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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四目相对

欲囚 石酒月 3485 2024-02-08 15:07:29

彼时木屋厨房内热气蒸腾,人声也热闹。村里仅剩的三户人家早已亲如一家,今晚自然而然都凑到一起。

陈祈眠多少不太适应这个环境,但还是融合进来,和老人甚至黑蛋都聊得甚欢。

“黑蛋放开小狗!”向北一眼尖地朝角落喊了一声。

黑蛋悻悻收回手,屋里老人笑作一团:“也只有北一的话能说得动他了,顽皮得很。”

向北一叹了口气,无奈地冲陈祈眠笑笑,“我去摘点葱。”

陈祈眠:“我陪你去吧,天黑了。”

“不用,就在门口不远。”

但陈祈眠已经站起来往外走。

向北一看着陈祈眠的背影,有点头疼。估计从见面起就没信过他的鬼话,现在这是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问话了。

向北一吐了口气。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不就是发现自己是替身,所以跑了,躲在这好死赖活着。

做好心理建设,向北一跟着走出门。

果不其然,还没到菜园,陈祈眠就已经停下。

陈祈眠转身,“北一,虽然可能是我多事,但作为朋友,我感到十分奇怪和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向北一低头看着脚尖,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又突然被黑夜吞噬了,张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你在这应该已经不是一阵子了。树上的小桃子成色对比是去年,门口的花花草草是年初在山里挖的。”

向北一闻言咬了咬舌头,抬起头,无奈地笑笑,“眠哥,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在躲对吗?”躲谁,躲什么陈祈眠没说,“不用手机,不用电脑,写作手写。这里没有通路,地处深山老林,即使有人来,只要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只要不是像今天一样被我堵在门口,你躲掉谁都轻而易举对吗?”

向北一低下头沉默,陈祈眠也看着他沉默。良久之后,沉默被打破,不是向北一也不是陈祈眠,而是一束手电筒的高光,从小路远处直直打在两人身上的灯光。

两人都同时眯起眼,陈祈眠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去看看这打光的人是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而向北一的第一反应是飞速背过身,僵直地立着或者是准备逃跑,抓着菜篮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可在陈祈眠看清来人、向北一抬脚之前,一声怒吼爆破而来:

“陈祈眠!”

接着两人身上的灯光摇晃着被拖回,接着又从远处的地面飞速奔来。

陈祈眠看着狂跑、摔倒又爬起继续狂奔的寒珒,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北一,却发现在微凉的山风中,向北一额前竟起了汗,面上的惊恐也尚未消失殆尽。

陈祈眠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寒珒已经跟疯狗似的赶到面前,劈头盖脸给他一顿吼:“陈祈眠!你又撇下我偷偷摸摸跑掉!!!”

他吼得凶,像受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委屈,眼睛都发着红,捏着手电筒的手绷起了青筋。

脚上的高定皮鞋已经泥泞不堪,陈祈眠不确定有没有脱底。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也已经失了原貌,沾了很多泥和枯叶落灰,平日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精致的头发早已乱作鸡窝,甚至插着片叶子。

他就那么毫无形象,狼狈至极地站在陈祈眠面前,除了高挺的个子外不见任何一点成年人该有的模样,而是像一个被扔下的可怜孩子,委屈又凶狠地质问陈祈眠为什么要丢下他。

向北一在一旁都看楞了,良久,他听到陈祈眠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从嗓见挤出一句:“你他妈是喊丧吗?”

向北一又是一楞,心觉有趣,眠哥居然也会说脏话。

寒珒手里的电筒还没关,似乎不在意陈祈眠怎么骂他,他凶巴着一张脸盯了陈祈眠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手里的电筒照在向北一脸上。

向北一被他照得下意识抬手遮眼。

“寒珒!关掉手电筒!”陈祈眠无奈吐了口气,上前抢走那个高亮度的手电筒。

门外拉有电线,也装有灯,只是有些昏黄,但足以看清路。

向北一感受到光亮已经撤离,就放下手,于是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和寒珒对视。

那双眼从陌生的睥睨到疑惑迷茫又到恍然大悟,像是终于认出来这个人,最后在一瞬间直接幻化成汹涌的怒火。

“向、北、一。”寒珒阴阳怪气地哼笑着一字一句念出名字,然后突然像阴狠的蛇蝎吐了一句阴冷的辱骂:“贱人!”

向北一和陈祈眠均一愣,前者纯属茫然,后者则反应过来寒珒着疯狗估计误会了。

陈祈眠刚想解释让他道歉,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寒珒已经抬起了腿。

向北一毫无防备地被猛地踹出了两米远,跪在地上,在疼痛中迷茫地捂着肚子。

“你疯了吗!!?”陈祈眠的怒吼随即响起,他忙上前要去扶向北一。但刚走一步就被寒珒一把扯了回来。

“呵呵,贱人。”寒珒还在疯疯癫癫的地骂着:“小时候勾引我哥,现在勾引我老婆,阴魂不散的死人!”

“这就是你撇下我跑掉的原因?”寒珒眼里翻涌着疯狂,冷笑着问,抓着陈祈眠的用手力得让陈祈眠皱起了眉。

陈祈眠心口渐渐发闷发堵,思考不明白寒珒那句‘小时候勾引我哥’是什么意思,只是浴室里那声“小时”的呢喃仿佛又在耳边回响,混着此刻无可奈何的火气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陈祈眠咬了咬后牙槽,右手挥了出去。

寒珒不设防,被一拳砸得头昏眼花,拉着陈祈眠的手都松开了来,然而陈祈眠却没松手,接着在他懵圈之际一个过肩摔将他放倒在地上,然后跨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又给了他一拳。

“疯够了吗?嗯?”陈祈眠一向温润的声音此刻也染上了一丝疯狂。

陈祈眠这个模样,不仅向北一没见过,寒珒自己都没见过。

“说话,疯够了吗?还打人吗?嗯?”陈祈眠说着在寒珒脸上甩了一巴掌。

被按在地上暴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像完全没有脾气,抬手摸了摸陈祈眠的脸,疯疯癫癫地笑着说:“老婆,你好迷人阿。”

……

不及陈祈眠再有动作,三个陌生人突然窜出来,把他从寒珒身上拉开。

“陈先生,寒总也是担心你。”其中一个人把寒珒扶起的同时说。

陈祈眠挣开两个拉着他的人,冷着眸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带着歉意朝向北一走去。

“抱歉,北一,感觉还好吗?我……”陈祈眠说着蹲下,但在看清向北一的脸色那一瞬间就被吓到了。“北一?”

向北一整张脸都被茫然笼罩,唇色全无。像是无法接受什么而仓惶逃避,但又有什么在逼迫他去追问真相,两厢煎熬痛苦万分。

“你…… 你说什么?”向北一撇开陈祈眠扶他的手,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脸色灰白,他一步步挪到寒珒面前,嗓子干哑得像被沙砾滚过:

“你刚才说什么?”

“呵?我说什么?”寒珒似乎很乐意再骂一次,恶毒阴冷道:“我说你个贱人,小时候抢我哥,现在又想抢我老婆!”

向北一脸色灰败,腹部的疼在此刻似乎蔓延到了全身,最后又汇聚到心脏,痛得像要裂开。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自欺欺人地艰难开口:“你是认错人了吗?”

“呵呵?被戳到脊梁骨了?不敢承认了?”寒珒吐得块,陈祈眠见向北一十分不对劲也不让人靠近,只能先捂寒珒的嘴,但捂也捂不住,寒珒满口血但他身残志坚志坚:

“你都和我哥结婚了还不承认?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他对你一辈子爱之入骨也是一种本事。只是可惜,结了婚也治不住你勾引人的毛病!还妄想勾引我老婆!你怎么不去死!”

“寒珒!”陈祈眠吼了他一声,忍无可忍道:“我们只是偶然在这碰到了!你发什么羊癫疯!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沾花惹草吗?!”

寒珒似乎要开口说什么,蛋“嗡嗡嗡——”的像是大号割草机发出的声音突然从不知何处传来,由远及近,随着山间的风一阵阵刮来。

地面上的所有人包括失神的向北一都被这声响吸引了主意。

“什么东西在响?”黑蛋不知何时跑了出来,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几个怪人,害怕地贴在向北一腿边。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了,几人都寻声望向山头,但夜色笼罩,什么也没能看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祈眠,他凝眉问寒珒:“你的?”

寒珒也面露疑惑,“不是。”他都翻山快到山脚了才想起来直升机,他的现在还在来的路上呢,不会这么快就到。

“北一阿,这什么声音哦?”屋里听见动静的几个老人也纷纷出来,询问间均一愣。

老人视力都有所下降,灯又相对暗,所以边奶奶也没看清向北一面色的惨白,她走近了一些开口道:“这些也是北一朋友吗?来得刚好,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但在转脸看到寒珒时北吓了一跳:“哟!这孩子,你怎么满嘴的血哟?你是摔了吗?怎么浑身的泥。”

向北一身子发僵。这是直升机的声音。但寒珒说不是他的。

不会,不会这么巧的。

“北一哥哥,你的菜篮子掉了。”黑蛋仰着头。

周糙安静了一会儿,沉默在所有人只见流淌,各怀心思。

最后向北一打破这观望中的沉默,他对边奶奶说:“奶奶,没事,我朋友有点事情来问我。响的是直升机,没事的,你们先进屋吧,我们等会再进去。”

向北一压下发酵在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的痛,抱着今晚最后一丝侥幸自欺欺人。

“这样阿,那快点进来,饭快出锅了。”

几个老人回屋,小赵也出来把黑蛋抱走。

那嗡鸣声也越发靠近了,终于,红绿白的航行灯闯入视野,最后悬在正上空,压低,再压低。

“哦,原来是我哥来抓奸阿。”

寒珒挖苦的声音响起,陈祈眠担忧地朝向北一看过去,而向北一今晚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在此刻终于还是死于灰烬。

他僵直着身子,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此刻由于惯性跳了出来,告诉他:快跑,躲起来。

但他身体僵硬,脚下怎么也迈不出去,只能站在一圈又一圈的风浪里,任由嗡鸣和风浪卷过桃树林的呼啸灌进耳朵,一路直击心脏,又裹挟着刚才得到的还未来得及消化的真相,在他体内咆哮横行。

软梯缓缓进入视野,向北一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可以被一双眼睛捕获的,即使那双眼睛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形状。

头发在风浪里散乱飘逸,透过纷飞的细丝,向北一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

某些深埋于心底的东西在看清那个人的所有轮廓的此刻破茧而出,脑海里另一个声音生长、变大、甚至有了回音,这道声音对他吼:蠢不可及,向北一,你这个蠢不可及的人类!

那个人松开软梯,一步步朝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啪啪啪——”浑身泥的泥伤的伤,甚至嘴上还挂着血也不耽误寒珒犯贱,他双手拍了两下,冷嘲热讽的:“精彩,这戏真好看。寒邃,哦不,哥,好久不见阿,来抓奸阿?”

下一秒,“呃——”“砰——”

犯贱的人猝不及防飞了出去,本就挂满血的嘴里又吐出了一口猩红。

面无表情收回腿,寒邃冰冷的视线移到了陈祈眠身上。

也许是寒珒的前车之鉴,看清寒邃意图的三个寒珒带来的人飞速挡在陈祈眠面前。竟是都忘了去扶自家老板。

一报还一报,这一脚是寒珒该的。陈祈眠瞥了一眼倒地起不来的人,想和寒邃解释些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陷在僵滞状态里的向北一终于在这时候苏醒,寒邃也终于在此刻转身。

时隔一年,四目相对,一个冰冷一个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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