大家都变了一副模样。而且，一年两年没见面，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而斯莱特林和朋友们已经近千年没有见过面了。他们却依然可以相见。而且彼此还都没有什么变化。时光没有磨损他们的生命，却让他们变得更加温和。但是在圆润的外表包裹之下，内心依旧是灼热而躁动的。

他们的千年和其他人的千年不同。人的成长往往是因为寿命的缩减而被逼无奈。但是寿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伪概念了。因此他们也没有必要接受上天的欺压。他们不需要再成长了。

“你想要见见他们吗？他们现在都在霍格沃茨里。应该会很会欢迎，甚至很期待和你的见面吧。”

卢克对斯莱特林认真地说道：“而且，你既然有了成果，不想给他们一个交代吗？起码让他们知道，他们当年没有白白帮你，你真的研究出了足够伟大的成果。”

面对卢克提出的这个建议，斯莱特林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我活够了。”

此言一出，就连卢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永生的这些年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恩赐。完全就是诅咒。在最开始的新鲜感过后，我亲眼目睹我的一切都被时光无情的夺走。而当时的我就已经知道，不完整的永生，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经受不起的诅咒。而非所谓的恩赐。”

“所以他们自然的死亡，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所有的痛苦，只能由我一个人来承受。而且，……”

说到这里，斯莱特林看着卢克那双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失去’的痛苦，是永远不可能被习惯的。只会越来越伤心。”

卢克能够看到，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和痛苦。永生没有给他带来喜悦，更遑论幸福了。

“我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活的很挣扎。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永生方法。我已经打算像正常人一样度过一次人生了。等我的这具身体走向衰老。我将放弃对灵魂的保护，在和肉体一同衰败之后，坦然地迎接死亡。”

斯莱特林忽的笑了一下：“希望你会给我这个机会。”

卢克沉默，他身后的三个人更加沉默。泰勒还好。她也见识过思念体斯莱特林的痛苦。那更痛苦。因为思念体被困在了那里，他甚至都没有办法进行创造。

而菲尼克斯和安格尔两个人现在就感觉自己听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待会儿卢克会不会真的把他们两个给干掉灭口。

天地良心啊，这可不是他们求着来的。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层次的对话……好吧，如果早知道有这种层次的对话，他们他们就更不会拒绝了。

虽然不是每一位巫师都具备，但是那些具备强大实力，同时具备强大的探索精神的巫师都有这样的特点……

‘朝闻道，夕死可矣。’

永生这种局实在是太高端了。高端到让他们两个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多听一点。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也能够从这次的对话当中得到启发，然后成功的获得永生。

永生……也就这些真的掌握着永生法的人会嫌弃它。其他的正常人又有几个能够拒绝永生的诱惑呢？

“至于他们三个。相见不如怀念。可能他们没变，但是我已经变了。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到底是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见了。”

尽管声音温和，但是卢克还是听出了斯莱特林话语当中的决绝。

最终，他点点头。

不再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