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剩下前方越来越快接近的诡异队伍。
每一个的手腕上都有印着红玫瑰的卡牌。
吕然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却突地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回头一看，身后原本贯通的街道已经被一堵高不见顶的墙堵住。没有退路, 只能从前方突破。
但看这前方的情况, 几乎也跟死路没什么差别。
池念转头问吕然:“如果进入灵域的人变成了恶灵，在灵域里死亡了, 等灵域终止之后会怎么样？”
之前的关卡里她问过姜息闯关者会不会变成恶灵, 姜息说有一定的可能性。就像当时遇到的燕尾服。
吕然回答:“我们研究过，被拉进来的人在灵域里死亡后就完全搜寻不到了，但并不是被销毁了, 只是被封存在外界无法连通的深层数据库里。”
“等成功终止灵域，我们会解救那些被封存的意识。”
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池念抬眸看着打头的几个恶灵，指了其中一个正双脚往前蹦的给姜息看，“那个长得像小僵尸，有点可爱。”
语气轻懒而愉悦, 没有半点恐惧担忧。
吕然愣了愣, 眯着眼睛看过去, 对上了那只浑身溃烂的巨型僵尸。
“……”
听到池念堪称活力十足的声音, “就从它开始吧。”
姜息没迟疑地应了声嗯，眸里的漆黑一瞬下落, 翻腾出灼目骇人的殷红。
前方的队伍还没能完全靠近，两个人影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打头的几个恶灵也顿了顿脚步。
它们中大多并没有见过池念, 但都认得姜息, 原本是趁着数量多有优势, 但现在冷不防地见对方居然毫不畏惧地主动出击，反而有些被打乱了阵脚。
几个灵活的恶灵纷纷默契地往旁挪动了几米, 唯有体型过大又需要双脚一起蹦的僵尸来不及躲避。
银丝瞬间缠裹上来，四两拨千斤地将僵尸恶灵拖拽着倒地，僵尸迅速摆动着四肢企图反抗，而同一时刻，闯关者已经准确地绕到僵尸身侧，一把扯下了它腕上的卡牌。
一系列配合行云流水，在旁的恶灵还没做出反应，十秒倒计时已经开启。
这意味着如果不快点抢回卡牌，失眠后僵尸恶灵就会死亡。
被银丝困住的恶灵疯狂挣扎起来，其他恶灵也立即准备进攻去抢夺卡牌。
却看见闯关者反手将卡牌往旁扔了一下，好像变魔术一般，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还在指间捏着的卡牌突然就不见了。
急忙接了池念扔下来的卡牌藏进身体里，透明团子小心地缩了缩，以防混乱中有人因为看不到一脚踩烂它。
在恶灵们疑惑的时候，冰刃拔地而起，把被包成茧的僵尸困在原地，同时下一个目标被拖出了恶灵群。
十秒钟转瞬即逝，头顶跳出自动播报。
［东区红桃皇后方·巨型僵尸丢失卡牌超出十秒，宣告死亡］
紧接着
［东区红桃皇后方·帽子女郎丢失卡牌超出十秒，宣告死亡］
［东区红桃皇后方·猪头屠夫，宣告死亡］
［南区红桃皇后方·木偶邪灵，宣告死亡］
……
象征着死亡的寒霜席卷过整条街道，唯一不受影响的闯关者穿梭其间，如同一柄开锋的刃，将原本稳固拥挤的恶灵群生生划开一道口子。
吕然站在后头，瞪大了眼瞧着前方不断弹出的播报，从紧张到讶异，最后彻底看麻了。
恶灵们也总算纷纷发现了不对劲。
S级恶灵的名号全域皆知，但恶灵与恶灵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多交流，因为低级恶灵只能在自己所属关卡内活动，高级恶灵又数量太少。
至于S级闯关者，更是几乎没有恶灵能遇到。
……这战斗力跟默契度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先前的气势彻底弱了下去，恶灵们迅速往后退，打算想新的办法来发起合作攻击。
才退几步，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街道正中央，滚动着发出一阵骨碌碌的声音。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街道。
听到爆炸的瞬间，池念下意识起身挡在姜息前头，又被姜息迅速用银丝包裹住。
爆炸点离她们不近，却正炸在了挤成一团的恶灵们中间，几个恶灵当初宣告死亡，还有几个躺倒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一片浓烟里，海腥味混着火药味飘散而出，蛇头男从一旁的楼顶上跳下来，“惊喜时刻！”
随着这一句，又几声爆炸接连响起，小半个街道都炸起了火光。
池念和姜息退回吕然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蛇头男。
吕然没见过蛇头男，只通过它的模样跟手腕上的卡牌确定了它的恶灵身份，当即警惕起来。
蛇头男跳跃着几步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按钮，“怎么样，这排场够吧。”
它头上的小蛇可以离体移动，跟上回在监狱一样，事先已经将小型炸弹放在了恶灵们中央。
又有几个黑影从屋顶跳了下来。
这些人手腕上并没有卡牌，但再仔细看，手背上也并没有黑玫瑰印记。
是失去了闯关者身份的那群人。
圆脸女孩先一步走了过来，但因为之前的恩怨也不好打招呼，只看了池念和姜息一眼就站到了蛇头男身后。
她身上肉眼可见多了很多伤痕，后头跟着的同伴从多人变成了两个，先前的刀疤男人也不见了。
后头那两个人看见池念，表情更是有些绷不住地往一边躲了躲。
看出几个人之间一点微妙的氛围，蛇头男问姜息，“认识？”
见姜息应了嗯，又接着感慨：“这可真巧了，我跟他们是跑路途中遇到的，都挺烦中心那狗东西，就同路了。”
蛇头男是被灵域追捕的在逃恶灵，而他们这群失去身份的人同样受到了灵域的追捕。
经过蛇头男这一下突袭，溃不成军的恶灵四散开来，彻底没了先前的士气。
不等它们再聚集起来，汽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一路撞飞了几只恶灵开出一条道。
许久没见的女人在大皮卡车里朝池念挥手，“池小姐，姜小姐！”
车副座上坐着的人惊魂未定地抓着把手，也连忙朝着她们打招呼。
居然是周彤和齐思思。
几个关卡没见，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同，周彤原本白皙的肤色晒黑了一些，齐思思则将头发剪短了。
但两个人手腕上都有卡牌。
周彤将头探出车窗外，“池小姐，做选择的时候我和思思都想选跟你一样的阵营，但是说我等级不对等，不允许选择。”
“如果你肯相信我，可以上车，我们先从这里离开。”
齐思思补充了一句，“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把车留给你们用。”
她们现在属于红桃皇后方，跟恶灵们同一阵营，那些恶灵并不会攻击她们，就算留在这里也没有危险。
池念仔细看过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转头问吕然，“你得到过什么等级？”
吕然摇头，“没有，上个关卡是我进来的第一个关卡。”
为了能跟池念接上头，技术人员根据池念的项链程序做了定位，让她以闯关者身份进到了池念所去的关卡。
但上个关卡一结束就被拉到了新关卡，并没有获得等级。
所以她才恰好钻了中心的空子，成功选到了爱丽丝阵营。
池念抬头回周彤：“麻烦顺着这条路载我们一程。”
她先一步翻身上了车厢，俯身把姜息拉上来。
吕然跟在后头也坐进了车厢。
只剩下蛇头男和其余三个人没有上车，蛇头男站在一边瞅了眼车上的人，“你们要去哪儿？”
问的是姜息，但姜息却没劝蛇头男一起上车，“有件事想麻烦你。”
蛇头男问：“什么事儿？”
姜息跳下车，同蛇头男低声交谈了几句。
蛇头男挑了下眉，“这都不用你麻烦，老子本来就想这么搞。早烦透那玩意儿了，能让它不顺心的，就都是能让老子开心的事儿。”
“趁着它关了那什么破监视网，正好够老子大干一场！”
这么说着，随便挥了下手，蛇头男转身跃上一旁的屋顶，朝着恶灵堆里又扔下几个圆球。
这下不用等它按按钮，一堆恶灵已经自动往一旁躲避开，让开了一条路。
周彤趁机掉头，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皮卡车在夜色中快速前行，池念靠到姜息身边，“交待什么啦？”
姜息挺了挺脊背，让池念依靠得更舒服，“最好能吸引中心的注意力，让它离开大楼。”
关闭灵域网络可以防止外来程序破坏，但也很不利于对灵域的统筹。
何况现在开启的是这样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庞大关卡。
“中心的本意应该是觉得统一一个关卡，可以方便管理，减少对全域网络的依赖度。但如果不同地点都出现了难以修复的重大问题，就没那么好解决。”
“守域人针对关卡的在线修复需要通过全域网络，如果这条方法行不通，便只能中心亲自进行现场修复。”
不然开启全域网络，不然中心亲自到现场进行修复。
不论中心选择哪一种，对她们来说都是机会。
池念点头，“嗯。”
同一时刻，姜息和周彤齐思思面前弹出了新光屏
［首席爱丽丝·闯关者池念坐标更新：东区百鬼新街北路口。］
几乎是同时，坐在角落的吕然神色一变。
她收到了消息。
终止程序彻底完成了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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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