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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陈埕

“陈先生, 您要知道情节严重的遗弃罪,最高可以判处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您虽然对陈复止先生没有主观恶意,但确实因为您让他童年生活遭受莫大的不幸。”西装革履的律师公事公办看着桌前惶恐不安的男人, 扶了扶金边镜框, 律师并不认为接下这个案子对自己职业生涯有什么好处, “根据原告掌握的证据,您几乎完全没有履行过抚养义务, 从来没有支付过任何抚养费, 并且您好像是直播承认过这件事?我认为您大可请一位年轻律师, 没必要高价聘请我为您打这场官司。”

意思是, 证据确凿,又有陈埕本人直播关注,与其打、官司为自己开脱, 倒不如配合认罪,争取减少刑罚。

“真的没有必要了?”陈埕脸皱成了一个窝瓜, 想到儿子的狠心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陈埕一时有些埋怨, “他真狠心啊!竟然连亲爸都告......”

律师听到陈埕的喃喃自语,眉头不由一皱。他们所在的行业,难免遇到品行不端,三观崩坏的客户, 作为律师不会因为客户为人是否正直而带有主观感情色彩。

律师好心提醒,“我手下有位实习律师可以接受委托, 他是一位出色的律师,价格实惠,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让他来跟您对接, 有什么需要咨询的问题,他也可以为您解惑。”

说的同时,律师指头已经按了办公桌上座机的免提键,就要开口让助理把陈埕带去见实习律师。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付不起请你的钱?”律师避之不及的态度,让陈埕瞬间火冒三丈,“我像是缺钱的人嘛!”

本来最近就诸事不顺,先是被人骗去赌/钱被警方抓,然后又被提去另一个警局了解过去他弃养儿子的事情。

那些审问他的人没一个好脸色,虽然没有辱骂和暴力,但那些警察光是坐在那里,冷冰冰的眼神就够他心里凉飕飕的了。

这还不是最让陈埕烦躁的,他以为了解这个了解那个,有什么事情也要等他缓过劲儿来了再处理,结果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他因为赌博被拘役十天,整整十天。

等他出来后,他去照常去医院打听儿子的消息,才知道儿子已经被转院了。

而他作为儿子的亲生父亲,那破医院死活不肯透露儿子的消息,他恨不得报警处理这事了,但转念想到,警察来了说不定还会帮着院方隐瞒,他估计会被气死。

儿子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直接转院,陈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能量干这种事的,只有孩子妈妈。

他迫不及待跑去兴师问罪,结果发现丁漠漠状态很不好,但也在打听儿子的下落,同时还有那个跟丁漠漠一样被群嘲的男星也在找儿子。

陈埕心都凉了,儿子是真跑了,跑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怎么这么想不开,难道我这个当爸的是蛇蝎猛兽吗?让我补偿都不行吗?”陈埕又伤心又失落,想到儿子还生着病,死在外面了,都没人给他吱会一声。

不过他这伤感也就持续了几天,他接到了法院的传票,儿子告他遗弃罪,要求他付出相应的法律责任。

从取证,到开庭,陈复止都会因为身体原因不会出席,全程有代理人出席。

陈埕心都碎了呀,他实在不理解儿子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

从他决定去B市找儿子开始,儿子就避着不见他,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要走到生命尽头了,也要在他心里捅刀子。

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儿子的外公外婆明明知书达理又心善,也不知道这个脾气是随了谁。

不过相比之下,陈埕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

因为这事,他主动联系了许大少,原以为他会看在曾经合作过的份上,帮自己一把,结果许大少却阴阳怪气了他一顿,说自己现在因为他宝贝儿子,都自身难保了。

“妈的!就没有一个好人!”陈埕气的咬牙切齿,现在社会做什么事都方便,他直接上网一搜,H市有什么靠谱的律师事务所,就找到了现在这位号称为有钱人打官司,胜率极高,颇具盛名的律师。

网上一查这位律师的履历,那也是相当漂亮,在律师界有一席之地,连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也是能人辈出,都是属于不拿出足够的报酬,很难请到的人。

陈埕现在不差钱,而且他的遗弃罪,跟律师们接过的罪大恶极的案件相比,挺轻微的,他觉得既然杀人都能辩护,那他的遗弃罪应该也不在话下。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预约上这位高级律师,就被戳破了希望。

“抱歉陈先生,您如果执意要我为您辩护,我自然不会拒绝,我只是为您考虑最佳的方案。”律师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继续公事公办道,“律师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您如果聘请我为您辩护,那么我建议辩护方向改变,争取减刑,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如果只是争取减刑我们的实习律师就绰绰有余,而且价格实惠,您当然不是请不起我,只是再多钱的也是自己辛苦赚的,您有最佳性价比的选择。”

“当然。”律师淡淡看着陈埕,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您如果执意要做无罪辩护,那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极尽毕生所学,将过错都推给孩子的母亲,为您找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理由,甚至可以为您最精神疾病方面的辩护,不过这些都需要您提供相应的证据。”

把过错都推给丁漠漠,这陈埕不太忍心,关键是丁漠漠父母替她履行了抚养责任,“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神经病?”

“不是说您有病?这个看实际情况的,您如果没有病,怎么会选择放弃美丽的伴侣,可爱的孩子去过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

陈埕有点心动:“那法院判定我有病,我就没事了?”

“如果您的病情是无法控制的,那必须要有监护人看护你,如果没有合适的监护人控制您的行为,您会被送往相应的疗养院,若您的病情在可控制范围内,您的遗弃罪也是存在主观性质。”

陈埕听出律师话里的意思,如果要把他往精神疾病方面辩护,他想要在外面逍遥法外,必须得有个可以限制他行为的监护人,那他就得当别人眼里的神经病,要不然就得去精神病院呆着。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不,说不定还不如坐牢呢?

坐牢他五年后出来,照样可以花天酒地,要是真被判成神经病了,那他在精神病院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

不用细算,陈埕就觉得不划算。

他一抬眼,就看到律师了然的眼神,好像他心里的小九九在律师眼里都是无处遁形的。

就算他现在有钱了,又是对面这个人模狗样的律师客户,但他总觉得自己跟律师相比,矮了一截。

陈埕有些恼怒:“我看你,怎么觉得有点不顺眼呢。”

律师闻言,不置可否挑了一下眉,“抱歉。”

没有要解释和纠缠的意思。

陈埕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成为他的客户,与其跟这样的人较真浪费时间,倒不如多接几个有把握打赢,还能涨名望的案子。

最后陈埕还是找了个实习律师接手自己的案子,而那位拒绝他的知名律师对他依旧挑不出什么错。

但陈埕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被人看不起,还没处说理一样。

他怀着一肚子怨气回到自己租的大平层,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根本没心思享受生活。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华国画家拍卖展要开始了,当初跟许家大少合作的时候,他就将自己最满意的一副草原画交上去,不管有没有出价,许大少都会高价拍下,从今天过后,他在画家圈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陈埕下载好APP看直播,看着记者们争相介绍各位画界大佬的作品,吊起路人的兴趣,而后进入了拍卖环节。

陈埕知道自己的画会在后半场上场,他耐心等着,他的画登场,出价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价格都不在自己的预想范围内,好在最后一个不知名买主以将近九位数的高价拍走了画作,引起整个拍卖场一片哗然。

为此,陈埕天价画上了一次热搜,不过很快被另外几位殿堂级画家的作品压下去了。

陈埕心满意足退出APP,坐等明后天大额稿费入账。

说真的,画如约卖掉,算是他这段时间唯一顺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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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叮了一声弹出一个广告短信。

从警局出来后,也不知道是信息泄露还是他被暗黑势力盯上,一直有人给他发小广告打电话。

陈埕一开始并没有兴趣理会,但接电话多了,难免有点心痒痒。

如果之前他没尝试过赢到钱的感受,还不会心痒,但现在,说真的,他是有冲动的,想去赌一把,就是想赢,喜欢赢牌的快/感。

不过现在反诈宣传这么密集,陈埕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都不靠谱。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心动又是一回事。

广告发来不过几秒钟,来电显示为H市本地的电话拨了进来。

陈埕看到号码一顿,想到自己人缘极差,几次接到电话不是收到不好的消息,就是被丁漠漠和一些网友痛骂。

“喂!”陈埕接起电话,语气算不上好。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嗓音,光是听到声音,就像品尝到了果糖一般,“您好,请问是陈先生吗?我是xx博/彩的客服小妹,我看您前几天有点进我们网站的链接,但迟迟没有注册,请问是什么让您犹豫的呢?”

如蜂蜜般甜腻的嗓音让人沉醉,但说出的话却让人陈埕心生厌恶,“我他妈就收到你们垃圾短信不小心点进去一次,你们就孜孜不倦给我打电话了是吧?你们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从哪里得到的?是不是已经瞄上我腰子了,就等着我上钩了!美女,我听你声音也是年轻小姑娘,干点什么不好,干骗人的勾当。”

电话客服波澜不惊安抚陈埕的情绪:“陈先生您说笑了,噶腰子那是缅/甸,我们是国内的合法产业,很正规的,是可以随体随收的,您要是觉得不靠谱,可以随时抽身。”

“小妹也理解您的顾虑,说实话,小妹也是认为陈先生有潜力成为我们的客户,才会给您打电话,这样吧!您点进链接注册,我们赠送您一千元注册金。这个是完全免费赠送您的,我们这有玩大项目的也有十块二十块的小项目,您完全可以玩小项目,如果觉得不喜欢随时可以退,当然您如果赢了,钱也能提出来,当然是这个钱是不包括我们赠送您的一千注册金。”

甜妹客服循循善诱:“好不好,安不安全,您自己试试就知道。您不相信小妹的一言之词,还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吗?”

“能听到得到吗?陈先生?一千块是送您的?你点开链接注册一下就行,我这边还没下班,可以等您操作好,后台给您转资金哦!”

陈埕原本想挂断电话,但美女催促的声音,好像他再不注册,就不识好歹了。

没人逼着他玩啊!

人家只是说送他一千资金,一千块而已,他现在买双鞋都不止一千了。

最小的项目才十块,他就玩十块的好了,随时可以离开的,赢了就提现,输了就卸载,反正也不会亏。

鬼使神差的,陈埕看着通话界面,手指不听使般,点进了那个具有魔力的链接,在客服的指导下注册好了账号,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千资金进入账号后台。

“好啦!小妹就不打扰你了,有问题的话可以在后台呼唤小妹,祝您玩的开心哦!”

电话挂断,陈埕傻眼,他真的注册了,在客服的诱导下,填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和住址。

既然,都注册好了,为什么不玩两把——

把一千资金输了就不玩了!

体内好像有一只恶魔不断催促他,陈埕冷着脸,双眼紧紧盯着屏幕,坐到松软沙发上,浏览着网页上五花八门的游戏。

就玩金额最小的。

陈埕激动又忐忑地点进小游戏,开始了一把,一把,又一把。

等他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黑下,因为过度专注,陈埕站起来的一瞬间,头昏眼花,差点站不住。

但同时,极度的专注,还有赢时的兴奋和输钱的不甘心,让他自我感知极度激烈,好像进行一场漫长的,酣畅淋漓的性/事。

陈埕摇晃着走进卫生间,捧了一掌心水,狠狠泼了一下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等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陈埕对着镜子里眼眶发红的自己,笑了一下。

几个小时下来,他只输了几百块钱,明明玩了很多场,但输的代价很小,几百块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所以,就算继续du,又怎么样呢?

就跟有人喜欢泡妞,又人喜欢买车,他要是维持这样这样小金额的du,每天也就输几百。

相比之下,他这个只能算不花钱的小爱好了。

但他忘记了,人的贪恋不会让他安于现状。

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只会让他放松警惕,慢慢他会不安现状,越玩越大,加上有心人不断的引诱,他的理智会被掩盖,无限放大欲望。

十块,二十块,一百,一千,一万,再到内幕消息,网上玩的不进行,再到无人知晓的地下/赌/庄。

陈埕一步步挥霍掉的得之不易的钱财,又输红了眼想要翻本,豁出全部身价来一次豪赌,幻想把输掉的钱再一举赢回。

又不惜向庄家借高/利/贷翻身。

等陈埕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一步步沦陷,玩到倾家荡产,他被凶神恶煞的庄家按在地下室,举着刀,逼迫他还钱。

“救命...救命。”

“我错了,我没钱,你们是骗子......”

陈埕无助哭喊,像只狗一样跪在地上祈求。

他什么都没有了,事情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你不是画家吗?没钱了就画画啊!你一边画我们一边卖,什么时候把钱还完了,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陈埕的底细早就被打探的一清二楚,不然庄家也不会把钱借给他。

陈埕试图挣扎,“不行的,要是画多了,市场上都是我的画就不值钱了。”

“呵!你还有心情想未来呢!”庄家的话事人冷笑,连带着打手们手上的砍刀也发出凌冽的寒光,“先想想能不能活过今天再说吧!”

在死亡威胁下,陈埕还有什么可以挣扎的,他在几个人的看守下,战战兢兢画画,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砍一刀。

磨了两天,他终于画完庄家点名要的草原画,就是那副跑拍卖出九位数字的天价画。

他们要陈埕自己给自己画赝品,再高价卖出去。

交完画,庄家的人拿了画出去了,也没有为难陈埕,把他带离了地下室,入住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三餐都有人送,除了没有自由,没有受到苛待。

但仅仅过了两天,陈埕就被人像拎小鸡崽拎回了地下室,而且这个地下室比之前环境更加糟糕,到处是蟑螂老鼠,像牢房一样隔开,里面还有无数跟他一样佝偻着身体,神色惶恐的男女,他们神情呆滞,一边又一边重复着手上的工作,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眼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陈埕看的心惊胆战,这群人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带到这里,联想到这些糟糕的态度,陈埕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惊恐强调自己的用处:“我会画画,我画画能卖钱,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嘛!”

“放我回去,我不能长时间离开,警察,警察会来找我的。”

想到自己被起诉,陈埕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不断重复:“我身上有案子的,马上就要开庭了,我要是不到法庭,肯定会有很多警察来找我的,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就放我回去,真的,我没骗人。”

“傻/逼!”庄家话事人如看小丑般看着陈埕,眼神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仿佛在看一件无用的死物,“你这个傻逼,到现在还认不清现实?你的画值钱?妈的,老子找了好几个会认画的画家,都说你的画只有形似,根本没有你以前画的神韵,一看就是假货!你的画真的要卖,那也只能当廉价批发货卖,一副两百块都卖不出去!”

话事人越说越晦气,拿起刀子抵住陈埕脖子,冲着他狠狠啐了一口,“你他妈以前的画,也是找人画的吧!”

“你胡说!”几乎是条件反射,陈埕尖声反驳,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接受庄家话事人的话。

他的绘画天赋与生俱来,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画的不好,以前就算他贱卖自己的画,那也是他乐意便宜卖,不代表自己的画不值钱。

他可是能排除九位数的画家,什么两百块都卖不出!

一定是这个人为了扣住他故意这么说的,假的!他是天才画家!

“妈的!一个画家眼拙,三个画家都是瞎子吗?”话事人也怒了,冲着陈埕的脸颊狠狠扇了两个大嘴巴子,陈埕的脸立刻肿成猪头,嘴角也淌下血迹,“就你这种社会垃圾,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妈的!就算你以前有才华,你他妈的现在就是一只毒狗,有灵气有才华也泯灭了。”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在地下暗牢画画!给我玩命儿画,一幅画两百,一天画满二十副,老子去卖给廉价工厂,画个四十年,你欠的钱还清了就滚!”

陈埕心惊胆寒,尤其是听到话事人的话,差点就尿出来了。

一天二十副,他不吃不喝不睡也画不完。

四十年,他已经五十了,能活到四十年后吗?

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可看着人高马大的打手们,陈埕只觉得遍体生寒。

“怎么?觉得完不成?”话事人轻飘飘看一眼呆若木鸡的陈埕,冷笑,“你年纪是大了点,但身体器官应该还是健康的,实在不行——”

陈埕连忙大叫:“我干!我干!”

不就是一天二十幅画,四十年吗?

总比被摘了器官强。

没有什么黑组织可以一直存在的,他相信总有一天这里会被端掉。

只是——

他能活着等到那天吗?

陈埕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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