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上的那只瘦一点的灰黑色水獭，也就是唐向南闻声几乎挡在了小肥獭身前，炸了毛了。
他先是转身舔了舔被吓倒的小水獭的肚皮以示安慰，而后才转身怒视面前的黑豹，丝毫不退缩。
“滚开！”灰黑色水獭的尾巴一下下敲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作为成年的水獭，他的经验一定是比未成年的小肥獭要多，即使在这种情况也尽量的保持镇定。
被突然出现的大黑豹吓得栽了个大跟头的小水獭躲在后面，透过腿和腿之间缝隙看到那水里站着的黑豹，有些眼熟……
“……哥…是哥吗？”小水獭翻身，费劲把肚皮翻下去。
他四只短爪着地，那对黑豆大小明亮澄澈的眼，试探看着那只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黑豹。
眼前的黑豹明明光是脑袋都要比他身子大了，还一直说他胖。
黑豹神色犀利地盯着那只灰黑色水獭，剑拔弩张的样子让气氛更加紧张了。
就在灰黑色水獭眼神示意身后的小肥獭和他一起上的时候，岸边雾气散尽，还有一只黑狼也在岸边趴着。
黑狼前爪抱着一颗南瓜，正放松地将脑袋搁在南瓜上……待视线清明的时候，抬头看向石头上的两只水獭。
他们俩这是赶上什么大型猛兽的冬游了吧。
事实上，今天只是卫队的一次抓捕行动，有卧底透露反叛者的头目最近经常来这里，楼桁才会带着高俊风过来。
“两只小豆芽？”岸边传来一道声音。
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站在小肥獭身前的唐向南尾巴都吓得垂了下去。
他迅速变成人形，警惕地看着这两只压迫感极强的野兽。
按理说，楼桁常常带着卫队的人出没小酒馆，唐向南应该熟悉他们的气味，可温泉遇到水，气味就变得格外淡，几乎闻不到什么味道了。
唐向南身后的小水獭见势不妙，浅叫几声撒娇：“嘤嘤——是不是哥啊？”
“他要吃我们，你叫他哥？我能带你走。”唐向南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太高兴。
小水獭看着那金色的瞳孔，脑海里浮现的又是那个雨夜，黑豹那张嘴要将他吞进去的画面。
“不，他是……”话就在嘴边马上说出来了，小水獭突然间想起那个通缉单上的照片。
虽然唐向南可能没仔细看过对方的照片，但如果被知道了，楼桁可能就真的会被举报抓起来了。
他也不是包庇犯人，他只是还想再给楼桁一个信任的机会。
上次那个雪夜回来后，他也不想完全锁定楼桁就是凶手，既然真相还没出来，何不先找到真相。
只是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獭命也是命。
眼见着气氛愈发压抑，小水獭先是凑到唐向南手边，甩了甩身上藏在毛毛里的水，却甩了唐向南一脸……
“方澈，你在干嘛呢。”唐向南躲了一下，难懂地看着小水獭。
“嘤嘤——嘤—”小水獭喉咙里发出轻哼，用甩干水份的毛茸茸小獭头，一下下蹭着唐向南的手臂。
这一套连招给唐向南看傻了，他一边不想打断小水獭撒娇，又时刻警惕着面前的黑豹，和岸边的黑狼。
可这两只猛兽好像都没有要攻击过来的倾向。
就在唐向南搞不清楚此刻的状况时，石头上的小水獭已经跳入水里，四条短爪在水下努力刨着。
岸边的黑狼轻笑一声：“水獭游泳怎么也用狗刨啊？”
小水獭感觉自己獭脸要丢尽了，真恨不得躲到水下面去。
他加快了速度游到黑豹身边，发现黑豹之所以看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水面，是因为腿长。
而他只能靠后腿，抬起半个身子，两只前爪搭在黑豹的身上，用脸侧的软毛一点点蹭着黑豹的前腿……
“方澈，你有点出息没！”
方澈被吼得一颤，有苦说不出，最后只能心虚撒了谎：“我认识，你们别打……”
“你认识豹子？怎么认识的？”唐向南一脸震惊道。
这次方澈没法回答了，他后退时栽倒到黑豹的大黑爪子上，屁股下面软绵绵的。
“嘤！”小水獭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哥，是不是你啊，别吓唬向南了……”
黑豹俯首，歪了歪头，并没觉得自己哪里吓唬人了，看到小水獭肥嘟嘟的小肚皮，想到刚才两只小水獭安慰时互相舔毛的画面。
黑豹俯身，凑到小水獭面前……
温热的呼吸喷在小水獭的胸口，属于食物链顶级的震慑让小水獭几乎动弹不得。
他很难想象就算以后真的和楼桁在一起了，他是不是每天都无法克制这种属于身体本能的恐惧。
“不不不不……”
小水獭四爪并用乱蹬，可对于黑豹来说却跟挠痒痒差不多，黑豹不懂小水獭连这都害怕，他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湿热的柔软贴在了肚皮上，稍微一动时，划过肚皮还有些刺痛。
“疼，哥…别……轻点舔毛呜……”小水獭后来干脆妥协了。
不远处石头上的唐向南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回来看到眼前这亲昵的一幕，下巴差点掉下来。
都是半人，自然懂得狩猎时和亲昵时的舔舐有什么不同。
“外出记得隐藏气味。可以先标记我的。”黑豹言简意赅道。
被从上到下舔了毛，方澈变回人形有一半原因是，他感觉自己在这样任由黑豹舔下去就要秃了。
“可我这样应该也不太像小黑豹子吧。”
“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不会轻易下手。”黑豹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方澈的脖子。
方澈闻言才反应过来，两人滚到床上的那个晚上就确定了关系，虽然后来说要保持距离，但也好像没说分开的事。
“方澈！赶紧过来。”
唐向南的呼喊声换回了方澈的思绪，他回过神，“哥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休息吗？”
“嗯。”黑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方澈是一点没有怀疑，他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方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唐向南一直沉着脸，一句接一句的逼问差点让他露馅。还好他圆了回去，说是工作的同事。
晚上的小酒馆，方澈正坐在吧台研究新品时，风铃叮铃响了两声。
在嘈杂的小酒馆中，他清晰听到了那别致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向他而来。
“有时间聊一下吗？”有些嘶哑的男声。
方澈抬头望去，被那张脸吓了一跳，一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到耳根，蜿蜒着下来。
男人个子不算太高，五官却算得上精致。
“什么？”方澈问。
“你也知道那件事的凶手吧，那个晚上你不也是差点被杀了吗。”男人笑着，眉眼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