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与钟离聊了聊，直到房门被敲响，伊戈尔才不得不结束这场交流。

“我先去开门。”伊戈尔说完就起身。

钟离没有阻拦，他趁机把那本没有看完的小说收进储物用的空间口袋，恰好这时小猫睡醒，它看到书凭空消失，惊讶的喵了一声。

意识到小猫醒了，钟离沉思片刻又取出一枚精致的绒线编织的小球。

这枚小球瞬间吸引了小猫的注意力。

而钟离则轻轻放下手把小球递给小猫。

看着眼前的新玩具，小猫毫不客气的从钟离的手心里扒拉走，开始在沙发上玩起来。

钟离见状也放下心来，他暂时还不想让伊戈尔知道他在看那些小说的事实。

不自觉的回忆起那些书里的内容，钟离的表情变为无奈，在看那些小说的时候，他总有种在璃月观赏以岩神为主题的作品。其中的很多内容，不能说和他看过的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全无关系。

就像在看其他人的人生。钟离如此感慨，再看向正站在门口和一名愚人众说话的伊戈尔，突然好奇起他知不知道这些书籍的存在？

若是伊戈尔知道，他其实很想和他聊聊对这类创作的看法。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大家对他们的一种印象。

不过这些印象多少与本人有很大的偏差就是了。

想到这点，钟离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接着他收回视线，而这恰好和伊戈尔转过来的目光错开。

微微侧目看了钟离一眼，伊戈尔对负责传信的安德烈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在去须弥前安排好。”

安德烈在得到伊戈尔的保证后点头表示记下，他此行过来正是告知伊戈尔，接下来需要他去一趟须弥，协助处理一些机密的事务。

具体何时出发，还没有确定。不过再次之前，需要他先把在他这里的客人安排妥帖。

对此伊戈尔很清楚，愚人众不可能把钟离怎么样，说是安排，也只是让他回璃月。

算算日子，伊戈尔认为钟离也确实该回去。

因为琢磨着怎么和钟离提起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德烈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么长时间来，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安德烈，为什么那位钟离先生要住在执行官的宿舍，还是和伊戈尔在一个套房？这明显很不合理啊，以至于整个愚人众里各类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传的五花八门。

安德烈虽然觉得那些小道八卦没有必要在意，但挡不住他好奇。

最终深思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说起来，伊戈尔大人，您为什么要钟离先生住进来？”

被问到的伊戈尔回过神，他沉思片刻，接着想起辛西娅在女士葬礼上说的话，一下子明白安德烈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深知越遮掩越容易引人猜想，伊戈尔故作摇头，然后说出一个不算实情的事实，“因为钟离先生没有摩拉，胡堂主怕他乱花钱，把他的差旅费全部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什么？”安德烈被这个回答震惊到，但他转念一想发现有道理。

在璃月的时候他看过钟离买东西的账单，在没有旅行者一起采购前，他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买东西前根本不在意价格。

仿佛对于他，价格就是一个数字，摩拉不过是一个计量的单位，根本没有特殊的意义。

如此一来，胡桃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至于打给伊戈是有点耐人寻味，但也说的过去。

伊戈尔身份合适同时又是比较操心的那个人，再加上他刚结束两轮工作，要不是赶上女士的葬礼，现在应该在度假。

安德烈复盘到这里，发觉一切都说通了。

这时他再看坐到沙发上逗猫的钟离，眼睛里不禁多了几分同情，无论怎么说对方也是成年人，结果却还要被老板担心乱花钱，以至于找外人来帮忙管账。

可是考虑到他对金钱的态度，这偏偏又是最优解。

深深叹了口气，安德烈转而询问伊戈尔要不要进行一些声明。

“可以。”伊戈尔表示同意，他在安德烈问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好奇，大概也是听了太多的流言。

以前那些以他为原型的小说写就写了，大家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假的，是虚构杜撰。如今他突然破例让一个外人住进执行官宿舍，确实很难不让人多做联想。

虽说他对那些流言不介意，但说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流言最后越传越离谱可就平添烦恼。

不过在安德烈走之前，伊戈尔还是叫住他，要他适当的进行一些修饰，不要直接说钟离没有摩拉。

“属下知道。”安德烈郑重的应下，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到底还是要留点面子。

伊戈尔见状放下心，他不再多言，在安德烈离开后关上门。

随着门彻底关上，伊戈尔折返回他之前做的沙发上，然后第一眼就看到正在和新玩具斗智斗勇的小猫。

面对这一幕，伊戈尔忽然冒出一个有点荒诞的想法，于是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钟离先生，这是你送给它吗？怎么像是在贿赂。”

他仅是说说，不是真以为钟离要贿赂一只小猫。

可是钟离却因伊戈尔的敏锐沉默了。

说来也巧就在他思索如何回复之际，小猫停下玩小球，它先是冲着伊戈尔喵喵叫的几声，接着跳下沙发，绕过茶几开始去蹭才刚刚坐到的伊戈尔的小腿。

通常这个举动代表它饿了。

伊戈尔对此见怪不怪，正当他准备的去给小猫准备的食物的时候，钟离先一步起身。

“我去弄吧。”

听到钟离的话，伊戈尔站起来的动作止住，他本来还想客气一下，奈何钟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目送钟离的去厨房，莫名的伊戈尔产生一股奇怪的感觉，可转念一想，平时也多是钟离照顾小猫，因此他见到小猫饿了，想去准备食物也说得过去。

伊戈尔想是这么想，心底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低下头，再看不再蹭自己的小猫，他不由的眯起眼。

“所以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伊戈尔压低声音问小猫。

“喵。”摆出无辜的表情，小猫满脸都是我不知道。

眼看从小猫这里找不到突破口，伊戈尔决定等钟离准备完食物，他亲自问问原因。

几分钟后伊戈尔发现什么都问只会让自己尴尬。

-

须弥，教令院地下。

一台巨大的机械如提线木偶般悬挂在实验室的正中央，这是教令院的杰作……至少是在教令院的几位贤者看来。

在愚人众内部失踪依旧的散兵从高处俯瞰着那台紫色的机械，上面有很多稻妻的元素，这使得他很难不认为，很多的零件并非是教令院所制造。

不然一座由须弥制造的机械为什么会出现有那么多异国的风格，总不能是教令院的贤者因为作为核心零件的他是雷神的造物，所以刻意为之吧？

散兵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教令院的贤者们说着制造神，结果从内到外的各类零件都与神有关系。

这在散兵看来是何等的讽刺。

不过看在那些贤者还算有用的份上，散兵也懒得去计较这些。

盯着那句为他准备的机甲又看了一会，他转过身准备前往另一处实验室，接下来还有几场实验。

为了能保证更好的与这台机械融合，散兵需要接受一场场的实验。不过他没有什么感觉，在这几百年里他早就适应那些实验，并且他也从中获得了不少收获。

也正是因为他有价值，他才能成为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

散兵想起过去在愚人众的职位，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他没记错话，女士的葬礼就在最近几天举行，而他如果在至冬，也会以同僚的身份出席。

即使没到葬礼现场，散兵已然能看到那会是什么场景。

虚与委蛇的哀悼，每个人不过是借着这个场景说一些自己关心的事，也许有几个人会为女士的去世而感到难过，可那又带着几分真心？

还有那些替补的执行官，大概一个个都在觊觎着第八席的位置……嗯，有一个人是例外。

散兵的脑海中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这令他压了一下帽檐，没有继续想下去。

清空思绪来到另一处实验室，散兵推门进来，然后他意外的看到这次负责实验的不是代号OmegaBuild的切片。

“好久不见。”负责实验的博士切片礼貌的打招呼。

“是吗？我倒是天天见到‘你’。”散兵用一种嘲弄的语气说，对于这些切片他是经常见不到，可作为‘博士’，他可是每次结束任务都能遇见。

对于散兵的话，这个切片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自顾自的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勾，“看来你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这句话令散兵感到不悦，就在他要反击回去的时候，这个切片又说道，“斯卡拉姆齐，我看到了你的记忆。”

散兵到嘴边的话被打断，他皱起眉头，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被备份这件事。

“哦？从你的反应来看，你也对记忆被备份一事不清楚？”切片的语气变了变，仿佛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是又如何。”散兵的脸沉下来，接着他直白的问，“告诉我那些记忆在哪。”他要去销毁那部分记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记忆被其他人观看。

切片没有隐瞒，“是教令院的学者做的，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观看，对他们来说现在不是时候。”

一下子听出来潜台词，散兵嗤笑一声，“他们是在防备我？不自量力。”

“在你的记忆力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切片意有所指。

散兵当即听出他在说什么，这令他更加想要销毁那份记忆。

不等他再次开口，博士的切片低声说了句，“我可以为你的记忆加密，如果教令院的学者想要打开，那么你的记忆会自动销毁。”

得知这个切片要主动帮忙，散兵变得警惕起来。

思考了几秒，他尽可能以平静的口吻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觉得‘博士’会做无用功。

“我想做一场实验，你的记忆会是最好的载体。”切片说完笑了笑，“就像过去一样，只不过这次实验的对象是你的记忆，我需要把一些信息藏进去。”

“什么信息？”散兵追问道。

“关于记忆，斯卡拉姆齐，你相信吗？记忆是会扭曲的。”说到这点，切片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散兵则皱起眉头，他觉得这个切片要做实验，那么为什么又要告诉他。

莫非是未来要他协助做一些事情？

推测到这点，散兵再看博士的切片忽然笑了一声。

“其他的切片不知道对吧？”明明是用了问句，散兵却说的很笃定。

这个切片没有否认，“是的，这是我的实验。”即便算是同一个‘人’，但是切片之间也要互相防备，放在散兵记忆上的信息，就是他留下的后手。

接着他想到记忆里的内容，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抬，然后故意说，“公平起见，我不会将你变成猫一事说出去。”

因为这句话，散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切片读出他的心思，在本子上又打了个勾以后，随即告诉散兵实验结束了，他可以离开了。

散兵压抑住怒气，没再理会博士的切片，转身走出实验室。

出了实验室的大门，他还是放不下那份记忆，于是打算自己去寻找。

推测着教令院的那些学者会把记忆放哪里，最终散兵将目标放到教令院内部。

既然是瞒着他，甚至瞒着博士的切片，那么教令院的学者就不会把记忆放到他们能轻易接触到的地方。而对那些学者来说，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必然是教令院。

定下要去的地方，散兵立刻动身前往教令院，他没有走那条能直通教令院的通道，那样太显眼，他打算从外面绕过去。

散兵一边制定路线，一边通过平时供愚人众出入的小道走向外面的雨林。

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或者说那些遇见散兵的愚人众不敢拦着仍是他们名义上的上司。

畅通无阻的来到地上，散兵站在地面上透过高大的树木看向那座建在一棵大树上建筑。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潜入教令院的时候，几缕不同寻常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

有魔物。

散兵很快做出判断，本来他不想管，但他转念一想魔物那很可能会吸引来负责守卫教令院的三十人团，届时撞见他们就有点麻烦。

虽然不在意那些人类，可为了防止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出现意外，他决定顺手去解决那些魔物。

这边想着，散兵调转脚步朝魔物所在的地方。

等穿过茂密的树林，他看到几只骗骗花正在围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小东西。

散兵打量了几眼，感觉那可能是一颗卷心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骗骗花会对卷心菜感兴趣，他还是走了过去，顺手将它们解决。

顺着骗骗花落下一地花蜜仓皇逃跑，散兵才收手。

这时他再看那颗卷心菜，意外的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皱起眉头，散兵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旋即他认为不是自己的问题，那颗卷心菜确实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散兵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他萌生出一个想法，把它分享出去，与这个想法一起出现的又是之前的那个身影。

散兵沉默了，第一次他发现伊戈尔对他的影响要比他想象中的深。

可是下一秒他就对自己说，这对他来说不重要，当他成为神明以后，一切都不重要。

这般想着他不再去在意那颗会跑的卷心菜，也不去想改如何把这件事分享出去，再度迈开脚步朝教令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